狼狈为奸 作者:蟹蟹

    对不起,我不爱你

    清晨,微微有点寒意。我穿了身运动服,小跑着走向庭院。那里,苏何清正倚着车门看我。不知他等了多久,身上,头发上都凝了一层薄薄的霜。我心里愧疚,连忙加快步伐。

    他看见我的样子,微微皱了一下眉:“运动服?”我看看自己觉得没什么不对。“算了,上车吧。”没明白他在不满意什么,我乖乖地上了车。

    路上的车已经很多,但是还没有到达堵车的程度。我把头微微探出窗外,享受着这难得一遇的畅通无阻。苏何清目不斜视,伸出他的大手把我的脑袋掰回来。“本来就够没脑子的了,还不小心一点,呆会连脑袋都没了。”我一下被刺激到了:“你干嘛吓我呀!别跟我说没脑袋,我最近对这三个字过敏!”他凉凉地看了我一眼:“现在知道怕了?大侦探?”“我说毒舌男,你一天不刺我你心里就难受得慌是吧?”他轻轻地笑,脸上却一点笑意都没有。“谁让某人的眼里总是没有我呢。除了生气的时候,你好像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话题,非要往这么诡异的方向发展吗?算了,我闭嘴。

    车子停了。是一家餐厅。苏何清大迈步向前走,我在后面紧赶慢赶像个小太监。我大声吆喝:“苏何清,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他回头不耐烦地看我一眼:“废话,当然是吃早饭。”吃早饭??我呆滞了。我们弄得像地下党接头似的,就是为了吃一顿早饭?成功人士的大脑构造果然是与众不同啊……

    这是一家中餐厅,于是我很应景地点了一堆包子油条,茶叶蛋,豆腐脑和豆浆稀饭,鄙视地看向那个喝咖啡的家伙。他很坦然自若,似乎本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果然,小资的前提是要厚脸皮啊……仿佛听见了我的腹诽,他挑起眉:“你有什么好不满的。如果不是为了你,你以为我愿意在这里喝咖啡吗?”哎?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地方明明是老大你挑的。他漫不经心地拿起一块咖啡方糖,弹进我的豆浆里:“我今天中午约了教育局局长谈话。酒桌上好办事,在西餐厅没那气氛。”

    我很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苏老大,你果然已经不再淳朴了,学会装象了。”他啜了一口咖啡:“何解?”我忍痛拿了两个白白胖胖的包子放在他的碟子里。“你明明说过最喜欢吃的是包子嘛,为什么只喝一杯咖啡?总裁吃包子很丢脸吗?好歹这是昂贵的包子嘛。当初我在食堂请你吃包子你不也吃得很欢?”他瞅了我一眼,似乎感到很意外。“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以为你只记得一个苏何新呢。”他拿了一个包子放在手上看着,却并不吃。“是啊,包子,我很喜欢。可是它不属于我,怎么办呢?”我打了个哆嗦。今天的苏何清怎么了,莫不是被人给穿越了?

    为了掐断他这种状态,我很不要脸地从他手里抢过了包子,两口就吞下了。吃得急了,我断断续续地打着嗝:“不是,呃,你的,那就不,呃,要吃呗。反正,世界上,呃,包子这么多,总有,呃,属于你的包子。”他看着自己的空空的手,不知为何表情变得有点难过。我突然有不良的预感:“苏苏苏何清,你要是告诉我你刚才上完厕所没洗手那你就完蛋了!”他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嗯,看这样子,应该是洗了。我很开心地继续解决我小山堆般的早餐。本着愚公移山的神,我终于把一堆全吃光了。一抹嘴:“苏何清,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他看看表:“现在还早,要不我们先出去逛一下?”“好啊,去哪?”他用食指勾起钥匙扣,嘴角擒起一抹笑:“回你的母校去。”

    nj大学啊……好久没回去过了。外表尖刻内心柔软的周玉,可爱粘人的秀萍,不知道,她们现在都过得好不好?真是怀念啊,我那再也回不去的,猥琐而轻狂的时代。

    苏何清在一旁看得饶有兴致:“看见你这副沧桑的脸孔还真是有趣呢。走吧,李。”我对着他的背影张牙舞爪了片刻,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哎,你告诉我,为什么,人总要长大呢?

    从前总是尘土漫飞的校门口,如今已变得干净而美丽。笑靥如花的女孩子,挽着男朋友的手,叽叽喳喳讲个没完。自从开通了地铁,这里的交通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糟糕。想起过去,我和秀萍总是早早地到达,勇猛异常地挤上苏果的接送车,因为这是到市区最快捷的方式。在车上,那位司机大叔每次都很有活力地吆喝:“同学们,吃瓜子的,啃鸭脖的,都不要把垃圾丢到车上哈!还有,那位拿窗帘擦手的同学,我得提醒你我们的窗帘已经一个月没洗了。”我讪讪地收回爪子。

    走进校园,背着大书包的同学行色匆匆。这是一个以“嚼得菜做得大事”为座右铭的学校,每个学生的大学四年都是在拼命地学习中度过的。像我这般不学无术的家伙只怕是少数吧。我亲爱的学弟学妹们,你们一定会有一个,很很的未来。

    过去的小树依然很小,岁月在它们身上画了个圈就轻易地离开。小径深处,是我和阿新山盟海誓的地方。算了,还是不要这么形容,总感觉“山盟海誓”这个词用在我们身上无比的雷……总之,就是在这里,我糊里糊涂地许下承诺,成了他们苏家板上钉钉的媳妇。

    我笑得恍惚而甜蜜,丝毫没有发现旁边苏何清的脸已经沉了下来。本来,希望能在这里找回一些关于我们的回忆,可是,终究是奢望。因为,我始终不是你放在心上的那个人啊……

    我突然感到手腕一痛。苏何清拉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前走。我跌跌撞撞地跟着:“你怎么了?”“时间快到了,走吧。”

    一路无言。

    坐在餐桌旁安静地等待。不一会儿,我看到了李局长那张熟悉的胖脸。苏何清笑着站起来和他握手:“局长百忙之中前来,真是让我感到荣幸。”李局长满脸红光地坐下:“哪里哪里。能跟苏总裁这样的青年才俊谈话,再忙也得来啊。”苏何清伸手招了侍者前来点餐。

    我快把自己的头埋到餐桌下了。一方面,是不想见李局长。另一方面,我实在不愿意看见苏何清这样带着面具的脸。“呃,这位是……”我苦笑着,终于还是被发现了。抬起头,我发现局长的手有点抖,脸上的笑也扭曲了。“局长,是我。上次是我太激动了,实在对不住。”苏何清在一旁帮腔:“是啊,局长,年轻人不懂事您老不要跟她计较。我今天是专程带着她来给您道歉的。”局长笑得很僵硬:“没事,没事,我能理解。”

    这时,酒菜上来了。两杯酒下肚,气氛总算缓和了一些。苏何清和他东拉西扯些股市风云,国际形势等东西,我也不耐烦听,只是安安分分地吃东西。然而不知不觉间,话题又回到我身上来了。那局长醉眼朦胧地看我一眼:“李老师,你怎么都不喝酒?这样,你把这杯酒喝了,我就不计较了,如何?”我在心里暗暗咒骂,强笑着准备接过。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住我:“局长,李白她确实不会喝酒,我来替她赔罪吧。”桌子下,他还不动声色踢了我一脚。我疼得龇牙咧嘴不敢叫。靠之,你当姑我是hello kitty不成!虽然你是怕我被人灌酒,但是姐姐我的酒量可好着呢!灌不晕他个臭局长的我就不姓李!

    两男人在举杯间谈笑风生,交易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达成了。由于通知已经发下去,学校维持原状肯定是不可能,不过可以改公办为民营,由胜天国际接管。他们还谈了很多什么股权啦,利益分配等等,总之我是有听没有懂。我只是在心里犯嘀咕:胜天什么时候也涉足教育行业了?应该,不会,是为了我们学校吧?应该不会吧……

    我看着苏何清泛青的脸,很担心他就这样喝死过去。他,究竟喝了多少酒啊。难道,平常他谈生意,每次都要这样喝吗?不禁暗暗地生气:这人,到底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什么!他难道以为自己是永远都不会倒下的超人吗?

    我从他手里抢过酒杯,在他耳边低语:“傻瓜,别喝了。你相信我。”我很豪爽地把酒杯倒满:“局长,我今天才发现你真是个好人,我虽然不会喝酒,一定要和你喝几杯!”李局高兴了:“行,你这个小姑娘有意思!”

    一杯。又一杯。

    终于,他倒下了。我出了一口恶气,得意地看向苏何清。开玩笑,海边的儿女哪个不会喝酒!我从5岁起就边吃螃蟹边灌啤酒了!我这不是爱惜小命才不愿喝嘛!要是都像你苏大傻子,我早八百年前就该投入大海的怀抱了!

    苏何清看着我,明显有点神志不清。他的声音也软了下来:“小白,我难受。”我恨恨地看他:“就知道逞英雄,现在难受了吧!我带你回去。”他竟撒起娇来,亮亮的眼睛只盯着我:“不要,不要,我要和小白在一起,不要回去。”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们不回去。我带你出去摘星星好不好?”他高兴地笑了。跟喝醉的人果然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100多斤的重量赖在肩膀上,真不是一项容易的活啊……我艰难地扛着帅哥出门,希望没有人误会我想对这个帅哥做什么不轨之事。至于李局嘛,谁还管他呀,爱睡哪睡哪,我还巴不得他睡街头。

    冷风吹了一下,我仿佛也有些上头了。手往颈后一,全是冷汗。我好不容易把苏何清扛回车里,趴在车门上喘气。看来,真是太久没锻炼了啊。

    一辆车就这样开了过来。刺目的车灯。我一时恍惚,竟然没有躲避。这时,一双手把我拉进了车内。我的手脚不住地发软。劈头盖脸的责骂向我砸来。“你个白痴!车来了都不知道要躲!你不是最怕死了吗!怎么都学不会机灵一点。”我晕乎乎的,突然感觉不对:“你不是喝醉了吗?啊,你骗我!”

    他的眼在黑暗中灿若星辰:“是的,我骗你。我就想知道一下,像苏何新那样被你照顾着,是什么感觉。”我大声嚷嚷:“你无聊!你无理取闹!我讨厌你!”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慢慢地拨开我额前的碎发,俯下身来。他的气息吐在我的脸上:“那,我们来做点不无聊的事情如何?”

    他的唇覆了上来。轻轻地舔,轻轻地吮。我颤抖了一下,马上想推开他。然而,我突然看见,他的手紧紧握着车钥匙,连青筋都凸了出来。那该,有多疼啊。我真痛恨自己突然变好的视力啊。

    我知道,我是个大坏蛋。我明明知道,他喜欢我,却总假装不知道,没看到。他一定,很痛吧。

    这么一想,我的心变得很酸很软,再也没力气推开他。察觉到我的不反抗,他的动作突然凶狠了起来。他的舌如最灵活的小兽,在我的口内肆意地扫荡,每个角落都不放过。他喘着气,脸上的表情不知是由于酒还是痛苦的原因,微微扭曲了起来。

    他的眼就那样恶狠狠地盯着我,仿佛我是他的大仇人。我忍不住流泪了,手抱住他的头,轻轻地抚他硬硬的头发。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倔强这样死心眼呢。你明明知道,我是不可能爱上你的……

    他抓紧了我的手腕,开始他的报复。那本不是吻,而是狩猎。他尖锐的牙毫不留情地撕咬着我的唇,一边不停地大口大口吞咽着,仿佛想要就这样把我的唇,我整个人,我的灵魂,都一点点撕碎,吞吃入腹。我吃痛,“嘶嘶”叫唤,然而,还是不忍心推开他。

    他终于停止,紧紧抱住我。良久。他问:“为什么?”我低垂着眼:“对不起,是我欠你的。”他笑得很悲凉。我第一次看见他这样凄艳的神情,不由得呆住了。

    “欠债还钱是吗?你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了,你又把我当成什么了。你果然,是一个无情的人呢。”

    对不起,对不起。可是,你说,我又能怎么办呢?你也不知道,不是吗?

    只是沉默。

    我在这凉凉的夜里,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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