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们是不能随意出入祠堂的,叶睐娘扶了婆婆齐氏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的树荫里。

    多年积怨今日一扫,齐氏只觉这襄国公府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景都令人赏心悦目,连炽热的阳光也多了旖旎的春意,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睐娘,将来咱们再回京城,也将府里好好收拾出来,也要像国公府这样精致才是。”

    “是,母亲比睐娘见识的多,到时候还得母亲多多提点,”各级的府邸是有规制的,当然叶睐娘现在不会说这个拂了齐氏的好心情,“等到了西安,咱们先拿那里的府邸练练手,只是那是官邸,怕能动的地方不多。”

    “那有什么,咱们就~”齐氏立马寻思着要再多带些摆设过去。

    “母亲,弟妹,”林婉音素衣荆钗,怯生生的走到二人跟前,直接跪在地上,“还请母亲和弟妹看在相公他到底是父亲的骨肉,去求求情~”她几次上门,都被拒之门外,就算是硬进到府里,下人们也是直接将她扔在院子里,自去忙活,她根本见不到齐氏和叶睐娘。

    “你这是做什么?你在我们门前又哭又跪,根本不将我家老爷的名声放在眼里,母亲都被你气病了,如今还想做什么?”叶睐娘冷冷道,她根本不会可怜这个女人,“你当初设计要陷害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今天?”若是自己被她设计成功,想来以后的日子比这个女人要悲惨的多。

    “我在你们父亲面前从来是说不上话的,因此你也从来没有将我当过婆婆,”齐氏颇有气势的睥睨跪在自己跟前的女人,这些年她处处被蓉秀占着上风,早已是妯娌中的笑柄,“如今求到我面前了?我的话哪里管用?不是让你去求了你公爹么?他最看重李景玢那个庶子,自然会为他打算的,要么就让你那个贱婢婆婆去你公爹那里卖个乖~”

    “爹说他没有办法,”被逐出家族,那自家在京城根本就不无法呆了,而且原本属于李家的财产也被追讨了回去,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林氏这次真的是万念俱灰,转向叶睐娘道,“弟妹,天地可鉴,我与你真的没有半分坏心,还请弟妹能在六弟面前美言几句,他的话族里长辈是肯听的。”

    “你比我早入门十几年,看的听的经的,比我多的多,你的话李景玢是不肯听的,所以他做下的坏事与你没有半分关系,而我的话我家老爷定然会听,又要顾虑着在族里的名声,所以就要去帮你们求情?”叶睐娘看向远处那一丛丛秾丽的玫瑰,“我听过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嫂子,现在只是时候到了!”

    “还有,”叶睐娘冲林氏灿然一笑,“不论嫂子怎么努力,就算是将我害了,我也是李琎的夫人,而你,什么也不是!”

    林婉音骇然坐在地上,她没想到自己最隐秘的心事竟然被进府不到几天的叶睐娘知道了,难道李琎也知道么?林婉音羞得几乎想落荒而脱,可她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柔弱,既然已经落到这份田地,被踩在泥里又如何?自己放下身段在众人面前苦苦哀求,叶睐娘如此的不顾情面不顾脸面断然拒绝,只会于她名声有碍,“弟妹,六弟前途正好,你们这样,与他的官声无益,到底也是亲兄弟~”

    “我家老爷的官声自有母亲和我来考虑,你只管想想自己就是了,”扶了齐氏,叶睐娘不再看林氏,“母亲,咱们到往那边站站,免得又落个苛待庶出的名声。”叶睐娘这个时候拿出身段来拒绝林氏,一是李景玢一家实在没有帮助的必要,二是这个时候自己刻薄寡恩,也向那些企图攀着李琎捞好处的人表明了她的态度,只要能帮到李琎,名声与她不过浮云。

    “四婶,弟妹,快过来这边坐,那些狼心狗肺之人不值得与她们费唇舌,”孟氏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她已经听自己李琮说了李景玢夫妻为了挤掉李琮跟着去西安的差使,竟然算计李琮想污了他的名声,孟氏听过之后只惊得一身汗,若是那天在李景玢府上被人撞见的是自己相公,怕是父亲不会下这么大的功夫与自己一家描补,她们夫妻这一辈子算是再难立于人前,李琎与自己一家有再造之恩的“大伯母派人送了茶水过来,四婶您到那边坐着喝口茶。”

    “听说嫂子这次跟着三哥一起走?这下好了,我跟母亲正说着到了西安没有个熟人呢,这下热闹些,”叶睐娘抿嘴一笑,孟氏难得像今天这么多的话。

    齐氏是个话多的,一向不喜不言不语的孟氏,但想到在西安能多个侄媳妇在身边,也是满心欢喜,“亏得你婆婆答应放你出去,她一向是个偏心的,我以为这次要留你在家里伺候呢~”

    李璋经过这件事,虽然没有外传,但也无脸见一众兄弟,李琎所幸好人做到底,亲自为其奔走,谋了个外放的知县,虽然地方并不富裕,不过现在李璋只求赶快离京,待三年后再回来,哪里还有心情挑三拣四?而那天小王氏的作为也让身后丈夫的他丢尽颜面,便不肯带小王氏到任上,只说要留她在京中抚育子女孝顺父母,小王氏哭了几回,终是无果。

    “还要多谢六弟呢,”孟氏虽然讷与言辞,但心里清楚,说话间冲齐氏与叶睐娘一福,“到了西安四婶与弟妹有什么差遣,不必客气。”孟氏私下里也和李琮探讨过,这李琎夫妻二人的感情远比他们想像的要好上许多,李琎的为人自不必说,想来眼里不容沙子,而这个弟媳貌似与他仿佛,看着不吭不哈,内里极其精明,因此李琮与孟氏打定主意跟着李琎走了,半点花头私心都没有,这样一来,依李琎的脾气,将来不但自己的前程,儿女的前程也不会置之不理,倒是比自己那个不成器的亲哥哥来的可靠些。

    齐氏最喜被人捧着,如今长房的三媳妇这么恭顺,不由心情更好上几分,“说的什么话,最要紧的是你们小夫妻能在一起,我这做长辈的看着也欢喜。”

    “老夫人,门开了,”李子眼尖,看到那扇黑漆大门徐徐开启急忙提醒。

    女眷们全都敛了声息,依次站了过去,只见李宥阴沉着脸出来,后面紧跟着继子李珞等一班子侄。

    “今天过来做什么,我不说想来你们也知道了,辅国将军一脉四房庶子李景玢,忤逆不孝,智拙德薄,贪婪成性,与任上胡作非为,上愧对皇上期许,下败坏我李家门风,我已经焚香禀告历代先祖,决定将李景玢在族谱中除名,逐出李氏一族,从此他与李家再无半分干系,你们敢都记清楚了,没有这个丧尽天良的兄弟!”

    就算是不开新闻发布会,李家的诸位兄弟也都知道那天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事情,李景玢逐个登门请他们过府赴宴,李璋再浑也不可能与一个四十岁的老姨娘勾搭成奸,这事儿里怕有更险恶的用意在。

    李璋一向以辅国将军府长子嫡孙自居,平日在各房兄弟之中爱端个长兄的架子,这次算是丢人丢到家了,此时更是恨透了李景玢,率先俯身称是,众人看大哥开口也都纷纷附和。

    见众人没有异议,李宥又道,“老四是糊涂了,你做大哥的就要多操些心,当初那处宅子本来就是给以行的,以行不计较,咱们做伯父的难道干看着他被人欺负?这两日你派人去看着点,让李景玢赶快搬出去,将宅子给以行腾出来!还有,宅子里原有的东西,一律留下!至于李宙,”李宥眉头一皱,一脸厌恶对李安道,“李景玢出了这样的事,他这个做父亲的难辞其咎,你是做大哥的,以行又要离京了,你就多费些心,将他关在府里好好养养心性,”这样放出去只会给李家丢脸。

    从襄国公府回来,叶睐娘便没有回芳余院,只坐在清华堂听齐氏说话。

    “你年轻,都想不到当初我过的什么日子,”齐氏抹了一把眼泪,“饶是我性子强,气不过就闹上一场,那贱人出身又低,才算是挨了过来,琎儿长到三岁上,都没见过他爹几面,李景玢那死小子,比你男人大着四岁呢,晚上居然让小厮拿了耗子丢到琎儿房里吓他,吓得他高烧了几天,我知道了,冲到她们院子里将那贱人一通好打,你那个死鬼公爹,竟然出来护着,说我冤枉了他的宝贝儿子,”李安被关了禁闭,齐氏是一点儿都不伤心难过,恨不得抚掌叫好了。

    “那娘怎么办了?”叶睐娘心里暗恨,拿老鼠吓唬一个才三岁的孩子,这李景玢真是坏到家了。

    “我直接带了人捆了李景玢身边的小厮,又带了李景玢和蓉姨娘去老夫人那里讨说法,”齐氏咬牙道,“李景玢只不承认,我便命人当着他的面将那小厮活活打死了,并跟你那死鬼公爹说,我的儿子若有半分闪失,我就放火烧了整个辅国将军府。”

    “你公爹当时就要休了我,”齐氏满脸恨意,“想休我?呸,我直接抱了孩子要去敲登闻鼓告御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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