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花成骨 作者:诗念

    分卷阅读8

    三年”,然见他为难终不忍苛责,静默不语.

    夜风忽地冷了下来,许陌白低呐道,“前些日子,在洛阳街头,见一人身影像极了你,走近时却消失了。”笑容苦涩,“你若能来,我必倒屐相见,只是你怎么会去洛阳,不过是我眼花了。”

    吴苏不置声,半晌道:“随我来吧。”

    道路几折便到园外,暗香盈袖,却辩不出是何香。吴苏推开竹门,竟是满园繁花,在月下舒展着身姿,美丽不可方物。“十年来,你所赠之花我皆种于此园,今日百花无缺,终算圆满。”

    “不知这满园锦绣,共我一世无争,能否换你一瞬袖手?

    他歉然地看着他,“抱歉!”何尝不想归来,与他闲看落花,朝朝暮暮,只是陷在泥漕中的,不是他许陌白一人,而是整个许氏数千人口。在朝十年,纵他再怎么八面玲笼,也树敌无数,想全身而退,谈何容易。

    吴苏眼神黯了黯,随即恢复正常,淡淡地道:“无妨。”因为太过了解他的志向与坚持,所以那些话从来都没有说过,不想强求他,却不得不去强求,只是强求也无用。

    “阿苏……”声音紧张而迟疑,都在了解彼此,所以很多话都不用说,说出来的就是很重要的吧。

    吴苏摇摇头,浅笑道:“何妨,只要我还在这里,你何时想归来,均可。”

    许陌白看着他的眼睛,诚挚地问,“你可会一直都在?”

    他不置可否地道:“世事无常,谁又说的准呢,随他去吧,莫愁将来,且惜前缘。”那一刻,许陌白竟有些害怕,害怕有朝一日,他终能洗掉一身泥漕归来,而他却不在了。急切的执起他的手,“你若不在,我纵归来,又何尝归来?”

    ☆、落花成冢

    吴苏洒然一笑,“青山绿水知道,清风明月知道,又何需我知道?”他话说虽洒脱,却遮不住眼里的寂寥忧伤。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来?阿苏,随我去洛阳吧!开间私塾或是书舍,再结交交些朋友,你我也能时常相见,岂不比困于一隅好?”那日,把那个背影当成他,以为他终于去洛阳寻自己,顾不得身份追了几条街,却只是一场空。

    吴苏摇摇头,“任他世间万千人,只得一人惺惺相惜便好,得友如你,至死不渝。洛阳虽繁华似锦,我心只在此隅。倘若哪日我离开此处了,我定然已不是我,那时你若见到我,也只作素不相识吧。”

    许陌白吃惊地扳过他的肩膀,“何谓素不相识?你要去何处?此话何解?”

    吴苏却只是莞尔,“不过随口一说,陌白也有惊慌失措的时候呢。”随即转移话题,“难得见到昙见,定要作画留恋。”进入书舍。

    许陌白狐疑地跟着他进去。吴苏诗书画乐俱绝,只是所作诗画从不留存,亦不属名,随作随弃,甚是洒脱,书舍里唯一一副画,画的是十年前相会的情景,许陌白题诗:

    远山如黛近陌疏,青衣飘逸渡竹舟。

    忽闻岸上清萧曲,折来棠花换屠苏。

    画作上的自己一身青衣,气宇轩昂,遗世风流,倒也堪与他白衣隐者相交。只是这些年已遭繁华染透,还有何风流可言?

    这厢,吴苏径直铺卷作画,笔法娴熟,写意风流。一惯温润的他认真起来,多了些清隽秀致,果真是翩翩君子,眉目如画。

    就是这样的人,温和从容,令他一颗年轻骄傲的心,瞬间折服。

    未几,昙花已画好,他正琢磨着题诗,一只苍鹰落在窗前。那是他专门驯练的鹰,最紧急的时候传信所用。他投笔打开书信,脸色倏然大变,急声道:“朝里出了大事,我需马上归去,抱歉。”吹了声口哨,骏马归来,他拿起缰绳要走,吴苏拉住缰绳,“稍待片刻。”折回院中。

    许陌白驻马以待,一边是离别愁绪,一边为朝政担忧,满心烦乱。

    不消片刻,吴苏便出来,素白纻衣,捧束绯艳的西府海棠,仰首道,“一别无期,万望带好此花。”如以往一般,那双眸子水色潋滟,盈盈惜别。

    许陌白无暇多想他送他西府海棠是何意,凝视良久才接过花,道了声珍重,策马而去。走的那样急,都都没发现他这次没有说早点回来,因此也没有嘱咐他等他回来。

    马蹄溅想黄尘,刹时将吴苏的白衣染满黄尘,他也未拂拭,目送他消失在梨花深处,徒留满陌雪白。良久,才折回私塾,一一浇灌花木后,收拾行装出门,锁都已锁上了,到底不忍又打开,喟叹一声离去。

    半月后,洛阳城。洛阳牡丹开得正好,橙黄魏紫,姿态万千。

    许陌白终得闲暇游走洛阳城,听人们津津乐道的皆是新科状元,夸他如何如何好相貌,跨马游街之时,引得万人空巷,女子们争相献花,于是十里长街,锦绣铺地。

    许陌白禁不住嗤笑,友伴道:“你还真别笑,殿试之日你不在,那状元郎我可是见过了,真真是个绝色美男子,比之潘宋也不为过。要说你我也是个顶个的俊秀,和他比起来就如萤火比之皓月了。”

    许陌白依旧浅笑摇头:这世间有谁比得过他?若他来此,怕不倾国倾城?

    两日后的琼林宴,前届探花郎许陌白自然也奉命参加,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穿了一身白纻衣,简单的白玉簪束发,身姿颀秀,风渡潇洒,不像官场摸打十年的政客,倒像初中举的士子。

    琼林宴在御花园举行,为此司花局特意培植花木,是日花团锦簇,热闹非凡。

    他到的时候,见一群人正簇拥着着状元郎簪花,他只见着背影,骨骼清奇,略显单薄,倒像个少年,“瞧着有点像他。”许陌白想着,禁不住苦笑起来。

    这时状元已折好花,转过身来,许陌白看见他的脸,刹那只觉万籁俱静,天地失色,唯有他捧花含笑,花容相映。

    “状元郎折的是西府海棠啊,我道以你品性,会喜欢莲花呢。”不知多久,他才醒过神来,听大家七嘴八舌地说。

    “莲花太过高洁,并不适合此刻的我。”

    许陌白愣愣地看着他,“阿苏?”原来他真的来到洛阳,应他披衣倒屐之约。

    “你和状元郎认识啊?”友人问。围在吴苏身边的人也看过来,“许大人与状无郎相识?大人是咸和五年的状元,两人相识也算是佳话。”

    他正要说话,听吴苏道:“天下学子,谁人不识许陌白许大人?紫苏自也不例外。”

    “紫苏,原来吴紫苏是你。”连名字都变了,也难怪他没有想到,想来那日不是他看错,他真的来到洛阳,只是为何会参加科举考试?官场并不适合他。

    年长的官员道:“老臣记得当年琼林宴,许大人折的是莲花,君子风度,皎洁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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