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象 作者:荆之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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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抹不开面子才有的这一出闹。还是你命硬福气大,能让咱们家逢凶化吉。”

    题干:对着王二麻子说王二麻子不好,问:王二麻子的内心戏能有多足?

    我毫不客气地抽走董太太手里的零食袋,端起果盘递给她:“少吃食品添加剂,多吃坚果赶紧补补脑,对我弟发育好。”

    “你这孩子,真是——不行,回头我要跟逸铭说说,贤惠贴心懂得多,不抓住你绑在身边当老婆绝对是他的损失。你爸单身时是个穷小子,和我结婚后才开启的鸿运一途。我是旺夫相,你爸富贵相,你一看就是富贵旺夫相!”

    哈哈哈哈哈,我陪着董太太笑了一通,找不出什么笑点,一点都不开心。好在我今天面部肌肉相对灵活,可以去配合。

    我有抵触情绪,做不到和董家人毫无芥蒂地相处。我虽不想看到董家家破人亡,也见不得它好。吴思春从小缺乏母爱,如今我拥有了,却无福消受。

    扫墓一行的推进比我预想的还要顺利。

    周家不仅应允让董家去吴思春墓前瞧瞧,还专门派车来接了。

    周老是数得着的商界泰斗,在圈内具备一定的威严和话语权。听到周老爷子有认我做干孙女的想法,董先生这个做了几十年生意的商人都惊得说话磕巴了,董太太更是不掩鸿运当头的惊喜。

    人生有趣得可以,在你认为自己是幸运者的时候,可能看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副倒霉相,在你认为自己倒霉透顶的时候,大概就是别人眼馋的鸿运当头。

    越靠近墓园,我心里的不安愈是强烈,这不安拉紧了神经、催快了心跳。

    把吴思春葬在周家墓园,合适吗?

    不如干脆点,把她能捐的器官捐出去,骨灰撒到大山里。她这么年轻,生前没活出什么特别的意义来,好歹让她死得有价值一点。她是大山里出来的,皮囊不应回归大山么?把她葬在周家墓园,以后周遇生周遇凯也会被葬在这里。她能安息么?

    照片中吴思春笑得含蓄,眼露平和。我想起她在街边摆摊那会儿,和一位算卦的老太太是摊友,老太太说了好几遍她有双贵眼,一生衣食无忧。挺好理解的句子,放在她黯淡的人生里,竟然难理解得很,观其一生,说不好老太太的话准不准。

    我给吴思春订了一捧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气得董太太直戳我脑门。

    这种不被人理解的方式让我忍俊不禁,偷翘嘴角。董太太越是暗示我收敛,我越是倍觉舒畅。

    以董潞潞的身份做“坏事”感觉好好。

    再说了,我买玫瑰是在讨吴思春的欢心啊。

    她一定开心。

    不可否认,红玫瑰点亮了照片中人的眼睛,让墓碑上的吴思春苍白的面容看起来明艳照人许多。她平和的眼神里多了点鲜活和神采。

    我突然怕对上吴思春的眼睛。

    “妈,您去车里坐着吧,别站太久了。”

    “哎!铭铭也来了啊,妈不累,妈刚站这没多大会儿。”

    我扶着墓碑,看祁逸铭抱着一大捧红玫瑰逆着夕阳走过来,董太太迎了过去,又跟着一起朝我的方向走来。

    “您受累了。您听我一句,多爱惜着自己点,怀孕了少穿高跟鞋,能不化妆就不化妆,您天生丽质,多释放下自然美。”

    “好好好,我们家铭铭真会说话”董太太撞我一下,“人家逸铭来了,有没有眼力劲儿,还傻愣在这儿干嘛?”

    “嗯,是,祁逸铭比我会说话。他的意思是你这样的高龄产妇,想要我弟平安,自己心里就得有点数,化妆对孩子不好,孕味十足的你再丑也得坚守底线,别让我弟跟我似的成个没眼力劲儿的低智商脑残。”

    “铭铭,你看,你说这孩子,以后就拜托你多管教了。”

    祁逸铭伸手揉揉我的头发,笑:“妈,潞潞是什么样儿我都特喜欢,巴不得她日后天天管教我。”

    “你先让司机送你回去,我呆会跟祁逸铭的车走。不让你来你偏来,怀着孕呢,别硬拖着我弟往墓园跑,有时间多往公园跑跑,注意好生歇着。”

    “哈哈,这才像话。行,你们年轻人聊,我先回。对了,铭铭,回头你问问祁老爷子什么时候得空,我跟你董爸过去拜访拜访,帮了这么一个大忙,得好好谢。你董爸跟你说了没有,周老爷子说要认潞潞做干孙女,哎呀呀,你爷爷跟周老爷子交好,咱们是亲上加亲!”

    祁逸铭看了我一眼,说:“都是一家人,不用搞得那么客气。回头我跟爷爷说声,您跟爸有时间就过去坐坐,没时间就算了,爸那一摊生意有的忙,让爸喘口气,好能有时间多关心关心您。”

    我不等他们客套完,兀自蹲下,早先不知谁来给吴思春扫过墓,留下了半干的白玫瑰搭配勿忘我花束,我放下手里的袋子,将那束花移到墓碑后,把我带来的那捧玫瑰往旁边挪了挪。

    祁逸铭弯腰把怀里的红玫瑰放到墓碑前,吴思春的墓前被一片生机勃勃拥着挤着,跟缅怀她的人很多似的。能有几个是真心的?

    “怎么想起来带红玫瑰给她?”我摆弄着两束玫瑰,让它们能靠得更久一点。

    “花店玫瑰打折。”

    “你买这么多……”

    “购买一定数量才给折扣。”

    “哦,挺会盘算的。”我拍拍手,扶着墓碑站起来,“你买这么多打折的花,总价低于一束普通不打折白菊花?”

    “我没算。”

    “哦……”这烂到不能再烂的理由用来骗董潞潞绰绰有余,“吴思春喜欢红玫瑰”。

    “她开心就好。”祁逸铭对着吴思春的照片,小声讲,“对不起”。

    他穿着凝重的黑衣服,比我和董太太要正式得多。

    我感觉不到夕阳的热度了,墓碑上一小半是橘红色光,一大半是祁逸铭的影子。

    为什么讲对不起?凭什么讲对不起?一声对不起就完了?

    一丝丝酸楚在我心里发酵成委屈。人在心里有依靠的时候是很容易脆弱的,祁逸铭就站在我面前,离我只有一臂,是我转身就能投入他怀抱的距离,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远离。那个对吴思春很好的祁逸铭突然就不见了!他就站在我面前,可他离我是我够不着的远。这和单身或者丧夫的感觉不一样,那时候必须坚强,没有依靠,不觉得怎样。现在不行,脆弱如冷蛇一样蜿蜒而上。

    我打开袋子,将里面的黑墨汁尽数浇到红玫瑰上。

    污与乌缠绵。

    都别以为了解吴思春。她最喜欢的不是白玫瑰,也不是红玫瑰,是黑玫瑰。

    祁逸铭静静看着我的动作,后退一步,不说话。

    “我这周搬去你那儿。”我跟着退后。

    “先”祁逸铭深深看了我一眼,“缓一缓”。

    “不方便?”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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