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经被杀了,只是此人眼下已近疯癫,是以还觉得自己的孩子还活着。
    服人并非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可是没有任何一次,服人觉得自己这么心痛,这么……承受不住。
    看着这疯狂哀嚎为子求救的男子,服人颤抖着将那包裹着孩童尸首的麻布被子盖上,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仿佛被掐住了般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此时一直“看着”周围区域的夏瑜似乎看到了什么,看着服人的背影,眼中满是不忍,却仍是上前一步,咬牙开口道:“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快点离开。”
    听到夏瑜的话,服人的本来还在颤抖发红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像结了冰一般,看着那疯癫男子,柔声道:“你的孩子病了,我们带他去看巫医,你跟我们走吧,我们会治好你的孩子的。”
    服人说了半响,那疯癫男子呆呆傻傻,只有在服人说最后一句“我们会治好你的孩子的”时一亮,然后乖乖的点了点头,道:“救我儿子,我跟你走。”
    夏瑜眼见此时情形,一瞬间有太多剧烈而复杂的情绪在眼中划过,最后尽化成痛楚,又瞬时吞咽回眼底,转头看向跟随在后面的齐吕。
    不用明说,跟随在后的齐吕已经明了夏瑜眼中意涵,上前几步,对服人道:“太子,交给我吧。”
    服人看了眼齐吕,放开自己搀扶的这疯男子,交到了齐吕手中,齐吕身材高大,搀扶着这抱着自己孩子尸首的男子,出声哄慰着,道:“我们救你的孩子,我们带你的孩子去见巫医。”
    那男子疯癫痴傻,听得此话,便欢欢喜喜的跟着齐吕的引导走了。
    眼见齐吕哄走了那疯癫男子去安置,夏瑜微微闭了眼,将那些眼底那些意欲涌出的情绪压了回去,然后睁眼看着服人,道:“此地不宜久留。”
    服人点头,站在那里看着这被纵火烧成焦土的村邑,看着那零零落落暴露的尸首,不断的点着头,然后,突地,服人跪了下来,跪在了地上,狂吼着道:“这是我的国土!这是我的子民!”
    撕心裂肺,状若疯癫,服人举手想天泣血狂嚎,道:“这是我的国土!!!!这是我的子民!!!!这是我的国土!!!!这是我的子民!!!!”
    嘶吼到最后,服人哭了,眼泪顺着粗糙黝黑的脸颊留下来,终于,有什么崩裂开来,有什么让这个一直沉稳若山石的男人崩溃了,服人留着眼泪嚎叫着,像一头受伤的狮子,疯狂着,嚎叫着,用自己的拳头疯狂的捶打着地面,知道皮肉在被地面的砂石磨破磨掉,鲜血淋漓,露出森森白骨。
    最终,服人蜷缩地上,哭泣着,咬着牙齿道:“这是我的国土,我的子民。”
    夏瑜站在那里,看着服人,那勉强压制回去的许多东西再次喷涌而出,夏瑜微微握拳,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做错了?
    夏瑜有些不安的抓着双手,然后终是深吸一口气,走至服人身侧,跪了下来,伸手抱住服人,道:“我知道……我知道此时我燕国已近生死存亡之境,我知道你不忍见百姓遭战祸荼毒,但是……但是我们现在只有尽快返回蓟都,才能有所作为,我们不能留在这里。”
    服人喘着粗气,双手鲜血淋漓,疯狂过后,状若虚脱,狼狈若狗,然而一双眼睛在疯狂过后亮得有几分诡异,此时听得夏瑜的话,服人抬起头来,看着夏瑜,突地用那双鲜血淋漓的双手抱住夏瑜,死死的抱住,劲道大得将夏瑜的肋骨勒得发疼。
    服人的眼睛此时很亮,亮得有些发毒,而服人此时就用这对亮得有些发毒的眼睛看着夏瑜,夏瑜忍不住有些颤抖,然而无论身子是不是在发抖夏瑜的眼睛都一动不动的坚定的回视着服人。
    然后,最终,服人慢慢平静了下来,神色再次变得坚硬,像块尖厉的石头,锐利的棱角有一种会划伤人的错觉。
    服人放开夏瑜,起身站了起来,转身向自己的坐骑走去。
    许是因为服人刚才抱得太紧,以致夏瑜有几分喘不过气来,此时一松手,夏瑜忍不住猛地一吸气,这一窒息一吸气间,忍不住有几分头晕脑胀,差点跌倒,夏瑜下意识的用手撑住地面,支撑住自己的身体,而此时一直像个影子一样跟随在夏瑜身侧的杨之孙立刻伸手搀扶,在搀扶夏瑜时,不自觉的看向服人的背影,杨之孙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划过一抹阴狠。
    一队中山人马洗劫了这处燕国村邑后,正沿着来路返回,一位领军的将领略有不安的对他们的主将道:“我们这么干,妥当吗?君上还有首辅大臣公孙启不是严命我们不许骚扰燕国边境吗?”
    那领军的主将满脸不屑的冷哼一声道:“君上初初继位,哪里知道这边境的事情,公孙启一个只知道故弄玄虚的家伙,满口礼仪道德,学那群中原人作态,哪里还有我们祖上半点的英武!你看看这燕国,听说齐国都要打到他们都城了,眼看燕国就要亡国了,我们难道眼看着肥肉就在嘴边还不吃吗?”
    那领军主将说着,用手里握着的鞭子点了点这队中山国士兵后面压着的以一众被像捆粽子一样一串串捆着的燕国青壮,道:“要是我们不快点动手,这些都要被齐国人抢去嘞,快半年前,我们在燕国手里丢了五万人,国内种田都缺人,此时正好用燕国奴隶补上。”
    那进言的副将见主将如此说,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说什么,此时这一队中山国的军士将领却是不知,若是他们再早上片刻进过此地,就能够拦截下燕国太子回蓟,若是如此,以后有很多的事情便不会发生了,这个时空的历史也会变得很不一样。
    ☆、第172章
    服人与夏瑜一行人日夜兼程向蓟都赶回,一路策马狂奔,及至蓟都城墙之下,眼见处处燕国旗帜招展,却仍是燕国守军守卫着,让众人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眼见蓟都城门紧闭,守军对这突然出现的一队人马严阵以待,城墙上已经有弓箭手待命,似乎一发现是敌人就立马来一个箭雨倾泻,孤竹存阿见状策马上前,对着城门守军大喊道:“太子回城啦!还不速开城门!”
    这一句话顿时在守军中引起巨大反响,那守城的将领扯着脖子向城门下望,眼见确实是服人与孤竹存阿,差点直接蹦起来,一溜烟的小跑到城门口吩咐守门士卒开了城门,然后从城里小跑着出来,远远见到服人,一把扑倒服人马前,嚎啕大哭,道:“太子,您总算回来了。”
    服人下马,扶起那下跪的守军将领,道:“快起来,军情如何?”
    那守军将领一边哭一边道:“太子,这……您先回宫吧,军情……哎,朝中宫中乱成一团了,公室中有人宗亲要逼着国y退位呢!”
    服人的眉毛陡然一利,目光瞬时变得锋锐,将那守军将领吓了一跳。
    服人摸了摸腰间的宝剑,一言不发良久,然后转身对也下马行至近前的夏瑜道:“阿瑜,拜托你件事情。”
    夏瑜听得服人有事吩咐自己,微愣,但随即立刻道:“什么事情?”
    服人示意夏瑜靠近,然后伏在夏瑜耳侧轻声吩咐着种种。
    燕国朝堂之上,国君此时不知在何处,坐在国君身侧位置的便是燕国国y狄氏,此时面色灰白发青,看着朝下的一众宗室公卿,僵直着一言不发,然而那些在下面议论纷纷的朝臣们却并没有因为燕国国y的一言不发而放过攻讦的机会。
    此时只见燕国工正秦弼脸色铁青,宗室长者公伯厚一言不发,在这朝臣乱糟糟的议论纷纷中,姬缶当仁不让的越众而出,对燕国国y狄氏道:“国y当国众人,任命孙由、秦开领军,此时大败亏输,孙由、秦开几乎是只身逃回,这……既然当初的任命是国y您下的,这……现今国y您是不是也有几分失策之责。”
    这一连几日的闹腾,燕国国y狄氏早已明了这姬缶的用心,正是要逼迫自己放手交权,狄氏咬牙切齿,虽然知道自己此时状况强撑下去也是无意,但是一想到还未归来的服人,狄氏便咬紧牙关,心中坚定无论如何不能再此时交权。
    还没等狄氏开口,秦弼却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对姬缶怒喝道:“邦国危难,公子您贵为公室宗亲,却不思为国尽忠分忧,反而来发难为难国y,是何道理!?”
    那姬缶却冷笑一声道:“你儿子打了败仗,我燕国精锐全军覆没,你还在这里大言不惭,指责起我来了!”
    秦弼双眼充血,指着姬缶道:“我儿兵败,我无话可说,但我儿之所以兵败,难道只是我儿之过吗!?”
    姬缶眉头一跳,道:“你这是什么话!?”
    秦弼死死盯着姬缶,道:“我的意思是说,燕国有内奸!我儿粮草不济,更有易水之侧的公卿宗室给齐军通风报信!”
    这话一出,姬缶几乎蹦起来,道:“你个秦弼,不过是个秦人,竟然在这里血口喷人!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我给齐军通风报信吗?你说我们这朝堂之中的公卿给齐军通风报信吗?我是乃燕国公室,国君亲弟,姬姓宗亲,我会背叛燕国而向齐国吗?”
    秦弼一说燕国有内奸,这朝堂之上立刻炸过了,有不少大臣纷纷变色,一听姬缶开口反击,也纷纷指责秦弼血口喷人,姬缶见有不少人声援自己,底气也足了,指着秦弼道:“我燕国满朝上下,只有你们秦家不是世代居于燕国的燕人,就是有内奸,也必是你这个秦国人!”
    秦弼略略扫了一眼,见对自己指责叫嚣最厉害的,恰恰就是他听到风声有和田舒接触的人,又听姬缶口口声声自己是秦人是内奸,而这朝堂之上站出来为自己说话的却是一个也无,只觉得心寒无比,秦弼想起自己家族已经数代居于燕国,却还是被燕人视为外人,反而这些公室宗亲倒是把叛国之事做得正大光明,还能得到国君的新人,眼见邦国危难至此还在信口雌黄,还有什么能说的。
    秦弼长叹一声,不再言语,而一旁一直没言语的燕国司徒眼见姬缶等人对秦弼的围攻,觉得有几分看不过眼,出声道:“眼下齐国大军只怕指日便要兵临城下,我们还是尽快想想对策要紧。”
    姬缶冷笑一声,道:“我燕国精锐被秦开、孙由败了个干净,哪里还有什么守卫能够抵挡齐军。”
    燕国司徒皱眉,道:“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此时一直不言不语的姬淼叹了口气,道:“若是实在无法,我们……我们求和吧。”
    姬缶听得姬淼此话,眼珠子转了一下,道:“若是此时求和,只怕齐国不允,这……再说若是求和,总要有点诚意,要我说就如先前所言,将太子内佐送回齐国作为求和……”
    姬缶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得一声低沉嗓音如断石削铁,传入殿中,道:“你要送谁回齐国求和啊?”
    这个熟悉的嗓音如惊雷乍响,直直将所有人都轰得呆愣了,姬缶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但随即一个熟悉的黑瘦身影缓缓踱进了殿中,缓缓走至大殿正中,目光沉厚却犹如泰山压顶,看着姬缶,道:“你要送谁给齐国人啊。”
    姬缶看着整个瘦了一大圈的服人,明明还是熟悉的面容,此时也是轻声细语,却莫名的让他打了一个寒颤。
    咽了下口水,姬缶强笑,道:“这,服人,你回来啦。”
    服人笑了,道:“我活着回来了,怎么,庶叔你不高兴?”
    姬缶强笑道:“怎么会,我怎么会不高兴,我当然高兴啊!我燕国危难至此,服人你回来了,大家便都有主心骨了。”
    还未等服人回应,高坐正位的国y狄氏从服人踏入大殿起边一直不可置信的盯着服人,直到此时,方才回神,颤声道:“服人,你回来了……你没事吧。”
    服人听得狄氏颤声的呼喊,目光一颤,但随即平复,很是符合礼仪的跪了下来,道:“儿臣不孝,让内父挂心了,儿臣安然无事。”
    狄氏颤抖着道:“起来……过来,让我看看。”
    服人起身,但没依照狄氏的话近前,而是道:“内父明鉴,此时邦国为难,朝政要紧。”
    狄氏一愣,神色一黯,少顷点头道:“我儿说的对,齐国大军压境,我燕国危难,我儿可有退敌之法?”
    服人听得狄氏此话,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头扫了眼这朝堂上的众人,然后目光定在姬缶身上,道:“内父所言不错,不过自古以来,攘外必先安内,刚刚庶叔说我燕国有内奸,服人觉得应当顺应庶叔之言,先抓内奸。”
    姬缶此时只觉得像被一支噬血的独狼盯住的感觉,全身忍不住的打颤,心中满满的都是震惊与疑问,心道:这是服人吗?怎么短短数月间变得如此让人胆战?
    心中虽然作此想,但联想过往服人“憨厚愚蠢”的种种,姬缶还是强打精神挺起腰来,道:“太子说的是,依我看来,这内奸最有可能的就是秦家人。”
    姬缶话音才落,就有朝臣附和,尤其是服人的几个庶叔,纷纷点头称是。
    服人没有说话,而就在此时,一个寺人从外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道:“不好啦不好啦,太子内佐带兵入宫啦!”
    一直一言不发的老宗正此时神色终于有变,转眼向服人看去,只见服人神色悠然未变,瞬间便明了了什么,指着服人道:“太子,你这是作甚?”
    服人还没回答,只听的一阵脚步声传来,殿中一众燕国朝臣定眼看去,只见夏瑜腰携宝剑,身后跟了一众人各个身着甲胄,佩剑执弩,杨之孙、杞熏、吴豹赫然在列。
    夏瑜入殿,扫视朝臣,最后目光定在服人身上,上前一步,对服人道:“我把公子启与齐吕留在太子府内看家了。”
    服人点了点头,然后道:“我要的人呢?”
    夏瑜会意,拍了拍手,道:“把人带上来。”
    吴豹应命而下,少顷,压着一众五花大绑的人进了大殿,直直将姬淼、姬缶在内的不少公卿都吓了一个大惊失色――这些被压上来的人都是这些人的家室家老。
    服人看着姬淼、姬缶在内的几个庶叔,眼神若冰,道:“几位庶叔,我们是不是可以来算一算旧账,为何当日中山国会突然偷袭我燕国边境!?”
    ☆、第173章
    姬淼此时脸色铁青,咬着牙一言不发,而姬缶则是一直发抖停不下来,半响才开口道:“服人你此言何意?”
    服人按着腰间宝剑,目光扫过这殿中众臣,曾经他畏惧这些公卿贵戚如鼠见猫,曾经因他努力融入这些贵族之中不得而懊恼沮丧,曾经他因为这些贵戚对自己的打压排挤而愤怒,但现在,服人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半清醒过,服人清楚的意识到这群风度翩翩满口诗书礼乐的贵族们,其实不如自己,其实狗屁都不是。
    许是服人太过平静冰冷的目光让这些燕国公卿有些承受不住,许多人在服人看过来时忍不住微微闪躲,不敢与服人对视。
    服人的目光最后凝聚在自己的几个庶叔身上,尤其是姬缶,服人看着他,神色如古井不见喜怒,道:“我言何意?我敢问庶叔,三月之前,你与几位庶叔应庶长叔之邀前往其封地打猎是也不是。”
    姬缶强咽了下口水,勉强镇定自己,道:“是。”
    服人听得姬缶的回答,转身走至夏瑜身侧,在夏瑜耳边低声吩咐了句什么,夏瑜点头,示意吴豹,吴豹会意,大步上前从那一众押解上来的犯人中拎出一个人来,道:“你出来!”
    被吴豹拎出来的家伙年近四十,乃是姬缶府上的心腹家老,此时被吴豹一把提起来,抖得如同筛子一般。
    服人淡淡扫了眼这瑟瑟发抖的姬缶家老,道:“那日几位庶叔去打猎之事,你可是随身服侍?到底经过如何?“
    那家老看看吴豹看看夏瑜与服人,再看看姬缶,最后哇的一声扑倒在地,连声求饶,却是将那日情形一五一十的全都倒了出来,先是姬淼如何喝醉了酒,再是姬淼任命的甲士如何侵扰中山边境屠杀中山士卒,再到后来姬淼、姬缶几人如何湮灭证据逃回封城等等。
    一众朝臣大哗,要知道彼时燕国与中山冲突,这几个服人庶叔国君庶弟信誓旦旦为燕国“着想”的谏言可是言犹在耳,哪知这次冲突,原来根本就是这几个草包醉酒闯祸惹下来的。
    尤其是公族大夫身为宗正的公伯厚,此时已经是气得全身颤抖,用同样颤抖的手指指着姬淼、姬缶,道:“庶子……不肖子孙误国啊!”
    这段时日因为儿子秦开兵败被冷嘲热讽的又被姬缶打压的秦开,也是憋了一肚子气,此时冷笑一声道:“口口声声为邦国社稷着想,却原来自己就是败坏邦国社稷的那个!”
    言及于此,秦开双手执笏板施礼,道:“启禀国y,在下早在齐国大军逼近易水之时,便有听闻那田舒联络易水两岸我燕国公卿贵戚,承诺若是易水得下,可抱其封地依旧归属原来的封君,在下听闻,姬淼、姬缶几位宗室庶叔因此多与齐军通风报信,才致使我军大败。”
    秦开当然知道与田舒暗通款曲的可不止姬淼、姬缶这几个宗室庶叔,可以说眼见燕国危殆,为了自己家族日后着想,为了保住自己的封地,易水两岸的燕国贵戚只怕没几个不与田舒暗中往来的,但秦开也知道真要照直说了,只怕就是会逼得别的这满朝公卿立时反叛,所以秦开只是直指姬淼、姬缶几人,其实也是“落井下石”,因为即使这叛国通齐的罪名落实不了,这几人与中山冲突的事情却已经证据确实了。
    姬缶一听秦开的话,立时蹦了起来,道:“秦开,你血口喷人,分明是在为你儿子兵败辱国开拓借口!”
    姬缶一开口,那几个庶叔也纷纷开口咒骂,抵死不认自己与田舒暗通款曲,毕竟中山事还可以说是他们醉酒闹事,只是愚蠢而已,若是易水与齐军通风报信之事坐实,那就是通敌叛国,其罪当诛。
    服人站在这里,看着姬缶、姬淼几个庶叔对着秦开咒骂,秦开也横眉冷对,句句诛心回击,服人面寒似冰,一言不发。
    也就在这殿中相互咒骂一众人闹得不可开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又是一队人马闯进殿中,为首的正是秦开,身侧乃是孙由,不过月余光景,秦开却是从一个颇有风度的贵族将军变得胡子拉碴,多了几分沉郁坚厚,而孙由则是褪去了几分过往的飞扬,整个人瘦了也尖锐了,这两人身侧还有一个此时流着眼泪咋咋呼呼的寺人桥,一进大殿看到服人,立时扑了上来,道:“太子啊,您……您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夏瑜看到秦开、孙由出现在殿中,微微一愣,转头看向服人,要知道彼时齐军逼近易水,夏瑜身在晋国时密令杞熏从方城撤军,将方城内的人员、财物、军械来了个大搬家,统统搬回了蓟都太子府,所以服人方才进城吩咐他带人进宫他才毫不犹豫,毕竟严格来说这太子府中他夏瑜一系的人马并未受此次燕军兵败而有所损失,但是夏瑜不知道原来自己离开服人回府调兵时,服人也调了秦开与孙由。
    也就在夏瑜微微发愣的时候,有外面的哨探悄悄进了殿中,俯身在杞熏耳中悄声说了些什么,杞熏听得这哨探的回报,悄然走至夏瑜身侧,低声道:“太子遣人去了工正府与宗政府,遣秦开、孙由去接收城防军。”
    后面的话不用杞熏多说,夏瑜就已经明了了,以服人在军中的威望势力,很多时候不需要虎符将令,只需他服人的私人印信只怕就能够调动城防军,就如同他们一行人方才到了蓟都城门外,那城门守军二话不说的开城让他们入内一般,服人暗中调遣秦开、孙由接管城防,也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不同于寺人桥纯粹的欣喜,秦开、孙由此时的表情却颇有几分风霜之感,齐军北上,二人大败亏输,几乎将燕国精锐折损了干净,虽然此中并非全然是二人过失,也有燕国国内诸多势力拖后腿的缘故,但是眼见一起浴血奋战多年的子弟兵在自己为将率领下,战败之后,死的死,伤的伤,被俘的被俘,这如何能不令这二人自责。
    一向飞扬自得的孙由此时满是悲愤之气萦绕周身,一向颇有几分风度翩翩的秦开此时满是沉郁压抑之感,二人看着服人,一瞬间齐齐流下泪来,跪了下来,哭泣道:“我等有负太子所托,败军之将,自请责罚。”
    服人看着二人,目中有一瞬间的柔软,上前去将跪拜的二人托起,道:“你们起来,今日这朝堂之上,有罪论罪,有罚论罚,该获罪的逃不掉,无辜的也当西青污名。”
    这话说出来,落地有声,听得姬淼、姬缶等人直直的打了个寒颤。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多天都没更新,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情,一位妈妈那边的长辈确诊了绝症,很严重,这位长辈可以说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人很好,还正当壮年,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这段时间家里一团乱,妈妈上火得厉害,我一个多星期都睡不好了,睡着了都是很不好的梦。
    这段时间很感慨,也很害怕,突然觉得只要家人都平平安安的,能在一起好好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强,比什么都幸福。
    可能身边有和父母平辈的亲人这种突然的状况会让人觉得原来自己已经长大了,父母已经老了,这段时间很恍惚,突然想了一些以前没想过的事情:我自己一直很喜欢脑洞大开,在自己的本子上勾勒许多大纲,很多就是想着爽好玩的,然后我数了数,如果我能够坚持写文,以我的速度,也许我的很多脑洞都没机会变成真正的文,假如我能坚持下去,以我的速度,最多又能出多少本作品呢?这些作品的质量又如何呢?以前总觉得人生还很长,很多点子想着好玩以后总有机会动笔的,可是这几天的事情让我想了很多,人生无常,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也许我的很多点子只能永远都是笔记本上的大纲,突然觉得很不甘心。
    哈哈,嗦了,就是有点感慨,主要想说的是,销假回归了,这章还是很短,倒不是时间不足,只是这段时间很难静心码字,后面我会慢慢调整的。
    ☆、第174章
    服人话音落地,殿中人都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夏瑜神色喜怒不显,只是看着服人,心中思量服人意图。
    此时倒是一向沉稳温和的秦开忍之不住率先开口炮轰,道:“太子,我等败兵辱国,本是罪无可恕,也不该再所说什么,但此次与齐国一战,却有下情不得不言,不然若是再次交战,我们也是非输不可!太子,彼时我等与田舒有战,有国中贵戚……”
    秦开方才开口,夏瑜神色一变,踏上前去一步,打断秦开道:“方才中山事尚未水落石出,事有先后,当以中山事为先吧。”
    夏瑜知道秦开与孙由战败之事,燕国国内贵戚通风报信的只怕不在少数,只是现在要抖了出来,却是不合适,夏瑜与秦弼的顾虑相似,都是担心将事情掀开会逼得满朝燕国贵戚一下子全都反了。
    夏瑜这话一出,服人看了眼夏瑜,神色微微凛然,最后服人对着寺人桥招了招手,寺人桥有些迷惑的走近,服人俯身轻声在寺人桥耳边细语了一会儿,寺人桥双眼突地睁大,转头等着服人仿佛不认识这个从小服侍到大的人一般。
    服人吩咐完了,寺人桥沉默片刻,最终静静行了一礼,然后退出了大殿。
    夏瑜微微疑惑的看着服人与寺人桥的行为,但在这大殿之中也不便公然打断去询问,便偷偷动了动手指,悄悄“看着”寺人桥退出大殿一路狂奔着出了燕宫了。
    而这个小动作做完,服人转头来扫视大殿中一众公卿贵戚,最后眼神还是落在姬缶、姬淼身上,服人淡淡道:“不知几位庶叔对这家老招人之事如何说法?”
    姬缶一抖,毕竟方才和盘托出的是他的家老,加之他在服人踏入这大殿之前他对国y狄氏的态度,自然是万分胆寒的。
    姬缶不说话,几个宗室庶叔面面相觑,也都不敢说话了。
    服人见几个庶叔都不说话,转头对公族大夫公伯厚,道:“公伯祖,论私您是族中宗正,族中弟子有事您当有所主持,论公,您乃公族大夫,公室宗亲赏罚之事,您也当做主,不知道服人这几位庶叔论罪当以何罚?”
    公伯厚对着这几个宗室庶叔也是恨极了,他一生自诩忠凛为国,这几个月眼见燕国好不容易从与齐国的大战中微微恢复喘了口气,可转眼间却几近于亡国边缘,简直痛心疾首,加之也是从小受礼乐熏陶,公伯厚本就对庶出得以封君得地一直颇为诟病,眼前这几个宗室庶叔胡闹的情势更是加深他这种看法,公伯厚在朝中素来德高望重,一直备受尊重,加之年纪已老,对生死之事便看得淡了些,也不怕得罪人,此时听得服人有问,用手指点了点姬缶等人,道:“叛国之罪,论罪当斩!”
    姬缶等人一惊,正待开口辩解,却听服人一拍掌,叫了声:“好!公伯祖您乃宗室长者,您所言不差,叛国当斩!于邦国于宗室,皆当如是!”
    服人这话倒是让姬缶几人彻底惊呆了,姬缶颤抖着指着服人道:“你……你敢动我们,大兄饶了你的!”
    服人神色冷凛,还没等服人说话,孙由已经站了起来,一声令下将姬缶等人连同家眷全部捆绑起来。
    服人本拟要下令将姬缶等人连同家眷都押起来,但眼见孙由竟是比自己吩咐的先动手了,微有讶异,看向孙由,却在对上孙由那褪去冲动稚嫩微带沧桑的眼神中愣住,然后随即明白了些什么,在心中叹息一声,道:“全部拖出去。”
    此时燕宫大殿的大门已开,这么多人一起被拖出去到了大殿前的空旷廷中,一众人老弱青壮都有,哀哀嚎叫求饶,而孙由却面不改色,指挥手下人动手或是拖或是架或是直接压着出去了。
    眼见一众人跪在空旷露天之下,服人踏步出殿,一众朝臣眼见这个阵势,都有些吓着了,在服人身后彼此面面相觑。
    服人站在殿前丹陛上,看着下面跪着的几个庶叔和他们的家眷,道:“醉酒闹事,挑起边境事端,此乃一罪也;隐瞒事端,引发国战,此乃二罪也;不知自省,做贼抓贼,反攻倒算,意图谋逆,此乃三罪也;叛国同敌,泄密燕军情情予齐军,此四罪也。”
    服人站在那里,仰头望了望天,眉间一身瞬间划过几丝过于深沉复杂的情绪,然却终究化为一份凛然,道:“数罪并罚,其罪当诛!”
    孙由听得服人这话,上前一步,问道:“敢问太子,那这些家眷?”
    服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若化成一块尖厉的山石,良久,道:“叛国之罪,当以族诛,念其乃是公室宗亲,仅诛家眷,杀,无,赦。”
    最后的三个字服人几乎是一个一个从嘴里挤出来的,孙由看了眼服人,转身便执行命令去了,此时跟着孙由进殿的几乎都是从与田舒大战里死里逃生活下来的,自然都知道要不是姬缶几人通风报信,自己的同袍不会死伤殆尽,对着几人连同他们的家眷,简直是恨极了,加之又素来是沙场老卒,杀惯了人了,一听命令,手起刀落,一声声惨叫响彻廷宇。
    眼见一颗颗人头落地,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公卿贵戚见了那喷洒的鲜血一泼一泼的,把地面都染了个血红,几个宗室庶叔算上家眷,差不多两百余口,这脑袋一颗颗的咕噜下来,早已有人尖叫一声昏了过去,也有人吐了的,也有人腿软瘫了的,竟是还有尿裤子的。
    夏瑜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没说话,夏瑜没说话,他身后的杞熏、吴豹、杨之孙自然也不会说话,俱是沉默着看着这一幕。
    及至杀到了姬缶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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