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有何嘉越那样一个不能公开的表弟,他自以为善良的搅入其中,搅乱自己的人生,也搅乱了别人的人生。但能有苏瀚海这样的父亲却又是最幸运的,虽然苏瀚海看上去又闷又呆,整天只知道数据和实验,两父子好像说不上什么话,但偏偏又是在关键时刻最能给他帮助的,也是最理解他的。
    晚上,苏安让赵阳再给云南的朋友打电话,问找寻沈小冬的进展,对方依旧一无所获。苏安的脸色马上暗淡下来,蜷缩在沙发里,眼神呆滞,不发一言。赵阳在一旁默默看着,想安慰但又不知道如何安慰。
    第二天一大早,赵阳醒来就没看到苏安,喊了一通无人应答,他暗呼坏了,冲到他房间看,只见到一床翻得凌乱的衣物,之前预料过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变成了事实,赵阳气的跺脚破口骂:“那个白痴!”
    赵阳赶到机场的时候,北城飞昆明的飞机刚刚起飞,他站在机场大厅里,听着外面轰鸣的飞机起飞声,脑子里也是轰鸣一片,眼前是苏安前一天跟他吃饭吃到一半跑到洗手间掐着喉咙大吐的场面。
    苏安四天没去菜菜家餐厅吃饭了,小昭每到下午就会念叨:“那个高个胡子帅哥怎么不来了?”
    肖扬也悄悄的问过韩菜菜:“他不会真找去云南了吧?”
    韩菜菜倒是不以为意,苏安的厌食症那么厉害,他家里人能让他瞎跑才怪。她安慰肖扬不用担心,心里却还是有点余恨难消的想着,若他真找去了让他吃点苦也好。她也挺矛盾的,明知道苏安可能是真喜欢沈小冬,也知道沈小冬对苏安也是一往情深,但又觉得若是这么快就向他透露沈小冬的行踪的话,对沈小冬来说,又挺不公平的。
    感情这种事,站在外人的角度看,总是把两人之间的天平掂的特别清楚,就好像韩菜菜,她觉得沈小冬付出太多,总替他不值。而肖扬,又觉得苏安现在这样,都是为了沈小冬,也很惨的。两人站得角度不同,天平的倾斜也不一样。
    而在当事人那里,则不会有这样的天平,谁爱的多谁爱的少,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只有,值得和不值得。沈小冬这几天时不时的翻出韩菜菜发过来的短信翻来覆去的看,韩菜菜问他:“你真心的吗?”他也忍不住问自己:“你真心的吗?”
    真心的要跟苏安斩断一切吗?曾经的痴与恋,还有他那一句“我喜欢你”的突然告白,真的舍得全都斩断吗?
    想到和苏安斩断一切,不再见到这个人不再跟这个人有任何牵绊,沈小冬心就会好像万箭穿心一般的痛;但是想到若不斩断,灰蒙蒙的毫无希望的未来,苏安将要遭受的责难和非议,沈小冬的心比万箭穿心还要痛。
    不管哪一种选择,都是蚀骨的痛。沈小冬清货清到一半,忍不住蹲下来靠着货架坐下,捂住胸口,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咬着牙齿让自己不准哭,可是胸口的痛越来越严重,痛到下唇都被咬出了血,沈小冬才哽咽着发出第一声呜咽。
    店员小七见他捂着胸口流泪不止的模样,以为是他身体不舒服,吓到赶紧给老板肖铁林打电话。打完电话后担心的凑到他身边,问他:“怎么了?”
    沈小冬的眼泪愈加汹涌,哭声也慢慢大了起来。他命令自己不准哭,但止不住。小七在旁边一直关心的问着,他觉得又难过又丢人,干脆把头埋进膝盖,挡住了脸,肆无忌惮的放声大哭起来。
    肖铁林进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一副场面,沈小冬窝在角落双手捂着脸哭的稀里哗啦,旁边的两个店员一个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另一个跟着一起抹眼泪。都是半大的孩子,遇到事情就慌了手脚,没有一点大人的样子。肖铁林上前拉开两人,蹲到沈小冬身前,像父亲一样把沈小冬揽到怀里。
    “唉哟,孩子啊,别哭了哈,哭坏身体不好啊!”肖铁林轻拍着他的背,嘴里嘟嘟哝哝着说些安慰的话,可惜似乎没什么用。沈小冬来他这边时,肖扬跟他说过他的身世,崎岖坎坷,是个苦孩子。来这边也是避难。刚看到沈小冬时,见他虽然怯生生的,但是眉眼柔顺,动不动就抿嘴嘻嘻的笑,看上去开开朗朗的,还挺阳光的。他还觉得是不是肖扬故意讲的夸张,好叫他多照顾他一些。如今见到他这般恸哭,才知道怀里的孩子真有不能言语的委屈。肖铁林为人和善,心肠又软,想到沈小冬会恸哭的原因,一颗心一下子就跟水做的一样,摊化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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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唉,苏安啊,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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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早上去做推拿了
    身上的骨头全部都噼里啪啦的响了一遍!!!!
    推拿的师傅是个很可爱的胖大叔,手劲特别大,我的脖子被随意的扭来扭去,响声那叫一个惊悚啊!!!!!!!!!!!
    胖大叔说:剧烈运动后不要马上吹风扇不要马上脱衣服不要马上喝凉水,要用吹风机把身上的汗吹干,然后穿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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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躬90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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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心诚则灵
    四月的昆明天不高,很蓝,太阳明艳艳的晃眼。刚下飞机,站到长水机场空旷的大厅里,苏安望着周围陌生的面孔,一阵晕厥。
    坐上的士行驶上机场高速后,苏安打开车窗,迎面扑来的全是暖风,这一刻才有了已经来到云南的真实感。司机看他行李轻便,问他:“过来出差?”
    苏安摇头:“找人。”
    司机“哎”了声,建议他找到人后在云南玩玩,不管是西双版纳还是香格里拉都是好地方,来了云南就不要错过。
    苏安知道此行极有可能扑空,可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要去试试,不管找得到还是找不到,起码不要再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
    他对着司机苦笑:“不知道找不找得到人!”
    司机很诧异:“不知道那人在哪儿?”
    苏安点头又摇头:“听说在丽江,在找不到人。”
    司机叹息一声后,安慰他:“丽江不大,好好找总能找得到!”
    苏安感激他的好心,自言自语道:“希望如此吧!”
    司机把他送到破破烂烂的昆明火车站,临走时探出头来鼓励他:“别灰心小伙子,心诚则灵!云南这地方最信这个了!”
    头顶着铺天盖地的高原太阳,目送好心司机驱车离开,苏安一转身,眼一眨就是一坨泪,顺着眼角流尽嘴角,很苦涩。
    火车站附近有很多卖过桥米线的店铺,苏安随便挑了家,坐下,要了份最简单的素米线,老板娘穿着颜色缤纷的民族服饰,背上的五彩布襟里兜着一个熟睡的幼娃。老板娘给他端上米线时,熟睡的幼娃突然打开双眼,乌漆漆的大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苏安被那双眼睛看愣住,老板娘跟他说话都没听见。
    幼娃冲他咧开嘴呵呵的笑,喊:“哥哥!”声音清脆明亮,老板娘很惊讶,回头看背上的幼娃,惊呼道:“你居然会喊哥哥!”
    苏安瞬间好像被灌入清泉,整个人清明了,他跟幼娃对视着,幼娃冲他舞着小手,挥来挥去的,嘴里咿咿呀呀的向他殷勤的讲着大家都听不懂的话。
    老板娘冲他歉意笑:“他正在学讲话,第一次听他喊哥哥了!”
    苏安信了刚刚司机对他说的话:“心诚则灵!云南这地方最信这个了!”他捏捏那幼娃的脸,幼娃居然眯起双眼,露出一副享受的痴态来。老板娘告诉他:“他很喜欢你呢!”
    苏安离开米线店时,回头看了眼正在洗碗的老板娘背后的幼娃,正在熟睡的幼娃好像跟他有感应一般,缓缓张眼跟他对视着,嘴里微张,轻轻的笑着又喊了声:“哥哥!”
    这时,苏安才蓦然想起,在何家,沈小冬第一次看到他,缩在门后面,怯生生的喊他:“哥哥!”也是那样乌黑明亮的眼睛,又羞又怯,隐带着一丝期待。何嘉越悄悄绕到他身后,一把把他举到肩上,好像嫉妒一般,捏着他的小脸教训他:“你不能喊他哥哥,你只能喊我哥哥,你喊他要喊小安哥哥!”
    那个时候,何嘉越是把他当成了亲弟弟看的,好吃的好玩的都要给他。他对那团小东西有点避犹不及,那么小的一只,瘦瘦弱弱的,眉目间都是楚楚可怜,他明明想靠近他,却又怕弄坏他。不像何嘉越,动不动就把他抱在怀里,揽在胸前,或是举上肩头,捏捏脸掐掐小手的把他逗得咯吱咯吱的笑,从不怕摔到他。
    可这一切是怎么改变的呢?
    苏安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他走出米线店时,顶着当头的烈日又恍惚了好久,眼前金色的光圈跳啊跳的,连成了一片。刚刚硬逼着吃下去的米线,涌上了喉咙,苏安赶紧拧开手边的矿泉水,一口水下去,喉咙里堵住的东西又顺着下去了,嘴里很快泛起一阵酸。
    苏安打开手机看,屏保是当时韩晓燕偷拍的一张照片,沈小冬站在他身边,微微倾斜着身体,偏着头看着他,眼睛眯起,言笑晏晏。而他也专注的看着他,眼神里的心疼与宠爱,一目了然。苏安盯着看了几秒,心里一阵痛,眼睛又开始泛酸。在痛楚扩散之前,他果断按灭了手机屏幕,紧握着手机望着前面,“昆明火车站”,里面的广播在催促:“前往大理的k9632次即将发车,请未上车的旅客抓紧时间上车……”
    刚才外地讲学回到北城,孟修斯开着车在北城的几大环绕了几圈,最后还是毅然把车开到了沈小冬租房的楼下,坐在车里犹豫了半天,才敢把早就买好的礼品拎着上楼去。爬上三楼,站在门口又是一阵踌躇,磨蹭了半天想好了词儿以后才抬手敲门。
    门很快打开,刚下班还穿着黑西裤白衬衫的李易之看着站在门口面露疑惑和惊讶的孟修斯,皱了皱眉头。
    “你干嘛?”李易之站在门口问。
    孟修斯偏着头往屋里望,李易之恼火的挠头:“沈小冬不在!”
    孟修斯不信,喊:“沈小冬!”
    李易之干脆让开来,客厅里空荡荡的,老式沙发上搭着的李易之脱下的外套,家具老旧,陈设简单。孟修斯没换鞋就往屋里走,主卧次卧都找了一遍,厨房和洗手间都没放过,没有沈小冬的身影,也没有他住过的痕迹,两个卧室都很干净,床上只有床垫,没有被褥。
    阳台上盆盆罐罐里的花草,土都干掉了,明明春光正好的时机,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李易之站在客厅,环手抱胸看着孟修斯进进出出的查看,等他全都看过了,嘲讽道:“找到人没?”
    孟修斯无法相信,质问他:“沈小冬去哪儿了?你怎么在这里?”
    李易之坐在旧沙发上,斜睨着他,嗤笑:“去哪儿了?问你的外甥何嘉越就知道了!”
    这时听到何嘉越的名字,孟修斯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他急忙追问:“怎么回事?”
    李易之别转头,沉默了半晌才开口答道:“小冬被何嘉越逼走了,离开了北城。”一夜之间,人走了,也抹净他在这个房子逗留过的痕迹,彻彻底底。李易之不是怀念什么,他对沈小冬没有像苏安那样特殊的感情,作为一个医生他很担心沈小冬的身体,四处辗转颠簸,对身体的恢复不是什么好事,养不好的话会后患无穷。同时又深深的为何嘉越的行为感到胆颤心惊,一个人要恶毒到怎样的程度,才能对义无反顾救了自己命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做出这样狠毒的事情。
    对于沈小冬的突然离开,李易之的心情不比孟修斯好多少,后悔自责的情绪齐齐上来,压在胸口,喘不过气。沈小冬能做这个手术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沈小冬离开医院也是他答应的,他是一错再错。面对何嘉越,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立场去指责他或是责骂他。他欠他的,却拿沈小冬的身体来还。他是帮凶更是伪君子!
    他知道何嘉越找过他,那些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电话,那些读来让人泣泪的哀求短信,都故意选择了视而不见,故意去做义诊,逃离医院,逃离他。在知道沈小冬被逼走后,不知道怎么面对何嘉越,也不想面对他。何嘉越对他的深情,对他的迷恋,从过去到现在,都是他心头难消的重压,有时候可以说是耻辱。他想摆脱他,因为自私的自己,不堪回想的过去,还有下落不明的沈小冬。
    孟修斯走出老旧的居民楼,外面居然阴了天,天空铺起一层灰云,他把手里的东西扔到路边的垃圾箱,走到车前,伸手扯了几次车门,才把车门拉开。
    李易之站在阳台,看着楼下孟修斯蹒跚失魂的坐进车里。风慢慢大了起来,远处响起闷雷的轰鸣,天上的灰云被吹走,滚滚的黑云由远及近,风起云涌,很快,大雨来临。阳台飘进大滴大滴的雨,落在那些快要枯死的花草上,叶子很快很洗绿,那是生命的颜色,很快又是新一轮的抽枝发芽,阳台上很快又会生机勃勃。无人照料的植物,仰仗着大自然,活得艰难,但活得坚强,一枝一叶都昭显着倔强。
    雨滴很大,打在车顶噼里啪啦的,很响。孟修斯点了烟,看着车窗上的水花蔓延。一支烟抽完,他拿出手机,拨何嘉越的电话。电话显示已关机,孟修斯这才想起,他已经回了美国。孟修斯拨通何伶俐的电话,何伶俐问他:“有什么事?”
    孟修斯平静的让她把电话给何嘉越:“我想跟他说会儿话。”
    何伶俐把电话递给床上的何嘉越,他刚做完检查,脸色有些发白,浑身使不上力。
    “何嘉越!”何嘉越刚把电话放到耳边,就听到孟修斯喊他全名。他虚弱的问:“干嘛?”
    “沈小冬去哪儿了?”孟修斯直接问。
    何嘉越顿了几秒,镇定的把手机递回给何伶俐。每个人都要问他沈小冬去哪儿了,赵阳苏安孟修斯,李易之一定也很想问,只是不想找他问而已。
    “孟修斯,你干嘛?”何伶俐看到何嘉越脸色有些变化,接过电话后问道。
    “沈小冬去哪儿了?”孟修斯听到何伶俐的声音,狠狠的拍打方向盘,掌心被反震的发麻。
    何伶俐不说话,拿着手机回头扫了何嘉越一眼,对方已经恢复成一脸的平静,眯着眼睛准备休息。回美国后,何嘉越的身体越来越差,排异反应一次比一次严重,医生建议用药物控制,说扛过去了就好了。可是何伶俐感觉她这个弟弟抗不过去,“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句话何伶俐以前不信,现在全信了。她不想失去这个弟弟,但又觉得冥冥之中,上帝已经安排好这一切。
    “不知道。”何伶俐沉默了很久才答。
    电话里传来电流的嗤嗤声,那是孟修斯的粗喘声引起的。
    “嘉越也不知道,他只是让他离开北城。”何伶俐小声道。
    电话传来“啪嗒”一声巨响,电话断了。何伶俐举着电话又回头看,何嘉越突然睁了眼睛,盯着她挑起一边的嘴角,似笑非笑。何伶俐忍不住再次逼问他:“你真的不知道沈小冬去了哪?”
    何嘉越不回答。
    “你,不会找人,杀了他吧?”这是何伶俐做的最坏的念想。
    何嘉越大声的笑了两下,无奈身体虚弱,很快咳起来,他揪紧了被褥盯着何伶俐,恶毒的笑着:“我应该那么做的!”
    何伶俐看着他,浑身冰凉,身体颤抖的说不出话。
    孟修斯看着被扔到雨中的手机,很快屏幕变黑。他发动车,转动方向盘,一个大转弯,车轮从手机上碾压过去,“咔嚓”一声,手机被压成了碎片。
    李易之见他离开,伸手摸了摸阳台上的大盆月季,叶子快掉光了,还坚强的挂着个待开的小花苞,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戳戳花苞,嘴里呐呐的问着:“小冬,你在哪儿呢?”
    74为爱执着的人
    下午超市没人,小七溜到隔壁网吧打游戏去了,沈小冬坐在收银台后面,抱着一本八卦杂志无聊的翻看。
    超市大门被人大力推开,一名烫着夸张的大卷发的中年妇女冲到吧台,把手里的小皮包往吧台上一扔,大呼:“叫肖铁林出来!”
    沈小冬起身,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她瞟了他一眼,扬着下巴道:“把肖铁林叫出来!”沈小冬看她来者不善,给小七发了条短信:“有个女的冲过来找大叔!”
    沈小冬给中年女人倒了杯水,让她先坐会儿。
    中年女人似乎很吃惊沈小冬的温和态度,瞬间就收起一身的霸道气势,小心的找了个椅子坐下,望着沈小冬问:“你新来的吧?”
    沈小冬点头。中年女人呐呐自语:“难怪!”
    小七从网吧赶过来,看到坐在超市里正端着杯子边喝茶边拉着沈小冬闲聊的中年女人,脸色大变,把沈小冬拽到一边,责怪他:“你怎么让她进来,还给她倒水?”
    沈小冬不明所以的看他,小七抓耳挠头,钻到收银台后面偷偷摸摸的给老板肖铁林发短信:“黄姨来了,你躲下。”
    短信刚发出去,被他唤作黄姨的女人就站到了收银台前,板着一张脸盯着他:“你个坏小子,又给那老小子偷偷报信了吧!”
    小七赔着脸笑:“哪有哪有。”
    黄姨坐回去,翘起二郎腿,从一旁货架拿了一包瓜子,拆了包装就吃起来了,还故意大声的说着:“我今天不等到那老东西,我就不走了!”
    小七快哭了,沈小冬居然走到黄姨面前,指着那一包瓜子小声的提醒:“这个7块5!”
    黄姨看着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善良的沈小冬,捏在指间的瓜子不知道是扔回去呢,还是不管不顾的放到嘴里磕下。
    小七在一旁嘴张的可以塞进一颗鸡蛋,沈小冬从黄姐那里拿了10块,找了2块5给她。黄姐指着他骂:“小兔崽子,不声不响的,看不出啊!”
    看到小七惊讶的表情,沈小冬始终都在云雾翻腾里,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小七把他拉到收银台后面,端着手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告诉他:“黄姨是老板的初恋,原来下乡时一起的,你居然敢收她钱!”沈小冬马上要过去退钱,被小七拦下:“她不会介意的,之前我也干过这种事!”轮到沈小冬惊讶的张大嘴巴。小七继续道:“后来啊,两人分了,各自成了家,有了孩儿。去年老板娘走了后,这黄姨知道了,没事就从外地过来找老板。一开始两人还挺好,老板也很高兴,黄姨想结婚,可是家里的孩子反对,反对的还挺凶的,老板就开始躲着黄姨了。可是,这越多来的越勤,以前是一月两次,现在是没事就来。”
    沈小冬疑惑:“为什么反对呢?”他看那黄姨年纪也不是很大,而肖铁林看上去也还年轻,黄昏恋走到一起去,彼此都有个伴不挺好的吗?
    小七戳他脸,骂他想的简单。
    “黄姨年轻时就死了老公,一直没改嫁,但为了养孩子,不免要依仗别的男的帮助。寡妇门前是非多,闲言碎语特别多。一直都这么过来了,她家里孩子一直看她不起,都是听说的。”小七说完,两人同时回头偷瞄一旁的黄姨,正嗑着瓜子,瓜子壳全都吐到一旁的纸篓里,地上干干净净的。
    沈小冬撇嘴:“她家孩子怎么能那样?”
    小七摇头:“不知道。”说完又道:“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她孩子要面子,觉得她跟男人不三不四丢人。”沈小冬忍不住皱眉。
    “那她和肖大叔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沈小冬问。
    小七叹气:“老不正经呗,外面这么说呗!”沈小冬听完愕然,愣了许久才又小声问小七:“肖大叔也这么想吗?才躲着黄姨吗?”小七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怎么会!”
    沈小冬一颗心才稍微舒服了那么一点。
    听完小七的讲述后,沈小冬给黄姨泡了一壶茶送过去,小七见了骂他:“你这样的话,她就一直不走了!老板会骂人的!”
    沈小冬无奈的笑,却也没再送第三壶茶过去。茶喝完了,瓜子也嗑了好几包,外面天色渐渐转暗,黄姨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淡然了,开始坐立不安。
    小七收到老板肖铁林的短信:“她走了吗?”小七把短信偷偷给沈小冬看,沈小冬看了叹气。小七回:“还没。”肖铁林回了条:“好吧,我再等等。”是铁了心黄姨不走,他人就不回了。
    沈小冬上前劝黄姨:“肖叔不会回了,您要不,先走吧?改天再来?”
    只有凑近了才可以看到黄姨脸上并不像远看的那般年轻,双颊的肉已经往下耷,皮肤上盖了厚厚的粉,遮掉的斑和皱纹。黄姨感谢沈小冬的好心,说:“我再等会儿吧!”眼里的希望已经快燃烧殆尽。
    沈小冬跟小七说了声,顶着暮色出去寻肖铁林。他给他打了个电话,肖铁林告诉他,他其实就在街尾的大排档里,走路也不过十分钟的路程。沈小冬走过去,迈进店里。肖铁林居然要了个小包厢,叫了两盘菜,桌上已经放了四个空啤酒瓶,手里正抓着一瓶,仰头灌着,脚边还放着一箱。
    大排档的老板进来给沈小冬添置碗筷,看着肖铁林已经喝红了眼就摇头笑,叹道:“又这样,那女人一来,他就这样!”
    肖铁林开了一瓶酒,递给沈小冬,沈小冬刚抱着小喝了一口,肖铁林又把酒抢了回去,像是自言自语:“你不能喝酒,你身体不好!你不能喝!”
    沈小冬看着肖铁林把抢过去的酒,一口喝完,伸手拉他:“肖叔,你别这样!”
    肖铁林推开他:“你不懂。”
    沈小冬不说话,默默的把他脚边的酒都搬出了包间。
    肖铁林没酒喝了,坐在椅子上发愣,沈小冬陪着他。
    肖铁林忽然呵呵的笑,苍老的声音很是低沉。
    “不敢要啊,不敢要啊,不敢要啊,不敢要啊!”嘴里一遍一遍的念叨。
    沈小冬问:“为什么?”
    肖铁林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涌出一行泪。沈小冬慌慌张张的扯了张纸巾递给他,老人接过纸巾往脸上一抹,抹完又多了一行泪。
    “我不替自己想,总得替她想。她要真跟我走一起了,她家孩子就不认她了,也回不去老家了!我还能陪她多久,都是老棺材瓢子了。两人要一起死倒一了百了了,可要是我先走呢,她怎么办,孩子不认她,家也回不去了,怎么办?”
    “人活着哟,难呀!”
    肖铁林叹着气,嘴里一直哼哼着做人难。
    小七打电话过来,说黄姨终于走了。肖铁林知道后又笑又哭的,沈小冬看着老人捂着眼,笑着笑着又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那场面特别辛酸。
    沈小冬扶着老人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天上的星星特别亮,一颗一颗布满了。
    肖铁林撑在他肩膀上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前走,大东北四月的冷风一吹,酒意也去了不少。他居然开始劝沈小冬:“孩子,难事儿都会过去的,好事儿都会来的!”他还记着前几天沈小冬大哭的场景呢。
    沈小冬抬头去看天上的星星,想起刚才肖铁林的酒后真言:“我不替自己想,总得替她想!”那天哭完后,有些事情就开始有了明确的答案。今天只是更确定了而已。
    他应和肖铁林的话,大声道:“对,难事儿都会过去的,好事儿都会来的!”
    说完了,一老一小互相对看着大笑。
    肖扬扶着韩菜菜从医院出来,就收到沈小冬的短信。
    “我是真心的,一切从头开始!”迟来很多天的回复。沈小冬发完短信,如释重负。一抬头,就看到黄姨拎着包推门而入,她冲他笑着打招呼:“小冬你好!”
    沈小冬觉得头大,刚刚卸去重负的心又压上了石头。他不知道,一个女人,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可以为自己的爱情,执着到这种地步。
    韩菜菜看到短信,很高兴,马上回短信鼓励他:“嗯,祝贺新生!”
    不过沈小冬没有时间看这条短信,因为黄姨笑眯眯的告诉他:“我决定搬来这里了!”他被震惊得一整天都没办法安心干活!
    心中有爱的人,可以为了自己所爱做到什么地步呢?
    大理古城不大,四月游人不多,所以出现一两件奇人异事总能很快从街头传到街尾,从苍山脚下传到洱海湖边。
    闲的发慌的客栈女老板,无所事事的咖啡店女店员,避开城市喧嚣的文艺女青年,都口口相传着最近大理古城最高最帅最有味道的男人,猜测着这个男人身上隐藏的故事。
    苏安举着纸板在古城最热闹繁华的洋人街上来回走动,纸板上画着一个清秀的少年,眉目描绘的极传神,多看那少年几眼,就被他双眼之中隐隐透出的忧郁所打动。少年画像旁边,是很有设计感的一行艺术字:“沈小冬,你在哪里?我在这里等你。”下面居然还写了一串翻译的英文。
    有胆大的少女把他误会成行为艺术者,凑上前去礼貌的请求拍照。苏安不拒绝,让人随便拍,拍完后只有一个要求。
    “希望你能用这张照片发一个微博,我在找一个很重要的人!谢谢。”
    他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不断的有女生上来拉着他拍照,他礼貌的站在女生旁边,把手里的纸板放到胸前。
    有人问他:“这个沈小冬是你什么人?”
    他都会不假思索的回答:“我爱的人。”
    知道同性恋的人有的会投来异样的眼光,避的远远的,或是在一旁不怀好意的指指点点,有的会善良的送上祝福,祝他早日找到爱人,有的会默默的拍完照,给他发一则寻人微博。
    不知道同性恋的会盯着沈小冬的平头和脸看上很久后,问苏安:“怎么把女孩画成了男孩样?”
    苏安会笑着坦然的告诉他:“这就是个男孩,是我的爱人。”
    听到这个回答的人往往会张大嘴巴,露出惊讶不已的表情。
    那个高大的胡子帅哥有个同□人,这个新闻很快传遍古城的大街小巷 。很多来到古城的人都会特意去洋人街去看他,看他举着纸板,淡然坚定的站在街中央,站在人群中,让人拍照,不断的解释他的爱人是个叫沈小冬的男孩和提出寻人微博的请求,看着他淡笑着点头道谢,看着他时不时温柔的放下纸板,盯着上面男孩的画像温柔的笑,看着他偶尔拿出速写本,几笔就勾画出画上男孩其他的模样,低头浅笑的,回头惊讶的……画笔下的条条线线间都是无限深情。
    有被打动的青年女人,听完他的找人的请求后,一边给他拍照一边流泪。苏安给她们递纸擦泪,提醒她们:“这并不是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
    他对沈小冬的爱情,来的太晚太迟,来的那样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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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黄昏恋这个,我爷爷就是的。但找的那个奶奶家里孩子不同意,闹了很久。是奶奶坚持要在一起,不在一起就自杀。现在俩老在一起,挺好的。互相有个伴儿照应!
    想用这个来让小冬看到坚持的必要!!!
    你替别人想的,对于别人而言,未必就是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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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我在云南待了俩月,身上就带了3000块不到,中途还被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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