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子正解释道:“方才我们遇见一个少年,他神色慌张,我们……”
    “什么少年,”范晨阳打断了他,“禹城不是说了是男子吗,映桥,我们方才遇见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顾映桥心中一惊,自然明白他们是在说谁。“她……”
    “你一定是相问我们怎么知道她是姑娘的,是不是?”范晨阳胸有成竹的笑道:“其实都是禹城的功劳,他一眼便瞧出了那位姑娘。”
    “其实也不全是瞧出来的,她正好撞到我怀里。”一向淡定的魏禹城此刻却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看她的身量和气质,也能猜出来。”
    “她往那边去了?”
    “往门口走了,想必是走错了路。”龚子正真诚的猜测。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聊天,要上课了!”在走过的同窗的提醒下,他们急匆匆的踏进了课堂。
    顾映桥正要坐下,身后便传来一声清咳,周逢佳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他马上会意过来,坐到了他身边,“逢佳。”
    “你的课余时光倒是丰富的很。”
    这句话听起来颇有深意,顾映桥连忙道:“我没做什么。”
    周逢佳目视前方,冷淡的回道:“你不用和我解释。”
    你明明就在生气,还不让我解释?顾映桥正在思考将方才的事情和盘托出,他是会消气还是会更生气。就听到紫青回过头来,“我母亲做了点心,邀你们前去。”
    顾映桥还是第一次来到院长的院子。这里和别院没什么区别,只是种了许多的兰花,看上去什么雅致。他们进来的时候,申夫人正在给花浇水。
    “夫人好。”听到他们的问候,申夫人回过头来,那是一张温柔却带着坚毅的脸,并不是十分的美丽,却有如同兰花一般的气质。
    “你们来了,”看着她的笑容,顾映桥心里忽然充满伤感,如果她活到这个年纪,应该也是这般的慈爱吧。“别在院里站着了,进屋吧。”
    房间里除了必备的桌椅再没有过多的装饰,比起家中自是十分简陋,可顾映桥进来以后却有种回到家中的舒适感。
    “娘,这位便是顾映桥。”
    申夫人笑眯眯的看过来,连连点头,“果然如君聆说的那般,温文尔雅,气宇轩和。”
    听到这句称赞,顾映桥心里喜滋滋的,“不敢当,不敢当。”可他一偏头,发现周逢佳和申紫青都瞪着他,只好合上了快要咧开的嘴角。
    “娘,您吃菜。”申紫青夹了完了菜,又道:“外公还不过来吗?”
    “他传信过来,说是去了东海,寻访仙人去了。”
    “什么?”紫青大惊,“外公年纪大了,自己一个人怎么好?”
    正说着话,申君聆走了进来。“外公的身子骨只怕比你都要好呢!”
    顾映桥见到她有些不安,忙去瞧周逢佳的脸色,幸好他神色如常。申君聆坐到他身边,对他笑了笑,他以礼相待,回以微笑。
    “你父亲呢?”
    “父亲在魏先生那,魏先生新画了一幅画,请了各位先生鉴赏,这会估计在饮酒呢。”
    默默吃了一会,紫青突然道:“姐姐,你和我换换位置,我想吃那道菜。”
    申君聆毫不客气的拒绝道:“不必,把盘子不就好了。”
    本来顾映桥才卸下心房,可她这句话一说,他的心里有纠结起来,难道说她对他还有牵挂?可是那天明明……
    “马上便是七夕了,君儿,你可准备好乞巧果了?”
    申君聆摇头道:“我过什么七夕?还不如在山上练练剑法的好。”
    紫青立即劝解道:“为什么不过?姐姐……”
    “好了,”申君聆不去看他的目光,呛口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顾映桥瞬间觉得自己十分多余,可另一个多余的人还在淡定的喝着汤,他也只好端起汤碗掩饰。桌上再无人说话,这顿饭伴随着周逢佳放下勺子终于结束。
    出来时,逢佳手中拿着灯笼,顾映桥跟在他身边。走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道:“紫青和君聆怎么了?君聆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她……”
    逢佳停下脚步,背着光将顾映桥拢进黑暗里,“你话真多。”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顾映桥开始期待,嘴硬道:“我话哪里多?”
    逢佳轻笑:“以后不许叫别人的名字。”
    “什么?”顾映桥全部心思都在他拂过额前的动作里,哪里还有精力注意他说的什么。
    逢佳的笑声萦绕在耳边,“月色正好,正适合谈情说爱。”
    远处的角落里,孙英月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尖叫声。
    作者有话要说:
    生病了好几天,今天终于能爬起来了。奉劝各位千万不要辣条和凉水一起吃,后果很严重……
    谢谢……
    第35章 七夕求姻缘(5)
    盛夏的夜晚,空气中弥漫着暑气,幸好宛在水中央的六善居难得一清凉。
    邱茗捧着信鸽沿着蜿蜒的回廊走入六善居,才要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他也不敢细听,连忙道:“大人,谢公子的信。”
    里面有片刻的安静,邱茗又后退了几步,等待着。
    门开了,蒋窭辽5纳斐鍪郑邱茗将信递上去,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谢如见向来沉稳,他送信过来,只怕不是好事。蒋窆厣厦牛边走边打开。信上寥寥几字,他的心却凉了大半。
    “怎么了?”榻上的人卧在软枕上,闭着眼睛休养生息。
    “他居然亲自去了关中。”
    “谁?”那人猛地睁开眼睛,在蒋裱壑械玫娇隙u拇鸢福他沉默了。
    蒋衩衅鹧郏安慰道:“别忧心,我自有办法。”
    他坐在床头,那人窝入他的怀里,“逢佳到底还是与我们站到了对立面。”
    “他本来如此。”蒋癜淹孀潘的发丝,声音低沉的如同冰块掉入水中。“只是他以前不愿去做,现在……”
    “我曾答应过,决不伤害他。”
    “别担心,”蒋裥Φ溃骸笆虑榛姑坏侥且徊健!
    “你打算怎么办?”
    “恐怕还要一个人帮忙。”
    “谁?”
    蒋裎12Γ捧起他的脸,“天气酷暑难当,陛下还是宽衣休息的好!”
    一夜好梦,顾映桥笑盈盈的醒过来,却发现他居然被绸缎蚕丝被给裹成个粽子。“吴了,吴了!”
    吴了端着水小跑着进了屋看到他这幅样子,笑的合不拢嘴。“少爷,您这是?”
    “笑什么笑,还不快把少爷我拉出来!”
    “奥,好。”吴了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把自家的粽子少爷扯了出来。“少爷,你和被子昨晚玩得还开心吗?”
    “你!”顾映桥不去搭理他,仔细去回想自己昨晚做的好梦。他梦到也是早上,然后魏青来喊他,说是逢佳要……
    “顾公子,我家公子有请。”
    魏青?顾映桥心神一荡,真是魏青?
    “少爷,是魏青。”吴了回头一看,自家少爷正抱着被子傻笑。他立即担忧的呼喊:“少爷?少爷!”
    “逢佳,你找我?”
    逢佳正在吃饭,桌上摆了清粥小菜和一些精致的糕点。“坐下吃饭。”
    顾映桥受宠若惊的坐下来,看到这些精美的糕点眼睛都亮了。“这些糕点从哪里来的?厨房可没有吧?”
    “魏青做的。”
    “魏青?”顾映桥笑道:“魏青居然有这么好的手艺!”
    魏青冷冰冰的回道:“多谢顾公子夸奖。”
    “不必,不必。”
    逢佳抬起头,目光有些不悦。“你不饿吗?”
    顾映桥还未回答,他便说道:“少说废话。”
    废话?那句话是废话?素知他的脾气的顾映桥还是被他的话伤到,开始埋怨自己当初怎么就被他这张脸给骗了!
    他还在生闷气,逢佳便又道:“快些吃饭,吃完饭帮我磨墨。”
    磨墨?磨墨!梦里也是他在帮他磨墨,然后……
    “少爷!你怎么了?脸怎么这样红?”一定是被周逢佳气到了,吴了愤恨的望向
    魏青,魏青即刻回瞪向他。
    食不知味的吃完了饭,魏青和吴了僵持着收拾这碗筷,逢佳起身便走向书桌,顾映桥连忙追上去。桌上铺好了宣纸,看来逢佳想要作画。
    顾映桥想起他的话,见左边放着砚台,便要动手。忽听逢佳吩咐道:“你们收拾完出去,不用进来伺候。”
    两情相悦,同处一室。顾映桥愣愣的看着白纸,脑中旖旎的画面跃然纸上。摇曳的桌椅,半褪的衣衫,雪白的肌肤,挥洒的水珠……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顾映桥看着断掉的墨锭,尴尬的不知如何自处。
    逢佳头也不抬,沉声道:“无妨。”
    顾映桥舒了口气,暗自在心里嘲笑自己的肤浅和无耻。再一抬头,却见方才空无一物的纸上已然是一副山河万里图。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顾映桥连连点头,“这画笔虽浅,意境却深。”
    作画的人听到赞赏,却不见惊喜,只是淡然收笔。
    “可惜,即画出了山脚,若有一条山路蜿蜒而上,岂不更好?”
    他这句话未落,纸上已添了些新墨。
    “逢佳,你这是做什么?”顾映桥瞧着随着新墨化去的山河,连连惊呼,叹息不已。
    “再好的山河,若无知己欣赏,倒不如隐去的好。”
    “啊?”顾映桥小心的开口,“我又说错话了?”
    逢佳抬眼,他原以为顾映桥是懂他的人,没想到关系如此亲密之后,却不懂了。也许,他们本就不是一种人。“鸿鹄之志,志在何处?”
    顾映桥一愣,随即笑道:“当着麒麟袍。”
    逢佳顿时心寒不已,讥讽道:“恐怕你没有这个福气。”
    “是,我没有威国公世子这般的福气。”顾映桥委屈的想要落泪,堂堂男儿,何苦如此轻贱?
    “你……”逢佳几乎忍不出想将满心的衷肠诉与他知,可念及周家满门,还是忍住了。
    半晌无语,顾映桥见他满面烦闷,低声道:“我先走了。”
    走到一半,又突然道:“逢佳,你是不是对蒋丞相有什么误解?”不知是何原因,逢佳素来和蒋相不和,朝野的事他不懂,但其中有误会也未可知,不如把事情说开了好。
    周逢佳不理他,他又道:“蒋大人是个清明廉洁的好官,若不是他,我也不会来到半山书院,更不会认识你呀。”
    “你说什么?”逢佳转头过来,眼神凌冽。
    顾映桥也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耐心解释道:“你也知晓,我与蒋相是旧时,当日他离开清州时,曾建议我外出求学。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所以我……”
    “出去!”逢佳的声音一向低沉,这一声怒吼却似雷霆万钧,吓得顾映桥的心都停了半刻。
    “逢佳……”
    逢佳望向他,眼神空洞。“走!”
    离开了逢佳的房间,他还是惊魂未定。吴了和魏青不知到哪里玩去了,他心中想着方才的事情,迷迷糊糊竟出了书院。沿着一条小路走了片刻,树林中蝉鸣鸟叫,乱做一团。他心中怒火正盛,捡起石子便朝着树上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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