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恋人 作者:六年半

    男人对烟酒和香水的嗜好

    沈曼辞前脚刚落座,梁念蓉就尾随着走回来,孟良鸠端着酒杯不着痕迹地将一切尽收眼底。

    “怎么去了这么久?”

    她的筷子一顿,嗯了一声。

    吃完饭走回停车场,孟良鸠突然想起手机落在餐厅里,让她坐在车里自己折回去拿。

    楼上餐厅妲。

    “这件事还请你费心了,你们家老陶和德光也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了……”

    “这是肯定的,孟夫人人这么漂亮,又会说话,看你的面子上也是要帮一把的。窀”

    梁念蓉姿态讨好地笑着,和几个女人从餐厅里走出来,一面点头,应承得张弛有度。孟良鸠走过去,见样子像是有话和梁念蓉说,大家互相道别后,识相地先行离开。

    她们一走,梁念蓉的笑脸就垮了下去。

    “戏演的够好的,把几个老女人哄得眉开眼笑的。”

    孟良鸠一副轻薄的神情,眼里的讽刺不言而喻。

    “也多亏了你,否则我怎么会有这样好的机会给她们点头哈腰呢?”

    梁念蓉对付他完全油盐不进的样子,始终保持着良好的端庄姿态。沈曼辞还在车里等他,孟良鸠话锋一转。

    “我看你还有多管闲事的功夫,不如多请请别人吃饭,知道刚才坐在我对面的女孩是谁吗?”

    他没头没脑地问,似乎带着试探的味道。梁念蓉眼睛上挑。

    “我怎么会知道呢?不过那姑娘长得漂亮,看起来人也挺善良的,你可别辜负了人家。”

    “你说她做孟家的长媳,怎么样?”

    孟良鸠漫不经心地瞥她一眼,犹如利剑出鞘的那一抹光,梁念蓉的眉头微微蹙起,很快又舒展开来。

    沈曼辞等的不耐烦,走上来找他,却看见他正和梁念蓉站在门口说话,心下疑惑,走过去叫了他一声。

    “你不是手机落那了吗?”

    “想起来放在办公室了,我们走吧。”

    孟良鸠面色如常,牵起她的手离开,沈曼辞隐约觉得这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事情,另一只手挽住他,扭头看向梁念蓉,又疑惑着转过去。

    下午孟良鸠还有会,她独自回酒店,路过一家甜品店,好像很久都没吃了,于是推门进去。

    迎面走来一个穿着黑色风衣,低头戴着墨镜的高挑女人,是柯惠,显然她已经看到了她,脚步停顿,拉下墨镜。

    “是你?”

    她身后的助理急忙跟上来,递给她一杯咖啡,职业性地向沈曼辞笑了笑。

    “你好。”

    沈曼辞淡淡地回答,算是打了招呼。

    今天见柯惠,少了从前的傲气和自负,明显透出沉稳和谦逊的气度,更添一线女星的气场。

    “我在这栋大厦的楼上拍杂志,有兴趣过来聊聊?”

    她摇摇头,毫不迟疑,忽然觉得这样直接拒绝有些不妥,紧接着解释。

    “我还有事,而且也不方便打扰你工作。”

    柯惠了然,扶扶墨镜,烈焰色的红唇微微勾起,从助理手中的包里拿来一瓶香水,递给她。

    “这是我代言的香水,全球限量,内地还没有发售,送给你,就当做我们打了这么多次交道的礼物。”

    虽然她平时不用香水,但她还是接过来,向她道谢。柯惠端着咖啡踩着韵味十足的步子推门离开,沈曼辞给自己的手腕喷了喷,举到鼻子前轻轻一嗅,这味道好像不是第一次闻……

    她努力回忆着,忽然,脑子仿佛被重重地一敲,周围的声音都被玻璃隔起来一样,只听见嗡嗡的轰鸣。

    她定神,推开门走出去,坐上如楼上的电梯。

    柯惠正在为某时尚品牌拍摄冬季新款服饰的杂志宣传照,在镜头下,她换了一套又一套衣服,表情时而冷艳时而亲和,表现力十足,不时听见周围人的啧啧夸赞声。

    她套了一件助理给她披的长羽绒服走过来,还没卸妆。

    “你引我来有什么目的?”

    沈曼辞举着那瓶香水,开门见山地问。柯惠被她的直率逗笑,画着浓重眼影的媚眼上翘,凑过去,故意让她闻到自己身上和香水同样的气味。

    “也没什么目的,就是想让你看看,一个女人,怎样才能在男人身上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优势。”

    她撩了撩长发,目光坚定不移,沈曼辞向后退了一步,感到无形的压迫感,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

    无论在年龄还是阅历上,她都不及柯惠,在她面前,沈曼辞完全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而已。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香水味道很好闻,不过我不大习惯喷香水,还是还给你吧。”

    沈曼辞把香水递到她面前,心里只想着快点离开,总觉得她这次是有备而来,只怕自己势单力薄。

    柯惠把她的手推了回去。

    “区区一瓶香水算什么,很快我就会有以我名字命名的香氛品牌,还有专属的工作团队,这一切是我几年前做梦都不敢想的,这一切,都是孟良鸠给的。”

    沈曼辞的身体不自觉僵硬,像是被人从背后狠狠剐了几刀,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柯惠不顾她的面色,继续说。

    “你放心,我对他没意思了。男女之间不过各取所需,谁知道他今天把你当个宝,隔天不忘得干干净净,真心什么也许当时是真的,但过后呢?再说,你敢说你真的有把握守住孟良鸠,你的爱能收到他同样的回报吗?”

    她几句话戳中沈曼辞的要害,那双娇媚的眼睛此时好比一面照出她内心的明镜,让她羞愤不已。

    “今天告诉我这些,无非就是想让我知难而退,你说你放手了,又何必给我忠告?”

    沈曼辞故作镇定,脸上保持着从容不迫的神情,可手心却越攥越紧。

    “柯小姐,您要过来看看成片吗?这次的拍摄是总监钦点您来拍,我们可不敢马虎。”

    工作人员送来了暖手宝,指了指不远处的监视器,走近说。

    柯惠点点头,交代他再等一会儿。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不在乎,有什么比女人拥有自己的一份事业更可靠的?”

    她说得洒脱,眼神流露出一份自信,沈曼辞沉默着,她勾起唇角向之前那个工作人员所指的方向走去,忽然又停下脚步,转头冲她颔首微笑,媚眼如丝。

    “对了,告诉你一句经验之谈,男人对烟酒和香水的嗜好,不亚于女人的购物欲。”

    ……

    沈曼辞直接坐车去了表演馆,詹娜老师正和斯图尔特交谈得眉飞色舞,看到她这么早来,不免惊讶。

    她一句话也不说就越过他们,心事重重的样子,躲进化妆间,有女伴舞一眼就看到桌上那瓶香水,欣喜若狂,沈曼辞索性送给她。

    浑浑噩噩回到酒店房间,一开门就看到孟良鸠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侧头翻阅着一本杂志,清透的面容在灯光下不似真实。

    沈曼辞走过去,脑海里回荡的全部是柯惠和她说过的话,脚步变得沉重。

    “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公司的事处理完了就直接过来了。”

    他头也不抬地说完,一时间沈曼辞不知道该如何答话,气氛诡异地陷入了静谧。

    半晌,沈曼辞开口道。

    “你饿不饿?我去买点夜宵。”

    “不用了,我买了一些吃的放在桌上了,你去看看。”

    孟良鸠抬起头看了看她,敏锐地察觉出她脸上异样的神色,正要开口,沈曼辞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转身走去。

    盯着她的身影盯了一会,他放下杂志跟过去。

    沈曼辞背对着他,低着头翻看他买的东西都有哪些,纤细的背影无端透露出几分落寞。

    或许是她实在不懂得掩饰,心里有什么郁结总能让人若有似无的感觉到,这样更惹人垂怜,先入为主地成为弱者那一方。

    身后多了一道目光,沈曼辞蓦地紧张起来,她怕孟良鸠看出她内心的纠葛,更害怕他轻描淡写便能把她的担心说出来,因为她自己都还没有整理好思绪。

    她拿出几份三明治,和两杯速溶咖啡,有些冷了。

    “三明治里的沙拉酱多放点,我比较喜欢吃,以后记住了。”

    孟良鸠走过去握住她挤沙拉酱的手,微微用力,手掌的温度颤动她的心,他半包围地将她纳入怀里,忽然有一刻,她觉得自己已经满足了。

    他把两杯咖啡放进电茶壶里加热,沈曼辞顿时被他这个古怪的方法逗笑了,香浓的气味一下子勾起了食欲,她最近实在是太累了,食欲也比较旺盛,喝了一小口热咖啡,发出满足的叹息。

    见她一扫阴霾,孟良鸠吹着咖啡,审视着她问。

    “发生什么事惹你不开心了,说来听听。”

    沈曼辞不自然地呷了一口,舌头被烫到,火辣辣的疼,呲牙咧嘴地吐着舌头。

    见她冒冒失失的样子,他把自己的咖啡推到她面前,把她的那杯拿到自己面前,用小勺子慢条斯理地搅拌。

    “没什么,就是莫名不开心了。”

    她嘴硬道,犹豫地看着他这杯明显比较不烫的咖啡,不知道该不该喝。

    他的手一顿,接着继续搅拌。

    “莫名不开心也总有一个源头吧,白天不是还好好的,还是你下午遇见了什么人,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沈曼辞不语,执起杯子就着他喝过的地方大口喝下去,温度适中,就像他身上的体温。

    她越是不说话就代表事情越应该在意,表面上看起来无关痛痒,没准其实早就深入心底。

    孟良鸠隔着桌子和她对望,眼神无波无澜,却翻卷着逼人的光芒,终是沈曼辞败下阵来,看向别处。

    声音幽幽传来。

    “孟良鸠,我们来谈次恋爱吧。”

    话一出,孟良鸠怔住了,思维停滞了片刻,倏而缓缓笑开来,海水般的眼睛里满满的笑意。

    “都听你的。”

    ——

    冬天的黑夜来的特别早,寒风料峭,平日里炫彩刺目的霓虹灯在现在看来也变得温暖许多。

    时常有路人低头瑟缩着匆匆走过,孟良鸠穿着巴宝莉的经典款风衣独自站在街头,身形俊朗,引来不少人侧目。

    他抬手看表,七点四十五。

    刚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两下,转过身去,沈曼辞眉开眼笑地看着他,自然而然的把手塞进他的口袋里取暖。

    “等久了吧?我们现在赶紧去吧,好像开场时间快到了。”

    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想要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指,她却突然抽了回来,一边带头走,一边呵气。

    孟良鸠无奈地跟上去,听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自言自语。

    说是为了陶冶她身为从事艺术之人的情操,沈曼辞买了两张科莫普契尼的歌剧《图兰朵》的入场卷,拉着孟良鸠到剧院看演出。

    起初她还看的津津有味,偶尔点评议论几句,看到精彩的地方跟随观众一起鼓掌,然而到了中途的时候,她便开始打哈欠,靠在椅背上无精打采。

    虽然孟良鸠兴趣缺缺,但还精神。

    “之前谁信誓旦旦说要看歌剧不看电影的?”

    他凑到她耳边说,沈曼辞睁了睁眼睛,立即强打起精神来,不一会,困意再度袭来,她的眼皮重的抬不起来,头一歪,吓得顿时睡意全无。

    看她的样子觉得好笑,表演还没结束,孟良鸠径直拉着她离开了。

    走出剧院,寒风钻进衣服里,无孔不入,沈曼辞不由得哆嗦,人一下子恍惚。

    “接下来呢?”

    孟良鸠问道,沈曼辞冥思苦想,憋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还要去做什么。她从来没有和人约会过,也不知道哪些活动比较适合情侣,一筹莫展也是情理中的事。

    “不对啊,你是这里人,哪里好玩你比我清楚才对,怎么我成了向导,你以前都是在哪消遣的?”

    沈曼辞一问,孟良鸠伸手摸摸她的头,笑得讳莫如深。

    “那些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他的话意味十足,她凭女人的直觉来看,其中一定大有隐情,沈曼辞撇撇嘴,不说话。

    不用猜也知道,年少气盛的公子哥,身份地位哪样都不缺,何况相貌更是出类拔萃,有的是挥霍的资本。

    “别瞎猜了,我想起一个地方,我带你去。”

    他打断她的思绪,趁机牢牢牵住她的手,打电话叫人派来一辆车,往街口走去。

    没想到她之前的一句玩笑话,他记在了心上,还真的没把车开来,沈曼辞看着他宽阔瘦削的脊背,嘴角不自觉上扬。

    车子驶离城区,一路来到了城郊外的一家农场。

    农场里全部是小型花圃,室内保持恒温和一定的空气湿度,所以植物的长势都非常好。冬天还能看到繁花似锦的景象,惊羡之余令人眼界大开。

    再往里走,能看到一座玻璃花房,外头爬满了绿油油的藤蔓,引人入胜。

    孟良鸠带她走进去,一股植物和花朵的清香扑鼻而来,一颗参天的香樟树冲出房顶,延伸到天际,仿佛和夜空融为一体,沈曼辞叹为观止,惊讶得张大嘴巴。

    “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她新奇地沿着花房走了一圈,转头看到他拿起花架上的水壶给一盆常春藤浇水,面容难得的温柔。

    “这个农场是我家的。”

    “哦……”

    沈曼辞装作淡定地点头,心里却吃了一惊,走到香樟树底下,仰望着这课高耸入云的大树。

    忽然,花房的灯灭了,周围瞬间一片漆黑,唯有月光微乎其微地照出一点朦胧的光亮,黑暗中有人走过来,牵住她的手。

    “你看上面。”

    闻声,沈曼辞抬头看去。

    透过玻璃看到低垂的夜幕,之中点缀着几颗疏星,亮亮晶晶,旁边有被月色镀上银白色的枝叶,风移影动,一切仿佛和四周融合在一起,美丽阒静。

    此情此景,她不由得想起儿时在小巷里纳凉,坐在小板凳上,仰望着星空,靠着墙上在微风里睡去,母亲便会把她抱回家里……

    她紧紧握住孟良鸠的手,眼眶逐渐泛酸。

    “你为什么带我来看这个?”

    微弱的光线照不清她泫然欲泣的脸庞,凭着感觉,孟良鸠凝视着她的眼睛,神色复杂。

    “因为我觉得,这里,只能带你来。”

    “为什么?”

    “因为你是沈曼辞。”

    他的一句话,瞬间击破她的泪腺,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声音破碎。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好想让时间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我无时无刻不在害怕,怕每个对我好的人迟早都要离开,我怕你会像我母亲那样,什么都没说就把我扔掉了……”

    沈曼辞哭的泣不成声,颤抖的尾音敲击着孟良鸠的心,他的神经突突地跳,想伸手拥抱住这个无助的女孩,可四肢却不得动弹。

    片刻,他捧起她的脸,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睛里不断流出,令人酸楚,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止住这些该死的液体。

    “好好的气氛就被你破坏了,动不动就掉眼泪,我喜欢喜上眉梢的你。”

    孟良鸠没好气地说,一边给她擦眼泪,眉心皱在一起,嘴里絮絮地说。

    “我妈生前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这里,这个农场从前也都是她一个人打理,还记得她最见不得小孩子哭,小时候因为这个没少打我。”

    他的话让沈曼辞吃了一惊,顿时注意力转移。难怪他从不曾提起过自己的家人,原来如此,原来他也有一段难以言喻的往事。

    “你从来没和我说过……”

    沈曼辞愣愣地看着他,半晌,他沉默着,开口时已经换了种语气,

    “还有很多事,以后你慢慢会知道的。”

    他的话里包含落寞,甚至还有淡淡的凄惘,沈曼辞来不及多想,两人又陷入了突然的沉默中。

    他放开她,只听见轻微的脚步声,灯一下子亮了起来,花房里瞬间恢复通明,沈曼辞不适地用手挡住眼睛。

    “走吧。”

    还没反应过来,孟良鸠就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走了出去,离开农场。

    连着几天,孟良鸠都会来她这里和她一起吃饭,要么就带着她出去吃,也不知道他怎么摸准了她空闲的时间,经常毫无预兆地就出现了,她也习以为常。

    沈曼辞发愁地看着桌上的塑料袋,不知道该吃什么。孟良鸠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灵活的指头在键盘上敲击,看的沈曼辞一阵心悸。

    “要是不想吃这些什么我们就出去吃吧。”

    孟良鸠眼皮也不抬,说道。

    “不行,哪有小情侣天天吃高级餐厅的。”

    说着她就拎起袋子往厨房走去,似乎是要坚定自己和他从谈恋爱开始的决心。

    看着屏幕上不断闪过的数据,孟良鸠的眼中划过一丝精光,勾了勾唇。

    忽然沈曼辞的手机响起来,没想到许姨竟然在这时打电话过来,说是魏叔叔回来了,想要大家一吃吃顿饭。

    她显得很开心,挂了电话征求他的意见,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去,孟良鸠沉思了一会,继而点头。

    一路上沈曼辞的心情都十分愉悦,来到许姨新家的楼下,她还特地给孟良鸠整整衣领,拉着他上楼按铃。

    来开门的是魏之远,看到他们两个人站在门口,一瞬间惊讶,片刻后才把他们引进去。

    几年不见,魏叔叔已经失去了记忆里的模样,可声音却一如从前那样中气十足。

    “听你许姨说了好多回,这次有机会终于能见面了,我猜这个小伙子是曼辞的男朋友吧?”

    因为上次拆迁的事,沈曼辞怕大家心里会有疙瘩,正思量着怎么介绍比较好,孟良鸠便已先声夺人。

    “对,我敬您一杯。”

    魏叔叔打量着眼前的小伙子,长得就出类拔萃,气度也是非凡,倒比他这个年过半百的人来的愈加稳健。

    孟良鸠端着酒杯,站起身和魏叔叔碰杯,一口喝下,末了低头看着身旁的沈曼辞,旁人看着这含情脉脉的画面,了然地笑起来。

    魏之远坐在对面,闷闷的。精明如孟良鸠,怎么会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无所谓地笑笑。

    原本以为有孟良鸠在,这顿饭可能会吃的不自在,没找到大家有说有笑的,偶尔他也插几句进来,哄得许姨哈哈大笑,眼里满是欢喜。

    饭后,孟良鸠到阳台上去接电话,似乎是公事上遇到了什么问题。

    沈曼辞百无聊赖地从客厅走到他身边去,认真盯着他打电话的样子,明眸皓齿,说话简洁到位。

    他瞥她一眼,带着温柔的笑意。她眼睛亮闪闪的,忽闪忽闪,像猫的爪子挠他的心。

    “就按之前安排好的那样做,这一期工程至关重要……好了,就这样。”

    忽然,他利索地挂掉电话,伸手将她收进怀里,沈曼辞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双手下意识抵在他胸前。

    “你这么看着我,不知道我会很有欺负你的冲动吗?”

    他云淡风轻地说着,唇就要压下来,沈曼辞忙把头一侧,躲开他的吻。

    “不行,不能亲!我们得按正常情侣的节奏来!”

    接下来她肯定要吧啦吧啦说一堆话,这些天她嘴上总是挂着“别人情侣”之类的话,非得把界限划得分明。

    “你怎么知道别人情侣平时都干什么?”

    沈曼辞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那些理论都是她平时看小说积累起来的,也不知道几分真假,不过哪有人像他这样不分场合不分时间,想亲就亲的。

    “反正得按我的来,你不许捣乱,更不许强来或者耍赖。”

    孟良鸠真是拿她没办法,被她搅得兴致缺缺,心里却气的要命,当初他怎么就那么轻易地答应她了呢?

    “小曼姐……”

    魏之远快步走过来,撞见这一幕,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青涩的面容浮起红云,说话也低低弱弱起来。

    “妈说有东西给你看,让我过来叫下你。”

    沈曼辞答应着,迫不及待脱离他的怀抱,率先朝客厅走去,留魏之远和孟良鸠面面相觑。

    “你几岁了?”

    看着他英俊之中透着森冷的面孔,魏之远平白无故觉得心慌。

    “高三了。”

    “哦……”

    孟良鸠拖长了音调,从他身边走过去。

    “真是年轻。”

    就在他擦肩之际,魏之远着急的开口。

    “我没想到小曼姐喜欢的人会是你这样的,我还记得她以前和我说,她想要的是包容她,给她无微不至幸福的人。”

    他的一席话果然让孟良鸠停下脚步。

    “你觉得我不是能包容她,给她无微不至幸福的人?”

    “我也不知道,但是直觉告诉我,你应该不是那个人。”

    “可她还是喜欢上我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一个青涩的少年,他完全不用任何手段或者招式,仅仅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一较高下。

    魏之远被他堵得说不出话,表面上波澜不惊,可手却攥成了拳。

    沈曼辞和许姨坐在客厅翻看着从前的照片,笑得不亦乐乎,孟良鸠走过来坐到她旁边,冲许姨说道。

    “还有点事没处理,今天先失陪了。”

    “出什么事了?如果是急事要么你先走吧,别耽误了。”

    沈曼辞被他弄得一头雾水,看他冷峻的神情,当真以为出了什么事。

    懒得和她解释,孟良鸠向其他人一一谦和地微笑,拉着她就离开了,手腕上的力道让她知道,她想错了。

    坐在车里,她不解地瞄了瞄他的脸,又转过头去,一副既委屈又不敢开口的样子,孟良鸠觉得堵的慌,猛地踩下刹车。

    “你突然生什么气?”

    沈曼辞惊魂未定,茫然地看着他。

    他把她抵在椅背上,眼睛蹿着星星点点的火苗,定定地看了她几秒,温热的唇覆上她的,张口在她唇角不轻不重地咬一口,惹得她一阵颤,发出哼哼的声音。

    他好像一头压抑了很久的野兽,终于将这些天的不痛快发泄出来,勾着她引着她和自己的唇舌肆意纠缠,无所不用其极。

    沈曼辞的脸憋得绯红,脸上的温度火烧般迷乱了她的意识,双手不自觉环上他的腰际,整个人都融进了他给的情迷意乱之中。

    鼻尖充斥着一股熟悉的味道,她猛地睁开眼。

    吻到心满意足,孟良鸠的心情终于缓和了许多,亲亲她红彤彤的脸颊,心情愉悦。

    “想不想听听刚才那个小弟弟跟我说的话?”

    沈曼辞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可思绪却不在这上面。

    “他说,我配不上你,你喜欢的不应该是我这样的人,我们在一起他觉得很意外,其实我也觉得挺神奇的……你在听我说话吗?”

    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孟良鸠皱起眉头,见状,沈曼辞忙把头点的跟拨浪鼓一样。

    “那我说什么了?”

    “啊……我没听仔细,你说什么了?”

    她诚实的态度还真是让他生不起气来,坐回驾驶座上发动车子。

    沈曼辞琢磨着,舔了舔唇,凑到他脖子间,问道。

    “你身上的味道哪来的?”

    孟良鸠看也不看她一眼。

    “什么味道?我不知道。”

    她抿着唇,也不追究下去,把视线放到窗外的街景上。

    剩下的几场演出全部安排在这几天里,接下来,沈曼辞要跟随舞团前往日本。

    时间紧迫,这几天也没见着孟良鸠,回酒店倒头就睡,有时候半夜醒来,突然意识到离开的日子越来越逼近了,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难过。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吃回来路上买的快餐,门铃响起来,赶忙放下盒子去开门。

    “这么高兴?”

    看到门外的封如深,沈曼辞喜气洋洋的脸顿时僵住,不免有些尴尬。

    “你怎么来了?”

    他抬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偏头咳嗽了几声,仿佛胸腔在震颤,沈曼辞注意到他棱角愈发鲜明的轮廓,只有唇角上翘的唇珠透出几分精神气。

    她把他拉进来,去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来。

    “有空吗?陪我去看拳赛。”

    想起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拳击赛上,那种*相搏,暴力抗衡的竞技项目她真的不大喜欢。

    “我不想去,你脸色也不大好,还是少出门的好,而且还是那么刺激的比赛,万一出什么事我怎么应付的来?”

    “别拿我的病当借口了你,冬天咳嗽是常有的事,放心,何况我还带了药在身上。不对啊,你怎么这么想我我出事?”

    封如深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放下水杯,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往外走。

    “等等,等等,我真的不想出门了……”

    况且上次在马德里的事已经让孟良鸠误会了,她不想再在他们之间原本就如履薄冰的关系里牵扯出其他的事端。

    “你是怕他知道吧?不过他现在估计没时间顾得上你。”

    “什么意思?”

    他没头没尾的话让沈曼辞困惑。

    “陪我去看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封如深借机要挟她,沈曼辞知道她拗不过他,挣开他的手跑到房里拿了间外套随意一穿,才跟着他出门。

    赛场里人声鼎沸,和外面萧索的景象截然不同,封如深带着她落座,支开周围的人,认认真真看起比赛来。

    沈曼辞觉得索然无味,掏出手机漫无目的地翻看。

    趁着空挡,封如深瞥了她一眼,说道。

    “等他的电话啊?”

    她不说话,双手插进口袋里,目光在拳台上无神地观望,封如深沉了沉嘴角,缓缓开口。

    “博明二期工程快要竣工了,听说他最近忙着得连吃饭都顾不上,而且脸钟秋心都累趴下回家休养了,两个人为了博明这么牺牲自己,也真是难得。”

    他说得轻巧,却被沈曼辞听到心里去,一方面她既心疼孟良鸠,另一方面又埋怨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

    “我出去打个电话。”

    她猫着腰从人群里挤出来,封如深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漠然,又带着某种坚定。

    远离喧闹,她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孟良鸠。

    嘟了一会,沈曼辞的心也跟着向上拉着,吊着。

    “喂?”

    熟悉的女声,她很快辨认出,居然是钟秋心,沈曼辞的的心一下子飘飘荡荡起来,异样的情绪迅速包裹住她。

    “我是沈曼辞,请问一下,他在吗?”

    对方不做声,像是愣了一下,继而说道。

    “原来是沈小姐,总裁他刚才才走,手机落在我这了,你有事吗?要不我给你他另一个手机的号码,你可以联络他。”

    钟秋心好心地说,沈曼辞碗言谢绝了,也不知道怎么挂的电话,只觉得冷风吹来冻得她直发抖。

    她回到赛场内,封如深看着她失落的神情一直维持到比赛结束也不见好转,神情空洞恍惚。

    “怎么打了个电话丢了魂似得?”

    沈曼辞摇摇头,好像要甩开脑子的胡思乱想,勉强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为什么她会觉得似乎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在等着她揭晓。

    “不会是捉奸在床了吧?”

    封如深促狭说道,摸摸下巴。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沈曼辞不笑反怒,怒火中烧地瞪着他,口气不善。

    “你够了没有?”

    封如深瞬时收起嬉皮笑脸的神情,一双碧蓝色的眼睛散发出淡淡的,粘稠的情感来。

    “冲我发什么火?你问问你自己,究竟是在气我还是气那个姓孟的顾不上你?”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拨她和孟良鸠的关系,这一瞬间,沈曼辞觉得他和柯惠都是一样的人,都不怀好意,语气骤冷。

    “你管的太多了。”

    沈曼辞起身向外走去,封如深也不去追,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的感情太脆弱,只稍稍动摇,就会出现裂痕。

    拳台上胜负已定,封如深和人群一起鼓起掌来,嘴角笑的得意。

    ……

    孟良鸠坐在办公室翻看工程竣工的报告资料,钟秋心敲敲门走进来,在家休息了几天,让她看起来容光焕发。

    “这份报告我已经看过了,没问题。”

    她把咖啡放在他手边,又从口袋里弹出一只手机递给他。

    “怎么在你这?”

    他接过来,打开来看,没有任何短信或是来电显示,一丝失落划过。

    “你不记得了吗?上次谈博明二期工程竣工的事的时候你拉在车里了,司机看到就交给我了。”

    孟良鸠点点头,扬起脖子向后躺去,双手揉着太阳穴,忽然想起什么,睁开眼睛对钟秋心说道。

    “去把曹方沛叫来,我有事和他说。”

    <p秋心站在原地不动,神情骤然严肃起来。

    “我的身体已经康复了,完全可以恢复以前的工作。”

    孟良鸠慢慢地把视线放到她身上,眼神淡漠阴鸷,钟秋心突然很想别过脸,避开他的眼睛,可还是忍住了。

    “我没有质疑你的工作能力,很多方面你都比他优秀,但是有一点你不如他,他比你要懂得分寸的多。”

    她浑身的血液一凉,眼皮突突地跳。

    “跟在你身边这么久,把握分寸这方面应该没有人会比我更加娴熟,况且曹方沛在工作这方面还不熟悉,博明扩建又在关键时刻,我觉得……”

    孟良鸠把玩起一支钢笔,听她如是说,忽然将笔掷在桌子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钟秋心蓦地被吓住。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和孟良鸠一起经历过风风雨雨,她还从来没有被他这么吼过。

    “总裁,我知道因为上次的事你对我有成见,这不能成为影响我工作的原因。上次你为她裁员,难道这次要轮到我了吗?”

    她的气势和魄力丝毫不输他,孟良鸠的眉头皱在一起,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薄唇轻启。

    “你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不仅没经过我的同意擅自带她出去,还遇上那种事,现在又在我面前振振有词,如果我要裁掉你,你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话刚说完,电话就响起来,孟良鸠接起来,神色恭谦。

    “知道了,我会抽时间回去。”

    钟秋心的脊背还在发凉,刚才的那一番话似乎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肩膀不自觉颤抖。

    “你可以出去了,还是不愿意叫曹方沛过来的话你明天就不用上班了。”

    孟良鸠重新拾起钢笔,在手指之间转动着,这次钟秋心没再说什么,转头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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