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入金水,随后便是我北朔,这还不是大变吗?”庄灵怀疑地望着耿随之,这么点大个小公子,看着就像哪个非富即贵的小公子,在民间游历不谙世事的那种。他怎么这么讨厌生得如同女孩一般好看的少年郎呢?
    “不会是那种。”耿随之咬着嘴唇,本来不想说,但又不想让人怀疑,避着徐尧的注视,他低着头轻声道:“在族中,我是最没用的一个,才偷偷跑出来的。从小到大,凡是我亲历的危险,我才会有预感。大概有四次,其中两次都是生病快死了,都是因为族外有人进入我们的地方,带来的药材,才绝处逢生。有一次是在一个沿河的村子里住着,发大水。还有一次,是遇到徐尧,当时也快死了。”
    “地震。”徐尧简单提了一句。
    “那你很厉害……”韩衡目瞪口呆。
    “厉害什么?这不是灾星吗?”庄灵话刚说出口,被韩衡掐了一把手掌,只得住嘴。
    “那你这次的预感是什么?”韩衡道。
    耿随之摇摇头:“不是那种,具体什么事儿我不知道,只知道会有危险,而且比前几次都要厉害,可能会死人。”
    瞬间徐尧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意思是,很快耿随之会遇到危险,而且还是可能会死的危险。耿随之现在跟着他们,只有一件事要做,就是去神女像内部。
    然而,除了徐尧,没人知道,他本就不打算让耿随之进去,因为地底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有就是,发生任何意外,最大可能的两个结果――一是能找到回到自己世界的通道,二是会死。
    而这两个可能,徐尧都不想让耿随之知道。无论以什么方式离开这个世界,耿随之还小,在他漫长的一生中,自己不过是个过客。
    没人知道徐尧有多想要个孩子,他热爱做父亲,但自从和韩衡认识,并且对这个世界的轨迹挖掘越深,脑子越清醒之后,他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
    徐尧端起杯子想喝一口茶平复心情,茶水却从嘴角灌了出去,他狼狈地举袖擦了擦嘴。
    “再好好想想,大家都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赶来,这间旅店环境还不错,休息一天再做打算。”徐尧以眼神示意。
    韩衡带着庄灵出去,本来想拍一下耿随之的脑袋,举到半空的手却被庄灵一把握住。韩衡觉得好笑,但没有挣出,让庄灵牵着手走了出去。
    雨一直下到晚上,听着雨声入睡,给夜晚平添一份寂寞。
    君晔灏趴在韩衡的肚子上,小胳膊抱着他的腰,韩衡有一下没一下拍儿子肉呼呼的身体,君晔灏时不时歪一下头,嘴巴里发出咕噜咕噜声,仿佛很享受。
    这死小子,一点也不知道人间哀愁。
    认真说来,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君晔灏这个天命之子的命运就已经发生偏移,亏得那么多人还在抢这个屁都不懂的小孩子。甚至这个预言为韩衡、为君晔灏,都带来了危险。人的信仰和自保观念太可怕了,为了一个不一定会发生的可能性,因为主观坚信,就能抹去一个人的存在。
    庄灵收拾完屋子,上床,侧身抱过韩衡,无视皱着小眉毛困得睁不开眼,还死命往他爹身上爬的君晔灏。
    庄灵深深看了韩衡一眼。
    耳畔,雨声,湿润的风从只关了一半的窗户灌进来。
    烛光不过是一星微火,把两个人的眉目都照得前所未有的温和。
    仅仅四目相对着,两人都有些情动,庄灵更是把君晔灏换了个位置,让他睡到里面去,君晔灏挣扎了两下,但太困,蜷在床里又睡过去。
    这下两人只看了一眼,视线都不由自觉滑到对方的嘴唇上去。
    雨声淅淅沥沥从屋檐滑落,千丝万缕,在楼下积成水流,由高到低,汇入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江河。
    庄灵一条腿架在韩衡的膝盖上,隔着布料摩挲了几下,两人呼吸滚烫地一面抱着对方的头,从头发亲到嘴唇,又互相咬着嘴唇深入浅出索吻,却宛如上瘾,根本亲不够,越亲心头越是火热,胸口那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无法释放。
    男性的气息灼热。
    庄灵高耸的鼻梁从韩衡眉心一直扫到他的鼻端,鼻子抵着鼻子,眼睛距离如此近,仿佛会扫到对方的眉睫。
    庄灵突然牵扯嘴角笑了一下。
    这个笑让韩衡一愣,就是这种略带痞气的笑最勾人,一个男人,为什么会撩人至斯啊?
    “别蹭了。”韩衡抓狂道,避开庄灵的眼睛,想翻个身,腰却被紧紧按住,他大腿被顶到,本来就蠢蠢欲动,这下险些爆了。
    “韩衡。”喊了名字,庄灵一时之间没话说了。
    “…………………………”
    两人耳朵里都是急促的雨声,大珠小珠落玉盘,千丝万缕绵绵不绝的细雨,阻绝了毫无意义的语言。
    韩衡咬了一口庄灵的嘴唇。
    庄灵呼吸一促,一把按住他的脖子,拇指安抚地不住摩挲他而后那块敏感的皮肤,嘴唇亲吻过下巴,咬上韩衡喉结那一刻,他感到韩衡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这是愉快又放肆的一夜。
    天蒙蒙亮,窗外不知道多少只鸟以参差不齐的声音啼鸣。
    韩衡不想起床,翻了个身,把儿子当抱枕抱着,然而,醒了之后再硬睡,根本睡不着。无奈叹了口气,韩衡要起床,庄灵进屋来了,盆子里的热水还在冒白气。
    “腰酸吗?”庄灵在盆里搓帕子,“不多睡会?”从背后看,他一只耳朵红透了。
    “酸得不得了,一把老骨头,你不知道节制点?今天还要赶路……”嘀嘀咕咕抱怨着,还是抬起头,让庄灵给他擦脸擦身子。
    当庄灵给他按摩腰的时候,韩衡惬意地吁出一口气,虽然有点酸,但还挺舒服的。
    眼前的人半闭着眼,脸上每一个微小的表情都是慵懒,庄灵莫名觉得心火一热,尤其是韩衡那双桃花眼张开一点,眸光宛如浸透了一池春水。
    无奈之下,本来是给韩衡擦身子,两个人又抱着亲了一会儿,把君晔灏闹醒了,只得一家三口都起床,谁也别想多睡片刻。
    这天上午过得十分惫懒,米幼带着乌翠去镇上逛了,乌翠的胭脂水粉一点儿也没有了,得买。
    韩衡本来不想出去,又想看看有什么吃的,于是怀里揣着个小的,跟庄灵手牵手去买吃的了。
    徐尧是被耿随之拖着出去的,全程愁眉不展心事重重。
    空空如也的旅店天井中,沈大斧再次拔出刀,他的刀被磨得锃亮锃亮,吹发可断。最后无聊地在旅店一棵巨大的芭蕉树下面睡着躺椅打瞌睡。
    最后在这间旅店住的晚上,三更天里,所有人都感到床在晃动。
    韩衡迷迷糊糊睁开眼,庄灵拍了两下他的脸,把人扯起来,一手抱住君晔灏,冲出房去。
    院子里的几棵树幅度极大地晃动,像是一把正在扇风的蒲扇。
    “地震!”衣衫凌乱一手护着耿随之冲出来的徐尧大声吼道,“下楼,快点,立刻。”
    竹楼只有两层,就算被埋在里头,也不会有大的危险。所有人跑到旅店院子里,掌柜的和小二也在,还有两名住店的客人。
    站在平地上,每个人都分明觉得自己置身舟中。
    掌柜的匆忙对所有人说:“这里不能呆了,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前脚跨出旅店的门,就看见街上挤满了没穿好外衣的当地住民,纷纷在往一个方向跑,人挤着人涌到一个空旷之地。
    到了之后当地人就盘腿坐下,纷纷低着头,双手瘫着在膝盖上捏成一个手指盘扣着的复杂手势,嘴唇也在动,但听不见发声。
    “他们应该在祈祷,地震在金水被视为神女的怒意。”耿随之道,“我们也该坐下,跟他们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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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短小,凑合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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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一点要停电,现在要喂狗洗澡洗头吹头发,这是难忘的一天。晚安~
    第241章 二四一
    天快亮之前,没有再来第二波余震,在一个像是村长的人物主持下,所有人才散去,各自归家。
    旅店掌柜看上去愁容不展。
    路上气氛很沉闷,没有人说话。耿随之在后面,韩衡回头去看了一眼,见到耿随之勾着徐尧的小手指,在和他咬耳朵,脸色也不好看,看到韩衡在看,耿随之立刻就不说话了。
    “……………………”说他也听不到啊,这么小声。
    起身出去时已经是三更天,现在也接近卯时了,回到房间里,韩衡打了个哈欠,想着天亮以后要出发,索性不睡了,起来收拾行李。
    收拾完之后,天还没亮。
    庄灵过来抱着韩衡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亲了韩衡的耳朵。
    “怎么了?”
    “不知道,心里有点烦。”
    庄灵不说,韩衡也知道他在忧心什么,再赶两天路,应该就能到神女像了,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没有人说得准,一切都是未知。
    能够把握的,只有现在。
    韩衡安抚地亲了亲庄灵的嘴,道:“我爱你。”
    “我也爱你。只爱过你。”
    韩衡乐了:“儿子你也不爱?”
    “那是因为爱你,所以才爱他,爱屋及乌。”
    “……等他长大了,我会如实告知给你儿子。”韩衡叹息着搂住庄灵的脖子,他心里有很多不安,又不能说出来,憋得慌,索性抱着庄灵亲他。
    亲着亲着俩人在桌上又办了一回,完事后,庄灵打水给韩衡擦身,边擦边亲他潮红未褪的脖子,顺便揉了揉韩衡的腰。
    韩衡看了一眼窗户,突然意识到什么,眉头缓慢地紧皱起来。
    顺着韩衡的视线,庄灵也意识到了。
    “天没亮……”卯时已过,天却没有要亮的意思。
    午时初刻,镇上挤满了人,商铺闭门不开,昨夜集中了所有人的空旷地上,搭起了一个木台,村长模样的那个老头,和好几个老头聚在台上围坐着说话。
    底下的金水人个个神色慌张,都在等那几个老头商量出结果。
    突然,有人大声叫了一句:“族长,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有人去见女皇。这是天灾,数十年前那场大难,你们都忘了吗?当时大梁有一位圣人出面,这一次呢,谁又能救救我们?”
    一位老人走出来,伸手做了个示意所有人安静的手势。
    “大家稍安勿躁,各家的长辈都在这里,我们这里是这样,女皇那里也是这样,天有异象,一定会有人向神女献出祭品,你我只有静待才是。”
    这话显然无法服人,村民们面面相觑,一时间到处都是议论声。
    “什么祭品?轮不到我家的小孩吧?”一名村妇惊得脸色发白。
    “不是。”族长道,“大家相信我,数十年前,那场大难我亲历过。你们都是道听途说而来,老朽只有一句,静观其变。现在,每家选一位壮年出来,听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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