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不识 作者:穆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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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香气的汗巾子来,伸手拽了,“姑娘扔了我的,就把这个赔我罢。”

    茂儿得了东西,荩儿问他些沈叔伦平日的喜好习惯什么的,他哪儿有保留的,把眼见的,听到的一五一十都倒了个干净。

    张颐来到循州,安顿下来次日,便到南循王府给刘挚磕头请安。

    彼时刘挚正在书房看书,小童引张颐在门外候着,进去通报几声,却不见应答,壮胆上抬头一望,只见南循王伏案睡在一本书上,玄黑色的丝绸束发缎带也开了,他旁边的榻上斜趴着一个俊俏男子,头发如瀑般披散在身后,说不出的光泽绮丽。

    小童赶紧退出来,低声对张颐道:“王爷昨儿挑灯夜读,此刻在小憩,请大人随我到吕侍卫处暂等片刻。”

    张颐不悦地望了望天,已经日上三竿,堂堂王爷还在书房睡觉,成何体统。他闷声跟在小童后面,离开几步,忽然听到书房里传出声音:“本王醒了,张大人进来罢。”

    张颐一顿脚步,睨向小童:“书房只有王爷一人?”

    小童低头不敢说话,两只脚尖戳着地面,一下又一下。

    “张大人。”刘挚挑帘出来,用袖子遮住颜面打了个呵欠,道:“大人昨日到的?”

    “回王爷,正是。”张颐行了跪拜礼,起身随他进入书房正厅,落座,刘挚笑道:“再过一个多月本王行大婚之礼,青敏来的凑巧,不知道的还以为大人是为喝本王的喜酒来的。”

    张颐道:“王爷,臣不是为和喜酒而来,臣是被文大人上奏本陷害才贬到这里的。”

    刘挚深知此人不苟言笑,刻板无趣的紧,换作正经面孔,道:“循州边关重地,多年来农耕不盛,桑织落后,文大人爱重青敏才能,想造福边关百姓,用心不可谓不良苦。”

    乍一听之下,这位前太子爷并非外界说的胸无点墨,风月之外什么都不晓得,张颐正起了疑惑之心,忽然见金丝楠木镂刻嫦娥奔月的四扇屏风后面走出一位俏秀身影,对上他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他的眼神像被盯住一样,再也挪不开了,神魂颠倒好一阵子,才猛然回过神来,急忙暗自收敛心神,心下大惊,刚才,他、他竟然差点被眼前的美男子魅惑住魂魄。

    “小人奕蛮见过张大人。”奕蛮见怪不怪,躬身行了一礼,施施然在刘挚身边坐下。

    张颐因刚才的失态一时面子上拉不下脸来,忿然扭头道:“王爷,臣来汇报正事,可否请王爷屏退男幸?”

    刘挚道:“本王叫阿蛮来,正是与青敏商谈正事儿。”

    张颐更为不屑:“臣平生誓不与伶人男娈往来。”

    “哎,青敏休要出言不逊,”刘挚道:“阿蛮昨夜给本王讲了一个典故,张大人或许有兴趣听听。”

    奕蛮接口道:“大人,小人昨夜和王爷说的是‘买鹿制楚’的事儿。”

    张颐嗤道:“奕公子当自己是管仲?那么谁又是楚国商人?昔年管仲高价从楚国商人手里收购鹿皮,商人重利,在国内奔走相告,致使楚国人人放弃农耕而去捕鹿,三年后,管仲关闭鹿皮交易,楚国大乱,管仲趁机灭了楚。奕公子看看,循州是有钱还是有鹿?哼,完全不知所云。”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各位宝宝,更晚了。

    ☆、贺礼

    但见刘挚面色忽然凝重,望着张颐道:“大人在来循州的路上可曾见到成群的商贩?进入循州城内可又见到四处挖掘的百姓?”

    “臣在路上确实见到不少的商贩,臣还听说循州这里的山丘之中生长一种长约七寸的冰蚕,做的茧五彩莹透,织成五锦穿在身上夏可使肌肤生凉,秋冬可使人不生杂病。”张颐道。

    “大人信否?”刘挚笑道:“若不是奕蛮昨夜说与本王,本王至今也和大人一样信以为真呢。”

    张颐不解地看向奕蛮,“难道这冰蚕是虚传?”

    “小人十二岁流落粤州那年,曾亲眼见养蚕人在桑叶之外给蚕喂蓼蓝、茜草、苏方等染料的叶子,成千上万头蚕里结成彩茧的不到百余,这百余枚茧拿到市面上,为哄抬价格,说是冰蚕所吐。”奕蛮道。

    “自本王来循州以后,粤州商人蜂拥而至,什么冰蚕火鼠,从前没听说过的罕物儿全出现了,哈哈,难道该本王发财不成?也好,听说一只冰蚕结的茧可以卖到五两银子,比种田收成来的好。”刘挚道。

    张颐恍然道:“臣刚才不明所以信口开河,真羞赧死也。还请王爷恕罪。”

    “本王只是和你随便一说,无妨无妨。”刘挚不以为意,“有大人在,本王何需担心他人买‘蚕’制‘循’。”

    “臣竭力。”张颐叩头退出,至门外还不住叹息,南循王若不是嗜好男幸,以他的资质,是做得天下之主的。

    回府后,简单收拾衣物,向文季瑶要了一支护卫,张颐沿循州城往南,昼行夜泊,一连花了将近半月之久,把循州之内的山水地形考察殆尽。

    京城大将军府内,一玄衣墨发尊贵男子正坐在太师椅上,如竹的手指在郭荣捧着的青白色瓷瓶上弹指慢敲,瓷瓶发出如罄般的清音,他道:“舅舅这瓶青似天、明似镜、胎薄如纸、光泽夺目,是汝窑上品之作。”

    “不日南循王大婚,臣以此物为贺礼如何?”郭荣道。

    刘夷道:“舅舅送他这么贵重的礼,孤这个穷酸太子倒不知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汝瓷再贵重,毕竟是死的,太子前些日子送与他的奕蛮公子,只怕多少只汝瓷都比不上。”郭荣道。

    刘夷凤目微阖,道:“说来孤倒是有些不甚明白,玳王刘斑迷恋奕蛮并非一日,他在孤王府中时刘斑还镇日来府瞧他。这次居然收了心,什么没做就当了缩头乌龟,是怕父皇怪罪还是明知道抢不过刘挚?”

    “臣瞧着刘斑是在等机会,看吧,下个月刘挚大婚,他必然有好戏唱。”郭荣道。

    “孤听说他思念奕蛮成疾,他那副被掏空的破身子能不能撑到下个月还是个变数。”刘夷道,“玳王妃以下侧妃的位数都要超过二十了,孤真为他担忧。”

    “太子担心什么,刘挚那个弱秧子还不是硬撑着到了循州,太子的兄弟们都是陛下壮年所生,能蹦跶的很,这回,保管刘斑会把循州折腾个天翻地覆,太子就等着看大戏吧。”郭荣似已成竹在胸。

    刘夷没有驳他,皱眉道:“舅舅不该派人截杀张颐,你常年在边关,哪里知道张颐此人看似不起眼,实则狡猾不输给文季瑶那个老狐狸,唉,这次失手也在情理之中。”

    “太子教训的是,臣一时轻敌,居然让他活着进了循州城。好在马军等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谅他文季瑶也查不出是谁做的。”郭荣捋须后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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