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孟将咖啡放在躺椅边的茶几上,嘴角勾着微不可见的幅度,“秦徐自个儿都没发觉的事儿,倒是先被你发现了。”
    谢泉愣了一下,眉间微拧,“这么说,你是真动心了?”
    他挑起一边眉,“泉哥,你是想警告我腐可以卖,但心不能动吗?”
    谢泉苦笑,“如果我这么跟你说,你听吗?”
    他虚着眼想了一会儿,抬头道:“其实道理我都懂。”
    “但爱情来了就像龙卷风,道理全懂可就想抽风,对吧?”谢泉替他补充完,并不显得惊讶,踱去冰箱旁,拿出一瓶冰镇橙汁,喝了一口,慢悠悠地问:“照你刚才的意思,现在是你单方面追秦徐?”
    韩孟笑着摇头,“你看不出秦徐也挺喜欢我的吗?他对感情迟钝,不等于我得跟他一样迟钝吧?”
    谢泉“嗤”了一声,“你啊,还真是自信得让人看着就心烦。”
    韩孟歪着往躺椅上一靠,“泉哥,这事我谁也没说过,你就当不知道吧。”
    “你经纪人我是机器人?记忆说抹掉就抹掉?”谢泉靠在冰箱门边,叹了口气,“以前你俩在片场腻歪,我只当是做戏。后来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你们太亲密了,那种互动不像是演给别人看的。你以前也没少跟其他艺人卖腐炒cp,但和谁拉郎也没像现在这么主动过。”
    谢泉耸了耸肩,接着道:“不过一开始我没往深处想,只当你们哥俩好。毕竟你和秦徐一起在部队里吃了3个月苦,他还是你们‘明星班’的助教,和你一同去过保密部队。我虽然没当过兵,但军营里的感情总归是听说过的,就先入为主地把你们那些腻歪看成了手足情,直到前阵子察觉到你们房间的异常……说吧,你是什么时候动心的?”
    韩孟按着眉心,闭着眼说:“动心这东西不好说,可能很早以前就动心了,也可能刚动心不久。”
    “怎么说?”
    “我小时候就跟他认识。”韩孟嘴角盈着很浅的笑,“久别重逢的感觉……特别奇妙。”
    谢泉托着下巴,“早知道这儿有个秦徐,我当初就怂恿剧组和成都那边的机关部队谈合作了。”
    “幸好你没有。”韩孟说,“不然我哪儿去找真爱?”
    “这就真爱了?”
    “我觉得挺真爱的。泉哥,你也没见过我跟谁这么亲密吧?”
    “你还没说是啥时候动的心。”
    “这个……”韩孟想了想,“这我真答不上来,前阵子我还琢磨着我对他到底是啥感情,是不是喜欢。后来有一天我突然觉得,韩孟你是不是傻,这不是喜欢还能是啥?欢喜吗?”
    谢泉听笑了,自认十分有哲理地说:“欢喜是喜欢一个人时的心情。”
    韩孟眼里的光微微一动,“那就对了。我每天看着他就觉得欢喜。”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谢泉又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说?”
    “暂时就这样吧。”韩孟语气里有浅淡的无奈,“我俩的将来都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我根本来不及细想。”
    谢泉点头,“是得好好想。他是军人,你是艺人。部队怎么看待你们的感情,咱们暂且不论,但娱乐圈是什么样子,你待了3年不会不明白。卖腐是潮流,小姑娘们都爱看男神的暧昧互动、但谁真要出了柜,那些刷着‘yoooo’的粉丝,也许马上就能捶着胸口哭‘我男神怎么能是个真的gay呢’。这事儿挺让人唏嘘,但既然吃了娱乐圈的饭,就得遵循这个圈子的规则。圈里不是没有gay,但敢于公布取向的寥寥无几。”
    “我知道。”韩孟双手交叠在小腹上,“部队对同性恋情的接受度比娱乐圈更低,我这边如果打死不认,又没被狗仔拍到切实的‘床上’证据,那我还是清白好偶像。但军营里就不一样了,一旦开始传他是个基佬,他可能就没法继续待下去。”
    说到这里,韩孟眼睫轻轻一颤,“这也是我不想过早与他说开的原因。我好歹大他一个多月,也比他早走上社会,经历过的事情比他多。于情于理,我都该为他考虑。在彻底想清楚之前,在理清各种利害、计划好对策之前,我俩还是先就这样吧。秦徐那个人,看起来凶狠,其实挺单纯的,也没受过什么打击。他现在懵懵懂懂的也好,等我把未来都计划好了,再跟他说也不迟。”
    谢泉没想到韩孟已经考虑得这么深,一时有些惊讶,怔了几秒才道:“你做事向来有自己的打算,有时看起来莽撞,但其实一直有分寸有底线。感情的问题我管不了你,只能站在经纪人的角度多提醒你、保护你,尽量挡下那些对你不利的言论。但你的家人会管你,你的背景圈里很少有人知道,但我这经纪人好歹是知道的。我这么说,你能明白?”
    “嗯。”韩孟十指对在一起,“家人都是最难的一道坎儿。”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谢泉也没多少能嘱咐韩孟的了,最后道:“将来如果你俩真到了要出柜的那一天,你得提前跟我说,让我有个准备。”
    “想什么呢泉哥。”韩孟笑起来,“只要秦徐还是名军人,那就算全中国的狗仔把我绑起来,我也不会承认我是个基佬。”
    谢泉长叹一声,送他回自己房间,在他关门前又支在房门上不死心地问:“你有多喜欢他?”
    他垂首想了想,笑道:“后天我不就满20岁了吗?抛去亲情兄弟情,我想把这20年攒下来的喜欢全给他。”
    谢泉皱着眉叹气,“你太肉麻了。”
    秦徐入伍时带了一张卡,当兵一年多也没机会使。他对流行一向没什么研究,家庭虽然富足,但名牌不识几个。知道身上裹着的羽绒服挺贵,但记不住那串鸟语般的名字。知道闻到的香水味是“韩孟味”,不知道出自哪家奢侈品。
    c市市中心商业区有一个定位高端的商场,导购比客人多,他进去逛了一圈,没看到特别想买的东西。秋冬季天儿黑得早,他逛着逛着就发现时间不剩多少了,一时有些焦虑,钻进离自己最近的一家奢侈品店,一眼看中的居然是一枚镶着钻石的铂金男戒。
    没想买,但看着着实喜欢,便问了价格,还戴在手指上试了试,既觉得好看,又觉得价格实在太高。
    倒不是买不起,但贸然送炮友一个钻石,还是贵得离谱的钻石,他害怕韩孟乱想。
    放下戒指时,他摇了摇头,说还想再看看。
    专柜导购见他这身打扮就知道他兜里有钱,陆续又给他介绍了几款钻戒,他每个都问价格,然后表示自己买不起。
    兴许是难得遇见像他一样直白承认“买不起”的有钱人,导购的脸色不太好看,最后又推荐了几个其他种类的饰品,他看中戒指之后就特别想要戒指,别的一概看不上,叹息道:“你们这儿没有便宜一些的戒指吗?不要钻石铂金,镶钻石太郑重了,我送不出手。”
    导购笑得非常勉强,将他领到商场门口,指着对面档次低了很多的另一家商场道:“先生,您可以去那儿看看,那里的饰品价格亲民,品种也多,您不喜欢钻石或者铂金的话,可以多关注关注它们的黄金饰品,我觉得挺好的,几千块钱就能买到一枚不错的戒指。”
    他本来想跟导购道个谢,回头一瞧,人家已经匆匆走开,依稀还丢来一句“没钱逛什么蒂芙尼”。
    他这才看了看刚走出的店,记下了那一串字母。
    回营的时间快到了,他到了新的珠宝店也没工夫精挑细选,看中一枚戒指后就直接让柜员打包,还要了一条编好的红绳,买得十分不走心。
    晚上韩孟有两场夜戏,他裹着羽绒服蹲在场边看,完了冲韩孟招手,拉开羽绒服的拉链,试图将韩孟罩进去。
    韩孟踹了他一下,疲惫不堪地说:“我好歹也是1米8几的大个儿,你罩得进去?”
    他挠挠头,一边脱羽绒服一边说:“那你穿。”
    “行了别脱,一热一凉容易感冒。”韩孟将手贴在他脸上取暖,笑道:“祁排早就回来了,老实交代,你看完刘沉锋又赶那儿浪去了?”
    他毫不掩饰道:“哦,外出单子不容易开,我想反正都出去了,不如多待一会儿,正好给你买个生日礼物。”
    韩孟手一顿,眼角轻轻往上挑,“你要送我礼物?”
    秦徐笑起来,得意洋洋的,“这儿人多,回去给你看。”
    韩孟坐在床沿上,万万没想到秦徐会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周生生礼盒向他抛来。
    那礼盒方方正正,比手掌小一些,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首饰。
    秦徐抄着手说:“打开啊!”
    他手指有点抖,打开一看,眼睛痛了一下,心脏紧了一下。
    礼盒里装着的是一枚黄金男戒。
    秦徐将戒指从礼盒里拔出来,喜滋滋地说:“来来来!戴上!看哪根指头合适!”
    韩孟指尖麻麻的,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送我戒指?还不知道哪根指头合适?”
    “你指头又没长我手上,我怎么知道?”秦徐说着就要捉他的手,自言自语道:“挨个试,哪根指头合适就戴哪根。”
    他舔了舔嘴角,喉咙干得难受,“不是……哎草儿,你懂不懂送戒指是什么意思?还周生生?”
    秦徐也有些尴尬,没好意思说自己第一眼看上的其实是蒂芙尼钻戒,贵得离谱才换成周生生黄金男戒。
    他也闹不清是为啥,今儿就是特别想送韩孟戒指,除了戒指,其他任何礼物看着都没兴趣。
    戒指是送恋人的,他知道,但又觉得自己与韩孟现在的关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他与韩孟做过,在保持炮友关系的时间里,他绝对不会和其他人做。
    对韩孟,他是存了“负责”这种心思的。
    他以前没想过要对哪个炮友负责,但韩孟不一样,他就是想对韩孟好,能照顾就照顾。炮友信条里没说一方不准送另一方戒指,也没说一方不准爱上另一方。
    他不大敢在心里承认真的喜欢韩孟。喜欢这种事得推敲,得深思熟虑,还得顾及对方的想法。
    谁知道韩孟是不是只把他当普通炮友?
    连自己的心思都没琢磨透,他暂时不想琢磨韩孟心里怎么想。
    但送戒指不需要想那么多。
    何况那是黄金,又不是铂金,现在几乎没人会把黄金戒指当婚戒。
    他说服了自己,但韩孟古怪的眼神又让他心生忐忑。
    莫不是送个黄金也把人吓着了吧?他皱起眉,干脆用粗暴掩饰心虚,抓着韩孟的手就要试戒指,还粗声粗气地抱怨:“你就是这么收礼的?连个谢谢也不说?”
    韩孟心尖儿都麻了起来,哪里能想到下午才和谢泉严肃地聊了聊人生,晚上就被心上人套了枚戒指。
    那戒指还大小适中,戴小指太松,戴中指有点紧,戴在无名指上就刚刚好。
    “啊……”秦徐脸上有点烧,想将戒指从无名指上取下来,挪去中指。韩孟叹了口气,摸着戒指道:“就这样吧,谢了啊。”
    秦徐这才松一口气,从衣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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