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玄天镜的威力将九天神雷引入阵眼之中,方能够除害兼破阵。
    只是这持玄天镜的人选较为困难,需要一个不惧毒瘴,能够在阵中来如自如的人,辟谷期的弟子完全不能胜任,若论金丹,他身边只有一位金丹期的弟子杨文,还要靠他来维持结界使一干弟子不受毒瘴的侵扰,等下引动雷劫的时候还要靠他来保护众人安全,分shen乏术。
    就在此时,孙阳的灵识忽然在远处察觉到了有人到来,他一见到来人便微微吃了一惊,因为这人便是数十年前他通过玄天镜窥看到的杀害谢玄的两名弟子之一。他本来害怕此人居心不良,趁着云天门落难,前来浑水摸鱼,后来一想起他的名字,与玄天镜中上半句话中的两个字正好重叠,难不成指的是遇见他就可以破阵了?而他的师弟傅青书名字里不是正有个青字嘛,难不成这两人便是他们的救星,靠这两人既能破阵又能脱身?
    王扬是为了能够找到李重元才愿意冒险到云天门人聚集的地方,不过虽然这些人如今自顾不暇,他仍打起十二分警惕,免得这些人冥顽不灵,被困阵中还不忘“清理门户”,他就要立刻脚底抹油,逃遁出去,免得跟他们纠缠,把自个儿给陷进去。
    孙阳见王扬还未到达金丹,不过辟谷后期的修为就能够在毒瘴中来如自如,又见他的飞剑青光凛凛,寒光四射,丝毫不怕瘴毒污损,十分吃惊,再度仔细一打量,恍然大悟,原来此人便是稀少的纯阳之体,才能够不怕邪气所侵。孙老头眼中不由地闪过一丝精光,心中已然生出一计,认定王扬便是持镜的最好人选。
    老头儿听到王扬说明此行的目的,正中他的下怀,本来还怕编不出理由来说动他,听到自己的师侄杨文已经提到李重元下落不明,便对他使了个眼色,口中说道,他们起初以为李重元与张九延失踪了,不久前才知道他们是被松光赫的人给抓住了。接着又用颇为无奈的口吻说道,如果不是他们被困在阵中,还是能够去营救他们,多耽搁一会儿便多一分的危险。
    杨文这人性格实在,说话也老实,但见到他师叔对他使了个眼色之后只得噤声,虽然奇怪孙阳是什么时候得知李张二人被松光赫的人抓走的,但为了维护对方的威严,并不出声打断。
    王扬本就是来询问破阵之法,现在听到李张二人被松光赫的人抓走,知道松光赫与他二人结仇颇深,害怕他二人已遭不测,然而倘若有一线生机,也是要搏上一搏的。孙阳听见王扬话语之间流露出愿意的神气,又将之前卜算出的两句话解与他听,告诉王扬,破阵与除害全在他与他的师弟傅青书身上。
    王扬顿时生出一种哭笑不得的心情,他还真是没猜错,他这个炮灰大师兄,在这场大战最后真得扮演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牺牲一人就能拯救全世界,而自己的生死只能托付给上天,看老天是否垂怜他了。
    至于青书,他应该是安然无恙的,他至今还未出现,也许仍在闭关,躲过一劫也未可知。
    孙阳见王扬点头答应,露出欣慰而满意的笑容,当即将玄天镜的使用方法传授与他,因他是纯阳之体,对破阵大有帮助,要他如此这般地行动,却不将破阵的危险与他明说,害怕他一旦知晓自己也将九死一生,就会反悔逃走。
    他要测一测他的为人,倘若他真是心术不正方才杀害了自己的师父,那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为云天门除去一害;倘若他为人正派,然而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几人的牺牲便能够保全大局,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孙阳不说,王扬又岂会想不到这点,想不到这里头的凶险,然而事已至此,早已无可挽回,唯愿他的努力不会白费吧。
    “师兄!”然而就在他收好玄天镜正要起身的时候,耳边忽地传入傅青书的叫声,接着又有一道幽幽的叹气声响在耳边,“你快醒吧……”王扬心头一颤,不禁环顾四方,心中既激动又害怕,然而四周俱是暗红灰蒙的烟雾,哪里有他的身影,便知是自己产生了幻听,当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驾剑飞去。
    孙阳交代好了事情,也腾空而去。
    李重元与张九延被圈在结界之中,看着眼前这乌烟瘴气,群魔乱舞的样子,互相对视一眼,俱都暗暗叹气,自然不愿意死在邪魔歪道的手中,可惜他俩俱都受伤,身体被禁锢,无法运转灵气,难以逃脱。难不成真得瞑目待死吗?
    张九延是无牵无挂,而李重元则一直牵挂着王扬,虽然知道他师兄对他无心,然而几十年来一直难以将其割舍,将一片情意深藏在心底。他师兄这些年来杳无音讯,倘若还活着,必定与傅青书恩恩爱爱,双宿双飞。他真是既羡慕又嫉妒还痛恨,虽然清楚感情一事不能勉强,靠得是缘分,然而情感上终究不能忘怀。
    他心里想着,如果真得难逃一死,也算是将他此生做了一个了断,他也就不会再为情所苦,为情所累了。
    突然间一道极为耀眼的光亮突进沉沉的红雾之中,点亮了两人的双眸,紧接着,轰隆的雷声接连响起,整座大山都随之震动起来。
    “这是……”李重元与张九延纷纷朝那亮光出现的地方望去,眼中露出疑惑之色来。
    那道耀目的光亮还未消失,又有数道树枝状的闪电冲入阵中,闪电所到之处,红雾宛如白雪遇见烈阳般顷刻快速消融。“噼啪”又是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犹如天崩地裂般,两人脚下的地面抖动得更加厉害,隐隐现出一条条裂缝来,周围飞沙走石,树木摇摇欲坠。
    那雷声震得李重元与张九延耳朵嗡嗡作响,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胸口气血翻涌,差点吐出血来。原本围着他们的那些妖魔,顿时炸开了锅,惊慌失措,纷纷逃遁。他们本也想趁乱逃走,可惜身边的结界十分牢固,一时半会儿不能够破开。随着数阵电闪雷鸣,笼罩在他们头顶的暗红色毒瘴正在逐渐消失。
    “破阵啦!”
    李张二人互视一眼,纷纷露出激动兴奋之色,随着毒瘴的消退,两人身上的压力顿时减轻,就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但不知究竟是来了哪位大神将阵破开的。
    孙阳见施法成功,九天神雷成功被玄天镜引到了松光赫所在的阵眼之中,再加上纯阳之血的威力,破阵犹如神助,摧枯拉朽般顷刻间荡涤毒瘴,天地逐渐归于清明。知道自己一番努力没有白费,欣慰一笑,突然间整个人便从虚空当中跌落下来,倒在地上,呕出好几口血来。
    他再抬头的时候,整个人已变得衰老不堪,这是因为他为了引动雷劫耗尽了体内的灵气。他刚从地上爬起来,面前倏地出现了一个青衣人,那年轻人满面冰霜,双眼阴沉,怒气腾腾,暗含杀机,一个箭步冲到孙阳面前,一把抓住他喝道:“老杂毛,你把我师兄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快说,他人呢?”
    “你师兄?”孙阳打量了年轻人几眼,眼中浮现出惊讶,道,“你是,是你!果然应验,果然应验,哈哈哈……”
    他突然大笑起来,接着笑岔了气,大力咳嗽起来,血沫横飞,断断续续道:“他、他在前方的阵眼里,快去救他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然而话未说完,人已气绝。傅青书本想抓着这老头一起到他所指的地方,现在见老头突然死了,当即心急火燎地驾剑而去。
    67第六十七章 :你们都得死
    原来那九天神雷非比寻常,唯有修士在渡劫的时候才会出现,孙阳仅以元婴中期的修为就要引动雷劫,自然十分勉强,以至于最后灵力耗尽而死。
    雷劫威力之强大,仅凭松光赫一人自然难以抵挡,不过这厮十分狡诈,先有红云阵作为缓冲,又将那具化神期的傀儡当他的替身来抵挡,神雷落下,那傀儡即刻灰飞烟灭,连同阵中一些修为低微的魔修俱都化为飞灰。
    天雷威力如此强大,王扬可谓是九死一生,一不小心也会化作飞烟,消失在天地间。幸而他引雷的这柄玄天镜颇为不凡,原是云天门的开山鼻祖天灵子飞升之时,为了抵御雷劫耗费数百年心血炼成的法宝。可惜此镜虽然玄妙,也得有相应的修为才能够彻底发挥妙用。
    说直白一点,这引雷的任务元婴期修为以下,谁接谁就挂。
    王扬虽然成功将九天神雷引入阵眼之中,自己也被天雷的余威震伤脏腑,受了重伤,呕出许多血来,顷刻间从飞剑上跌落下来,摔在地上,几欲昏厥,仅剩一口气护住心脉,方才还有些许知觉。
    松光赫的人马死的死,逃的逃,场面极其混乱,松光赫本人也在抵御天雷的过程中受伤不轻,见自己想要将云天门一网打尽的如意算盘落空,气得暴跳如雷。早已认出在半空持镜的人是王扬,想起当年断臂之仇,更是恨得牙痒痒,先不忙着去收拾云天门的老弱病残,指尖化出一道凛冽剑气朝王扬击去。
    王扬拼尽力气往旁边一挣,堪堪躲过那直取他首级的剑光,然而左手臂却被剑光截断,掉落在地,顿时血流如注,痛得他两眼一黑,顿时人事不知了,身体轻飘飘地恍如往深渊尽头跌落,突然间好像被人抓住,整个人又往上飘去。
    隐约之中听到有人在耳边唤他,似乎多了一分生气流入他体内将他暂时从黑暗之中拉回,他极为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子,涣散的瞳孔中映入一张模糊而熟悉的面容。
    是……青书?他来了!王扬顿时激动起来,想要对他笑一笑,想要抬起手抓住他,然而只是数息的时间,无穷无尽的疲惫与虚弱又如潮水般将他整个人埋没,思绪逐渐涣散,重新沉入了黑暗之中。
    “师兄,你醒醒啊,醒醒啊,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傅青书颤抖地抱起满身鲜血的王扬,拼命地将自身的灵气输进他体内,想要将他救回来,然而一切都是枉然,王扬身受重伤,心脉尽断,回天乏术。傅青书只看见他微微睁开眼睛对着自己虚弱一笑,紧接着就闭目而去了,甚至来不及与自己说上一句诀别的话。
    “师兄!”傅青书大喊一声,怒目圆睁,内心翻江倒海,怎么愿意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不住地晃动着怀里的人,不放弃地想要救他回来。
    “傅青书!”
    猛然间耳边响起一声怨毒的呼喝方才将他从几近癫狂的边缘拉回来,他拥着王扬慢慢转头看去,便看见松光赫及十来个奇形怪状的人已经将他包围,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
    傅青书看着这伙人,突然间笑了起来,笑声逐渐变大,到最后仰天长笑起来,可尽管他在笑,声音里没有一丝喜悦,眼底没有一丝笑意,那笑声与他的眸子一样极冷,极阴沉,又极阴郁,到最后笑容与阴冷的眼神交织在一起,化成一片浓郁的杀意,在发红的眼眶中如乌云般攒聚,几欲挣脱,毁天灭地。
    只听他阴森森地说道:“云天门的那帮老杂种让师兄你当替死鬼,他们活得倒逍遥,松光赫这条老狗又伤了你,让你断了一条臂膀,云天门和御灵宗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但见他突然抬起头,朝着前面那帮魔修冷笑一声道:“死,你们都得死,谁也逃不了!”
    当他将死字吐出的时候,幽黑的眸子里突然现出一赤一白两道气旋,宛如熊熊燃烧的烈火,紧接着数道耀眼的光华从他身上冲出,迎风便长,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条金光闪闪,威风凛凛的巨龙,震天动地地怒吼一声,疾如电光般向魔修们冲去。
    松光赫本就受了伤,再加上他轻敌,以为才到了金丹期的傅青书不过尔尔,杀他易如反掌,正要好好耍弄他一番,哪里料到会从他体内冲出一条巨龙来,刚要运起法宝抵御,当即被龙魂贯穿身体,倒地身死。
    那些魔修都是靠了松光赫化仙丹的药效方才能在短短时日里拔高修为,等药效一过,立刻打回原形,甚至还不如以前,在龙魂面前宛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龙光过处,飞沙走石,鬼哭狼嚎,尸横遍野。
    而傅青书整个人像是变傻了一样,一直维持抱着他师兄的姿势不曾动弹一下,感受到怀里的那具温热的躯体逐渐变得冰冷,他怎么样也无法用自己的身体来将其捂热,泪水无声无息地从眼眶当中滚落,滴落在那张冰冷苍白了无生气的面颊上。
    无穷无尽的恨意与杀气凝聚在他眼眶里,“杀杀杀杀……”如今的他心中只剩下了这个念头,他要云天门和御灵宗的人为他师兄陪葬。
    龙魂被主人的念头所推动,没有了以往的约束,愈加肆无忌惮,口吐龙息,挟着一股猛烈的罡风,在空中咆哮飞旋,大开杀戒,一时间场面极为惨烈,比之松光赫布下的红云阵的威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重光与张九延见到电闪雷鸣之间,毒瘴顷刻间消退瓦解,而束缚他们的结界也松动许多,两人合力将结界破开,获得自由,坐在地上调息片刻,便要离开这妖魔的老巢,寻找其他幸存的同门。
    然而就在他们要离开之际,张九延忽然朝天一指道:“快看!”
    李重元循声望去,只见天际边一道熟悉的人影瞬间已经跌落下去,“师兄!”他不敢肯定那是不是王扬,仍是立刻驾起飞剑冲霄而去,张九延急忙紧跟其后。因他们在半路上被几个魔修纠缠,耽搁了一点时间,等赶到王扬掉落的地方,松光赫及一干魔修早已被解决,地上横七竖八地倒毙着许多尸体。
    而这方圆数十丈内唯一的大活人便是远处那条青色人影,待看清楚那人是谁,李重元大吃一惊,脱口喊道:“师兄,青书!”
    然而就在他二人的注意力全在傅青书及他怀里的王扬身上时,那巨龙拨转身形,挟着万钧之势呼啸着向他们冲来。一阵阵猛烈的罡风吹得李张二人几乎站不稳身形,睁不开眼睛。
    而傅青书此时才慢慢转过头来,然而即使看到往昔故人,即使看到他们身处危险之中,他却只冷眼旁观着,就像在看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没有丝毫喝止龙魂的意思。他的心中此刻只剩下杀意与怨恨,整个人已陷入了混沌之中,变得麻木不仁,将所有的情感都湮没掉了。
    就在李重元、张九延即将死于非命的时候,“不要!”忽然傅青书的耳中传入一道喝止声,“师兄!”傅青书像是突然惊醒过来,猛地抬起头不断地扫视着四周,企图寻找声音发出的所在,一面激动地自语着,“师兄,你在哪儿,你没有死是不是?”
    他随即将视线重新落回怀里的人身上,然而怀中的躯体早已死去,一个死人自然是不会说话的,也许刚才传入他耳中的声音只是他的幻听而已。他忽然苦笑起来,对着怀里的人自语道:“师兄,你就算死了,也放不下李重元吗?那我呢?你又何其残忍,将我一个人抛下,我真恨你!”
    傅青书刚听到喝止的声音,心念一动间,龙魂顷刻间便被束缚住了,李重元、张九延得以在龙爪下脱险。然而巨龙像是十分不满傅青书打断了它打架的兴致,张牙舞爪地咆哮一阵,想要脱离他的掌控,腾空离开。
    傅青书刚才召唤龙魂出来大开杀戒的时候,自身灵力已经透支,只是他当时陷入心魔之中难以自拔,自然没有感觉,后来恍惚间似乎听到王扬的声音,惊醒过来,察觉到了身体的虚弱,当即像是支持不住那般坐倒在地上,吐出数口血来,拼尽最后一点力量将龙魂重新封印回了自己体内。
    “师兄,师兄他到底怎么了?”
    李重元方才听见傅青书嘴里乱喊什么师兄死了的话,现在再看他怀里的人,面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一点声息也无,真如死去了一样。心中大为惊愕,然而他与傅青书一样根本无法接受王扬死了的现实,当即要冲到对方跟前,问个清楚明白。
    然而就在此时,突然脚下的地面剧烈地摇晃起来,人东倒西歪,竟然难以站稳,而不远处的一座山峰突然间崩塌下来,发出的巨响震耳欲聋。原来这座牛莽山先是受到九天神雷的连续轰击,山体已然支持不住,有崩塌之势。后来又遭龙魂数度撞击地面,山体的裂缝越积越多,互相连结在了一起,顷刻间塌陷下来。
    王扬既死,傅青书万念俱灰,生无可恋,有了殉情的念头,虽然山崩地裂,他却屹立其中面不改色,突然间,脚下一大块地面塌陷下去,他抱着王扬跌落下去,整个人倏忽之间便已消失。
    李重元大喊一声,始终放不下王扬,执意要冲入他俩消失的地方去寻找,张九延见情势危急,顾不上李重元日后要怨他,趁他不备,将其打晕,往肩上一抗,驾剑而去。
    片刻的工夫,原本一座巍峨的高山化作一片废墟,夕阳西下,暝色四起,只听失巢孤鸟哀叫,鬼声啾啾,仿佛真有成千上万的孤魂野鬼放生悲哭,显露出无比荒凉萧索的凄惨模样。
    68第六十八章 :你真得是我的师兄吗?
    王扬感觉自己双脚软绵绵地像是踩在云端,晃晃荡荡地也不知要走向哪里。
    “我……这是死了吗?”
    他遥望四周,不禁喃喃自语,四周俱是白茫茫地一片,无边无际地延伸着,铺天盖地地将他笼罩在其中,分不清东南西北,透着死一般的寂静。然而即使像是在原地打转,王扬仍是被什么东西或者自己的念头驱使着,一脚深一脚浅地行走着,仿佛要想突破这片迷雾又仿佛想要追赶上什么人。
    “师兄,你醒醒吧,你醒来吧……”
    一道低沉却迫切的声音突然传入他的耳中,那熟悉的声调使他猛然一惊,急忙抬头望向四周,想要寻找到那声音的主人。
    “青书?是青书的声音!青书,你在哪儿?别走,等等我!”
    王扬下意识地奔跑起来,想要追赶上那人,突然间他脚下一个踉跄,像是突然踩空般,整个人顿时跌落下去。
    “!”王扬猛地睁开眼睛,一面口里大喊着青书,一面坐了起来,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完全起身,一阵阵虚弱之感顿时涌上身体,使他重新栽回了床上。他定了定神,微微支起身子抬头望去,发现他自己正处在一个晶莹剔透的冰洞里,躺在一张寒气四溢的冰上。
    许是身体单薄而虚弱,那丝丝冷意沿着身体与接触的部分侵入体内,爬向四肢百骸,王扬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顿时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赶忙要从上爬起来,免得被冻成冰渣。
    “我这是在哪里?”许是刚刚苏醒的脑袋不顶用,他虽然觉得眼前这个冰洞有丝眼熟,可头脑昏昏沉沉,混混沌沌,怎么也想不起来,甚至像是睡了太久那样,大脑一时间都无法协调起四肢来。
    过了一会儿,等身体积蓄了一点力量,方才慢慢地撑着面坐起来,一缕缕长发从肩膀上滑落下来,垂落在晶莹的寒冰上,黑与白两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分外好看。然而王扬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而是完全被头发的长度给吸引了。
    “我的头发什么时候长这么长了?”他满脸疑惑地用手掬起一捧散落的青丝,喃喃自语着。
    下一息,他的目光从头发上转移到了手背上,只见整只手掌削瘦而苍白,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好像终年不见阳光一样透出一股病态。王扬捋起袖子,露出的半条手臂也如双手一样苍白。
    “这……到底是怎么了?我没死不是吗?我睡了到底有多久?青书呢?青书在哪儿?”
    各种各样的疑惑齐齐涌上心头,催促着王扬离开这里,去外面寻找答案。他慢慢地下了,扶着沿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朝前面不远处的那个洞口走去。
    出了洞口,出现在王扬面前的仍是一个冰洞,但比里头的要宽阔许多,厚重的冰层凝结成一堵堵墙壁屹立在洞中,头顶有米且壮的冰棱像钟乳石一般倒挂下来,地面长出像石笋般的冰石来,景象甚为奇特。
    寒气冷飕飕地直灌进人的四肢,王扬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双手环在胸前,继续往前走去,这个山洞他也有些熟悉,似乎以前来过这里。他慢慢地在一面冰墙前站住,那面冰墙表面十分光滑,能够在上面照见人影,映在冰面上的人正默默地注视着外面的王扬,正如王扬注视着镜里面的人一样。
    那是他,他的模样并没有一丝一毫地改变,除了头发垂散到了腰际,除了整个人变得苍白瘦弱了些,他就是他自己。他还记得以前的事,记得自己为了救李重元而去破阵,最后虽然成功了,自己也受了重伤,受到松光赫的偷袭,左手被斩断了,最后一眼见到的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青书……
    他以为自己死了,可他没有死不是吗?他不是又醒过来了吗?是青书救了自己。他这般想着,慢慢将左袖挽起,然而上面却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完全看不出来它曾经被利器斩断过。他心下明了,一定是傅青书用了什么灵丹妙药接上去的,使它完好如初。
    王扬的视线突然落到冰镜中的自己的腰间,只见上面挂着一颗晶莹圆润小巧玲珑的珠子,这是什么?他将它取下来一看,除了精致漂亮,珠子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是青书给他挂上去的吗?是用来讨他的喜欢的吗?虽然他一个大男人对这种珠宝饰品并不怎么感冒,不过既然是青书送的,那也不赖。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似在冰镜上捕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去,只见光滑的镜面上映入了一条青色人影,那熟悉的身形,熟悉的面容,然而便是那声熟悉的呼唤:“师兄。”
    王扬手蓦地一抖,掌中的珠子便掉落下去,骨碌碌地滚了开去。他像是反应不过来一样,先是傻傻地盯了镜子里的人一会儿,紧接着脸上浮现出万分惊喜的神色,猛地转过身去。那不远处站着的人正是镜面上所浮现出来的人。
    珠子顺着倾斜的地面不停歇地滚着,直到滚到对面的人跟前方才止住,几根白皙而修长的手指顿时将它捡了起来,握在手中,那年轻人的视线先是在珠子上扫了一眼,方才抬起头慢慢落到对面的王扬身上。
    而他脸上的神情也甚为古怪,是一种故作冷漠的姿势中又隐隐显出难以克制但又要极力克制的激动神情,也许旁人并不觉得这座万年冰山有什么与往日不同的地方,但是对王扬来说,对方太熟悉了,而他现在的这种怪异姿态在王扬眼里就放大地愈发明显。
    “青书你怎么了?”王扬下意识地就问出了口。
    “你……叫我什么?”对方发出口的声音明显一紧,又猛地一顿,显得低沉而压抑,一如他此刻脸上的神情,在故作冷漠之中压抑着某种激动的情绪。
    “青书?难道我有说错了吗?”王扬为他那奇怪而疏远的态度感到不解,慢慢向他靠近,一面说道,“青书你怎么了,你好像不认识我了似地,你难道受了什么伤把我给忘了……”
    然而王扬的话还未说完,他已被冲过来的那个人紧紧地抱住,对方的双臂强而有力地将他紧紧箍在怀里,好像生怕他逃脱似地,越收越紧,王扬觉得自己快被他勒得喘不过起来了,忙说道:“青书你松开一点,我、我快被你勒断了。”
    “师兄,师兄,真得是你吗?是不是你?”
    对方那激动而迫切的声音在王扬耳畔蓦地响起,一遍一遍地反复问着,无论是神态还是声音都一改之前的冷漠生疏,那张戴在脸上的冰冷“面具”也在顷刻间崩裂开来,露出了在王扬的眼里极为熟悉的而在对方那几百年的漫长岁月里却少见的激动欣喜。
    王扬被他那奇怪而幼稚的问题弄得发笑起来,道:“当然是我了,真得是我,怎么青书你难道认为我不是我,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吗?”
    然而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突然心念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脑中一闪而过,令他难以抓住。
    紧抱住他的人终于慢慢地松开了他,然而他的手依旧牢牢地握住王扬的肩膀,好怕生怕他会逃跑似地,那双漂亮的眸子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人,带着一种既惊疑又欣喜又害怕的复杂神色。
    “师兄,真得是你吗?”他又无意识地重复地发问。
    “真得是我。”王扬认真地看着他点头道。
    “真得是你,这实在太……出乎意料……”
    话音未完,王扬又被紧紧地抱住了,傅青书将他搂得太紧,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躯体里。王扬依偎在他怀里,喃喃自语道:“青书你怎么了?我既没有死,伤也已经好了,这一切都得谢谢你,是你把我救回来的。倒是你,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松光赫有没有伤到你,你又是怎么脱身的?”
    突然,抱紧他的手一松,傅青书已经松开了他,双眼凝视着他,眉头微微皱起,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轻声道:“你只记得这些……”
    王扬奇怪道:“难道还不止这些?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到底睡了有多长时间?”
    “不,”突然间傅青书摇了摇头,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忽然对他古怪一笑道,“不,没有什么了,师兄你只睡了一会儿而已,我们现在都很安全。师兄,我们以后别再去想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一直待在这里生活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待在我的身边,别再离开我。”
    王扬刚要点头,突然他脑中传来一阵刺痛,“咝!”令他捂住额头不由痛叫出声,与此同时,无数的记忆片段犹如潮水般涌现出来,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大脑急速地运转起来,凌乱的记忆片段犹如走马观花般从中急速闪过,一个个的快镜头互相串联在一起,渐渐地拼合起一副完整的记忆。
    他想起来了,当他穿进书里变成谭清的时候,他和小说的主角来过这里,看到被封在冰层里的在三百多年前就已经死去的自己的前世,还碰到过傅青书,为了救自己的师弟师妹,他掩护他们离开,自己反而被傅青书给杀了。后来他就穿到了三百多年前,变成了傅青书的师兄。
    后来……没错,自己的的确确是死了,不,应该说是王重光已经在三百多年前就死了,一个原本就死了的人又是怎么会在隔了三百多年后会突然死而复生的呢?王扬忽然转头问傅青书道:“是不是已经过了三百多年了?我是不是已经……死了三百多年了?”
    傅青书的神色蓦然变得凝重起来,忽然微微一笑,转为平静道:“师兄你在胡说什么,你没有死,你只是睡了一小会而已,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69第六十九章 :青书的反复变脸
    王扬朝傅青书摇摇头道:“你一定有事瞒着我。”
    傅青书眼光微冷,却轻轻一笑道:“我还能有什么瞒着师兄的,师兄也太多疑了,师兄难道醒来见到我不高兴吗?”
    在外人看来,他的神态没有丝毫异样,大大方方,真真诚诚,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但是王扬清楚他有时候说谎跟说真话没有区别,演技很好,太容易忽悠人了。倘若真如他所说的那样,自己并没有死只是睡了一会儿,那为什么他要将他放在这个冰洞里,总有点藏尸的味道,为什么他们不是在原来的洞府中,怎么不见阿黄和小白呢?
    对了,还有那封信,一想起这个,王扬便道:“青书,你有没有看到我留给你的信?我让小白交给你的。”
    “那封信?”傅青书神色一变,面对着王扬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说道,“师兄在信里给我留了什么话?”
    王扬奇怪道:“你没有看到信吗?”
    傅青书笑笑道:“我只想听师兄亲口告诉我。”说罢还颇为亲昵地握了一下王扬的手,仿佛在催促他说出信的内容。
    “……”王扬张了张嘴,险些就要顺着他的暗示被他转移话题。
    然而他既然没有看到信,自己又突然间在以前到过的冰洞里醒来,不由地让他深思这两者之间的联系。想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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