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过。但人不是经常说空穴不来风、无火不生烟嘛,如果这位国师没有个一两样手段,也不可能被朗国奉为国师。
    「巴子,你怎麽蹲这儿喝粥?」
    「风、风景好。」传山没有回头,听声音就知道是和他平级的千户长田仕。这人算是他在朗国军队中比较处得来的一个人。
    没错,传山已经爬到了掌管一个营的千户长的位置。现在他已经不大不小是个官,手下有近三百六十人。
    「啧,早饭的肉包子你没吃到吧?那是三殿下体恤咱们,特地让夥头们做的。肉馅真足,那皮子都被油水浸透了,好吃得不得了。兵士们一人一个,千户长以上都是两个。嘶……」田仕回想这肉包子的美味,吸了口口水。
    「三殿下?他他他什麽时候来的?」
    传山也很想吃包子,不过三殿下的问题比较严重。你说国师跑来助阵也就算了,那位据传最有可能成为朗国太子的三皇子薛朝元跑来干啥?
    「比国师慢一步,昨晚亥时到的。还是三殿下好,我就希望三殿下成为太子。你看他昨晚那麽晚才到,早上一大早就爬起来和将军议事,而且还能记著我们这些士兵。全天下都找不到这麽好的皇子了!」
    「是、是啊。」
    传山随口附和。心想难道朗国上层的势力划分有所变化?没听说哪位皇子这段时间比较得宠啊。难道是自己在兵营,所以消息闭塞了一点?
    「你别光在这儿喝粥啊,现在赶回去,说不定还有包子在。你要不吃就拿来给我。」感情这位特地跑来就是想要讨要包子的?
    「想得美!要包子拿你那把匕首来换。」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两年下来,加上他刻意结交,身边自然聚集了一堆朋友。看著对自己称兄道弟的夥伴因为自己而一个个命丧黄泉或残废终身,这种滋味真他娘的……!
    可要说没恨,也不可能。看到朗国士兵斩杀羲国百姓、掠夺羲国财帛子女,他作为羲国人能不恨吗?
    不管了!传山一仰脖子喝完最後一口稀粥,站起身。
    等这次探听到朗国国师打算对付羲国军队的手段後,就向王头提出回归大营吧。这细作的活计不能再干下去了。再这样煎熬下去,他怕自己不是入了魔道,就得进鬼道──直接抹脖子了事。
    「喂喂!你这家夥,怎麽这时候你就不结巴了?两个包子你就想换我的匕首,你也太黑心了吧?」
    两人一路就在包子和匕首是否等价的问题上做了非常深刻的讨论。至於结论嘛……
    「这胡予是真的想和我们合作,还是诱敌之术?」沙崇明皱眉道。
    三殿下微笑转头,「国师您看呢?」
    明诀子掠了掠长须,闭眼思考了一会儿道:「这要从羲国现在的情况来分析,有八分可信。」
    「哦?」沙将军摆出愿闻其详的姿势。
    明诀子却不说话了,倒是三殿下好脾气地接了过去。
    「羲国国君朱伊一心求道,想要长生不死,国政已经很久没有问过。据探子传回的消息,朱伊自服了所谓仙丹後,已经快不行了。偏偏羲国三个皇子,小的小,弱的弱,还有一个还是弱智。羲国其他有皇族血统的王族自然动了心思。」
    「那这跟羲国丞相胡予有什麽关系?难道他怕换了国君,他就做不了丞相?」
    「呵呵呵,沙将军一心为国、忠心耿耿,自然想不出胡予这斯的欲望有多大。」
    「殿下过誉。您是说……?」
    「他可不仅仅想要保住丞相的位子。在他看来,羲国既然要换皇帝,那不如干脆换他来当。」
    「什麽?」沙崇明心中已经想到,却也要作出十分惊讶之情。三殿下虽然赞他忠心,他却知这时的一举一动都至关重要。执掌大军的人与其表现出聪明才智,不如奋勇杀敌头脑一般就好。
    「胡予想与我朗国合作,与我们分水而治。承诺大运河以北土地全部归我朗国,而他则在大运河以南称帝。」三殿下进一步说明道。
    「那他就不怕我们过河拆桥?如果我们拿下大运河以北的土地,自然可以一鼓作气攻过河去。」
    三殿下摇头,「胡予那斯自然会想到这点。可是沙将军您想过没有,大运河天险自成,我军想要越河却也要付出极大代价,加上粮草无法跟上,羲国百姓再在後方骚扰,我军将陷入腹背受敌的不利局面。为此,我军想要攻打南边,必须等上几年甚至几十年,完全安顿後方、保证无羲国叛军滋事、同时粮草供应也不成问题後,方能动手。」
    沙崇明点头,也明白了三殿下的言下之意:「是啊,有了这段缓冲时间,我国虽然稳固了,但胡予那边也不可能不做丝毫准备。他这算盘打得倒是不错。」
    「呵呵,我们有拿下南方的意思,他又何尝没有反攻过河之念?」
    「虽说如此,可如果胡予行的真是诱敌之计的话?」
    「无妨。本宫已让他的来使送回口信,若要我朗国相助,他也得拿出诚意来。」薛朝元胸有成竹地笑。
    要让三殿下满意,这份诚意恐怕不轻。沙崇明暗自想到。
    「等他真的奉上他的诚意,我朗国大军便可与他里应外合一举拿下羲国!」
    「皇上圣明,殿下英明。」沙崇明连忙称赞。
    「沙将军。」一直在闭目养神的明诀子突然开口道。
    「国师有何事吩咐?」沙崇明恭谨地道。
    「你说那六座城池丢的冤枉,是为何?你且把其中经过说来与贫道听听。」
    「是。」这事不提也就就罢了,一提起这丢失的六座城池,沙崇明就是一肚子的火。
    仔细想了一下要如何描述才恰当,沙崇明这才开口道:
    「当时下官正准备攻打溧阳,因为兵力不够,便抽调了已经拿下的六座城池中平盼和长流城的兵力,只留了些人做样子。这事本极为机密,下官也准备速战速决,打溧阳一个措手不及。可没想到……」
    沙崇明狠狠地一拍扶手,「溧阳早已暗中做好迎战准备,我军不防,与溧阳陷入恶战。而羲国北军不知从何得到消息,暗中出兵绕过我军,开始攻打平盼和长流。之後下官虽然察觉羲军动向,却被溧阳之战缠住。等下官安排人手想要回防却又突遇暴雨,好不容易赶到时已经迟了。平盼和长流已被羲军拿下。之後下官担心腹背受敌,不得不放弃溧阳。」
    明诀子不置可否,示意沙崇明继续往下说。
    沙崇明心中思绪速转,不管他以前的军功有多大,这两年征战不利是事实。朝中虽然没有生出要让人替代他的声音,他也大意不得。谁知道日後战事结束会不会新旧帐一起算,把他沙崇明兔死狗烹。
    「兴城与安保这两座城则丢得更加蹊跷。」沙崇明长叹。
    「先是兴城马房著火,引起马匹惊逃。其中有匹头马最是勇猛,踩踏士兵无数,逃进市街,後来追捕马匹的官兵无奈,只得引弓射它。没想到射手被旁边躲闪马匹的人撞了一下,混乱中,竟射死了兴城留守的最高指挥官刘知事。本来这事就应到此结束。谁想到……唉!」
    明诀子与三殿下互看一眼。
    「後来怎样?」
    「此事下官未敢隐瞒,已经报给朝廷。三殿下也知道。」
    薛朝元点点头,「这折子本宫看到了,两个字──荒唐!」
    沙崇明羞愧地低下头。
    薛朝元连忙安慰他,「此事与沙将军无关,沙将军不必自责。」
    「多谢殿下宽宏。可这也是下官御下不严,惭愧啊惭愧。国师,这事还是让下官详细说与您听吧。」沙崇明苦笑。
    「误射刘知事的弓箭手是曹副知事的手下,骑射队隶属於曹副知事。而刘、曹两位知事早已不合,暗里不知已经闹过几回,但因为闹得不大,他们二人也确实能干,下官也只是对他们微惩了事、并未重罚。没想这次却捅出了大漏子。」
    「因为刘知事被射死,他的手下认为是曹副知事故意报复、趁乱杀人,就要曹副知事交出凶手。如果曹副知事把此人交出,这事说不定也就平息了。可那名弓箭手偏偏就是曹副知事的亲侄子,自然不可能交出。这事也就越闹越大,两方人马竟在城里打了起来。」
    「混乱中,曹副知事和他的侄子都被人打死,城中一下就失了两位指挥官。还好尚有明白人知道事情严重,立刻悄悄离城快马报给下官。下官得到消息後立刻派人前往,却碰到了前来攻打兴城的羲国军队。」
    沙崇明一想到後来发生的事,脸上就满是苦涩,调整了一下心情,还是说道:
    「兴城留守的官兵见两位指挥官都死了,也不知受了何人蛊惑,害怕军法处置下竟大多弃城逃亡。而这些人大部分又被羲军抓住。最可恨的是,羲军在拿下几乎已没有多少抵抗力的兴城後,让部分士兵穿上我军服饰,假扮我军骗安保城打开了城门。就这样,我军又连失二城。羲军在拿下四城後,一鼓作气攻打剩下的两座城池。偏偏那段时间下官、下官……呃,旧疾复发不良於行,让王标那斯又趁机拿回了武方、天定二城。」
    听完六座城丢失经过,身为国师的明诀子也有点无言。怪不得沙崇明一提起这事就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换了谁大概谁也不会舒坦。这六座城丢的也太冤了,尤其是中间那两座。
    「确实荒唐。」
    沙崇明讪笑,越发不敢说出实话。其实那段时间他并不是旧疾复发,而是出去打猎散心,碰到一猎户女儿,见色起义,却被对方踢中下半身,差点从此不举。那段时间他连路都走不起来,又如何上马指挥?事後害怕此事败露影响他的前程甚至生命,除了随身亲卫,他杀了所有知道此事的知情人,包括那家猎户三口,以及两名随侍小兵。
    事实虽然已经被他掩埋,但沙崇明仍旧有点提心吊胆,就生怕身旁的半仙看出些什麽。
    一脸莫测高深的明诀子不知有没有看出沙将军的秘密,又详细问了些问题,最後总结道:
    「军中一定有羲国的细作。」
    「是。下官也这麽认为。否则任凭王标那斯再神机妙算,也不可能把时机掌握得那麽好!哼,那天杀的细作要是给下官抓住,下官一定把他剥皮抽筋挫骨扬灰!不,这也太便宜他了,下官一定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沙崇明恨死那名细作,如果不是他,他堂堂一国猛将也不至於落到声望下降、日日如履薄冰的地步。
    「这细作确实可恶。不过他能知这麽多消息,想来在军中身份应该不低。不知沙将军心中是否有底?」
    「这……。」沙崇明摇头,「下官虽然有若干怀疑对象,但苦无证据。又不能随便抓人,造成军心不稳。还请殿下及国师多多指点,以便我军早日除此害虫!」
    明诀子掠了掠三缕长须,道:「贫道既然来此,自会助沙将军一臂之力。贫道现有一计,即可打击羲国北军之威,也可趁机让敌军细作露出马脚。」
    三殿下及沙崇明齐齐精神一振,齐声道:
    「愿闻其详。」
    跳梁小丑混世记 5
    这世上真的有道术妖法吗?
    传山半信半疑,抱著宁可信其有的想法,小心探听著这位国师大人的行动。
    第一日,国师大人与三殿下和沙将军密谋半日,即入室打坐到天亮,饭也没吃。
    第二日,国师大人的营帐上空突然飞出数只仙鹤腾空而去。看到这幕的传山不由心下警惕。
    第三日,沙将军命人搬了一口红木箱子进入国师大人营帐。并在当天下午召集了一百名士兵。
    第四日,国师大人带著这一百名士兵在空地上训练,训练他们按照一定方位摆放石子。传山趁著巡逻的机会,悄悄记下石子方位。
    第五日、第六日……半个月过去,这一百名士兵在接到指示後立刻就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并在一个字内摆好石子。
    这天,国师带著这一百名士兵出营去了。这是他们第一次离营训练。
    要不要跟上?传山不在指定的一百人中,有点焦急。国师让那一百人摆的明显是个阵法,至於这个阵的覆盖面积有多大、威力又如何却是完全不知。
    眼看战事就要再开,羲国北军对此却还完全不知情。如果明诀子的法术真如传说中一样厉害,那麽羲国危矣!
    两年多来,当初的千户长王标已经升至北军大将,他的副手郑秋玉则一直跟著他,现已成为北军军师。为了保障他的安全,也为了不让他人起疑,他们事先就已约好:情报交换处每用一次必换一个地点。也就是说他每次交了新情报就顺便拿到新的地点信息。
    而这次他按照上次约定的地点去送「国师出现」的情报,却在该地点没有发现任何新信息和指示。传山心中有不妙的感觉。
    可他还是要去一次,他有一种预感──羲国能否抵抗朗国的侵袭,就看这一战了!
    交情报不可能空手去,探得阵法详细才是至关重要。传山心中已经做好打算,如果上次的情报地点仍旧没有新指示,他就带著情报去找王头他们。
    在脑中重新回忆了一下强记下来的阵法布位图,传山负手在营帐里走来走去。
    危机感总是在心头散之不去。总有什麽地方感觉到不对头。
    如果明诀子摆出的阵法真的有大威力,那他为何不带兵至隐秘处练习?为何他有一种对方特意摆给人看的感觉?
    还是说明诀子对他的阵法信心十足,根本不担心别人能找到破解方法?
    不行,他得想办法跟去看看。沙崇明、三殿下和国师,这三人没一个像笨蛋。这其中一定有鬼!
    明诀子在到达暗中相好的地点後,趁人不注意右手捏诀、嘴中喃喃有声,左手轻轻一扬,数枚黄纸飞出转瞬不见。
    闭眼用心神探视,确定周围三里地如有人进入他肯定能察觉後,明诀子微微一笑,掠了掠长须,睁开眼睛,命那一百名士兵散开队形,按照平日训练摆出阵势。
    一名士兵靠近明诀子,低声道:「您看那人是否会上钩?」
    士兵抬起脸来,赫然竟是堂堂三皇子殿下。
    「他上钩,我们抓住他祭旗,大败羲军;他不上钩,带去错误阵法,我们一样大败羲军。殿下无需多虑。」
    「呵呵,」三殿下轻声笑:「本宫倒不是担心他。」
    明诀子接口道:「您只是对他这个人好奇而已。」
    「是。羲国密探隐伏我军不知已多长时间,也不知人数。如果能抓到一个,国师小施法力,让他把所有知道的情报全部交待出来。这样我们也可顺藤摸瓜,彻底除了朗军中的害虫。」
    「等上三日,如果他不来。贫道就要训练这些人按照真正的阵法方位布位。等他们一练熟练,我们就立刻向羲国开战,那时就算细作能得到阵法布位,羲国也来不及找到破除之法。」
    「国师多费心了。」
    「谈不上费心。你们付出诚意,贫道师门自然也会多帮衬你们一点。」
    薛朝元连声道谢,又夸奖了青云派道法高深、守信仁义,真乃道门之典范云云。
    明诀子并没有因为几句浮夸之词就飘飘然。他心中清楚得很,青云派与朗国皇室不过是彼此利用的关系,他这个国师身份也不过是双方的承诺之一。语气一转,明诀子道:
    「贫道听说这几个月来,矿产量越来越低,而且出品的等级也越来越差。有用的矿物竟然没有几块。三殿下可知这是怎麽回事?」
    薛朝元一脸惊讶,「哦?有此事?此次事了,本宫一定让人祥查。」
    「那就拜托三殿下。早日查清原因,如果是该矿的矿产已经不丰富,也许我们该寻找新的矿源了。」
    「那是。」薛朝元脸上恭敬地微笑,就连明诀子也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有动静!」明诀子突道。
    薛朝元抬头向不远处的小山坡望去。为了引细作现身,明诀子特地挑选了这块地方,除了那座小山坡外,其他地方统统一览无遗。
    「不好!人数不止一个。」
    「人在哪里?」三殿下看了半天没看到半个鬼影。当下扭头吩咐带队队长,令他们散开队形,捕捉来人。
    明诀子一边感受、一边抬头四看。从傀儡被触动的距离来看,人应该已经出现在视觉范围以内,可是……人呢?
    「三殿下还请退後。」明诀子心道不妙,难道来的是同行?能行土行之术?
    「去!」明诀子三指捏诀,对准感受到动静的一处土地打出手印急喝一声。
    随著明诀子声音落地,离他们不到两里远的一处地方炸出一片尘土。
    哼,看你这样还能藏得下去。
    明诀子不等那处地方烟尘散尽,连连打出手印击中感受中的目标。
    「蛇!有蛇!」兵士中有人惊叫。
    什麽?蛇?
    传山连滚带爬滚下山坡,也顾不得探看阵法了,如今保命要紧。溜下山坡撒腿就奔,一直奔出两三百米远,确定周围已经没有危险物後,他才敢找了一块石头靠坐下,摸出行军用的百宝囊,掏出布带扎紧左小腿腿弯,防止毒液上流。就这麽一会儿功夫,他的左小腿已经肿得跟大萝卜一样。
    传山用两个肉包子加一个月饷银换来的匕首割开伤口,一边用劲往外挤毒血,一边在心中大骂:
    该死的毒蛇!也不看地方做窝。没事生那麽多干什麽?看了真让人恶心外加毛骨悚然。
    越想越觉得自己倒霉。他好不容易顺著队伍留下的痕迹摸到这里,见这里只有这座可以遮挡住行踪的小山坡,明知很有可能是陷阱,也不得不往前靠近。
    为怕惊动他们,他到了山坡跟前就开始匍匐前进。他已经小心又小心,哪想到这里竟然会有个蛇窝!
    直到被咬他才反应过来被蛇咬了,气得他当时就往旁边踹了一脚。就这一脚,给他踹出了一个蛇窝来。
    已经逃到安全地带的传山不知道,那座小山坡下面就是一个大的蛇的巢穴,而且出口不止一个。他踢了一个穴口惊动了里面的蛇群,蛇群在巢穴里游串,又惊动了明诀子的傀儡。
    明诀子不知其故,一心想要逼出藏在地底下的敌人,结果把附近几个蛇穴口全给毁了。
    这下好了,大蛇小蛇如浪潮一般涌出。那情景,看到并事後还能活下来的士兵一提起来就浑身冒鸡皮疙瘩,今後凡是看到蛇形的东西就怕。
    明诀子在发现蛇群後,脸色大变。他不怕这些蛇,但他怕门规处置。这地方是他选的,他竟然事先没有查知这里有这麽大一个蛇穴,是为大大的失策。如果三皇子有一点损失,他恐怕就不好向师门交待。
    如今他只能祈求蛇穴里不会有王蛇,就算有也希望是他能对付的。
    「国师大人!」
    任三皇子再坚强,看到这麽多蛇也不由脸色发白。就在这时候,士兵们被蛇咬的惨叫也传了过来。
    「贫道送殿下先走一步。且待贫道处理了这些长虫,就与殿下汇合。」
    「等等,那些士兵怎麽办?本宫不能丢下他们。」
    明诀子气他这时候还要摆出仁慈的嘴脸收买人心,正准备开口讽刺,可在看到小山坡半腰处游出的一物後,倒抽一口冷气。当下二话不说,袍袖一卷把薛朝元送上马背,同时大喊:
    「殿下快走!」
    薛朝元也看到了那怪物,睁大眼睛,提缰就跑。这时他已顾不得士兵不士兵了,反而希望士兵的数量能再多一些,也好为他暂时挡住那怪物去路。
    不少士兵也看到了那庞然大物,有当场吓呆的,也有反应快的撒腿就跑。
    约有一成人粗细的巨大蟒蛇看似笨重,游行速度却极为快速。看到猎物也不急著吞下,一口一个,不是咬个半死,就是缠得他筋骨寸断。这样它的速度更快!
    明诀子额角出现冷汗。王蛇!这是王蛇!而且这蛇明显有了智慧,怕是极难对付。
    巨大的蟒蛇看到这麽多猎物,高兴地发出嘶嘶之声。平时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能有几只老鼠就算不错,如果不是它出生在此,而且觉得这地下有些秘密,它早就另换山头。没想到今天刚从冬眠中醒来正饿得啃石头,就来了这麽多食物!而且个个体壮肉厚,足够它带儿孙们一起美餐一顿。嘶嘶,看来它今年的运气会很不错呢。
    王蛇正高兴呢,闷头就被人打了一道雷符。
    「嘶嘶!」王蛇疼得连连翻滚,它虽皮粗肉厚,可也挡不住雷火威力。
    暗算它的人在哪儿?在哪儿?
    王蛇怒了,盘起巨大的身体,昂起脑袋四处寻找。
    明诀子的目光与王蛇对上,生生打了一个冷颤。
    明诀子心中大恨,谁知道今天会碰到如此厉害的王蛇,他带来的符根本不够用。而他带来的所有符中威力最大的雷火符就在刚刚用了。本以为就算轰不死那条蛇,也能让它失去行动力。没想到这王蛇比他想象中厉害,受了五级雷火符也不过伤些皮肉,还把它惹怒了。
    如今他想逃走也走不掉,王蛇速度太快,又盯上了他。他还没有修炼到凌空飞行的程度。用两条腿、哪怕四条腿也跑不过它。
    明诀子从腰间抽出宝剑,看来今天不解决它是别想离开了。
    跳梁小丑混世记 6
    传山从百宝囊里翻出蛇药,也不管对不对症,抹上拉倒。幸好咬他的蛇毒性不强,挤出毒血後麻痹感已经清除大半。
    不久他就听到了山坡那边传来的骚乱声,甚至还听到了类似打雷的轰鸣声。
    传山脸色数变,想了又想,挣扎了又挣扎,一咬牙,再次爬上山坡。
    不过这次他有了一些准备,好在他百宝囊中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得比较多,雄黄和蛇药作为常备药物也在其中。
    山坡上的蛇很少,大量蛇群都涌向了下面的「食堂」。剩下少量的蛇群也因雄黄粉的缘故,绕开了传山。
    待传山看清山下情景,一双眼睛瞪得大得不能再大。
    「国师回来了吗?」已经换完衣服的三皇子询问进来禀告消息的侍卫。
    「国师大人刚刚回来。」侍卫奉上最新消息。
    「他怎麽样?」三皇子说著就朝帐外走,准备去看望明诀子。
    「国师大人气色像是不太好。不但道袍有所损伤,身上也有血迹。但他什麽都没说,一回来就钻进了帐篷。」
    「哦?」薛朝元收住脚步。明诀子那样傲气的人,自己如果在此时去找他,如果让他误以为他是来嘲笑他的就不美了。
    「你去把沙将军请来。」薛朝元改了预定。
    「是。」侍卫领命而去。
    「等等!就说本宫吩咐的,请沙将军来之前,把刚才逃回来的士兵全部集中在一起,不是关押,但也不能让他们擅自离开集合地点。」
    「是。」
    明诀子真元耗损厉害,最後拼尽全力的一剑虽然重伤了王蛇,但他那把师门长辈特地为他炼制的宝剑也断成数截、成了废铁。
    可以说自从明诀子成为朗国国师以来,还从没有这样狼狈过。一方悔恨自己当时没有仔细查勘地情;一方则对那本没有任何感想的羲国细作生出了除之而後快之心──如果不是为了引他上钩,他又怎会弄得如此狼狈?
    该死的细作,你最好祈求上天最好不要落到本道爷手上!
    传山打了一个寒颤,忽然就觉得帐篷里显得阴冷了许多。
    这时候他突然开始怀念起当初十人、二十人共挤一个帐篷的日子。虽说那样的环境没有任何隐私性可言,弊处多多。但胜在阳气旺盛,白天杀再多的人,晚上也能倒头就睡。而且绝对不会在这季节有阴冷的感觉。
    大概是白天看到的东西和场景实在超乎现实吧?
    他长这麽大就没看过那麽巨大的蟒蛇。不对,是他连想都没有想过世上真有这样的巨蛇。
    超乎想象的巨蛇,传说中的法术,传说中剑仙才能做到的御剑伤人,神话中才会有的人与巨蛇的搏斗就在他眼前展开。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法术。传山惊讶之中深深皱起眉头。
    一个明诀子就可以抵上千军万马的话,羲国要怎样才能战胜有明诀子撑腰的朗国?
    不知道黑狗血有没有用?
    怎麽办?是继续留在这里探到阵法布置再走,还是马上把消息传递出去?
    可就算知道阵法布置又怎样?羲国有无人可破解此阵法还不知。而且就算有人能破解,相信明诀子也不可能只有一个阵法。就算他不用阵法,只用他怀中那些威力可怕的符纸,羲国军队恐怕也没什麽好果子可以吃。
    传山脚步一顿,脸上渐渐露出狠戾之色。
    如今唯一的办法看来就只有杀了明诀子,永除後患!
    他看得分明,明诀子虽然重伤了巨蛇,但同样明诀子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换句话说,至少今晚明诀子的实力会大打折扣,如果错过今晚,想要成功暗杀他恐怕更难。
    传山目光落在帐篷一角的裤包上。
    裤包,就是把裤子两头扎起,形成一个包裹的意思。
    这条裤子一个时辰前还穿在他身上,如今却成了临时的包裹。
    裤包内似乎有什麽在游走,时不时拱起一块。看那形状,里面像是装了……
    传山咽口唾沫,走到裤包前。
    裤包突然挣扎得厉害起来,像是知道有人接近。
    「咳,兄弟。」传山开口道:「我抓你来一不是为炖蛇羹、二不是为了你那身蛇皮,更不是为了你的蛇胆。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其实传山很想把这条蛇给吃了,说不定能成仙呢?如果不是亲眼瞧见,任谁也不会相信刚才还成人粗细至少二十米长的巨蛇,会在受伤後突然化作一条只有小儿胳膊粗细的一米长黑蛇。虽然这麽大的蛇也挺吓人,但跟它原来的身段根本没法相比啊。再加上它趴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样子,传山的胆子就大了。
    没错,传山裤包里装的就是它。当时明诀子先离开了,巨蛇还没有化形,他正准备离开,却在那一瞬间看到巨蛇化作了一般小蛇。看它趴在那儿不能动,他初以为这蛇已经死了,就临时起意脱下外裤做成裤包把它装了回来。
    本打算要吃它的,谁知这蛇在被他带回帐篷没多久,就在裤包里拼命挣扎起来。传山看它挣扎,举起大刀就准备砸死它,可突然心中一动,就留了它一条活命。
    「我看你原来那身板,想必是修炼了很长时间。如今被那杂毛老道废了道行,想必你心中也不痛快。正好我和他也有点私仇,你我合作,把他除去如何?」
    裤包内的蛇似乎安静了一些。
    传山心中一喜,又往前靠上一步,「如果你能听懂我的话,就往左边滑行一米。」
    大约隔了那麽一小会儿功夫,就见裤包歪歪扭扭地朝前方滑行了起来。嗯……有点偏右。
    裤包停下。
    「呃,刚才也许是巧合,如果你真能听懂我的话,就再向後退一米。」
    这次裤包停顿的时间更长,然後就见裤包不情不愿地往後缩行了几步。
    传山没乐,反而有点毛骨悚然。这蛇竟然真的修炼成精了!
    「我带你去那杂毛老道的帐篷,他现在正是最弱的时候,如你想报复,这时候最好。这样吧,如果你愿意,就……」
    裤包突然竖立起来。
    「就、就这样就可以了,我明白你愿意了。呵呵,别怒别怒,事关重大,我不过就是想确保万无一失罢了。」
    裤包回复原状,但迅速又大力扭动了几下,像是极不喜欢身处的环境。
    「你是不是想要我放你出来?」
    裤包扭动得更欢。
    「你不会咬我?」
    裤包安静了。
    传山决定赌上一把。上前解开裤包一头的裤带。
    立刻,里面闷了半天的王蛇游了出来。
    「嘶嘶。」蛇王对著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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