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器 作者:何谓神

    分卷阅读14

    子牵着似的,掉头便走,走出老远又毅然转回,见庞不器还在原地,不禁心底一喜。

    想不想去珍膳楼那边玩玩儿?那附近有一片蒹葭浦,很美。

    庞不器花间微笑:好哇!

    徐泛舟看痴了:那明儿一早,我回来接你?

    不用徐大人费事儿,下官自个儿去就成。

    徐泛舟点头:好,那我等你,明天见。

    嗯。庞不器怀春少女似的给他抛了个媚眼儿。

    徐泛舟美滋滋地走了。

    16、念叨

    日上三竿,红日高悬,庞不器在妆台前丢丢抹抹,嗟叹昨日在山上晒了半日,今儿又要到芦苇荡暴晒,戴斗笠吧,发型不好看,不戴斗笠吧,皮肤不好看,纠结半日,徐泛舟派人来哨探了三次,皆回话:蒸螃蟹。

    小厮大惑不解,如实回徐泛舟,徐泛舟也不解何为蒸螃蟹,踱着步左思右想,正思想着,庞不器的车马就到了。

    徐泛舟快步走上前去,见车中走下一遮面女侠,徐泛舟脚步迟疑,那遮面女侠摘了斗笠,撂开面纱,露出一张莹白粉面。

    徐泛舟笑着摇了摇头:庞总兵这身儿打扮没少花了工夫,可叫徐某等得好苦啊!

    庞不器作揖:下官给徐大人赔不是了。

    徐泛舟连忙扶他:不必。走罢。

    庞不器又把面纱挂上。两人向河边走去,从背后看两人不分胖瘦,只略有高低宽窄之别。庞不器虽穿得挺女,却一眼认出是个男的,而且一步三摇,一看就是个当官儿的,七品芝麻官儿。

    河对岸,青山依约,小川澶洹,鸬鹚戏水,鸥鹭争欢,是处皆可入画。

    芦苇岸边,一条轻舟悠然停靠。

    徐泛舟道:此处还能入眼吧?

    多次在诗中听说过江南山水,甚是向往,今日亲临,索然无味。

    徐泛舟笑道:你的心境无味,见山水岂能有味?

    庞不器道:非是我心境无味,而是诗人的话不能信。

    哈哈,对对。徐泛舟摊手道:上船吧。

    庞不器却步。徐泛舟先跳到船上,向他伸出手来。庞不器摘掉斗笠,拉下面纱,撤去披风,一样一样丢给徐泛舟,徐泛舟将行头放在船头,一转身,庞不器自个儿跳上来了,轻舟猛然震荡,庞不器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搂着徐泛舟的腰,直到船身平稳才松开,可把徐泛舟高兴坏了。

    船离岸,徐泛舟划浆,微笑地看着他。

    庞不器轻松笑道:徐大人天生就是当船夫的。

    何以见得?

    泛舟,不就是划船么。

    徐泛舟顿了顿:你说什么?

    小船不长,两个人,船头一个,船尾一个,对面而坐。

    庞不器提高声音:我说,泛舟

    嗳!徐泛舟抢着答应一声,坏笑。

    庞不器眨眨眼,脸上竟有点出火。两人红着脸闷了一会子,船到河心,顺水飘摇。徐泛舟薅芦苇编着什么,庞不器玩水,弄湿半条袖子。无风无浪,天高云淡。两岸芦苇倒影,风过,犹如一排排淑女的裙摆,水面迷宫般蜿蜒狭长,刚好能容小舟通过。

    徐泛舟编了一只蝎子,给庞不器抛过去。庞不器把玩着,见这草做的蝎子活灵活现,仿佛抓不住就会跑了,搞不好还被它咬了。

    庞不器道:徐大人投错胎了,倘若是个姑娘,肯定是做女红的能手。

    徐泛舟微笑道:我一直觉着投错胎的人是你,你若是个姑娘,我早把你娶回去了。

    就算我是女子,我也不会成亲的,更何况我是男子。世间情爱大抵就是个贱字,若把二人拆散,蜜蜂钻花蕊,若把二人捆绑,屎壳郎踹粪球,无一例外,成亲不过是头脑发昏,梦醒匆匆,冤家聚头。

    徐泛舟道:可是,你看,水中的鸬鹚都成双成对,岸上的白鹭也双宿双栖,我与你,两个人共乘一舟说话,不是很好么?倘若换成只影、单飞、人独立,还有什么意思?

    庞不器看看他,默不答话。

    徐泛舟道:你这么不想成亲,让我陪你打光棍儿不成?

    庞不器咧嘴一笑:徐大人真会逗哏儿。俩男的怎么成亲?

    自然是我娶你。

    庞不器斗笠落在河里,飘走了。

    回过神来时,徐泛舟正用船桨打捞那斗笠。方才,庞不器脑袋里闪现一个红彤彤的喜堂,自己穿着凤冠霞佩,蒙着红盖头,对面的新郎官把斗笠捞上来,甩去上面的水,小舟忽悠一下,歪了。庞不器一惊,双手乱抓,发现徐泛舟已在身边。

    徐泛舟抚摸着他的脸,温声道:我看着你,什么样的姑娘都索然无味了。

    庞不器嗤笑道:徐大人骗姑娘的这招,给下官用不好使的。

    徐泛舟也不辩白,低头吻他。

    天边流霞万顷,烟锁云林,载画舫穿烟逐雾,蒹葭青青。

    徐泛舟柔声道:我是说心里话。

    庞不器蛊惑一笑:徐大人想要,何必强忍,下官随时奉陪。

    徐泛舟摇了摇头:你是不会谈情说爱,还是不屑谈情说爱?

    下官爱徐大人爱得昏天暗地,难道还不是在谈情说爱么?

    不是。徐泛舟认真道:你只是在逢场作戏而已。

    庞不器怔了怔,干笑两下:逢场?作戏?

    嗯。徐泛舟淡淡点头,捋了捋他的头发:我要等你真爱上我,才会同你赴云雨。

    庞不器别过脑袋,转眼珠,转得脑浆子混沌了也没转明白。

    雾霭倾洒,彩霞蔽日,于未完工的珍膳楼前,庞不器与徐泛舟依依道别。然后,庞不器坐上马车,挑帘对徐泛舟道:徐大人请回吧。

    徐泛舟道:入冬天凉,当心风湿。

    多谢徐大人提醒。

    往后,私下里说话叫我泛舟即可。

    庞不器点头:好。

    马车移动,徐泛舟退后,挥手。庞不器亦挥手。

    天色将晚,总兵府门口,马车停当,庞不器撩开车帘,见一个僧人打扮的玉人儿站在巷口,是那日提水饮马的小和尚,庞不器立即下车,几乎是小跑过去:小和尚!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和尚嫩瘦的小手合十,漕着精细儿的小嗓子道:庞施主,我师父差我送信来了。

    庞不器道:你师父?冷馥!

    我师父法号空山。

    庞不器磕着扇柄:太好了!信在哪里?

    小和尚连忙从袖中掏出一张纸笺交给庞不器,略略一揖:小僧告辞。说罢脚步如飞。

    庞不器展开纸笺看,果然是冷馥的笔迹:三日后,冷寺。空山。

    庞不器骂道:空你个鬼!王八羔子!

    17、辞去

    骂归骂,庞不器如获至宝,一刻未敢耽搁呈给了皇上。

    皇上大喜,晚饭多吃了几口,还叫伶人唱曲儿助兴。

    席间,邢德感胳膊肘子碰了碰庞不器,低声道:庞大人,庞大人,丢蝎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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