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只是有点小伤感,来的快走的更快,敖炽随即道:“我解开符咒,你去将你的剑拔了,不要动这妖蛟,我全靠指望它给我解个闷抓点吃的,我会威胁他不准伤人的,你离开这里吧。”
    话落,长宁就发现围在他身前的黑色符文像是吹散的细沙,消散在了半空中,他往前走了两步,束缚已经消失,长宁皱着眉看了看敖炽,吸了一口气化为人身,走到妖蛟身边拔了剑,妖蛟晕在地上发出了几声梦呓般的哼声。
    “青山仍在,绿水长流。”长宁转身,双手持剑对着敖炽抱了抱拳,“有缘再见。”
    语毕,不再回头,大步走向了来时那蜃气浓重之处。
    敖炽龙眼眼皮闭上一半,半睁着看着这处他已经看了几百年的荒芜之地,一边想有什么可再见,又不是什么好友,一边想到那银白色的剑上靠近剑柄处,刻着的“琳琅”二字怎么那么眼熟?
    长宁此时已经走进蜃气中,刚入蜃气,虽浓重但也隐隐可见周遭景物,长宁来时扒在妖蛟身上,唰的一下就进来了,走时自己步行,这时才发现不对劲。
    他侧耳,隐隐听见人声,又隐隐听见风声,风声中又有声音熟悉,他沉下心仔细听,愣住……是风铃的声音在叮叮当当的响。
    “琳琅?”
    有人唤他,长宁转身,朱房碧瓦窗阁前,他头上檐下风铃被风吹的叮铃响。
    男人穿着一身战袍,腰间挂着破军剑,看着他眉目笑的温和,看着他声音就低了下去,像是害怕惊着他,说出的话,语气像是齿间浸着刚融化的初春江水,说不出的温柔:“我回来啦。”
    长宁动了动唇,一颗心颤了又颤,他颤着唇,半晌说不出一个字,这人走上前,在风铃的叮当声中拥他入怀,又是一声唤道:“琳琅,我回来了。”
    长宁被他抱在怀里,他踮起脚,下巴堪堪枕在这人肩上,出声,声音带着哭腔:“七绝,我好想你。”
    刚说完,蜃气翻滚,妖蛟冲了过来,卷起长宁不等他有所反应,反身再次回到了诛仙阵内。
    长宁还在发愣,人已经被妖蛟放在敖炽眼前,放完之后妖蛟又是快速的转身就飞走,头也不回的钻进那片蜃气中……跑了。
    “哟,还真是有缘再见啊。”
    敖炽小短爪够不到肚皮,聊胜于无的挠了挠靠近爪子附近的皮肤,凉凉的说道:“我们再见的可真是有点快啊。”
    他说完,打了呵欠,其实也不困,就是无聊,那边长宁却半天无声,敖炽奇怪,去看长宁,这次真是愣住。
    只见长宁站在那里,呆呆的望着远处,一张脸上,泪流满面。
    第73章 被封印的记忆
    敖炽被突来这一出吓一跳,整个人,不,整只龙都瞪大了龙眼:“你哭什么?你想出去,我又不拦你,你现在可以继续往外走――”
    说到这,敖炽眼珠子一转,瞥了眼诛仙阵外翻滚不休的蜃气,嘿嘿一笑,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一张龙脸揶揄道:“你看到什么了,这么伤心?说出来给本殿下开心开心啊。”
    长宁抹了把脸,不理会敖炽的揶揄,负气一样的做到了地上,嘴里念念有词,敖炽仔细去听,是清静经。
    他龙尾拍地,嘴里哼哼:“心思单纯无执念者,如那心智未开全的妖蛟,进出诛仙阵根本不会看到幻象,再者或心智坚毅道心坚定的人,即使看到了幻象也会坚守本心,不为幻象所惑。小狐狸,这可不是念念清静经就能过去的坎儿。”
    长宁睁开眼,瞄他:“你怎么会困在这里,你犯什么滔天大罪了?”
    敖炽正笑长宁,没想到这小玩意反问他,他笑一下:“你真没听说过我敖炽的名号?五百年前时逢九州大乱,我带着一把剑也搅进了这摊浑水,屠城十万,以杀道入魔,又逢人魔两界连通,妖魔皆奉我为真龙魔尊,一时间整个修真界谁人风头能胜我――”
    “哦,那你可真了不起啊,魔尊大人。”长宁不感兴趣的打断了敖炽的话,“所以真龙魔尊,你怎么被捆在这里了?”
    敖炽顿住,半晌过去,突然长啸一声,长宁顿时觉得不好,脚底不带犹豫,脚下一滑往后一下子退了二十多丈,这时只见敖炽龙身暴涨,他前身竖起,龙尾拍地,龙吟声长啸不停,整只龙正是将要腾空而起御驾九天之势――
    长宁张大嘴,第一次心中生起了震撼,这就是龙啊!
    下一刻就见敖炽身上的锁链爆发出白色的光芒,空中雷云不过几息的时间就聚拢在一起,如同婴儿手臂粗的闪电噼里啪啦的落下,几乎没有出错的一道一道的落在敖炽的龙身上。
    长宁站在那里,呆住了……
    等雷停,原本只是被锁链捆在诛仙阵内的黑龙,这会儿已经变成了半死不活还散发着烤肉味的黑龙。
    长宁慢慢走过去,跳到了敖炽肚皮上,对了……敖炽已经翻肚了。
    “你还活着吗?”长宁试探的问道,敖炽翻着白眼,没回应,长宁便伸出手小心的摸了摸他的肚皮,敖炽这才咬牙切齿的哼出一句:“敖放你真狠!”
    长宁奇怪:“敖放是谁?”
    问完想起来敖炽说过,他乃东海龙主敖放独子,顿时叹息不已:“你爹对你确实狠,你是亲生的吗?”
    “别提她。”敖炽慢慢翻过来身子,强忍着疼痛,准备闭上眼休憩。
    下一刻却感觉到伤口处传来软软的触感,还有些刺痛,他咧了下嘴,龙头转过,一看大吃一惊。
    只见长宁化为了原身,一只只不过比两个巴掌大一圈的小黑狐,正伸出小舌头舔他的伤口。
    “你舌头有倒刺啊!”敖炽先是痛呼,又不满道,“你都修成人身了,就别像动物一样疗伤还靠舔吧。”
    痛呼完,敖炽却又感觉被长宁舔过的地方轻松起来,他心中一动,被诛仙阵雷击过的伤口竟然复原了。
    “你怎么做到的?”敖炽疑惑,遂又反应过来,“你竟然是天狐!”
    长宁耐着性子舔了敖炽好一会儿,但敖炽身体庞大,他舔了一会儿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动了,累的像只狗,舌头吐在外面哈哈地喘气。
    敖炽尾巴不满的拍地:“怎么不继续啊,我爪子上也有伤。”
    “我帮你疗伤,你不说声谢谢就算了。”长宁大尾巴一卷,脑袋埋到尾巴中,旧疾发作他也累了,迷糊道,“这么理直气壮,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被困在这里了。”
    脾气太差,亲爹都受不了了呗。
    “喂,你别睡啊!”
    多少年了,除了自言自语,敖炽就没说过这么多话,他现在能有人陪他说话,当然就耐不住寂寞了:“你不疗伤那我们聊天吗,别睡啊!喂!小东西?小狐狸?长宁?小长宁!别睡啊――!”
    等长宁再醒,敖炽已经数过了第十遍九千九百只小狐狸,见他醒了,矜持的高兴道:“你醒啦,陪我聊天啊。”
    长宁却是看了看天,发现还是如来时,昏暗的像冬日没什么太阳的夕阳将落之时。
    原来这里竟是没有日夜和春夏秋冬的。
    “我睡了几天了?”
    长宁去问敖炽,敖炽埋怨的回道:“你睡了两天了。”
    顿了顿,敖炽又道:“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你的五脏都在衰弱,现在只是睡两天,等一日一日过去,你不治好伤,也许下一次再睡你就醒不来啦。”
    “治好的代价太大了。”长宁站起来,抖了抖身子,迈着小猫步走到敖炽肚皮边,这回去舔敖炽肚皮上的伤。
    敖炽被舔的又疼又痒,一时间痛苦和想笑并存,龙脸扭曲出了一个新高度,这会儿要是有小孩看到,绝对对得起敖炽自称的能止小儿夜啼的名号。
    等长宁舔累了,坐在敖炽肚皮上休息,敖炽才龙脸恢复正常,继续说道:“代价再大你也要去试试啊,你自己要死还不求生,脑子里想什么呢?!”
    “我并不觉得活着有什么意思。”
    长宁尾巴耷拉下去,晃了晃,声音压得很低,敖炽没听清,他突然又问:“你为什么要给我疗伤?我们两个关系很好吗?”
    “我看你有眼缘吗,好像以前见过似的。”
    长宁无所谓的回道敖炽,敖炽一听,龙头向前身子盘起来,龙嘴搭在肚皮上,龙眼对着长宁,眼中是只毛茸茸的小黑狐狸,脑子里想他人形,一个漂亮的小少年,龙眼一眯:“我看你也很眼熟啊,好像我们在哪里见过。”
    长宁的大尾巴又晃了两下,开口声音发笑:“我开玩笑的,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龙,我帮你疗伤,是因为我要多做善事。”
    “我要做很多很多好事,与人为善,多行义举。”
    长宁转过身,小狐狸爪子摁了摁敖炽的龙嘴:“我帮你疗伤并非无私,是我自己必须多行善事。”
    “什么叫做必须多行善事?”
    敖炽听得称奇,这天下奇事真多,还有人、不,还有狐狸必须行善事的?
    “我夫君生前犯了不可饶恕的杀孽,想必入了地狱也不可轮回转世,怕是要入十八层地狱各种酷刑吃一个遍的。”长宁情绪低落起来,“我就想着,我趁还活着的时候,多行善事,替他积些德行,想为他减一些生前罪孽。”
    这话说的有点天真的哀伤,敖炽听得不知为何心中一酸,伸出爪子想拍拍长宁安慰他,但四肢太短,根本够不到肚皮。
    敖炽气的尾巴拍地,拍完地又意识到不对。
    “你是雄性吧?你怎么看都是只公狐狸啊!”敖炽大惊,“你一只公狐狸哪来的夫君,你框我啊臭狐狸。”
    “公狐狸怎么不能有夫君?”长宁收回爪子,以狐形前爪掐腰,争辩道,“我与七绝可是堂堂正正的拜过堂成过亲,有过见证人的,是再也正经不过的夫妻了!”
    “世风日下啊!”敖炽痛心,“男男竟然还拜堂成亲有见证人,还是我困在这诛仙阵内不过几百年,人世间的嫁娶习俗已经变了样?”
    他这样有些打趣的一说,却见长宁情绪又低落下去,半晌过去这狐狸才嗫嚅道:“只不过七绝一直不知道我男儿身罢了。”
    敖炽眨眨眼,脑子转了又转,才明白:“你装作女人啊,我说,你这是骗婚呀!”
    “我不是故意骗他啊。”长宁尾巴不晃了,和主人情绪一样低落的垂着不动,“刚开始因为误会,我替琳琅姐姐做掩护嘛,谁知道后来……后来七绝就说喜欢我,他说要和我过一辈子,我也喜欢他,凡人一生短暂,我只求这辈子与他做一对儿平凡夫妻,所以才一直瞒着七绝自己是男儿身。”
    这样说着,长宁眼底下被温热柔软的东西舔过,他一惊,敖炽已经收回了舌头,咂了咂嘴,评价道:“咸的,还很苦。”
    长宁狐狸爪子摸了摸自己眼底下,泪珠已经把狐狸毛都打湿了。
    “凡人为什么生命那么短暂而脆弱?”
    长宁化为人形,把眼泪擦干净,去问敖炽。
    敖炽以前没被困住的时候,可没兴趣与一只狐狸讨论这种问题,但现在有人能和他说话,他才不管说的是什么,有人说他就不挑啦。
    “老天爷不公平吗,你看像你和我一个生而是天狐,一个生而是龙,生来自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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