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沙地与他们所待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完全不同,被温念远挑/逗得极为敏感的身体隔着布料都能够感受到那一颗一颗粒粒分明的沙粒所所带来的不安定的享受和危险。
    更何况现在在远处,那些沙匪们还聚在一起畅饮狂歌,不知道哪一个一时兴起,就可能跑来找他们――虽然并不是没被人看过,但显然在温家那一次意义并不相同。
    七弦实在并非一个暴露狂,也对向别人展示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当然要是真被看了,也不会羞恼自尽什么的,倒是此刻双手正在他全身上下不断游走的温念远,难得地如此狂野而大胆。
    大漠果然是个让人放松的地方,在感觉到温念远的手指伸向他身/下的时候,七弦喘息着断断续续地想。
    “舒服?”温念远舔了一下七弦泛红的耳垂,靠在他耳边问,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而七弦的反应已经给了他答案,不过虽然身下某个地方已经精神奕奕,他还是似笑非笑地斜乜了温念远一眼,喘息着说:“唔……功夫还……有待加强……嗯啊……”
    温念远那张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没有言语,只是忽然低下头,用口舌接管了手指的工作,来回吞/吐舔/弄。
    七弦的耳垂已经变成艳丽的红色,刚刚那里才被温念远舔过,如今他的唇舌却已经转移了阵地,加在温念远肩上的手指微微用力,七弦仰起头,脖子画出一个美妙的弧度,连同他断断续续的喘息声一起,如夜魅山妖,诱惑人间。
    随着他手上用的力道越来越大,温念远却忽然一顿,然后微微抬起了头。
    高/潮被生生地压抑,七弦双眼眯成一条缝,不满地看着温念远,抬腿用脚尖搔了搔温念远的胸膛。
    温念远却没有因他这似催促又是妥协的动作而投降,他伸手抓住了七弦的脚腕,用力往自己这边一拉,与七弦交换了一个混合着他的气息的吻,低声却坚定地说:“阿临,我们一起,好不好?”
    问着好不好,他另一只手的手指却已经不容置疑地深入到七弦的身体里面,耐心而细致地开拓起来。
    七弦不知是气是笑还是情动不已地喘息,“难道现在你……嗯啊轻点……嗯……由得我?”
    答案显然是由不得的。
    毕竟温念远自己也是忍耐已久,早已蓄势待发,更何况对方还面带潮红轻嗔薄怒般地看着自己,理智这种东西,早都跟着沙漠的风不知飞到这广袤天地的哪一个角落。
    他只想让这个人在自己的身下呻/吟、扭动、发出令人蚀骨的声音、做出这世上最诱人的表情,而这些所有的一切,都只归属他一人所有,任多少人将七弦当做他们的梦中情人,他都只能在他的身下辗转!
    温念远眼睛都红了。
    他抽出自己的手指,俯□去,一边吻着七弦,一边狠狠挺身,把自己送入七弦的体内,合二为一的那一刻,天高地远,只剩下两个身影。
    “啊――啊啊啊――”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的,温念远就开始激烈地抽/插,把自己往七弦身体的更深处送去,这从未有过的强势举动让猝不及防的七弦发出一声连绵的惊呼,调子越拔越高。
    疼痛与快感,这两种从来都对立也从来都相依为命的感觉如汹涌的波涛丝毫不停顿地在他弟弟的举动中于他体内深处升腾,越来越越快越来越高越来越多,像要将他淹没一般灭顶而来。
    “阿临,阿临。”温念远凶猛地动作着,声音却越来越温柔,他眼中交织着白皙与殷红,白的是七弦的身体,红的是那嫁衣,融成了一片海洋。
    沙地的触感诡异得让人兴奋,七弦这回是真的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了,就好像从前在情事中游刃有余的从不是他一样,让他简直怀疑刚才的合卺酒中是不是加了暖情的药,才让温念远忽然……发了疯。
    由不得自己只能牢牢抱紧温念远的身体,水声与撞击声无处不在萦绕耳畔,全身上下像是每一处都被点燃了火焰,七弦无法控制地发出声音,脚趾却又舒服地蜷缩起来。
    很……舒服。
    很满足。
    就像温念远问的那样。
    虽然有些意料之外,但什么都不用去想也不用去做地完全交由温念远做主,感觉竟然相当美妙,除了――除了温念远顽固地不愿意让他先一步释放,一再表示一定要“一起”。
    但很快他就无法再思考这个问题,温念远的抽/插显然并非只是盲目而已,一波又一波强烈的快感很快让七弦沉浸在这场抵死缠绵之中,双唇再一次被那个男人攫取。
    当温念远在他体/内/释放的时候,□的禁锢也终于撤去,他们拥抱着亲吻着,在同一个时刻到达愉悦的巅峰,然后像落进云端一样,慢慢地、慢慢地飘下来。
    七弦趴在温念远身上,小声地不知嘀咕了几句什么,温念远抚弄着他的头发,让他继续靠在自己胸口,平复着呼吸。
    承诺与海誓山盟都不再有意义。唯有大漠的风,还在彻夜地吹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依风姑娘的地雷x3,白衣似雪姑娘的手榴弹~圆润夜已经x尽人亡……咳咳回魂来,定制印刷会在番外完成后开,附加一个不公开的福利番,文案上的宣传语是做封面的姑娘加的啦她以为已经开了( ̄ ̄) 想要的大家不要捉急,就最近会开了,加紧校对中~么么哒大家!
    第116章 番外2燕山月似钩(一)
    爹,娘,你们先走,我忘了点东西。柳青桐脚步一顿,忽然停了下来,对走在他身边正试图与他沟通的的两个人说。
    柳萧君与柳夫人怔了一下,互相看了看,最后柳萧君开口道:快去快回,注意安全,我们在前面等你。
    柳青桐点点头,转身向来时路行去。
    柳夫人在他身后无声地叹了口气,看看自己的丈夫,眼中也是同样的迟疑,对于这个唯一的儿子,他们毫无疑问是疼爱的,然而这近十年的天涯相隔,青桐却终究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抱在怀里的奶娃娃。
    他们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口问,这数年来,这个孩子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生活,生怕提起了那些不堪往事,徒惹青桐伤心。可他们又不能干脆不问,分别这许久,他们也迫切地想知道爱子的一切。
    这种矛盾的心情,相信青桐也深有体会,于他,怕是更要加上十分的百感交集,才会以忘了东西这么拙劣的借口,想要先一个人静一静柳氏夫妇当真与儿子分别太久了,才会以为他是因为这种理由要躲一躲。
    柳青桐转过一个弯,在道旁站定,面无表情地抬头望着一棵树,嗓子还带着几分未能痊愈的喑哑,断然道:出来!
    树上枝桠一阵哗啦啦地摇曳,倒像是他这一声惊飞了什么鸟雀似的。
    虽然鸟雀没有,男人倒是有一个。
    宁修茂嘴里叼着根野草,翻身从树上一跃而下,脸上倒是丝毫没有半分跟踪却被识破行藏的尴尬,假意咳嗽了两声,伸手就往青桐肩上拍去,一脸我们哥俩好很熟啊很熟的模样,呦,小青桐,功夫越来越好了嘛,这都被你发现了嘿。
    青桐肩膀微微一晃,让宁修茂的手落了个空,见对方丝毫不以为意,顺手摸回自己的鼻子上,忍不住蹙了蹙眉,你要什么?
    宁修茂一挑眉。
    他还以为人家会问为什么跟踪我之类的寻常问题呢,这小孩倒好,把七弦那家伙的拽了吧唧学了个十足,开口就问他要什么。
    要什么?
    要什么嘛……你看哈,我现在丢官失钱没媳妇儿,什么都缺得很呐。宁修茂笑眯眯,语气哪里像个朝廷里混出来的,给他塞根棍子就活脱脱一市井流氓。
    嗯不对,是市井无赖。
    相处了那么多天,好在青桐是习惯了,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讥讽,没有丢脸?
    脸?这玩意儿早八百年不知道哪里去了。宁修茂呸呸吐出嘴边那根野草,不知羞耻地伸手要揉青桐脑袋。
    柳青桐却已经一个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你走吧,再跟我会杀了你。
    他对宁修茂的感情,实在是太复杂了,复杂到难以言说。
    最初的最初,那个院子里温柔干净的大哥哥,变成后来萍水相逢的路人、害死父母的仇人、救命恩人、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他的心情,也从思念变成怀念,从怀念变成怨念,复仇、色/诱、贪嗔痴念七情六欲,实难道尽。
    如今,他的爹娘都没有死,他的柳家还在,然而终究,依然是宁修茂让他的家庭分崩离析。
    该怎么面对,他不知道,好在跟着爹娘离开,也就不用再面对可偏偏这个男人又这么没脸没皮地跟来。
    他到底想要什么?
    青桐是真的想知道,但宁修茂可能永远不会正正经经地回答,只会这样流氓兮兮地,似真似假地胡诌,永远没心没肺的模样。
    柳青桐没走几步,就又停了下来。
    因为他感觉到,那个男人又跟上来了,就好像根本听不见他刚才的警告一样他是不是真的不觉得,他们之间是有仇的?
    害柳氏一门骨肉分离之仇,也只比杀父杀母之仇轻了那么一点点而已不是吗,依然称得上不共戴天不是吗?
    虽然柳萧君没有与他计较,却并不代表可以抹杀这个事实,若换了青桐处在宁修茂这个位置,早就无颜面对故人有多远跑多远去了,是什么样的想法让这个跟在他身后的男人总是反其道而行之?
    蓦地一转身,青桐冷冷地看着那个干脆连掩藏身形都不干了的男人,你够了没有。
    宁修茂却难得地没有一副惫懒模样,他微微颔首,深深地看着他,不够。
    抿了抿嘴,少年没有再说话,握紧了拳,就在宁修茂以为他会忍不住一拳揍过来的时候,他却身形一晃,用上了渡江鬼步,眼前只留下一个残影。
    呼啸的声音破空而来,鞭影当空闪过,弹指间就将一个人影卷了回来。
    青桐没有料到这一出,当下重重地撞进了宁修茂怀里。
    除开渡江鬼步,要单论武功,他可真是差宁修茂太多太多了,可他一直以来,跑是没有问题的。
    直到这一刻他无法抑制地惊讶地努力抬头时,心中来不及生气第一个想到的是,愿来他一直都在宁修茂的掌握之中。
    也是,当年柳萧君都没在宁修茂手下讨得便宜,至多平分秋色互有胜负,这个男人,怎么可能会轻易被他练出来的渡江鬼步甩开?
    所以从前的一切,他每一次从容地离开,都是宁修茂有意纵容的结果吗?
    你!
    宁修茂也没放开鞭子,终于揉到了青桐的脑袋,他仿佛十分高兴,却偏偏叹息了一声,老了老了,差点抓不住你。
    换了七弦,大概对这种赖皮脸是可以保持从容淡定的。
    但青桐再冷,终究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远没有到可以任何事都波澜不惊的地步,虽然没有气急败坏,但青桐终究怒了。
    被宁修茂这样的人戏弄,确实很难保持冷静。
    嘘嘘不要动。感觉到怀里的少年开始奋力地挣扎,宁修茂不仅没有放手,反而把人箍得更紧,声音却褪了些许玩世不恭的感觉,满满的都是哄人的意味,对不起。
    挣扎骤停,怀中人忽然安静下来,但宁修茂很了解,青桐这行为,绝对算不上是妥协。
    他几乎可以想象青桐那小脑袋瓜里现在正在飞快地转着什么念头,由不得苦笑道:这可真是我自作自受。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啊。
    当年他要是不认识柳萧君,柳家就没这一浩劫;可他要是不认识柳萧君,又去哪里认识柳青桐呢?
    到时他们一在江湖一在朝廷,终此一生也不过是互不相干的陌生人罢了,不过青桐会好好长大平安顺遂吧……
    开什么玩笑,柳家渡江鬼步如此树大招风,就算只是在江湖,又有哪个江湖人能平安顺遂了,至多麻烦不是由他宁修茂带来的罢了。
    不用宁修茂承认,全天下都知道他不是个好人,他是阎罗是修罗是嗜血的魔,真的绝非七弦那种外冷内热的货色。
    何况他自己也承认自己真不是个好人,做事从来都不折手段,所以不用权衡,就算时光回溯他还是会选择走过的这条路,如果这种东西,开什么玩笑。
    所以么,这是真正的,自作自受。
    我说过的话都是认真的,所以小青桐啊,准备好跟我耗一辈子吧。他低头落了一吻在青桐发间。
    怀里的身体一怔,仍旧安静得出奇,但以青桐的聪颖,宁修茂相信他一定听懂了他是什么意思。
    然后青桐忽然就笑起来了。
    先是被他扣在胸前不得已只能闷闷地笑,然后越笑越大声,并未彻底痊愈的嗓子让笑声变得有些撕心裂肺有些可怖,尽管对宁修茂而言,世界上没有可怖这种东西。
    可是他心疼。
    是的,尽管他不是个好人,可是个人,有血有肉,总会心疼的,青桐笑得那么激动,他毫不怀疑他可能会把嗓子笑出血来。
    青桐也觉得自己简直要笑岔气了,耗一辈子,这个人,怎么有这个脸说出这种话,他抬起头,笑着却没有任何笑模样,一字一顿地对宁修茂说:你敢到我爹娘面前说这种话么?
    面对宁修茂这种恐怕世上除了寥寥几人几乎没有谁能揣测出他的心思的老狐狸,柳青桐发现,自己真的还是太天真太嫩了,也太低估所谓的脸皮比砖墙厚的程度。
    现在他们正站在柳萧君和柳夫人面前,就在刚才,宁修茂拉着他,一阵风一样卷过来,完全不等青桐说话,已经对着他爹娘说:那个柳兄啊,我实在喜欢小青桐,你们的儿子以后交给我吧?
    晴天霹雳。
    这是对柳萧君和柳夫人而言的,而青桐,他觉得他可能已经麻木了,他想从他家公子身上学到的本事,还是太少太少了,不然换了七弦在这里的话,一定有办法对付宁修茂的吧。
    乱七八糟地想着,木头一样杵着,青桐却还是回避不了心底最响的那个声音,这个男人竟然真的、真的当着他的爹娘面前说,喜欢他,要跟他耗一辈子。
    他想他们都疯了。
    宁兄,你可知你刚才在说什么?柳萧君脸色极为难看,青桐是在下唯一的儿子!
    宁修茂面色肃然,严肃得好像之前的嬉皮笑脸都是幻觉,抱歉柳兄,不过我娘也只有我一个儿子。
    你这是在指责还是我家桐儿勾/引了你了?柳萧君出离愤怒。
    青桐却莫名其妙地脸上一烫,想起自己好像真的做过……色/诱宁修茂这种事情,那天的一切还能清晰完整地回想起来,于是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少年忽然沉默了。
    宁修茂赔笑,哪儿能呐,都是我勾/引的我勾/引的,柳兄,啊啊不对,岳父大人,我错了!
    柳萧君的脸终于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四分五裂埋入地下捂住大脸/(ㄒoㄒ)/~~ 感谢依风姑娘给圆润夜专栏投滴地雷x2,《末世之捉鬼卖钱》地雷x3,《(重生)和亲之路》地雷x3,本文地雷x15……笔记本进水了换了台(不是脑子真的是电脑orz),本文番外争取这个礼拜完结,定制也争取这个礼拜开( ̄3 ̄)q 新文这篇完结开么么哒大家!
    第117章 番外2燕山月似钩(终)
    他蓦地发难,再不说二话只当头一掌向宁修茂劈去――他可不是青桐只通轻功不懂武艺,只听那一掌带起的风声便知是下了狠劲的。
    见状柳夫人一把拉过青桐的手,要将他拖远一些免得受到不必要的波及,而青桐却还在发怔,木木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出手,好像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随着柳夫人的伸手一扯,他也不由自主地踉跄了两下,眼神却不由自主地依旧投向那边,却见宁修茂面对柳萧君的攻势,既不还手也不躲闪,竟然真就站在那里生生受了一掌。
    柳萧君又不是什么好惹的主,更何况被惹的是他最疼惜的小儿子,这一掌结结实实劈下去,宁修茂一弯腰,面现痛苦之色,竟然当场喷出一口血来!
    “你不还手是什么意思?!”柳萧君面色阴沉,看了这个昔日好友一眼,他现在的心情绝不比这里任何一个人来得简单,宁修茂这个人,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宁修茂低咳了几声,又直起身来,若无其事地随手抹去唇边血迹,笑着说:“怎敢对,咳咳,岳父大人还手,在下对令郎咳,绝对一片真心。”
    竟然还不死心,柳萧君也简直无语,忍不住又是一拳过去,这回宁修茂可没有只弯一下腰的好运,当场就飞了出去,狼狈地半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肩膀。
    青桐不近不远地看着,那个男人好像很少有这么无力的时候,可是他仍旧锲而不舍地站起来,追着柳萧君不停地叫“岳父岳父岳父”,真是烦得人恨不得一脚踩死他。
    他咬了咬嘴唇,看着地上断断续续滴落淋漓的鲜血,宁修茂现在可真算是外伤加内伤,没一处完好的,偏他还是不肯放弃,又不肯还手。
    真是个疯子,柳青桐默不作声地想,就算不能还手,运起内功挡一挡不行么,演戏难道他不会,平常那么会装模作样,现在倒傻乎乎当自己的身体是铜墙铁壁了。
    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青桐一脸的复杂表情。
    “桐儿,快松开,你这是干什么!”忽然娘亲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来,青桐一愣,才发现自己发呆发得把嘴皮子咬破了还浑然不觉,牙齿都已经开始泛酸。
    而那边柳萧君矛盾地看着又一次艰难爬起来继续请求的宁修茂,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再打么,面对这么一个浑身上下青青紫紫的男人他也已经打不下去了。
    可不打,这人又怎么都赶不走,一直在那里胡诌说要拐走他儿子。
    面对这等死缠烂打之徒,简直连他都束手无策,“你――!”柳萧君一指宁修茂,气结。
    “算了吧,爹。”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青桐终于冷冷地说了一句,看着宁修茂现在的可怜模样,他并没有报复的快感,可宁修茂那乱七八糟的喜欢,他也懒得回应。
    于是他走到柳萧君身边,瞥了宁修茂一眼,在对方投来讨好的微笑时视而不见,只说:“爹,我们走吧,不用理他就是了。”
    说完拉着柳萧君,与柳夫人一同继续默默地上路,几人都不再理会宁修茂,而宁修茂喘息了片刻,也不知上没上药,依然大大咧咧地跟在几人后面。
    一路上堂堂前朝廷大总捕头依然坚持不懈地对柳家一家人殷勤小心嘘寒问暖,而柳家一家人也依然无视于他只当宁修茂不存在。
    这么奇怪的一行人时间长了竟然看着也挺和谐,有一种十分微妙的平衡感。
    柳家最后决定定居燕山,新居落成的第一天,柳青桐看着虽然不大却十分温馨的柳府,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江湖上再也不会有什么渡江鬼步了,从此以后,他们只是普普通通本本分分的百姓家,过上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生活。
    ――这样想着,柳青桐带上一点乔迁礼,去拜访左邻右舍。
    其实燕山此处偏僻,并没有多少人家,不过柳家新居的旁边,确实早有一栋房子伫立,也并非空屋,应是有人居住。
    本着远亲不如近邻的原则,青桐敲响了隔壁的大门,然后大门被吱嘎打开,伸出了宁修茂那张讨人厌的脸,“嗨小青桐,什么时候把墙打通,咱们成亲呀?”他说。
    青桐二话不说把乔迁礼扔到他脸上,然后绷着面孔面无表情地走了。
    这男人……真是到现在还阴魂不散,仿佛真如他所说的,已经决定要跟他们柳家、跟他柳青桐耗上一辈子的光阴了。
    说起来,他的前半生本就已经因为他而被搅得天翻地覆,这么想来,莫非他真的一生都逃脱不了宁修茂的魔爪?
    柳萧君听说后气冲冲又去打了宁修茂一顿,这男人第二天依然顶着一脸青青紫紫大摇大摆上门来喝茶。
    ――他们总是拿他没辙的。
    日子也就这样打打闹闹乱七八糟地过下去了,就好像从来都这么鸡飞狗跳又宁静安详。
    青桐也开始慢慢习惯了某个缠人的家伙没日没夜地出现在眼前,就像生命里一直存在的那样,甚至连柳萧君都懒得再揍他,偶尔兴致来了也与宁修茂切磋两把。
    柳夫人也开始偶尔叫上这位奇妙的邻居来吃晚饭――虽然不叫他也经常来蹭――不知是接受了宁修茂喜欢他儿子的事实还是干脆已经忘记了他最初的企图。
    青桐觉得如果这样过完一辈子也似乎挺不错的。
    尽管对于宁修茂的表白,他自始至终还是保持缄默。
    然后,忽然有一天,宁修茂不见了。
    首先注意到不对的竟然是柳夫人,她偶然提起,宁修茂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来柳家蹭饭了,于是柳萧君也恍然注意到,他们俩很久没有打架了。
    说着,他们齐齐去看自家儿子的脸色。
    青桐面不改色地伸筷子继续夹菜吃饭,他的爹娘却同时发现,他把从来都不吃的鱼肉夹到了碗里。
    柳萧君与夫人对视了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桐儿,再多吃点。”他说。
    饭后,柳青桐散步消食,不知怎么地散着散着就散到了隔壁邻居家里。宁修茂的房子里冷冷清清,地上桌上都积了薄薄一层灰尘,显见也有不少时间没人居住了,只不知主人去了哪里。
    庭院里花还开着,只不过也即将凋零。青桐仰头望了望头顶那片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终于还是放弃了么。”他嘀咕了一句,也就溜达溜达地回了自己家,仿佛没有看到自己爹娘担忧的眼神,他像往常一样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宁修茂走后日子还是一样地过,青桐觉得并没有哪里不一样,除了耳边静了点,院子里空旷了点,饭桌上宽敞了点,书房里凌乱了点,还有还有……
    啧,明明哪里都不一样。
    他这才觉得原来生活中已经不知不觉布满了宁修茂的影子,以至于他离开之后,才会这样也别扭那样也不舒服――可是再不适应又怎么样呢,那个人,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吧。
    不知道过了几个月,青桐去逛市集的时候,看到了一张皇榜,朝廷一番风雨,今上登基改元,然后一道诏书,欲召昔日的六扇门大总捕头宁修茂回去。
    他看了看日期,大约和宁修茂离开的时间差不多。
    原来如此,他点了点头,心想。
    也对,虽然整天说那个男人是老男人,其实他也不过三十岁而已,风华正茂的好时候,武功又高,手段强横,智谋过人,如果真的从仕途上急流勇退,才是一种暴殄天物吧。
    自己跟那个官位比起来,怎么也太轻了点。
    漫不经心地想着,青桐忽然一凛,意识到自己想的东西太奇怪了,宁修茂走不走、留不留、去哪里、选择什么样的路,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这样暗暗地揣测,倒像是……倒像是吃醋的情人似得。
    他想收敛心神,却又忍不住想起过去宁修茂跟在身后,那一声一声又一声好像永远停不下的喜欢,还有那令人哭笑不得的“岳父大人”。
    喜欢么?
    喜欢啊……喜欢这种心情……青桐忽然感觉心头一阵怪异的抽痛,他伸手按住胸口,莫名地想起很多年前,在苕溪城,在他默默地喜欢他家公子的时候,七弦公子曾经对他说过,他还不明白什么是爱,喜欢、爱,那是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原来是这种感觉。
    青桐笑了笑,没有放开停留在胸口的手,原来这种感觉,一点都不甜蜜啊。
    他没有再在集市多流连,一时之间觉得什么都无趣,于是转身慢吞吞地回家去了,路过邻居家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那扇紧闭了很久的大门开着。
    他探头看了一眼,这栋房子,终于也卖出去了么,不知道能不能由他买回来?乱七八糟地想着,他回到自己家,却见客厅的桌旁,坐着一个满面风尘久违了的男人。
    那个男人嬉皮笑脸地跟他打招呼,“嘿小青桐,我把聘礼带来了,嫁给我么?”
    “宁修茂?”青桐诧异地脱口而出,实在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有点狼狈有点憔悴,朝廷至于把他折磨成这样?等等,他不是回去当官了么?
    青桐呆呆地看着忽然出现的宁修茂,一时之间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是我呀,怎么,想我想得人都瘦了,哎呦为夫真是好感动,快来给我抱一抱。”
    “……”听到这油腔滑调的声音,青桐确定,是宁修茂没错。
    他犹豫了一下,“你――”你不是回朝廷了么,他想说,却没问出口,只看到桌上放着一个打开的匣子,里面寒气逼人,盛着满匣子的冰块,冰块中间,放着一朵美丽的白花。
    他从来不知道白色的花也能这般艳丽。
    宁修茂得意洋洋地挥了挥那朵白花,温柔地说:“喂小青桐,我去摘了朵天山雪莲,给你治嗓子。”
    柳青桐的眼泪忽然夺眶而出,人却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月长号嗷呜嗷呜――千里追兄终于彻底完结了!果奔感谢依风姑娘的地雷x3!和suigas姑娘的地雷!
    这篇我任性地在编辑说一定会冷到南极去的劝告声中执意开起来的小冷文也是我写过最长时间最长字数最费脑力【……泥垢】的小冷文,终于完结了,虽然真的很冷,但却收获了好多真爱粉!【好多??
    咳咳不知道是不是好多但是真的是真爱粉,五体投地泪眼朦胧感谢大家一直陪伴我走到这里,你们所有人都是我的小天使所以就算写冷文也一点都不怕!哼(ˉ(∞)ˉ)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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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又深了乖乖睡觉那么我们江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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