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妖女! 作者:Mr.我很懒

    孩子们,这是最新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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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br>其实这事说来话长………………

    以后更新的章节都放在这里,都是免费的了。

    另外,

    我本来真的很认真的觉得自己暑假里能把文写完的。可是刚放假回家……

    我。的。电。脑。就。坏。了!!!!!!!!!!!!!!!!!!!!!!

    等到暑假结束,我爸妈给我买了新电脑。

    不过那时候我已经颓废了。一点都不想写。

    颓废是一方面,另外我大三课业很紧,忙着准备考gre或者考研什么的。总之是我对不起大家了,弃坑那么久。

    这文以后还是会写,不过更新的全部内容全部会放在免费章节里。

    我只想说更的那么慢真是对不起,真的我都已经好长时间不好意思上晋江了。大家请寻觅新欢,只希望某天想到我这旧爱的时候,回来看还有惊喜。<hr  size=1  />  听柳三叙述几年前种种,寥寥数句,却字字惊心。

    仿佛一枚尖针刺破一只巨大的、装水的气球,细线般的水流流出,然后漏洞逐渐扩大,直至全然撑破。

    “雪瑶……你……流血……”

    柳三的声音时近时远,我有一瞬间神志不清,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躺在他怀里,鼻腔湿热,一抹一手血。

    “仰着头,坐这儿别动。”

    他出去拿了手帕沾着温水轻轻抹了抹鼻端,血一小会就止住了。

    但衣服前襟还是被弄脏了。

    呆呆看着那一小块污渍,又想起曾经那个场景,青木在我身下瑟瑟发抖,脸埋在手臂中,无害的小鹿似的。他的背上也有一小片污渍,是我流下的泪痕,把蓝色的衣服洇成深色。

    水迹缓慢扩大,像一朵美丽的莲花绽放。

    是的,我以前的所有,我失去的记忆,我的驱邪御鬼术,一切的一切,全都回来了。

    以前总以为失忆的人找回记忆是个头痛欲裂的过程,但实际自己经历过来,打了麻药似的轻飘飘,全身酥麻,心悸的厉害。

    我的回忆仿佛深藏在一片坚冰之后,只是在最薄弱的地方轻轻敲打,一切伪装轰然瓦解,真相浮现出水面;又像是一扇门,只需要用一把小小的钥匙,两边钝重的铁门竟然就如此无声无息地滑开了。

    而我死去的那场事故,就是揭开记忆最重要的契机。

    只要想起这个,以前的记忆也全部被唤醒。

    随着他所说的字句,一些本来犹如藏在毛玻璃之后记忆迅速浮现上来。像一滴浓墨滴入清水里,延伸出漫漫细瘦枝条。

    碧玉楼气重,常年鬼气环绕,但即便是这样,恶鬼也不多见。

    小时候,我只见过两次恶鬼被“杀死”的场景——它被困在驱鬼阵法里,阵法每个角落都站着人。四处弥漫着恶臭的瘴气,被困住的恶鬼张牙舞爪却又淡薄地一吹即逝;它明明是黑色,但又像下雨天里流在水洼里的油污,变幻出恶心而诡谲的色彩;它能发出声音,明明是同一句话,又似乎包含着无数高低不同的音色与语调,它愤怒,它恶毒地诅咒,它直勾勾地看着我,声音如此之近,仿佛情人在耳边的呓语。

    其实我会招鬼,也会驱魔。小时候的我聪明的令人惊奇,所以自负,所以不知天高地厚。那时总认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未来一片是美丽的金辉,果实累累只等我随手采撷。

    可是命轮竟然那样戛然而止。

    当时打开鬼眼,冒出的恶鬼太多、太多了,如一股汹涌汇入海洋的洪流,任谁都无法阻挡,更何况是还未成年的孩子。

    不可抵抗的杀戮,残忍而迅速,暴虐而干净。血一点点被恶鬼撕扯入肚时当然是疼的,疼的让人大脑空白,耳朵里出现噪音、眼前一片漆黑,几乎五感尽失。袭击接连不断,但是每一次都像第一次那样钻心。感觉到心脏猛烈收缩被撕咬的时候,我知道一切已经到了尽头,可是身体那么疼,以至于明知无用,还是情不自禁用手按住左边腔。

    从头到尾,我一直咬住嘴唇没有发声,只是眼泪不听话地往下掉,洇湿了青木背上一大片衣服。

    仿佛是电影慢镜头里,水迹缓慢扩大,像一朵美丽的莲花绽放。

    恶鬼流完全离开后,我耳膜里还能听见心跳鼓擂一样轰然作响的声音,视线里看见已变成累累白骨的手臂——细瘦的挠骨和尺骨,已经毫无痛觉。青木在我身下瑟瑟发抖。

    我以为自己只是废了两条手臂,命保住了。但等我尝试着站起来退后几步时,发现一具完整的骨骼覆从自己身体里脱离而出。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双手,竟是像我以前见到的鬼魂一样是半透明的。

    那时我才明白,自己已经死了。

    我是个惜命的人,一直都是。

    可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就偏偏扑了上去把青木护在身下。

    至于当时的心情,现在想来还是有些茫然。

    只是当我看着青木那张和我如此相像的脸庞,大概明白了那时的感觉。他的五官其实和我有六七分相像,但我们的格实在太迥异,以至于不会给人“这两个人是姐弟”的直觉。

    但当他安静下来,我用指腹摩挲着他的下巴和鼻梁时,才逐渐发现血缘的力量。

    他的膛浅浅起伏,我不想让他腔里的那颗心脏停下。

    他和我太像了,我不能眼睁睁看他死去。相信对于他来讲也一样。所以到后来,他情愿逆天返魂,眼睁睁看着边海瞳死而不救……事情发展到现在,究竟是对是错?

    打断回忆的是秦双。

    他拿着金针和药剂进来为青木疗伤。

    柳三带我去了庭院里。

    白瓷小坛,封泥拍开,一股酸甜的果香溢出。

    酒颜色嫣红似胭脂,比蜂蜜还要浓稠。白瓷碟中已装了半碗冰镇酸梅汁,酒缓缓倒入其中,拖曳出长长的银丝。

    “喝点酸梅酒压惊。”

    窗外的枝桠上蝉鸣聒噪,更衬得这一方小天地里安静。

    在这片刻让人放松的宁静里,我双手捧过浅浅的碟子,一小口一小口喝。

    曾经的记忆已经复苏。

    那些记忆里当然也包括了小时候的种种,包括更多人……也包括以前的柳三。

    我和他,确实很小就认识。

    也许因为记忆恢复的缘故,整个灵魂在身体里越来越稳固。内力随之恢复,身体就像往冰块里慢慢注入暖流一样舒缓。

    我的指尖凝聚着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泛着淡紫色光华的灵力,只要我想,就能熟练地用这种能力驭鬼。眼睛又能重新看见鬼魂,半透明玻璃一样漂荡在庭院墙角,甚至有个婴儿模样的小鬼手脚利落地攀上离我们不远的一棵树上拽着枝条荡秋千——若常人看了,恐怕会觉得树叶被吹起。

    这些变化我都没告诉柳三。

    因为我已经打定主意做一些他不会允许我做的事情。

    在离我右手边一步之遥的地方,一个紫衣身影静静矗立,衣袂无风自动。明明是阳光洒了满身,却照的她的紫衣宛如月华般清冷。

    她天生就像行走在暗夜的人,绮丽地弥漫足以撼动天地的杀意。

    她的身后有棵树,树上缠绕着藤蔓,开出俏丽的紫色花朵。

    花朵却敌不过她的美。

    边海瞳,孤傲绝世,不与群芳绝伦,不与俗子共赏。

    我与她隔着阳对视。

    紫色的眼眸如瀚海般深沉,在她身后,盛夏也化为严冬般肃杀。

    “怎么了么?”柳三见我若有所思。

    “啊,没什么。”

    “还在担心青木?”

    碟子本来凑近嘴唇,听了这话忍不住抬头瞧他,“……当然是担心的了,可我知道他大概明天就能醒。相比之下,你应该更担心柳末寒吧。”

    “还好。”他漂亮的眼睛看向远方,“就算现在干着急也无济于事,反倒是要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我同意地颔首。

    绿树影绰绰地交错,手中端着的酸梅酒嫣红,像拈在指尖的一朵花。

    “展颜,”我开口,“我不想这么坐以待毙。”

    可能所有人都会怪我任,希望你能理解。

    “我要搏一搏。”

    ————————

    江湖上追逐的焦点是她带出的藏宝图和阎王债,而我要弄清那些东西在哪里。

    那些东西在谁手里,那人都会成为被众人追杀的对象,把矛盾转移出去,天下堡就能找到机会反击。退一步说,如果阎王债在我手里,江湖中人就不敢轻举妄动。

    “藏宝图和阎王债在哪儿?”只有我和边海瞳的时候,我这样问她。

    她半透明的、美的不带一丝烟火气脸转向一旁。

    我也不再问下去。

    光是能看到边海瞳还远远不够。

    我要进入她的思想。

    进入鬼魂的思想,可以看到那人生前的记忆……据说是种复杂的禁术,我自己从没做过。毕竟,以前的我哪会在乎鬼怪的思想呢?

    “我有个办法,如果成功了,能让所有人脱困。”我诚恳地看着他,“我需要你帮我。”

    他顿了顿,“你有几成把握?”

    “……我……我也说不准……”

    他沉默半晌,就在我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回答:“该怎么办呢?”

    “把柳三支开去做别的事情,然后来找我。”

    晚上,秦双如约而来,摒退了闲杂人等。不愧是天下堡事情做的滴水不漏。

    移魂最重要的是专注,这并不算难做。而最危险的一环便是,招魂者的灵魂很可能在归途上迷失。

    我盘腿闭目静坐,摒弃一切外缘,使自己陷入冥想。两手之小指上勾无名指,母指上压中指,中指屈握掌心,而两食指直伸似合掌状相抵。注心力入气藏,提气藏真气,凝心闭目,全神贯注地回想边海瞳的面貌身材、言行动作和生辰年月,喃喃念咒,招其魂来。

    冗长的招魂咒念了三遍,直念到我唇舌干燥,手心沁出了汗的时候,细微的变化终于发生了。

    耳边传来细微的水声。

    眼睛明明紧闭着,却恍惚看到一个遥远的光点。怎么会有光点?

    就在我疑惑的瞬间,那个光点刹那放大到无限,眼前的黑色随即被绚丽的黄昏取代。

    高山上,悬崖边,身旁却装饰了整块琉璃雕琢的花灯盏盏,把逐渐黯淡的天空映的流光溢彩,对面山上绿树间有白练般的瀑布,美的犹如明信片上的风景画。

    一双手从后向前扣住我的腰,力道温柔却又不可抗拒。

    “小瞳,我说过会带你回来看。”

    脸颊上落下了一个轻柔如羽毛的亲吻,我侧过头,视线只和男人的下巴平齐,往上看,就是菱形花瓣一样的唇,挺拔的鼻梁,眼睛闪亮,犹如积聚了天上所有的星光。

    是韩颓当。

    ————————

    我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头脑一片昏沉的时候,身体就自然反应地扒着床沿死命干呕,徒劳地想把肺中的水咳出来,头脑因为缺氧晕眩不已。

    直到秦双冲我大吼大叫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我才慢慢意识到,自己并不是那个正在慢慢溺死的边海瞳,而是夏雪瑶。

    尽管心里明白过来刚才的经历都是虚假的,但身体却忠实地记住了濒死的感觉,肺部被冷水慢慢浸透的感觉挥之不去,从手指到脚趾,都因为缺氧窒息而轻微抽搐。

    当我的头脑慢慢清醒时,立即挣扎着爬起来。

    “夏姑娘!”秦双赶紧按住我的肩膀,他用手指点在我脉搏上,“你的气海太虚,躺着不要动。”

    “不行,我现在就得去见柳三,我得告诉他,边海瞳——”

    “夏姑娘!天大的事儿也等会再说……”

    正在争执中,房门突然猛地被推开,柳三大步走进来。

    我和唐双都惊异地瞧着他——难道那么快他就知道了?

    但又有些不像,柳三的表情居然难得地透着喜色,似乎也没太注意此刻屋里诡异的情况:

    “雪瑶,我找了你好一会,青木和二哥都醒了!”

    我为这个消息惊喜地大脑空白了一秒钟,瞬间忘掉所有关于边海瞳的事情,“什么?!醒了醒了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快带我去看看他们……”

    柳三把我从床上拉起来就往外面走。我无意间扫了一眼门口的八仙桌,桌上香盘里的佛手香才燃了一半。

    居然这么快。

    可就是燃着半支香的时间,我就看了边海瞳的半生。

    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

    没时间让我往下想,柳三已经拉着我冲进了走廊。

    我们走进屋子时,柳风眠正给靠在床头的青木喂水,听到开门的声响抬头看着我们,眼神蕴藏着快要爆发的盛怒,但又非常冷静。看来在我来之前已经有人告诉了他事情发生的大概经过。柳家人就是这样,盛怒之时反而冷静到极致,就像某种野兽,静静等待时机要去咬死猎物。

    青木上身只披了一件衣服,衣服下面隐约可见重重包扎的纱布,虽然脸色苍白的很,还是安慰似的对我笑了笑。

    就是这么一笑,就让我一直强撑的脆弱瞬间崩溃了。我一个箭步冲上去,一只胳膊夹住青木一只胳膊夹住柳风眠的脖子,三个人的脑袋瞬间“嘣”地撞到一起。我也顾不着疼,只是呜呜地抱着他们哭。

    一向比谁都小孩的青木居然一滴眼泪都没流,还一直安慰我说没事了。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我还是一直握着青木的手不愿意松开。柳风眠和柳三各搬了椅子坐在床边。

    整个谋的前因后果就像一幅巨大的拼图,只有把我们每个人的经历拼凑在一起,才有可能窥见冰山一角。

    柳三从带我去见“柳闲歌”开始讲起,简洁地叙述了我们的遭遇。

    而柳风眠从那天起就开始昏睡,在这期间,只有青木才知道形香城里究竟出了什么事。所以,尽管他很虚弱,也不得不强撑着开始讲从那天开始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那天一大早,我和柳三乘着马车离开,而夏妈,曾爸,还有青木则去了天下堡下榻的宅院。

    我和柳三听到这里都吃了一惊。原本以为只是青木一人去,但没想到去了三个人,这一下我们瞬间对柳末寒的安全放心了许多。

    青木讲,那是因为柳闲歌到了形香城。作为我的父母,总要和柳末寒他们合计合计什么时候去见未来的亲家,再打听打听他的喜好。。

    柳风眠和柳末寒都是练武的人,早起练武,早饭吃的也早——豆脑和油条。

    他们看到曾爸夏妈来了便招呼大家一起吃早餐。但因为碧玉楼地处南方,豆脑习惯拌着甜姜汁吃,柳末寒便叫厨子再去另外做三份甜味的。没想到三人因此逃过一劫。

    也就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柳风眠和柳末寒便相继昏倒在地。

    他们还没来得及去叫大夫,一大队人马就冲进了这里,把院子重重包围起来。

    那些人大声嚷嚷着柳三杀死了柳闲歌,可能还想用谋害死柳风眠和柳末寒什么的。这么说着,他们便想把柳末寒和柳风眠带走去“安全的地方”。

    我爸妈当然反对,他们便说是他们想利用我这个身体让边海瞳附身借此得到藏宝图的消息,由此称霸武林之类的云云。说着他们就想强行带走柳末寒他们。

    夏妈一方面也知道事情不对劲,另一方面确实也怒了,她直接放话说,如果有人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胆敢带走柳家的人,她就要把鬼门打开,让天下大乱,形香城里的走狗败类,一个也活不了!

    那些所谓的英雄豪杰因为忌惮她不敢再妄动,但也不愿放他们出去,只能将他们一直软禁在院子里。

    柳末寒和柳风眠被安置在不同的房间,分别由曾爸和青木看护。夏妈则守在院外,以防有人擅闯。

    每到进食的时间,会有人把饭菜放在院子门口。再确定没毒之后分别喂给柳末寒和柳风眠。

    在照顾他们五六天之后,所有人都因为每时每刻都小心翼翼提防外人而疲惫不堪。

    这天凌晨,青木终于忍不住困意而小憩了一会。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因为强烈感觉到危机也瞬间醒了过来,本能反应着,用几来天一直没离手的剑在面前挡了一下!

    刀剑相撞的铿锵之声大作!!!

    他立刻清醒过来,这时才发现,屋里居然进来了两个黑衣人!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同时他又听到夏妈在外面大叫着让他呆在屋里。因为院外有人趁她不备,燃了噬魂散的烟雾,而她已经中毒,退到了曾爸那间屋里!

    噬魂散是一种毒烟,人一闻则不能使用内力,但如果有解药则可解。可他们现在被软禁在此,到哪儿去搞解药?夏妈不能用内力,则不能打开鬼门,没了她牵制,那些武林群雄此刻肯定在外面虎视眈眈,只等毒烟散去就要攻进来!

    这些围在院外的人还是其次,但又怎会有两个人已经进到屋子里了呢?

    这两个黑衣人擅长的是潜伏暗杀,武功底子实则不算很强。打斗没过多久,青木便干掉了他们,掀开蒙面的布巾却发现是西域长相的陌生男人。正在他低头查看之时,身后杀意陡升,一回头,竟又是一个蒙面人!

    青木干掉了一个,竟又有人出现。这让他差点崩溃,也终于察觉不对劲地环顾四周,赫然发现屋里的书架向侧面划出丈余,露出一条深入地下的,幽暗狭窄的通道,最多只能容许两个人并排通过。这些黑衣人就是从这条暗道源源不断的进入屋里。

    青木咬了咬牙。幸而他的房间与曾爸的房间相距不远,他大声叫喊着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们。他们仔细搜寻,竟在自己的床底发现了隐蔽的暗道。

    此时,外面的毒烟越来越浓,眼看就要透过门窗沁进来。

    夏妈告诉青木,让他带着柳风眠进入暗道。虽然那里有敌人,但与外面的重重包围相比,显然是更容易突破的一条道路——至少因为道路狭窄,每次只用对付一个。而且他们的房间相隔的那么近,说不定能在地道里汇合。

    于是,青木背着柳风眠进入暗道。谁知里面犹如修建在地下的蚁一样错综复杂,一条路延伸出两三条岔路,不仅如此,通道之长,数量之庞大,都宛如一个迷一样的地下城。它们大部分年久失修,甚至有些已经坍塌。可能因为暗道过于交错复杂,直到道路通到地面之上,他也没能见到夏妈他们。

    道路的出口在形香城外的山谷中,非常隐蔽,并没有人守在外面。

    但江湖中人已经展开对他们的追杀,也封堵了到碧玉楼和天下堡的路。有一次与追杀的人狭路相逢后,几乎穷途末路的他便用了招魂术。

    招魂术召唤的一般是那些生前心愿未了却猝死的人。招魂者可以让这些鬼魂为己所用,但作为回报是完成其将死前的愿望。

    这次也巧,青木召来的竟是尔德堂的伙计老宋,死前心心想念的还是要把一车药材送来这里。而青木要鬼魂做的是“带我去找夏雪瑶和柳三”,正好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全都知道了。

    从青木开口讲话开始,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直到他说完,疲惫地靠着枕头,大家还是沉默着没说话。

    我咬着自己的手指,脑子里似乎有些不甚清楚的想法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我用手指拢了拢头发,终于灵光一现:

    “艾婉儿那件事!”

    柳三和柳风眠都看着我,虽然我的话只说了一半,他们却几乎没用时间就理解了我想说的事情。

    那个时候,艾婉儿离家出走。几天之后,她原先所住的,本该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却传来异常响动,等别人冲进去时却发现她已惨死多时,被残忍地做成人彘。

    艾婉儿已经死了那么久,在屋里发出声音的自然是杀害她、并把她移到屋里的凶手。但侍卫冲进去时,他们却没有找到本该在那里的凶犯。因为如此,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我是凶手——除了鬼影,谁还能一瞬间从房里消失?

    现在这个问题却能迎刃而解——既然青木的房间里有暗道,曾爸与夏妈的房间里也有。那么,艾婉儿的房间呢?是不是也有个地方能让人偷偷把她的尸体运进房间,再让凶手在侍卫赶到之前迅速躲进这个隐蔽的通道里?

    “这些人肯定非常熟悉那些地下通道。”

    柳三和柳风眠互相交换了眼神,“而且是西域长相,肯定是漠北商盟的人。”。

    我撑着额头,“可是我搞不懂一点,既然那些人那么熟悉地道,青木一路从那里出来,居然没有人守在出口堵截他?”

    “其实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形香城地下有暗道。”柳三说,“很多年前,形香城曾是某个王朝的都城。在王朝被颠覆之前,十几代皇帝让工匠在地下挖掘了众多暗道,入口和出口都相当隐蔽。虽然形香城是武林盟主的属城,但城里还居住着很多平民,城里超过一半的地方都是民居,还有四分之一是商铺,地下城的很多入口分布在民居和商铺里,就算是武林盟主也没法完全弄清暗道的走向。”

    柳风眠说:“唐门牵涉在这件事的程度,仅次于漠北商盟。”他转向柳三,“展颜,有没有查到韩颓当以前的事情?”

    “还在查着,律然三天后才能回来……”

    “还要三天?”柳风眠轻轻皱了皱眉,“也难怪,韩颓当背后的水那么深,查起来也难,可现在的情形,稍晚一刻,事情就不知会有多大的变化……”

    他们兄弟俩轻声交谈,我稍显不自在地轻轻咳了一声。

    “展颜,其实你可以让钟律然不用再找了,关于韩颓当的事情,我全部都知道。”

    话音一落,不仅柳三和柳风眠,一直疲惫不发一言的青木也惊讶地看向我:

    “我去看了边海瞳的记忆。”

    ————————

    说了这句话的后果是,所有人都对我非常非常生气。

    我知道所有人都怕我死,可是我若不做这件事,可能不止是我,天下堡和碧玉楼的所有人都会死。

    “边海瞳是韩颓当的情人,她是被韩颓当杀死的。”说到这里,我不由自主用手按住口。被溺死的经历太真实,我直到现在想起还是觉得肺部非常不舒服。

    边海瞳和韩颓当是在晋阳城相识的。

    那一年的放灯节,边海瞳来到晋阳赏灯。

    人潮拥挤,她竟被撞进了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

    她的视线只能平视着他的锁骨。顺着脖颈的曲线向上看,是微微翘着的下巴,嘴唇薄而长,一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也正低垂着看着她。

    正逢此时,一个金色的烟花在天际绽开。他的脸孔被光线照亮,瞳孔中映着逐渐放大的金色。对她微微地,微微地一笑。如临秋波。

    她一下子就蒙了。

    所有人都在喧哗,可是她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的盖过所有的喧嚣。而他的脸比天际中的烟花更加夺目生辉。

    所谓一笑误终生,也不过于此。

    魔教圣女是终生不能婚配的。

    没过多久,边海瞳就与他私奔了。韩颓当那时说服她偷走藏宝图和阎王债,理由是,他们能由此威胁七杀教,逃脱他们的追杀。

    边海瞳偷走了它们,但她还不算太傻,她把它们藏了起来,甚至连韩颓当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天下群雄得到藏宝图被偷走的消息后,七杀教在江湖上平衡了几十年的地位被打破,被一致认定为邪教,江湖中人疯了一般围剿边海瞳。边海瞳也不是好惹的,胆敢来追杀她的人,她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听到这里,柳风眠用手指捏着眉头话:“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漠北商盟从一开始就发了檄文,说与七杀教势不两立,后来也参与了对边海瞳的围剿……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们不是情人吗?”

    “……韩颓当那时对她解释说,这让不会引起别人怀疑,全都是为了他们将来能在一起。”

    “那她就信了?”

    “……嗯……”再聪明的女人,在爱人面前也会变得极其愚笨。

    柳三问:“后来呢?”

    后来,韩颓当告诉边海瞳,七杀教的那些人对他们穷追不舍,必须得杀,她也就相信了。有几次,她以自己为诱饵,引来了七杀教的教众,韩颓当带着漠北商盟了人剿杀了不少教众,因此成名。他有了这样的功勋,再加上,他在武林大会上击败前任盟主,顿时就成了江湖上最炙手可热、最为人称道的英雄。

    人生最巅峰的时候,也不过如此。

    边海瞳以为他们的事情至此可以大白于天下了,谁知韩颓当完全没有这个意思,还不断旁敲侧击地询问他藏宝图和阎王债的下落。

    她终于暗自起了疑心。

    “他们在一起整整两年的那天,韩颓当带她回到了形香城城外的一座悬崖上。放灯节沿河而下的所有花灯最后都会汇聚与此,烟花也在山头绽放,景色非常绚丽。边海瞳很早之前就对他说过想到那里看看。”

    柳三听到此时,抬头看着我。

    我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今年的放灯节我和柳三在一起的时候突然失常,骑马奔到了晋阳城外的一座悬崖,最后跳了下去。

    这恐怕跟边海瞳最后的记忆有很大关系。

    韩颓当和边海瞳面对此情此景,都勾起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情浓蜜意之时,韩颓当又问起藏宝图的下落,边海瞳终于告诉了他:东西其实就藏在这个悬崖往下不到几丈的洞里。

    韩颓当依言去找,果然取上来一个箱子。打开一看,藏宝图和阎王债都在其中。

    然后,他就对着她的后心捅了一刀。

    “这么说来,韩颓当一直以来都是在骗她?”

    我摇头,“他是真的爱她。”

    他捅了她一刀之后,把慢慢倒下的边海瞳紧紧搂在自己怀里,把头埋在她颈边一遍一遍地说“我爱你”。他哭的几乎哽咽,眼泪顺着她的脖颈一直流,那种灼热的几乎烫伤的感觉我还一直记着。

    “那他为什么一定要杀边海瞳?任凭他的武功再高强,也有老的一天,他不可能在武林盟主的位子上坐稳一辈子,如果真的爱她,退位后带着边海瞳归隐大漠,有什么不行?”

    “虽然武林盟主的位子他坐不了一辈子,但是有个位子,他可是想要坐一辈子。”

    “你是指……那个位子?”柳三用手指向上指了指,我点点头。

    柳风眠立刻高声呼道:“他简直是疯了!改朝换代还没几十年,他就想叛变……”

    “他可不觉得自己是叛变,他觉得这天下本该是他韩家的。”

    我一字一顿的说:

    “韩颓当,其实是前朝皇帝的遗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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