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兵防备楚国,阿聩便趁机向齐国借兵杀回卫国,师般哪里是阿聩的对手,当即便被阿聩打出来卫国,狼狈逃窜,那是越国灭吴国崛起称霸,楚国从被吴国灭国的浩劫中恢复过来,也有异动,我分不出手来调兵攻打卫国,所以我重金收买了卫国境内的戎人,在阿聩出巡时,把阿聩杀了。”
    虽然猜到了点儿,但赵志父亲口证实,还是令夏瑜心中一颤。、
    赵志父眼神冷若寒冰,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道:“我与阿聩一样,都是以邦国利益为先的人,我不能让他活下来与晋国为敌。”
    夏瑜没说话,倒是赵志父笑了出来,道:“我见过燕太子服人,恩,即使是庶弟逃昏这么大的事情,那小子虽然初时有几分慌乱,可其后确实不卑不亢,是个不错的小伙子,看你千里奔波来晋国救他,你们的感情不错吧,恩,像年轻时的我和阿聩。”
    听赵志父说道服人,夏瑜一颗心立刻吊到嗓子尖,及至赵志父说道自己与服人像年轻时的他与蒯聩,夏瑜脱口而出道:“我们不像!”
    ☆、第164章
    夏瑜脱口而出道:“我们不像!”
    赵志父被夏瑜这话弄得一愣,夏瑜看着赵志父,眼神中有些东西在闪动,然后慢慢变得激烈,道:“我们不像!我和服人的立场是一致的,我们都想要燕国强盛,我们不会像你们!”
    赵志父见夏瑜那有些激动的神情,眉头倒是微微皱了起来,这么多年沉沉浮浮,对于很多事情,赵志父往往有着一眼洞察的直觉,此时看着夏瑜,赵志父敏锐的察觉了什么,但他没有戳破,而是若有所思,直到夏瑜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了,迅速的将情绪收敛回来,道:“我和服人,已是一体,我们和你们不同。”
    赵志父没说话,只是用酒尊敲了敲案几,有几分醉意的样子,道:“你来晋国,是想让我放了服人。”
    夏瑜很自然低头微微行礼,道:“是。”
    赵志父道:“他辱我赵氏,辱我晋国。”
    夏瑜道:“辱赵氏者非燕国,非服人,乃是齐国,乃是田氏。”
    赵志父把酒尊放下,道:“齐国大军北上,南部空虚。”
    夏瑜一愣,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惊骇莫名,道:“难道执政您想借此机会偷袭齐国?不可能,诸侯会盟,列国齐聚,晋国……不可能。”
    赵志父哈哈一笑,道:“是不可能,我老了,难以亲身领军上阵,而晋国其他人,此时还没有统帅大军暗中出袭的威望。”神色微微黯然,赵志父灌了口酒,道,“若是倒回十年前,又或者有个能够让我放心托福后背的同伴,又或者有一个我能够放手将晋国全军托付的同袍,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举打垮齐国的机会,怎能就这么错过。”
    夏瑜心中微微定下来,方才从赵志父的言谈中猜测,他以为赵志父根本就是有意扣下服人,然后给齐国制造一个燕国空虚的表象,引诱齐国大军北上,然后借机大举进步,挥军灭齐,若是如此,则先前夏瑜猜测晋国应该会顺利释放服人的事情,可能就会变得不确定,毕竟所谓敌人的敌人才是朋友,因为齐国存在燕国才是晋国的盟友,若是齐国不存在了,那燕国的存在还是否有必要那就要看晋国的心情了。
    不过好在从赵志父后面的话中透露出的信息,看来晋国目前没有在此诸侯会盟期间出兵灭齐国的打算,或者说赵志父此时心中未必没有这个想法,毕竟晋国会盟诸侯邀请天下士子入晋国争鸣论战,只怕也正因如此齐国才认定晋国不会在此时出兵,加之田赵联昏,田襄才安心派田舒率领大军北上灭燕,可是就算赵志父心中有趁着齐国国内空虚大军突袭的想法,晋国无人啊。
    赵志父的威望足够率军,可是他若是离开晋国,何人坐镇国内,若是赵志父坐镇国内,何人能够同时统帅韩赵魏智大军出击,智瑶吗?此时除了在祁台与夏瑜论战的一次亮相,还别无战绩,有时候威望这个东西就是这么奇怪,他与能力无关,只是关乎时间的积累。
    想透这几点,夏瑜心内稍安,也反应过来赵志父方才言语只怕有几分消遣敲打自己的意思,道:“执政消遣于我。”
    赵志父看着夏瑜,随即再次哈哈大笑,道:“年轻啊,真是好啊,经得起打击,不管有怎样的危难,都仿佛有逾越过去的信心。”
    夏瑜此时被方才赵志父敲打的有几分小心,没有说话,赵志父见夏瑜不语,笑了笑,给自己灌了口酒,道:“我会放了燕太子。”
    眼见夏瑜虽然神色不变,但是眼神却微微一亮,赵志父心中有些感概,再是有才华的年轻人也还是年轻人,还没修炼到老狐狸的阶段能够让他完全看不透情绪变化,想到这里赵志父又不禁想起了压制了自己十几年动弹不得的老狐狸范鞅,直到今天回想起来,赵志父仍然对这个名字有几分畏惧感,那只老狐狸,才真可谓是喜怒不形于色古井不波,演戏演得名伶都要退让叫好,若非如此,当初铁刑鼎一事,自己怎么会受其蛊惑呢?
    也许是接连回忆已故之人造成的这点感慨,赵志父突然开口问道:“夏瑜,如果你早出生二十年,和我兑换,你会如何行事?”赵志父仰头望天,目光悠远,道:“有时我会想,尤其是近来……我有时会想,这一辈子,我为晋国所付出的,我做的这么多事情,到底值得还是不值得。”
    夏瑜此时十分谨慎,微微沉吟,道:“执政一生所为,常人难及,瑜以为很多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后悔即是无益,又何必后悔”,说道此处,夏瑜微微皱眉,终是开口道,“昔日执政您平定范氏、中行氏叛乱后,因为痛恨晋国公卿内斗惨烈,所以主张废掉晋国自文公一来坚持了数百年的六卿制度为四卿,本意是限制公卿权力,抑制公卿内斗,但不知道执政是否想过,如大禹治水堵不如疏,执政昔年其实可以增加卿位,毕竟若是肉多了,够吃了,也许猎狗抢食就不会那么激烈。”
    赵志父一听这话,全身瞬时僵硬了。
    ☆、第165章
    赵志父全身僵硬,半响不语,然后突然的他把面前的案几掀了,案几之上的食器酒器咣当当摔了一地,院落外的侍奉的护卫听到内中响动,以为有异,便冲了进来,一进来看到院中情形,似乎是自己的执政在发作,那护卫统领也觉得有几分尴尬,便向夏瑜施礼,然后带领护卫退了出去。
    而这一系列的变故,赵志父从始至终都没反应,只是在掀了案几后,坐在自己的坐榻上,眼中有很激烈的情绪在沸腾,用似乎是对夏瑜说话又近乎自言自语感觉道:“我知道这样不行,你在祁台上说晋国出于四战之地,你没说错啊,我被范鞅压制在封地时,我和阿聩……我带着赵氏家臣向北拓地,我们打北狄人,大大小小数百仗,赵氏已经拓地到了草原边上了,晋国已经无地可拓,晋国周边,北近草原,东有齐国,西有秦国,南有楚国,我知道凭借我的手段强行压制晋国公卿内斗,不过一时之计,一旦我去了……可是,我没办法,我知道晋国公卿一旦分裂,我们迟早都会被周边各国逐步侵吞蚕食,晋国一旦分裂,单独的力量拿出来,哪里有还能撑得起霸主之国的国力,只是……”
    赵志父眼中的情绪慢慢的变得更加激烈,渐渐有几分杀意渗出,赵志父常年征战沙场,场场打得都可以说是硬仗,身上的凶戾之气何其重也,这一发怒,瞬时慑人威压,几乎令夏瑜动弹不得。
    夏瑜紧紧握着手中酒尊,全身僵硬,一动不动,额上有冷汗直流,瞬时汗湿中衣。
    赵志父身上凶戾之气激荡,但慢慢的却像燃尽了的火焰,至余下一点星火的温度,更多的是成为灰烬后枯萎,赵志父喃喃道:“增加卿位……增加卿位……”
    夏瑜此时才有几分缓过来,神色也平静了下来,看着赵志父,眼中有几分同情之色,半响,道:“晋国公卿权力做大是数百年慢慢演变的,期间晋国厉公时期也意图振作君权,但和我燕国简公时期一样,非但没成功,反而被权臣公卿反噬,燕国内乱致使我主服人流落民间,十余年后才找回,晋国厉公时集权失败后,最终晋国公卿的权力步步做大,然后三家……,也许即使增加卿位也不能阻止最后的结局,但也许……也许就如同大禹治水堵不如疏一样,如果晋国曾经的国君,或者执政者曾经想过增加卿位,将公卿的权力下放到士大夫阶层,让更多的公卿相互制衡,或许能稍稍减缓公卿权力做大的时间。”
    夏瑜顿了一下,神情中微微有些犹豫,但最后道:“晋国称霸百年,晋国的公卿太习惯霸主之国的权势威势,可是他们不知道,若是晋国不再,只有几分之一的晋国国力,是不可能继续称霸诸侯的。”
    何止不能继续称霸诸侯,最后还会被人分而食之,蚕食并吞,在夏瑜的时空,三家分晋后,韩赵魏开始还能挟着霸主余威轮流振作下,但却是越来越后继无力,而本来在晋国面前真是输的底掉几乎从来没讨到过便宜的秦国,却是在变法后日渐强盛,当挡在秦国进入中原第一防线的三晋被秦国打垮后,大秦帝国的虎狼之师,最终入主中原,横扫天下。
    赵志父听着夏瑜的话,半响没有反应,良久,用有些僵硬的声音道:“我累了,内佐您……送客!”
    最后送客两个字赵志父声音很重,院外有听到吩咐的护卫自然而然走进来,礼数周到的请夏瑜离开。
    夏瑜也没觉得冒犯,相反他觉得有几分愧疚之感,起身离去,将要出了这个院子时,夏瑜微微驻足,转身去看赵志父,只见赵志父一如既往坚硬的像块石头,可是莫名的,夏瑜就是觉得赵志父活不长了,赵志父的余烬将要燃尽。
    转身对赵志父行了一个拜礼,拜而稽首的大拜礼,礼毕夏瑜抬头,看着那依旧毫无反应的霸主执政,然后抬头看了看此时依然晴朗的天空,莫名的想起过去听过的一首词: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英雄五伯闹春秋,秦汉兴亡过手。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注:取自明?杨慎《二十一史弹词?西江月》)
    赵志父终是要死得,而晋国终是要亡的,一生的坚持,一生的付出,牺牲了想要相守一生的人,最后也不过是前人田地后人收,青史几行名姓匆匆。
    夏瑜出了执政府,齐吕、杨之孙与孤竹存阿在在执政府门外焦急等待,及至见到夏瑜出来,孤竹存阿抢先一步走至夏瑜近前,道:“怎么样?赵志父答应放人了吗?”
    夏瑜扫了一眼周围,晋国执政府外自然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夏瑜见自己一行人已经吸引而来不少人的眼光,便道:“回驿舍再说。”
    孤竹存阿只是救服人心切,并非不知执政府外各方势力耳目众多,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便耐下焦急,随夏瑜一同返回驿舍,但还没等孤竹存阿开口询问什么,便见有下人来报,道:“太傅,内佐,有魏氏门客求见。”
    孤竹存阿与夏瑜俱是一愣,孤竹存阿在晋国国都耗费许久时间都没能和韩赵魏智几家真正搭上线,自然知道这魏氏门客不是来找自己的,便疑惑问夏瑜道:“你与魏氏相熟吗?”
    夏瑜也心有疑惑,但没等他回答孤竹存阿的问题,只听一声朗笑传来,道:“夏瑜少保,齐国一别,可是久未相见啊。”
    随着话音,只见一不足而立的壮年男子从驿舍院中走出来,站在厅中含笑打量夏瑜。
    夏瑜觉得此人有几分面熟,但一时间有想不起来再哪里见过,及至练习这人方才称他少保,夏瑜心念电闪,道:“你……你是昔日在稷下学宫论战的士子李甲!”
    那魏氏门客含笑而拜,道:“惭愧惭愧,内佐还记得区区这一无名之辈。”
    夏瑜对在晋国见到昔日“故人”感觉倒是有几分复杂,心中这样感觉,自然也将这种情绪带入了眼神中,看着李甲,夏瑜问道:“你如何会成了魏氏门客?”
    李甲含笑道:“我非魏氏门客,我乃是魏氏嗣卿长子门客。”
    夏瑜对这话微微皱眉,道:“此言何意?”
    李甲笑道:“内佐您是燕臣子?还是只是燕太子服人的臣子?”
    李甲这么一打比方,夏瑜立刻便明白了,李甲说自己非魏氏门客,而是魏氏嗣卿长子门客是说他只是认魏氏嗣卿长子为主。”
    夏瑜面上有了些许揶揄笑意,道:“还记得昔日先生稷下学宫论战,辩词滔滔,胸中抱负非常,今日……魏氏嗣卿长子,刚多大,还是个娃娃吧,认他为主,先生不想实现昔日抱负了?”
    李甲半分没在意夏瑜的揶揄,笑道:“明主难得,何惜年少。”
    ☆、第166章
    夏瑜挑眉道:“明主?”
    李甲笑而不语。
    夏瑜见状自觉也不便再多言什么,毕竟这是人家自己的选择,虽然有过一面之缘,但说到底还是不算太熟的,想到这里,夏瑜微微疑惑,道:“先生来此,所谓何事?”
    李甲笑道:“怎么,不能只是来叙旧的吗?说起来我来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得内佐您一尊水酒相待啊。”言毕扫了眼四周。
    夏瑜微微会意,道:“我虽为晋客,但一口酒还是招待的了的。”言毕伸手示意李甲入室,同时纷纷身侧齐吕与孤竹存阿粗备宴席相待。
    及至众人落座入席,屏退左右,夏瑜身边只留了杨之孙,而李甲身侧却是留了一个不过十六七年纪的下仆。
    夏瑜瞥了眼那低眉善目服侍在李甲身侧的下仆,知道李甲不让此人退出必然如自己信任杨之孙般完全信任,所以也没多说什么,直言道:“虽然与先生只有一面之缘,但我记得先生是个直爽人,有话明言,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先生此来,意欲何为?”
    李甲喝了口酒,用食箸一边夹菜一边道:“少保倒是好没耐性,怎么着也要容我喝几口酒,吃几块肉再来谈正事。”
    夏瑜心中挂念服人,虽然说赵志父已经明言要放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日没见到服人安好,夏瑜就不能放心,所以此时难免有几分焦躁,道:“我已不是齐国少保,李先生慎言。”
    李甲见夏瑜微微有些着恼的神情,便也不再卖关子,道:“少保……不,内佐您有意为魏氏效力吗?”
    夏瑜以为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半响才确认李甲说的就是自己以为的那个意思,道:“为魏氏效力?先生您……您这笑话说大了。”
    李甲挑眉道:“笑话吗?在下不觉得啊,你看吧,我魏氏嘛,乃是霸主之国的上卿,而燕国危若累卵,所谓君子不立围墙之下,不如内佐您来为我魏氏效力吧。”
    夏瑜听到此处微微一笑,道:“好啊。”
    李甲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道:“你说真的。”
    夏瑜道:“真的,不过有一个条件。”
    李甲皱眉道:“什么条件?”
    夏瑜道:“我主服人贤德宽厚,乃是燕国储君,所谓宁为鸡头不为人后,先生您若是肯来辅佐我主,我也可以收拾包裹作一魏氏门客。”
    李甲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少顷便明白了夏瑜话中的意思,失笑,点了点夏瑜,道:“夏瑜啊,你,好生狡猾。”
    夏瑜淡淡一笑,道:“我不背主,如君不背魏。”
    李甲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十有八九没戏,不过一来主上有托,不便违背,二来,我也想来见见故人。”
    夏瑜道:“现在见到了,失望了吗?”
    李甲摇头道:“不失望,燕太子幸运。”
    夏瑜还想在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孤竹存阿急急奔进来,在夏瑜耳边轻声道:“执政府要我们去接太子。”
    夏瑜一惊,没想到赵志父这么快就履行承诺,随即便想起身,但又立刻意识到李甲还在,此时正是招待李甲的宴席未散。
    李甲见孤竹存阿急慌慌的在夏瑜耳边说了些什么,夏瑜脸色立变,然后便看向自己,心中自然也知所进退,道:“看来在下来的不是时候,下次再来拜访。”
    夏瑜对这位虽然昔日只有一面之缘但还能在碰面的李甲其实蛮有好感,在夏瑜看来这位李甲是个蛮有干才的良吏,若是可能还真像圈回去给服人帮手,但此时情势却不比寻常,没有时间和闲情寒暄,便道:“今日事急,李兄不要见怪。”
    李甲哈哈大笑,道:“在当今乱世,我与内佐能相逢两面已经是难得缘分,我欣赏内佐,只是可惜不能共同辅助一位主公,不得同殿为臣。”
    夏瑜听李甲说道此处,也有几分触动,但随即又道:“乱世相逢脸面确属难得,所以李兄不介意告诉我你的真是名姓吧。”
    李甲一怔,但随即笑了笑,道:“彼时身在齐国,有几分试探之意,所以未曾透露真实姓名,并非有意欺瞒,在下李悝。”
    夏瑜一听这名字便觉得有些耳熟,但还没回话,孤竹存阿已经按耐不住了,他为了解救服人在晋国国都苦熬了三个多月,头发不知道抓掉多少,此时眼看执政府已经通知他们去接人,却见夏瑜还在和“无关紧要”的人寒暄,当即一股怒火便冲上头来,重重的冷哼一声。
    李甲,不,应该是说李悝听到孤竹存阿的冷哼,笑了笑,施礼道:“在下真的不能再叨扰了,告辞。”
    夏瑜起身回礼送客,眼见李悝远去的背影,夏瑜一下子想起来“李悝”这个名字为什么听着耳熟了,魏文侯重用李悝变法,使得魏国成为战国开始后的第一个称霸的强国。
    夏瑜有些无奈的苦笑,李悝是宰相之才,理政治国的能手,若是能拐来辅佐服人却是大大的幸事,可惜,就像夏瑜方才所言“我不背主,如君不背魏”,这李悝已经认下魏氏嗣卿的长子为主,怎么可能背主另投。
    就在孤竹存阿已经恨不得撤夏瑜袖子去晋国执政府时,在外守卫的齐吕惊慌失措的跑进来,道:“国内传来消息,孙由、秦开兵败,全军覆没,齐军已渡易水,逼近蓟都。”
    孤竹存阿吓得傻住了,齐吕也慌了,他的家室都在蓟都,而夏瑜听到这个消息眉头一皱,喃喃道:“怎么这么快?孙由、秦开不应该这么无能啊。”
    李悝离开驿舍,渐渐走远,立刻微微退后,静待那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的下仆近前,而那下仆此时也似乎放松了下来,不复在夏瑜房间内的低眉顺目,道:“先生辛苦了。”
    李悝淡淡笑道:“不敢称辛苦,倒是委屈了少主人您了。”
    那被李悝叫作少主人的少年笑了笑,道:“不委屈,恩,我听说过夏瑜长得好看,今日一见倒是比我想象中还要……”
    李悝皱眉道:“少主人就只看到了这些吗?”
    那少主人笑道:“先生您生气啦,先生不要生气,我这番折腾扮作仆从随先生前去,并非只为了一度这传说中那个的美人的容貌,倒是听家中人说起夏瑜祁台上的狂言,所以想与其人交谈几句,倒没想时机却是不巧。”
    李悝道:“我方才出门时见到有赵氏马车到驿舍,我猜可能是赵志父要放了燕太子。”
    听李悝提到赵志父,那少主人的眼神微微黯淡了下来,道:“先生,你觉得夏瑜在祁台说的,若是赵志父一去,若我晋国不能团结一致,会重蹈二十年前覆辙,被人肢解鲸吞,会真的发生吗?”
    李悝微微叹息一生,道:“少主人,你何必介意这些。”
    那少主人神色间有了几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人会有的苦涩,道:“先生看重于我,愿意认我为主,我真的万分感激,只是……我为晋人,眼见晋国社稷沦陷,却……我没半点志气如赵志父般力挽狂澜,匡扶晋国社稷,我只想保住我魏氏能在这个乱世之中继续存在下去,存活下去。”
    李悝道:“晋国处四战之地,北有北狄,难有楚国,东有齐国,西有秦国,晋国若不强大,会被四周环绕的国家蚕食鲸吞,夏瑜这话不算假,可是晋国君权不振,公卿坐大已经是数百年来慢慢形成的局势,不是人力所能挽回,即使强硬如赵志父,也不过是勉强压制使得晋国公卿这二十年来不再惨烈内斗内耗。少主人,有些事情,当放手时需放手,晋国的社稷,不是任何一个人能够挽救的。”
    那少主人沉默片刻,然后道:“我观夏瑜其人,论武可为沙场战将,论理政,听说他在燕国替燕太子治家,也很是出色,先生,难道这的没办法让夏瑜来我魏氏吗?”
    李悝道:“夏瑜不能来辅助少主人,如我不能赴燕辅助燕太子。”
    夏瑜抬手止住慌乱非常的齐吕与孤竹存阿,面露沉思之色,然后对孤竹存阿道:“执政府派谁来与我们接洽?”
    孤竹存阿被刚才孙由、秦开兵败的消息吓到了,此时才反应过来赵志父派了执政府的人通知他们可以去接服人了,孤竹存阿慌慌张张的道:“对了,我……是赵无恤,赵无恤亲自来了……我们赶紧把太子救回去……救回去,不然不然……”
    夏瑜面色沉静,道:“太傅,你和齐吕留下来,我去接服人,等服人回来,我们立刻返回燕国。”
    孤竹存阿听到夏瑜不让自己去接服人,顿时跳了起来,要反对,却见夏瑜冷眉断喝道:“先把自己静下来来,别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丢我燕国的人!”
    一直以来夏瑜对孤竹存阿都颇为尊敬守礼,毕竟孤竹存阿是服人的老师,是燕国的太子太傅,地位摆在这里,所以孤竹存阿被夏瑜这从来没有的厉声呵斥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夏瑜一个后辈竟然冲着自己呵斥怒吼,正想发怒,却一打眼瞥见夏瑜此时脸色冷硬,眼神冷的简直能冻水成冰,顿时将那点还没出口的怒气给吓回去了。
    不过片刻,夏瑜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激了,微微平和下来了,道:“太傅、齐吕,你们留下来等国内的消息,我去与赵无恤接洽,会尽快回来。”
    齐吕从方才夏瑜发火起就安静下来了,此时自然乖乖的听从吩咐,孤竹存阿面色不好,但也没多说什么反对的话,像是默认了。
    及至夏瑜出门遇到赵无恤,连连施礼,赵无恤回礼,但也没浪费过多的力气在寒暄上,直言道:“家父吩咐,燕国情势有变,我晋国不合适再留燕太子在晋做客,在下来请内佐到燕太子落脚的地方,然后送燕太子与内佐一同归国。”
    夏瑜行礼拜谢,道:“有劳嗣卿。”
    ☆、第167章
    夏瑜出门,见到赵无恤,略微寒暄,便直言要见服人,赵无恤也不推诿,直接道:“家父有言,要尽快送燕太子与内佐回燕。”
    夏瑜听到这话,淡淡的扫了眼赵无恤,心中已经了几分明了,齐吕已经得到燕国兵败的消息,没有理由赵志父不知道,想来赵志父也没料到燕国会这么快就兵败如山倒,此时急着放了服人也是不想齐国当真重创甚至灭了燕国,是以夏瑜点头道:“有劳嗣卿。”
    赵无恤也不多做耽搁,直接请夏瑜上马车主位而坐,自己客座敬陪,及至到了一处层层守卫严密的别院,赵无恤出示令牌给那别院看门人,院门得开,夏瑜与赵无恤两人下车进了院子,到了一处屋室前,屋外亦是守卫重重,那守卫见到赵无恤及其手中令牌,在赵无恤挥手示意下打开了屋门。
    屋门开了,只见屋中堂前一个干瘦的背影正坐在堂中。
    夏瑜见那背影,焦急上前一步,道:“服人。”
    那干瘦的背影似乎有一丝轻微的颤抖,半响,慢慢起身,转过身来,面对夏瑜。
    看清那干瘦人影面容的夏瑜不自觉的倒退了一步,踩到了身后赵无恤的鞋子,赵无恤下意识的伸手去撑,及至夏瑜站稳了,再仔细看去,只见服人短短几个月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像一根松枝一般空空荡荡的撑着身上的衣服。
    服人根本就黑,因为幼时民间贫寒经历,整个人棱角也显得有几分粗糙,原本因为常年练武,加之回宫之后身份地位不同,不再忍饥挨饿,所以虽然黑,但身形却很壮实,加之一贯坚定却又宽厚的气质,倒是给人一种稳如泰山的感觉,此时瘦脱了形,却是显出了几分尖石的坚厉感,让夏瑜在看到第一眼的时候,有一一种看到了赵志父的错觉。
    服人一贯坚定却带着几分暖意的眼神此时也变了,多了几分夏瑜读不懂的东西,似乎便冷了,变得厉了,在看向夏瑜时,一瞬间有些发亮,那种亮度,莫名的让夏瑜有些害怕。
    夏瑜想象过再次面对服人的情形,但眼前的情形却与他想象的任何一种都不太相同,莫名的,眼前的服人让他觉得有几分陌生。
    服人看着夏瑜,眼神瞬时亮得有些发毒,但随即便恢复平静,犹如最坚硬的岩石般不见半分情绪,看了看夏瑜,又看了看赵无恤,行礼道:“不知何事劳烦嗣卿大驾光临,来见我这一介罪人?”
    赵无恤面色木讷,道:“燕国太子内佐千里来迎,接自家夫主回燕国,家父有感其诚,也觉得不因该再留太子做客了,当即日送太子与内佐返回燕国。”
    服人的眼神一动,但随即又恢复冷硬,向赵无恤行礼,道:“如此在下当多谢伯国恕我燕国无礼之行。”
    赵无恤草草回了个礼,便转身示意服人可以出来了,服人自然可看懂了,整了整衣冠,紧了紧腰领,迈步除了这个屋子,而方才迈出的一瞬间,阳光照将下来,服人不自禁的抬手挡在眼前,这让身侧的夏瑜看的一阵心酸,服人这个下意识的行为,分明是很久都没见阳光的表现,这也表示晋国人一直将服人囚禁在这个小小房子里,只怕连院子里都没出来过。
    服人走出这个院落时,侧目看了夏瑜一眼,却没多说什么,上了马车也是一路无言,及至到了驿舍门口,眼见孤竹存阿与齐吕都在门口等候,服人方才一下车,孤竹存阿便扑了过来,一见服人清瘦模样,一愣,少顷,突地嚎啕大哭,拉着服人的衣袖,颤颤巍巍的哭泣道:“我……臣无能,让……让太子受苦了。”
    一直神色冷硬的服人见到孤竹存阿此状,微微叹息一声,目中终是多了几分暖色,消减了几分尖厉,扶住孤竹存阿,道:“老师无需如此,我知道这段时日老师必是已经尽了全力。”
    夏瑜因为来晋国显示参加争鸣论战,其后又赴赵志父的宴饮邀约,再后又宴请李悝,所以衣服一直都是较为繁复的正装礼服,衣服层数多,衣摆也拖得很长,此时下车倒是没有服人那么干脆,而一直沉默不语跟在夏瑜身侧的杨之孙见夏瑜下车,脚踩上马凳时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便低头以仆人的姿态举手搀扶,夏瑜抚着杨之孙的手下马,此时正好赶上服人转身,见到这一幕,眼神中有一抹尖锐划过,但转瞬无痕。
    夏瑜与服人进了驿舍,确定周围无人,服人也不在掩饰,直言道:“燕国出什么事情了?”
    夏瑜没料到服人这么直接,还没等回答,服人已经再开口道:“赵志父对燕过未能送庶子入晋,大怒非常,若非燕国国内有变,只怕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
    孤竹存阿一听服人开口问,便有几分犹豫,道:“太子,您刚回来,不如歇歇,有些事情不急……”
    服人听到这话,没说什么,而是转头去看夏瑜,夏瑜也一直目光未曾稍移的看着服人,只见服人眼中平静无波,也就这么看着夏瑜,目光未曾稍移,终是,夏瑜轻叹一声,道:“齐国执政田襄以田舒为帅率大军北上,孙由、秦开抵挡不成,兵败如山倒,齐国大军已经度过易水,逼近蓟都。”
    服人身上方才那一丝丝的暖意瞬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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