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条件。”
    作者有话要说:最讨厌冬天了嘤嘤嘤/(ㄒoㄒ)/~~ 冻得人瑟瑟发抖,满地打滚求温暖滴肉体【泥垢……
    第70章 铁索牢狱
    “你说。”
    “久闻静月斋的‘苦海慈航’能让人修身敛性,在下便在那里等着诸位和这位――柳大侠,”七弦深深地看了柳郴一眼,“将柳家案查个水落石出,若凶手当真是在下,在下自当引颈就戮;但若不是……”
    永宁师太点点头,“自当给七弦公子一个公道。”
    苦海慈航是静月斋用来关押恶徒之地,七弦自请要去,颇有点做小伏低的意思,但落在有心人眼里,还是嚣张。
    若论查案,江湖上能有几个人比得过七弦公子?这会儿他摆明了是甩手不干了,要自个儿优哉游哉看好戏,让他们查去。
    当年连他都颇难插手的柳家案,让他们查,这么些个弯弯绕绕,他们要查到什么时候去?万一永远都无法查出真相,谁知道七弦暗地里笑不笑。
    按说这种时候最义愤填膺却有口难言的应该是柳郴,然而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的七弦却注意到,当听说他将被关起来的时候,柳郴几不可察地缓了神色。
    嘴角微微上扬,七弦略低下头,不让人注意到他的表情,果然,今天这一出戏并非是要致他于死地,只不过想要困住他。
    那么困住他七弦,又对谁有好处呢?或者说,扫清了谁面前的阻碍?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思考问题的好时候,温念远转过他的肩膀,强迫他抬起头来,深深地看着他。
    从他的脸上能看出太多东西,比如说对他这种自作主张的不满。果然有些事不能说开,一说开那个乖乖跟在他身后的男人就开始得寸进尺了么?
    也不对……在这样肃杀的场合七弦开始懒洋洋地回想那些过往。
    好像,从一开始,这小子就满会蹬鼻子上脸的啊?而且每每强硬地做完什么事后,还要一脸哥哥你不要胡闹了的表情?
    皱了皱眉,七弦轻哼了一声,把温念远推开一点,“不行,你不能跟我过去。”说完,不等温念远表达意见,又说:“我等你堂堂正正带我出来。”
    这是要温念远看着外面这一群,插手查案的事了,话说回来,却是如果他们两个都失去了自由,形势对七弦只会不利。
    毕竟他只能信任温念远。
    宁修茂来历不明、叶雷霆泛泛之交,至于青桐,关系到柳家,他自身都未必能顾好,恐怕也做不了更多的什么。
    他的暗示,温念远听懂了,于是沉默。
    叶雷霆叹了一口气,纵然他是雷霆山庄的少庄主,也知道今日这形势,硬拼并无好处,七弦如今将场面扭转到此,已经算是力挽狂澜,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温兄。”他伸手拍了拍温念远的肩膀,安慰他,“静月斋都是出家人,‘苦海慈航’虽清苦,但环境尚可,也不会苛待七兄,你只管放心。”
    温念远这时才意识到,从他离开温家去追逐那个身影开始,他们还没有经历过多大的别离,每一次七弦将他甩开,他也用不了多久就能将人追上。
    就像形与影,相伴相随,从未分离。
    而七弦现在却要失去自由,被关到暗无天日的地方,他需要他,需要他去把他带出来,像一个真正的、顶天立地的侠客那样。
    他紧紧地看着七弦,目光中仿佛有火焰闪烁,没有再多一字言语,他说:“等我。”
    七弦笑起来,“我可没什么耐心,所以你最好快一点。”
    两人之间暗流汹涌,别说早就看出内情的宁修茂和知道内情的青桐,就连一无所知的叶雷霆和在场其余人,都觉得好像哪里有点怪怪的,这感情好像有点太好了。
    不过总有人会冒出来破坏这样难以形容的气氛而不自知,不知道哪个尖声说:“不行!七弦要是凶手,这人就是同伙,要关一起关!”
    话音刚落,七弦的眼风就幽幽地飘过来,“柳大侠指认我的时候,可没提及舍弟。”
    天罡道长忽然看了永宁师太一眼,出言道:“七弦公子自请避嫌,这份心胸老道佩服。不过阁下终究背着嫌疑,苦海慈航墙薄门宽,只怕未必能限制公子的脚步。不如这样,公子就在千鹤观的千幻狱住一阵子。”
    这是摆明了要跟人过不去,千幻狱可不比苦海慈航,那是个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什么人进去脱一层皮出来都算好的。
    看来刚才七弦拂他面子,明显是结下了梁子。
    他捋着自己的胡须,一脸老神在在地看着七弦,大概只要七弦一表示反对就要说他明显心不诚,必定另有所图。
    宁修茂看了看青桐,又看了一眼七弦,对天罡道长冷笑,“静月斋虽然都是出家人,好歹都是姑娘嘛,七兄看了也能赏心悦目一些。老道你想让七兄看你这张老脸是什么意思,七兄不会喜欢你的。”
    叶雷霆也明显不太赞同,“七兄只是嫌疑,并未定罪,千幻狱是否太过?”
    七弦却一伸手,阻止了他们,漫不经心地说:“怎敢拂了天罡道长的好意,既然道长有心,在下却之不恭。”
    柳郴沉声道:“夜长梦多,道长即刻启程,此人狡猾过人,若是不做点措施,只怕道长是不能安全将人带回千幻狱的。”
    他这一句道出了众人的心声,无论是见过温家那此风云的还是只听说过的,七弦那无声无息致人死地的功夫都太可怕了,他们可不想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此言正中天罡道长下怀,一来他也怕七弦如此顺从的面孔下有什么别的阴谋,而来他也不喜欢看那人总是高高在上又气定神闲的样子。
    他一使眼神,边上人会意,摩拳擦掌地向七弦走去,“那可是要得罪了,七弦公子,见谅。”
    心里那种既畏惧又得意的心情真是让人矛盾,那身白衣服真是太刺眼了,有机会弄点脏东西上去,好像也能让人觉得痛快。
    这样的机会毕竟是不多的,现在这么多人在场,谅这条咸鱼也翻身也翻不出什么花样,多难得。
    手刚刚落到那人一尘不染的肩膀上,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碎金断玉一般冷冷落在他耳畔,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把你的脏手拿开。”温念远和七弦同时说,温念远的目光带着冰冷的杀意,七弦眼中却是轻蔑和冷淡。
    “七弦公子这是反悔了?”
    七弦似笑非笑地看了天罡道长一眼,伸手像拂落什么脏东西一样拍了拍肩膀,回头看温念远,“你来。”
    温念远紧抿着嘴唇,走到七弦身边,伸手将他全身大穴一一点上,眼中压抑的风暴越来越深。
    他刚把手撤开,那边传来铁器清脆的声响,和戏谑的声音,“不把七弦公子绑上,我们可睡觉都不安心。”
    沉着脸接过那粗长的铁链,温念远胸脯起伏,目光几欲噬人,看得送过来的人几乎落荒而逃,他五指捏着那冰冷的铁链,想到这玩意儿要把他最珍视的人绑上,就恨不得一把把它扯断。
    太弱了。
    他之前还想过鸿蒙书院的那群人太弱了,现在才发现,他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他强大到这整个江湖的人都只敢仰望他,七弦还会遭遇今天的屈辱吗?
    绝对不会。
    正是因为他不够强大,才要亲手把七弦给绑上,感觉到对面传来的种种视线,他目光却只落在七弦那双几乎毫无瑕疵的手上,他几乎可以想象一绑上去,那手上必然会勒出道道红痕。
    七弦看着他,不知道在想说什么,忽然走上前,附在温念远的耳边,嘴唇嗫嚅着,悄声说了几句话。
    所有人都很好奇他到底说了什么,因为众目睽睽之下,温念远的耳尖开始慢慢泛红。
    他尽管依然没有说话,却慢慢地、慢慢地把铁链往七弦手上缠去,认真地仿佛在举行什么仪式。
    “事不宜迟,七弦公子,请吧。”天罡道长咂咂嘴,命弟子们将七弦困在中间,推搡着他要走。
    永宁师太踌躇了一下,走到他身边,掷地有声地说:“阁下请放心,静月斋上下都会努力追查凶手下落,不会放过任何作恶之徒,也不会让任何无辜之人蒙冤。”
    “承师太一诺,在下自然放心。”七弦点头致意,然后施施然离去,仿佛他不是被点了穴用铁索捆绑即将投入牢狱,而是王孙公子春日里正倚红偎翠悠然踏青。
    温念远站在原地双手握拳,凝视着他离去的背影,脚下被他踏出俩个深深的脚印,就在这时,那个男人忽然回头冲他一笑,启唇无声地做了几个口型。
    原地伫立的人脸上忽然变得有些古怪,看上去有些渴望,又有些无奈。
    叶雷霆忍不住道:“温兄――”
    “没事。”温念远转身,看了看宁修茂和青桐,“青桐。”
    少年点点头,“我知道,但凭吩咐。”他已经逃避太久了,不论是为了柳家,还是为了公子,他都不能再隐藏在自以为安全的角落。
    “那我们上路。”温念远将书卷笼回袖中,二话不说。
    宁修茂摸了摸鼻子,“去哪里?”
    “宁兄和青桐,你们注意那个柳郴。叶兄,多谢援手,此事雷霆山庄本不必插手,叶兄若有心,请雷霆山庄留意一下江湖最近有什么异事。”
    “那你呢?”
    “去追人。”温念远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叶雷霆、宁修茂和青桐在这一刻,都非常想知道七弦刚才对温念远到底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监狱y的,才没有呢,我才木有想歪,哼(ˉ(∞)ˉ)唧
    第71章 鞭影重重
    “请观主示下,七弦公子应关在哪一间,是否要打扫一下牢房?”系着逍遥巾的小道士进来问天罡道长。
    为怕夜长梦多七弦出什么幺蛾子,他们不眠不休一连赶了好几天路,回到千鹤观的众人都显得有点憔悴和狼狈。
    天罡道长只得遣他们去休息,绑回来的七弦就交给了观中原本留守的人手安排。
    “公什么子!”天罡道长冷哼了一声,瞥了那不明所以的小道士一眼,“就关在……幻字第十八号罢了。”
    他沉吟了一下,大概对自己的决定还算满意,点了点头。
    却忽又想起了什么,竖起两道眉,“你刚刚说什么,打扫?你当迎客呢,蠢东西!吩咐下去,好好‘招待’人家!”
    那小道士被吓得脸色煞白,赶紧应了一声退出去,直到确定自己已经离天罡道长很远了,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心想观主今儿吃什么药了,这么大火气,莫非前些天用新配方练出炉的仙丹加多了火药不成。
    想着想着便又想到那囚犯,千鹤观的千幻狱格局一分为二,一边是千字狱、一边是幻字狱,幻字狱可是用来关重犯的地方,环境条件比千字狱阴森恐怖多了去了,不知道送来那么好看的公子哥儿怎么这么倒霉。
    他回想了一下刚才见到的那公子哥儿孱弱的模样,摇摇头,心底生出一点怜悯之情。
    不过怜悯归怜悯,人还是要关的,不然到时候天罡道长怪罪下来,吃不了兜着走的还不是他么。
    七弦一路都闭着双眼,无论旁人如何费尽心机套话或者嘲讽、辱骂,他都没有睁眼,更没有再启口反驳些什么,仿佛一直在睡,又好像只是懒得理会。
    几路人马分道扬镳之前,天罡道长虽然有心不让他当囚犯当得这么舒坦,却碍于永宁师太那脾气,不好去折磨人,本想着大家到时各行各道,他再“照顾”七弦不迟。
    谁想到那永宁师太也不知道哪根筋打捞了,忽然提出要帮忙把七弦送到千鹤观再走,天罡道长几番推脱不得,反惹人家发了一顿脾气。
    要论武功高低,那老虔婆还在他之上,拗不过人,最后只得让人一路到了千鹤观,自然,天罡道长也就没能在永宁师太眼皮子底下动什么手脚。
    不过嘛……忍一时风平浪静,那永宁最多只能送人到观口,总不可能陪七弦坐牢吧,进了千幻狱,他还有大把大把的机会。
    于是一回自己地盘,天罡道长就吩咐手下人把人扔到幻字狱去了,忽得了自由,他反倒不那么着急了,自己一路也累得够呛,先休整休整再说。
    七弦直到被人解了铁链才睁开眼,眼前的阴暗让人不适应地炸了眨眼,四周环境才慢慢开始清晰起来。
    他还不能动,铁链虽然解开了,但穴道却并没有接――至少在旁人看来是没有解,于是他只是转动着双瞳,看眼前那个小道士略带歉意地拿出一副新的铁锁链来。
    比起路上绑他的那串,这串就要完整沉重得多了,将他的双手双脚全都缠绕起来,冰凉的金属温度透过衣服直达皮肤,还有那沉重无比的质地,让人一下子觉得整个人都很难站直,沉沉地往下坠去。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
    但七弦依然站得那么直,岩岩若孤松之独立,沉重的枷锁在他身上仿佛轻若无物,甚至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即使站在如此肮脏阴暗湿冷的地方,却还是让人觉得此人气质出众、风度翩翩,无比地从容优雅。
    小道士差点没看呆了。
    “阁下这是怎么了?”他看着那个傻兮兮的道士,眨了眨眼。
    “啊……啊!没、没事。”那人感觉自己脸上莫名其妙地发起烧来,忙退了一步,丢了魂一样地说:“公、公什么子,幻字狱机关重重,请千万莫作他想,否则……只怕会死得很难看。”
    这番话是天罡道长吩咐他警告这人的,不过这会儿打着照面他复述起来竟然觉得有点说不出口,毫无威胁力地威胁完后,忍不住又加一句,“你放心呆着,一日三餐都会按时送来的。”
    他话音刚落,就见那男人一笑,温声道:“多谢。”
    等那小道士魂不守舍地离开了,七弦才有闲暇打量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所处的牢房阴湿狭小,仅有一点立足之地,满地青苔湿滑,根本连可以略躺一躺的地方都没有。
    回想刚才一路被押送过来,虽然闭着眼睛,声音却全都落入耳中。
    这幻字狱中几乎没关什么人,他周围的牢房应该都是空着的,他们走了很久才走到这里,想必离可以见到光的地方已经很远。
    至于那小道士说的机关重重……他暂时没有发现什么,想来那小道士带他过来,也不会触发机关的,倒不知这狱中机关都是什么形式的。
    是一击致命呢,还是要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天罡道长那性格,大概不会喜欢让人痛快地去死,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些。
    如今他已然被困此处,那个想让他无法自由行动的人目的达到了,那么走完这步棋后,他打算做什么?
    七弦很有自知之明,虽然自己的武功在江湖中已算鲜有敌手,引起诸多人畏惧,但绝对还没有到要让人忌惮到要控制他的地步。
    也许那个隐在幕后之人,更怕的,是他的脑子,怕他看出什么不寻常的东西,让那人的所图大白于天下。
    可见此人绝对图谋甚深。
    七弦毫不在意地靠在墙壁上,坐下来,总是站着也很累,既然没有美人榻或者某个大活人让他靠着,这样也就勉勉强强了。
    至于弄脏衣服?这有什么重要,脏的不过是件衣服而已,只要不是他的心,身外之物,随他去。
    他慢慢地闭上眼睛,脑中却在一刻不断地分析着情势,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只是想着想着,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某个人身上去。
    想到入狱之前在客栈前他附在温念远耳边说那些话时,那个男人不由自主红了的耳朵,他怎么也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假正经。
    他哼了一声,又忍不住想,那家伙到底会不会跟来?以温念远在奇门遁甲机关消息方面的造诣,千幻狱未必能拦得住他,不过,千鹤观的老道士们,倒是有点麻烦。
    “老道士”天罡道长休息了两天,幻字狱里的七弦也就安静了两天,不过很快,天罡道长就不甘寂寞地来了。
    他捋着自己的胡须,从牢房外看着里面的七弦,那身看上去总是特别刺眼的白衣已经脏了,黯淡不少,天罡道长心情愉快,“七弦公子,对本道的招待可还满意?”
    不过他很快就不那么愉快了,本以为幻字狱这种地方,即使什么都不做关七弦两天都能消磨消磨他的锐气,谁知那男人头也不抬眼也不睁,懒洋洋地回他一句,“尚可。”
    这种明显的对待仆人的态度差点儿没气得天罡道长吹胡子瞪眼,他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压下怒气,转为森森地笑意。
    “七弦公子大概忘了自己是阶下囚了,不过老道和那柳家的亡魂可都没忘记,两天你也该休息够了,既然要找线索,问疑犯自不能少,来人。”
    天罡命人把七弦拉扯起来,自己站在一边上下打量了一下,冷笑道:“你可千万晚一点交代,不然可就不好玩了――把他架起来。”
    直到被人绑到刑架上,七弦才懒洋洋地抬一抬头,异常敷衍地看了天罡道长一眼,那种表情总让人觉得,下一秒这个人说不定会因为觉得无聊而打个呵欠。
    这显然激怒了天罡道长,“好,很好,我看你硬得了几时。”他拿过边上手下人递过来的细长乌黑的鞭子,在手中掂了掂,忽然狠狠挥出一鞭。
    这一鞭意在恐吓,并没有落在七弦身上,只落空在空气中,发出渗人的“咻咻”声响。
    七弦终于正视他,目光静静凝望,天罡道长冷笑,还没有说话,就听七弦不紧不慢地说:“刑罚应是优雅与美的,天罡道长,你这点不入流的东西,放在我眼里,就是个笑话。”
    天罡愣了一愣,忽然想起道上那些传言,有关于七弦公子的那些种种手段的传言,竟然微微缩了缩。
    然而很快他回过神,“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是我这个不入流的笑话的阶下囚,我们这等野蛮人,只会这些野蛮手段,阁下就笑纳吧。”
    “啪!”几乎是踏着他最后一个字的尾音,鞭影在空中一闪,由七弦左肩起至腰腹处止,留下一道细细的鞭痕。
    刑架上的人轻轻哼了一声。
    天罡道长咧了咧嘴,“痛?”
    七弦叹了一口气,“细鳞乌衣蛇蛇皮制的鞭子?鞭是好鞭,速度、力道、角度都不对,暴殄天物。”
    “你!”天罡道长狠狠起手,又挥出一鞭,在七弦身前交错,细鞭力薄而透,衣衫早被穿透,透出隐隐鞭痕。
    “啪!”“渡江鬼步的秘籍在哪里?”
    “……”
    “啪!”“在哪里!”
    见七弦再不开口,却也不是痛苦的模样,反而有点大人面对无理取闹的小孩意兴阑珊的感觉,天罡道长更加咬牙切齿,手中加力。
    就在这时,却有人匆匆忙忙而来,“观主!”
    他回头狠狠瞪着那个道士,“谁让你来的!”
    那人却顾不得天罡发怒,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匆匆忙忙说了些什么,天罡道长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不得不悻悻地放开鞭子,“把人关好,别让跑了,也别让死了。”
    自己便跟着那个道士忙忙地走了。
    等火把随着天罡道长的离开也被熄灭了不少之后,阴冷潮湿一下子重回幻字狱,七弦慢慢转了转头。
    啧,还是有点冷。
    他微微蹙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就在这时,他听到牢狱的另一端,仿佛传来几声细微的“咔咔”声。
    那是……机关启动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小七:(念)我的意中人是个大蠢……咳,好吧,大英雄。他会踩着七彩祥云来救我【o( ̄ヘ ̄o#) 摔剧本,似笑非笑,圆润夜,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圆润夜:……弟弟救命啊,你哥哥欲求不满!
    第72章 风情万种
    脚下的地底深处,隐隐传来闷雷一般压抑的回响,脚尖所触及的地面有一瞬间的微微震颤,仿佛有什么巨大而危险的东西正在三尺底下不安地涌动。
    有人触碰了千幻狱的机关?
    七弦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往前走了两步,身上铁链随着他行动的脚步声发出哗啦呼啦的清脆声响,提醒着这个人当下的处境。
    他却只是凝眉,感受着脚下的地面,那如地龙翻动一般的颤动只有那么几弹指,此刻早已平静下来,安静得好像刚才他所感知的不过是幻觉。
    但七弦很清楚那不是幻觉,而是有人潜入狱中、可能触动了某个机关。前者在他的意料之中,后者却令人有些意外。
    看来,千幻狱的机关之庞大精密,也许比他所判断的更甚,更加阴狠而防不胜防。
    伸出手指慢慢摩挲着垂在身前沉甸甸的铁链,七弦抬头望向阴暗的甬道外,,微弱的火光跳动,举目不见三步开外。
    温念远一个人。
    指尖掐在铁索的中间,七弦眼中倒映着那一点幽暗火光,双指一使劲,铁索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却没有断。
    到底蛮力并非七弦所长,谈笑间杀敌的本事,也得有敌人在面前才好,至少对于手上这些无知无觉的蠢物来说,七弦是笑是怒,都不影响它们尽忠职守地挂在那里。
    任你身轻如燕还是天下扬名,也只能困于咫尺方寸之间,不得解脱。
    看来那老道士为了困住他,用的还不是一般常见的精铁,他该感谢他们对他高看一眼么?
    就在这时,脚底下大地那种细微的震颤又一阵阵传来,甚至比刚才剧烈一点,伴随着机括转动的声音,却毫无人声。
    向来从容自若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变的七弦眼中闪过一丝焦灼,千幻狱他从前并非一无所知,正因如此,他清楚里面那些所谓飞鸟亦插翅难逃的机关并不能难倒温念远。
    但现在,显然并非如此。
    是谁修改了千幻狱中的布局,排下如此精密杀机?
    那么天罡道长争着要将他的囚禁地从苦海慈航改到千鹤观的千幻狱,真的是只是为了一时不忿,为了折磨折磨他七弦吗?
    还是……早有预谋。
    谁在他的背后,或者,谁在他们的背后,不动声色地与他博弈,无论七弦走出哪一步棋,这人好像都已经等在那里,好整以暇地应对,全知、全能。
    七弦肃容,他知道,他这回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劲敌,无论是谋算人心还是设计布局,都与他不相上下,甚至,可能比他更强。
    至少到目前为止,那些看似肤浅的、容易让人揭穿的可笑陷阱背后,都是令人惊心动魄的深意,让他胸有成竹,走出客栈、舌战群英、自请囚禁。
    在这之前七弦很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是为了引蛇出洞,可到现在却发现自己的每一个想法每一步棋都可能成了对方的将计就计,那人每一步都环环相扣,偏又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他皱着眉,想到之前对温念远那些戏谑之语,现在他倒是希望温念远能蠢笨一点,听不懂好过了解。
    可晚了,温念远,显然已经来了。
    眼前一闪而过那个男人浑身鲜血淋漓的画面,漠然如七弦亦觉得呼吸有点沉重,眸中急遽积蓄起风暴,失了他最引以为豪的镇定。
    这一生中自娘亲逝后,唯有这一人还能挑动他如深潭微澜的心弦,从前江湖上无人知他这唯一的弱点,可温家一役后,恐怕普天之下,尽人皆知。
    他猛地出手,以双腕间铁索为引,索性将其缠于狱门精铁之上――假设那只是精铁的话,或者即使是别的什么,他也已经无所谓――狠狠向自己胸前扯过。
    勒在掌心的铁链将掌纹分割,映出深深的红痕,铁锈味伴随着隐隐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发,暧昧缠绕,不分彼此,是身上新鲜的鞭伤。
    “温、弦。”他低声却狠狠地将这两个字从齿间念出来,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叫过自己这个弟弟最初的名字,尤其是,当他们不得不成为形与影的时候。
    这个蠢货要是敢死在这种憋屈的地方,他真是白为他隐忍那么久了。
    七弦嘴角勾起一缕冷冷的笑意,强大的对手么?这种东西,存在的意义不过是为了打发无聊人生罢了,那是那个隐在暗处的人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话,那可真是他的……不幸啊。
    丝毫不顾自己掌心已被勒成什么狼狈模样,那平时只用来调琴弄香的修长十指早就失了白皙颜色,那牢笼却也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一点一点艰难地扩大着距离。
    “放开!”
    耳边一缕长发滑落,凭空响起的低沉男声带着一点隐隐的怒气,然后一只手伸进来,覆在他握紧铁索的双手上,坚定而有力地掰开他的手指。
    抬头撞见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七弦难得地恍惚了一下,是温念远。
    男人略显狼狈,身上的夜行衣有不少破口,碎布飘飘扬扬,然而脸色沉稳,手指有力,不见丝毫受伤模样。
    七弦不声不响地看了他一会儿,直到温念远隐带怒意的声音响起,质问他在干什么地时候,忽然绽开笑意。
    抽回手将不安分落下来的头发捋到肩后,他漫不经心地说:“狱中长日漫漫,无甚趣味,只不过找点事情来做罢了,否则你若不来,我拿什么打发辰光。”
    他总不能告诉温念远说我亲爱的弟弟啊,我刚才以为你被这里的机关给困住了,打算这么跑出去给你报仇呢。
    到时候就不是他用看蠢货的眼神看温念远,而轮到温念远用那种眼神来看他了。
    七弦深觉他这一生里如果做过哪些蠢事错事贻笑大方的事,基本上都是因为温念远存在的缘故。
    “找点事做?”温念远明显一脸不赞同的神色,又把七弦的手拉回来,来来回回看掌心那些暴力的痕迹,脸上闪过痛惜的神色。
    未免被人追根究底,七弦若无其事地岔开了话题,“刚才这里的机关好像启动了,是你?”
    “嗯。”从怀里掏出一个月白色的小瓷瓶,温念远倒出散发着草木清香的透明药液,小心翼翼地敷在七弦掌心,一边低声说:“机关有点复杂,花了一点时间,没事。”
    其实并不仅仅是复杂,千幻狱的机关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形式,令人无从开解又防不胜防,纵然他博览群书也没能找出一个现成的办法。
    这才觉得书到用时方恨少。
    就像当初鸿蒙书院的弟子们面对他客栈外的巽风阵一样,不得不说这大概也是风水轮流转。
    然而长孙立群陷入巽风阵后会丧失斗志出不来,温念远不会。他甚至冒险再一次触动了机关,在千钧一发之际找到了一条通途。
    七弦任由他仔细地给自己按揉着掌心,抬头看向这个男人,也不过没几天不见而已,却总觉得,温念远身上,有什么变了。
    不再是当年那个只知追逐的男人。
    在这一瞬间,七弦甚至觉得,温念远已经强大到,可以撑起一片天。
    由此回想刚才自己担忧温念远被困机关中时的烦躁不耐,他忽然意识到,也许这些年让温念远成长缓慢的,正是他自己自以为不多实则太多的纵容。
    他瞥了那张稳重而认真的脸一眼,忽然无声嗤笑,纵容又怎么样呢,不成长那又怎么样呢,他难道需要温念远去做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完全不需要,他只要活得快活肆意就好,同样的,温念远也只要活得快活肆意就好,活得像他们想活的那个样子,这一生就比任何人都有价值。
    他反手,抚上温念远的脸庞,有点好奇,“你怎么把那老道士给弄走的?”
    虽然那老道士使鞭子的手法对他而言完全不够看,但正是因为不够看,才让七弦特别不爽,要知道,愚昧的人用刑的时候,总是掌握不好火候。
    温念远面色一沉,声音里有了某种冰冷肃杀的意味,因为,当他好不容易给七弦的双手上完药的时候,却发现七弦身前那道道鞭痕,和凌乱的白衣。
    “放了一把火。”他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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