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孤注一掷,斩杀房彦!
    一个柔情似水,一个暴烈如火。
    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尤其是清宁郡主,还带着哭腔,一直在念叨什么‘父王要知道此事,必杀汝’之类的威胁话语。
    只能说还是太年轻,毛都没长齐。
    这玩意儿只能增加情趣,并不能起到威胁作用。
    至于杨潇,则是配合多了,除了生涩一些,样样都好。
    甚至还帮忙劝清宁郡主。
    和她们两个一起,倒是显得更加轻松一些。
    如今自己的四个女人。
    蔡安筠,小绵羊一个,老夫老妻了,吹气还是会脸红。
    卢清仪,反差女,虽然挺开心的,但她就好像是银行里的业务员一样,天天催着你办业务,有点烦。
    杨潇、李昭婉不必说。
    至于那所谓的邓氏、范氏,尚且未曾见面,不值一提。
    今日春光明媚,郑均也要关切正事,便立马来往至郡守府中,打算展开今日例会。
    郡守府中,一如上朝时一般,当郑均踏入府中之时,众将群臣早早在此等候,见郑均入府,众将当即齐声拜道:“拜见大都督!”
    “嗯。”
    郑均微微颔首,然后十分自然的坐在了主位之上,抬眼一瞧,便见高礼山竟然也参与了此次会议,登时一怔,接着便笑道:“来人,为高内相搬座。”
    “大都督抬爱。”
    高礼山也是露出了一抹油腻的笑容,对着郑均客气的拱手道:“咱家并无军职在身,陛下那边跟咱家提过了,今州局势紧绷,便让咱家留在大都督这儿,应对月余之后再回今州效力,如今大战在即,一切皆由大都督吩咐。”
    郑均见此,不由心中暗忖:‘还不等我挽留,他便主动留下,这是何故?莫非这高礼山,还有什么永昌皇帝的旨意?’
    郑均的脑海之中不禁想到了不少案例。
    就比如比较著名的大唐节度使,以宦官当监军,甚至还有太监掌兵权的例子。
    这永昌皇帝将高礼山派到这儿来,莫不是就是要行这‘监军’之事?
    虽然郑均的军中,已经有一位监军冯贺。
    但冯贺这哪儿是监军啊,已经彻底变成郑均的形状了,根本不能有效对郑均进行监督。
    虽然郑均之前一直想要希望高礼山留下,但那也只是因为高礼山是通窍武者,能够分担自己的压力。
    但如今,高礼山却主动留下,自然引起郑均的警惕。
    ‘这永昌皇帝好不爽利,之前广封节度使的举措,稳定了一番江山,让不少家族都没有明确谋逆,甚至还有蔡家这等主动归顺之辈,这等举措还叫我以为他是一尊厉害的君王。’
    郑均在心中暗忖:‘却不曾想,永昌帝做事儿竟这般丑陋,先是让那杨潇、李昭婉予我,使我不得与魏韩二王合谋,如今又让高礼山在这儿,显然是担心我与秦王又合谋,或者我有不臣谋逆之心……’
    这永昌帝还真猜对了。
    郑均确实没有什么忠贞的想法,甚至可以说是‘不臣谋逆之心’许久,但问题在于现在的郑均不可能和永昌帝分道扬镳。
    天下纷扰,永昌皇帝现在手里只有直隶、彭州、半个楚州这些实际控制区域,云州、宣州、肃州、陇州、杞州、凉州、青州、绍州、平州、益州等地只有表面臣服,实际上还是在坐山观虎斗。
    譬如云州的燕王、肃州的赵王、青州的齐王、陇州的晋王以及楚州的楚王……他们没起兵,也是因为各式各样的外敌元素。
    燕王于北戎,赵王、晋王于西狄,齐王于秦存海、翟谦,楚王于梁、吴。
    因此,真正和永昌皇帝有关系的,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封在江州北部的越王以及博州的蔡家了。
    如此一来,永昌皇帝虽然实际控制区域比较不错,但正好处于整个天下的中央位置,腹背受敌,而郑均同样如此。
    而且郑均不仅如此,其余诸多势力,多有元丹武圣,郑均如今只是通窍三境,尚且还不能做到自给自足。
    在如此情况下,郑均只有疯了、傻了才会反叛谋逆,和自己背靠背的‘盟友’,能够给自己一个大义名分的皇帝撕破脸。
    所以在郑均看来,永昌皇帝让高礼山来当自己的监军,只会让他感觉不爽、不悦,并不会让郑均有什么‘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的感觉。
    他的想法只是‘永昌皇帝闹麻了’。
    不过闹麻了归闹麻了,郑均还是微微一笑,对着高礼山道:“既如此,那便继续军议吧。”
    说罢,郑均也不再关注多出来的高礼山,心里已经打算将这位通窍二境的武者当成骡子来用了。
    “独孤愿,你对岚州熟,说说目前岚州的局势。”
    望着在场诸将,郑均直接开始点名,将来自岚州的独孤愿给点了出来。
    独孤愿如今被郑均封为镜渊郡尉,当然也只是遥封,毕竟镜渊郡还没打下来呢。
    这一战,郑均还是打算主动出击。
    虽然天下都在传言,自己打垮了岚州二十万大军。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充其量只斩了五千人,并没有对岚州造成什么伤筋动骨的杀伤,对方还是能够组织起十数万人的进攻。
    甚至,郑均还怀疑,秦王李恂也派了援兵过来,自己面对的军队之中,多半会有一支来自秦地的百战精锐。
    真正的精锐。
    只不过,这个消息自己不会讲出去,也没有必要讲出去。
    这种事情若是讲了,那可真是纯粹的动摇己方军心了。
    现在要做的,是不顾一切,迅速完成出兵准备,趁着岚州房氏反应不及,一拳打过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而听到了郑均的吩咐之后,独孤愿当即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目前的相关军情。
    岚州有八郡。
    为渔涟、宁远、镜渊、巴塘、广平、紫阳、安龙、新驿,除了这八郡之外,还有州治所在的岚州城。
    目前正向面对的,便是镜渊郡。
    镜渊郡后,则是渔涟、宁远、巴塘三郡,己方如今面对的军队,也是多数要来自这三处地域的。
    至于其余四郡,距离较远,尤其是紫阳、安龙、新驿三郡,这三郡更加靠近直隶地区,这三郡的军队将会出动,与秦王遥相呼应,一同夹击京师。
    若是说对手还有谁,或许就是广平郡了。
    渔涟、宁远、镜渊、巴塘、广平五郡,镜渊郡自是不必多言,尚且有独孤景这一名态度比较暧昧的通窍武者所在。
    而宁远郡如今坐镇的乃是房家通窍三境武者房彦。
    巴塘郡的郡守,乃是通窍初境的张文,是为房家女婿,为房家一系的通窍武者,自会全力支持房家。
    广平郡郡守赵东来,为通窍二境,此人善于骑墙,并无明显党派倾向,但会碍于岚州房氏的威压,出一些兵马过来。
    至于渔涟郡则完全不同。
    渔涟郡郡守卫图,通窍二境,乃是大周忠臣,出身关中贫苦,一家田地尽数被秦王府所兼并,走投无路之下投了军。
    因其长相俊朗,被选拔为羽林卫,被神武皇帝夸赞了一声‘英武了得’后受重用。
    不过十五年的时间,便从一个炼血武者走到了通窍的境界,因此对神武皇帝尤是感激,也十分敌视秦王。
    在秦王谋逆之后,第一时间宣布要征讨叛贼,同房家打了两仗,皆败,如今龟缩城中,不敢冒头。
    听着独孤愿讲述着岚州的情报,郑均微微颔首。
    这情报,十分重要。
    重要到甚至于将各郡有多少郡兵都给标注了出来。
    譬如渔涟郡,先前两次大败,渔涟郡的郡兵死伤惨重,如今守城不过四千余众,而包围渔涟郡的岚州兵,数量足足有四五万之众。
    而宁远、广平、巴塘,也各自屯兵二三万之众。
    至于镜渊……信息缺失,没有信息。
    郑均自然知道,这消息是独孤愿通过独孤景而获取的,这独孤景就是最大的骑墙内应,正如楚汉争霸时的项伯。
    属于楚胜受功,汉胜封侯。
    不过郑均也没多说什么。
    他此时就需要这样的骑墙内应。
    “必须要出战,救援卫图!若是渔涟郡的卫图被灭了之后,岚州郡大概在五六日便能从渔涟、镜渊、宁远三郡交接的潭县进入镜渊,那里只有一支三万人的守军,我军若是主动出击,攻击其兵力薄弱之处,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郑均长呼了一口气来,张口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此地敌军被我们歼灭之后,我们也可以长驱直入,直接攻伐渔涟,与卫郡守兵合一处!”
    “如此,破敌十万众,足以打疼岚州兵了!”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在场众将不由一怔,徐天方小心翼翼地说道:“大都督,如此发兵岂不是太过于冒险了些……”
    “岚州四郡之地,兵马足足有十余万之众,我军先击岚州的潭县大营,需击溃一支三万人的军队,然后再击渔涟郡,那里足足有四五万众,倘若耽搁时间,被宁远的房彦、渔涟的独孤景袭击后方,又被巴塘的张文、广平郡的赵东来接应,我军必然陷入苦战。”
    “甚至一着不慎,全军覆没都很有可能。”
    徐天方很是小心。
    他曾经乃是县里武馆的武馆主,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参与这等大型会战的一天。
    尤其是他手下如今可是足足有两万兵马,更是忐忑。
    而他更加恐惧的是……
    他的能力似乎有些不太能够驾驭这两万兵马了。
    “莫慌。”
    郑均微微一笑,摆手以对:“独孤景、赵东来,皆骑墙派,并非房氏心腹,他们怎么会倾巢而出,损害自身利益?那张文虽是房家女婿,但只是女婿而已,张文本身便同房家的态度冷淡,房家当初嫁他的不过是庶女,并未重视,若是救援,也不太会尽心竭力。”
    说完,郑均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不过这都是假设,战场之上,局势稍纵即逝,若是不把握好卫图卫郡守这个点,一切都晚了。”
    “若是想要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必然要出奇谋,然后才能加以正合!”
    郑均的声音铿锵有力,他的脑海之中已经有了一个蓝图:“此战,需要大量斥候,尤其是岚州籍贯的斥候,此事便需要独孤郡尉麾下的鲜卑骑,与各军军中来自岚州的士卒。”
    “末将领命。”
    独孤愿领命称是。
    他们这一支的北戎鲜卑人,虽然是鲜卑人,但一直在岚州镜渊郡生长,除了姓氏和血脉不同,其他的什么言行举止已经和岚州人并无二样了。
    所以,让这两千骑兵去充当斥候,再好不过。
    他们本就是货真价实的本地人。
    甚至还能冒充独孤景麾下的骑兵,打探情报。
    “大都督,若是如此,我们要什么时候出兵?如此仓促之间,恐怕动员不了多少兵马。”
    卢承弼深吸一口气,张口道:“近期,不断有流寇聚众,于严廷郡内骚扰,康乐郡大部,都在严廷郡戒严。”
    “三日之内,有多少兵马准备好,就出多少兵!”
    郑均毫不犹豫的张口说着。
    “那就只有果毅、沧刀二军,再加上两千鲜卑骑、两千亲兵骑,约三万九千兵马了……”
    卢承弼神色微微有些凝重,同样有所顾虑:“大都督,三万九千兵马,先击三万人、再击五万兵……而且还要速胜,是否有些太过冒险了些?”
    “岚州之地,除却房家老祖房冀之外,谁能拦我?”
    郑均冷然道:“骁勇军的两万人还驻扎在平章郡吗?符离,速速将这两万人调过来,无需军令,直接前压,压至镜渊郡内,烦请高内相坐镇骁勇军中,若是独孤景敢出袭,便直取镜渊城!”
    “同时传我军令,着令五光、广义、祁江三郡,无论如何,给我凑五万兵来,若是凑不来,等我打平岚州,回去便收拾他们!”
    郑均的声音十分肯定,接着便继续道:“魏权,你记一下。”
    “我做如下部署调整,以沧刀军为核心,鲜卑骑为斥候,自涧岩县起,直到潭县,这一路的情报我要清晰至极。”
    “除此之外,以涧岩县为中枢,沿着官道,将补给线从平章郡一路运过来,连夜动员沿途各郡民壮!”
    “按照刚才所说,向四周所有军队发动军事调令,若延误军情者,立斩不赦,纵立下擎天之功,亦是不能抵过!”
    “卢承弼留守康乐郡,待康乐军自严廷郡归来之后,便不要动了,跟你一起留在康乐郡便是,保障后勤运输,此战若败,也可接应。”
    说完所有的部署之后,郑均看着已经记得满头大汗的魏权,张口笑道:“魏权,你复述一遍。”
    “是!”
    魏权立马开始复述郑均方才的部署。
    郑均闻言,满意至极。
    随即,众将又开始补充了行军的细节,接着便散场而去。
    高礼山全程无言,只当是寻常将领罢了。
    只是听了郑均的部署后,心中叫了几声好胆。
    毕竟这种打法,在高礼山看来,简直是九死一生!
    倘若独孤景、张文、赵东来并没有按照郑均的设想,反而全军出击,这一瞬间,郑均的这三万五千步卒、四千骑兵就会落入一个口子里,被至少五个通窍、十二三万的兵马围攻!
    能够取胜,只有一种可能。
    一战破潭县的三万守军,又一战大破围攻渔涟郡的四五万岚州军。
    这但凡陷入了僵持的地步,等待郑均的只有败亡一途。
    由此,高礼山只觉得郑均极其冒险。
    不过……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是一个来监视的太监而已。
    “既然让咱家坐镇后路,这位大都督、定秦侯,可真看得起咱家啊。”
    高礼山笑了笑,双眸熠熠生辉:“既然如此,咱家也不能辜负这位定秦侯的期待!”
    他已经确定了。
    定秦侯郑均,大忠臣!
    若非大忠臣,怎么可能如此凶戾的想要主动进攻?
    毕竟当今局势委实不明,真正有野心的家伙,譬如那广平郡守赵东来,不会擅自行动,只是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里暗自发育,达到‘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的境界。
    而似郑均这种四处征战,如狼似虎的,都是一些大势力。
    毕竟大势力承担风险高,就算是打了败仗,也能卷土重来。
    而小势力若是打输了,后果是致命的。
    散会之后,郑均坐在郡守坐席之上,长舒一口气来。
    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这一波,确实兵行险招了。
    但没辙,只能如此。
    郑均很清楚,岚州目前他知晓的房氏通窍,便有五人。
    这五人再加上其余效忠房氏的通窍武者、秦王援兵、骑墙派,能凑出来十四五个通窍。
    这些通窍,再加上集结完毕的数十万大军。
    康乐郡,怎么可能拦得住?
    康乐郡,可是一片平原。
    阵盘虽然强悍,但面对这么多通窍武者,绝对会失陷,根本守不住。
    然后就是严廷郡,严廷郡输完就是平章郡了。
    平章郡输完,自己就没了任何地盘。
    这些日子的努力,也尽数白费。
    所以,不能等他们集结。
    好在,岚州军虽然看起来实力强大,但并非一条心,起码也能分成好几个派系。
    自己,也能利用这一点,兵出奇险,逐个击破!
    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自己学习的,就是萨尔浒之战!
    “此战若败,或许要考虑投奔老丈人,重整旗鼓了。”
    郑均在心中思索,而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郑均抬头望去,正是一身宫装的卢清仪。
    “君侯。”
    卢清仪款步而来,声音轻柔,对着郑均道:“君侯有忧,清仪特来为君侯分忧解难。”
    “嗯?”
    郑均见此,也是一怔。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了什么。
    宣州卢氏。
    也是在蓄势啊。
    一念至此,郑均立马便轻笑一声,张口道:“清仪,过来吧。”
    “诺。”
    卢清仪闻言,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容,然后款步而来,气吐芳兰:“君侯若是有需求,清仪可以和君侯说说……”
    “宣州郡兵尚且还有五六万之众,将军若是缺兵少将,自可与家祖说上一说,家祖对君侯这等少年英杰,也是神交已久,此番必然不吝帮忙的。”
    卢清仪已经款款来到郑均身旁,完美的臀部曲线十分修身,就这般坐在了郑均大腿上,搂着郑均的脖颈,对着郑均轻声道:“君侯……”
    郑均并未被卢清仪影响,而是大脑思索片刻之后,一把捏住卢清仪精致的下巴,对着卢清仪道:“此事,确实要麻烦卢前辈。”
    卢清仪闻言,脸上不由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这事儿,终于成啦!
    不枉老娘这几夜的辛苦,走路都疼呢!
    “不过,岚州之战便不劳宣州军了,严廷郡如今匪徒不断,战事羁縻,若是卢前辈有意,可派一支军队,进驻严廷,帮我剿匪……若是此战败了,也还请卢前辈帮我抵挡一番岚州之敌。”
    郑均想得很清楚。
    军事部署已经下达,最迟后日,必然出战。
    而宣州卢氏就算想要参战,也是来不及参加第一波战役。
    因此,他们来了也是无用,错过了最惊险的第一波。
    后续若是能参加对岚州战役,他们必然会分蛋糕。
    所以,既然必然参加不了最惊心的战役,那么便让他们来帮忙守一下严廷郡。
    万一计划失败,岚州兵马反攻,卢氏军队也能帮忙抵挡一番,以免自己被岚州房氏一鼓作气推没了。
    事成之后,卢氏若是赖在严廷郡不走就不走了。
    严廷郡给他们。
    自己若是赢了房氏,必然会进驻岚州!
    而听到了这句话,卢清仪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忽然见到郑均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朝着里屋走去,同时低声道:“老规矩,盘起来!”
    “……”
    是夜,大军集结。
    而经历一夜的大战之后,郑均的紧张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见康乐郡如今的军队已经大抵集结完毕,鲜卑骑兵昨夜便开始充当斥候打探消息,郑均便深吸一口气,对着早已准备好的众将道:“出征!”
    “荡平房氏!”
    ……
    潭县此刻,正有三位通窍聚集于此。
    潭县大营主将,乃是通窍初境的许厚,乃岚州长史,如今被封为虎贲将军,十余日前刚刚率军抵达潭县,作缓冲之地。
    毕竟岚州军也是读过兵书的,自然知道郑均有可能孤注一掷,直接前来接应渔涟郡的卫图,因此特地在此处安插了三万大军,就是为了警惕郑均,一旦郑均来袭,周围众将就能有所警惕,只要能够拖住,他们便能一同将其歼灭。
    原本,潭县大营只有这一尊通窍,但最近却有所不同。
    有一尊秦王殿下亲自指派的‘高人’,也在公羊瑾的指派下,来到了此处。
    来者,正是通窍大妖郎威。
    公羊瑾大军尚未抵达岚州北部,但他也毕竟是老谋深算的沙场老将,因此比郑均更清楚斥候的重要性,直接让三大狼妖之一的郎威过来,直接用通窍妖魔当斥候,这等手笔,绝对压过了对手。
    只不过这郎威到了潭县大营之后,并没有更进一步,而是赖在了此地。
    对此,许厚颇为无奈,便只能喊来了宁远郡的房彦,一同商量对策。
    房彦知晓此事之后,也是率领两千亲军抵达,准备同那郎威交涉。
    你是来打仗的,赖在这大营里算是怎么个事儿?
    因此,这潭县此刻,倒是出乎意料的同时拥有三尊通窍武者。
    兵马,也增至三万两千人。
    潭县大营之中,这三尊通窍武者坐在一起,争执之声常有。
    “郎……郎将军,方才收到线人来报,康乐郡内,那郑均动员了三四万的兵力出击,此时出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攻拔镜渊,打独孤景;二是直接来此大营,瀚城伯既派你来此,便是希望借助郎将军‘黄沙遁’的威势,探查敌情的。”
    望着那坐在军帐内,吃着人肉大腿的郎威,许厚极其不满,张口道:“你在此地,算个什么事儿?这对得起秦王殿下、对得起瀚城伯吗?”
    瀚城伯,便是公羊瑾。
    作战骁勇,因此被神武皇帝封伯。
    许厚对郎威这尊通窍大妖很是不满。
    实际上,他对秦王重用这些妖魔颇有微词。
    但如今‘同朝为官’,许厚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打心底里看不起这些妖魔之辈。
    而郎威闻言,却轻笑一声,张口笑道:“许将军何必慌张,只是三四万人罢了,有什么可说?郑均这小子起势才多久,军队肯定不是什么精锐,若是来袭,我等一举将其击破便是。”
    “就算是打不了,固守大营岂不妙哉?若是贸然行动,反而给了那郑均机会。”
    让他去行动,他才不去!
    郎威虽然是通窍大妖,素来没有脑子。
    但没脑子,不代表分不清情况。
    在他看来,郑均的兵不算精锐,但郑均很强!
    他可是杀了那头白鹤的!
    朗威可打不过那白鹤。
    白鹤死在郑均手里,那就表明郑均比那头白鹤强,而自己打不过白鹤,说明郑均也能斩杀自己。
    所以,郎威可不会去招惹郑均,若是被那郑均杀了,可就完蛋了。
    所以,他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和大军待在一起比较好。
    郑均难不成能万军取首,给自己斩杀了?
    一旁的房彦也是皱眉:“这郑均出兵,许是针对那独孤景的,毕竟想要来此地,还是比较困难的,许将军三万兵马聚集于此,郑均也只带了三四万人,分出胜负起码要一两日的光景!就算郑均击破了此间兵马,尚且还有围攻卫图的洪老将军,郑均又怎么可能连胜两次?而且,这么久的时间,就算是猪,也能反应过来!”
    许厚惊诧的看着房彦:不是哥们,你怎么回事儿?
    我是让你来劝这头狼妖的,你怎么还帮他说话了?
    而那郎威不由露出了笑容,不过还没等他张口说些什么,却忽然见得有一名斥候来报:“诸位将军,北方官道,忽得烟尘四起,似有大批敌军袭来!”
    “嗯?!”
    听此言,三人同时站了起来,房彦更是惊愕道:“郑均真来了?”
    在房彦说完之后,许厚忽然站起身来,看向了郎威,张口道:“狼将军,请你速速起身,去探查一番这到底是何等贼子,从何处而来,有多少人,部署如何!”
    “我军北部,或许是郑均,也可能是自宣州淇门郡来的敌兵,淇门郡的钱思齐,也是那永昌皇帝的忠犬!”
    听到了许厚的话语,郎威愣了愣神,猛地摇头,张口道:“我不去!你也是通窍,你怎么不去?!”
    要真是郑均,那岂不是一刀给他宰了?
    他才不去!
    听到了郎威的话语,许厚差点被气晕。
    他去?
    他去了谁来统御大军?!
    “算了,我去!”
    房彦深吸一口气,面对争吵的一人一妖,他也只能被动起身,催动真元,朝着天外掠去。
    倒不是他有多么大公无私。
    而是因为……
    他的亲兵可不在大营里,而是驻扎在大营之外!
    若是敌军袭来,他的兵马是第一个受敌的!
    他自然是要看看这到底是谁人。
    房彦催动的赤火真元,一路朝着北方遁去,不多时,便见得远处便烟尘四起。
    先是鲜卑的轻骑出现在房彦的视野中,登时让房彦为之一愣,紧接着是密集军阵,盾兵、长枪兵、弓弩兵、具甲骑兵,各种兵种都有。
    旗帜、战鼓、号角,也是一应俱全!,
    在注意到了那‘定秦侯郑’的字样之后,房彦骇了一跳。
    “果然是郑均来了!”
    探查清楚对方的水平之后,房彦便欲离开。
    不过,就当房彦正欲遁走之际,耳边忽闻破空尖啸!
    一道赤金箭芒如流星贯日般,自那‘定秦侯郑’的军营之中,疾射而出!
    这箭来的很快,让房彦有些猝不及防,眼见着那裹挟狂暴真元的箭矢射来,房彦避无可避,便只能见着那箭矢穿透自己护体罡气!
    下一秒,房彦只觉脊背剧痛难当,喉间腥甜上涌!
    那箭矢竟生生撕裂通窍三境的肉身,钉入肺腑!
    “噗!”
    房彦喷出大口鲜血,周身赤火真元骤然紊乱。
    回头惊望时,数里外郑均正立于军阵高台,手中长弓赤纹未熄,眼中杀意凝若实质。
    “如此强悍的一箭,他难道有箭术神通?!”
    “不,不对。”
    “郑均这是结阵,借着军阵射的一箭!”
    中箭之后,房彦不敢停留,直接拔出此箭,火红遁光裹着踉跄身形疾退,沿途血洒半空。
    逃至外营,房彦根本来不及通知那军帐之中的郎威、许厚二将,直接带着自己那两千亲兵,疾呼道:“列阵,列阵!”
    那两千亲兵见房彦中箭,当即有些慌乱,开始连忙披甲,准备列阵。
    不过,还没等他们列阵完毕,便见视野尽头,黑压压的沧刀军重甲已列成锥形阵压了过来,最前方赫然是两千具装铁骑,战马眼眸赤红,竟是清一色的服用了丹药!
    “咚!咚!咚!”
    大地在郑均挥旗下开始震颤,两千鲜卑轻骑如两柄弯刀自左右掠出,骑弓上弦声似蝗群振翅。
    房彦残逃回大营辕门,身后已传来山崩般的冲锋怒吼:“大都督有令!先破潭县者,赏千金、上等武学三部,大都督教习武艺十日!”
    言毕,战鼓齐鸣,旗帜齐动!
    沧刀军结阵而来,真气涌动,俨然一副‘推土机’的模样,打算彻底将这最前端的两千亲兵以及后方的潭县大营一同推平!
    见此情况,房彦登时色变,犹豫片刻之后,只好咬紧牙关,化作一道红色遁光,朝着远方窜去!
    什么狗屁草莽杂兵?
    这等威势,赫然是郑均全军出击!
    那陌刀矩阵,显然是和郑均修行了同一种武艺,踏浪刀的样子。
    这才是郑均最核心的军队!
    两千人,还没集阵完毕,拿头打?
    自己硬接,不死也残。
    而硬接的作用,也不过是给后方的那郎威、许厚争取时间罢了,毫无意义!
    牺牲自我,成全别人?
    不可能的!
    只要逃回宁远郡,尚且还有上万精锐,不怕!
    而那两千亲兵见房彦竟然直接遁逃而走,当即惶恐万分,不战自溃。
    而郑均立于高台之上,一双泛着金光的眼眸倒映着那道仓惶逃窜的火红遁光。
    郑均手中的雪守刀缓缓抬起,刀锋流转的寒芒似与身后两万沧刀军士卒的真气共鸣震颤,层层迭迭的踏浪刀意如海潮般自军阵中涌出,竟在半空凝成肉眼可见的碧蓝洪流!
    “起阵——!”
    随着郑均一声暴喝,两万柄陌刀同时劈斩虚空。
    滔天真气化作百丈巨浪轰然撞入他体内,刀锋霎时迸发出刺目金芒,连天穹云层都被搅出漩涡。
    远处房彦的赤火遁光猛然一滞,护体罡气不受控地炸开火星,仿佛被无形巨手生生从疾驰中扯落!
    “郑均尔敢!!”
    房彦目眦欲裂,甩出七枚赤铜圆盾,每一枚都刻着房氏秘传的‘离火龟甲纹’。
    七盾环身飞旋时,竟在方圆十丈内燃起焚天烈焰,将地面砂石熔作赤红岩浆。
    “斩!”
    郑均冷笑一声,刀锋却无半分凝滞。
    渌水之气裹挟着沧刀军两万人的杀伐意志劈落,刀光过处连空气都被斩出漆黑裂痕!
    七枚赤铜盾如同薄纸般接连爆碎,房彦惊恐的面容被金芒映得煞白,他徒劳地举起双臂格挡,通窍三境的强横肉身却在接触刀光的瞬间寸寸崩解!
    “轰——!”
    刀气余波横扫三十里,潭水倒卷、山岩成粉!
    待烟尘散去时,唯见焦土之上斜插着半截焦黑腿骨,房彦的赤火真元早已被霸道刀意碾作虚无。
    沧刀军众虽然汗水浸湿,但也爆发出震天欢呼,而这轰鸣声,却惊得潭县大营内许厚、郎威肝胆俱裂。
    而郑均的面前,则是出现了一行鎏金小字。
    【沧刀军阵,一刀斩敌!‘渌水斩蛟’偿还进度+940,当前偿还进度:3071/5000。】
    见到此等情景,郑均不由有些惊讶。
    那通窍三境,和自己同一境界的房彦,竟然被自己一刀秒了?
    这倒是让郑均十分意外,郑均还以为只能砍成重伤呢。
    不过这也让郑均意识到,沧刀军若是结阵,自己用‘渌水斩蛟’的强悍之处了。
    若是人数再扩张一点,让沧刀军的人数达到五万人乃至十万人,就算是元丹武圣来了,也能过过招吧?
    郑均在心中想着。
    不过也只是过招而已。
    郑均也是能够十分清楚的感知到,自己方才一刀,消耗了不少沧刀军的真气。
    如这等强度的刀法,只能再出两刀了。
    “两刀?也足够破了这潭县了!”
    郑均的双眸之间涌现出一股自信之色,他高举雪守刀,低声喝道:“杀!”
    “杀!”
    “……”
    “房彦这就死了?!”
    潭县大营之中,许厚见房彦就好像是一条野狗一般被郑均一刀劈死,当即大惊失色,便连忙开始排兵布阵,完全不敢大意,甚至不敢显露自己的气息。
    生怕自己的指挥场所被郑均发现,然后一刀劈了过来,给自己也劈死了。
    虽然房彦死了,但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
    自己手下还有三万士兵,结阵之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但如果自己还没来得及结阵便被劈死,那可就真结束了。
    而郎威如今更是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但他担心现在跑了,容易被郑均盯上,如同那房彦一般,被一刀砍死!
    “此乃郑均结阵所致!”
    许厚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房彦此子,本就修行的是擅突破的养生功夫,本领不强!而郑均麾下的军队,同其修行同源、同宗,一刀斩下,已经有了三分元丹武圣之威,房彦被一刀斩杀,很是正常!”
    “而这郑均一刀,消耗了其麾下军阵不少真气,他顶多再斩三四刀,军阵便会自散,只要我军三万大军结阵,抗住这三四刀,必然取胜!”
    一念至此,许厚毫不犹豫,当即开始以其为中心,进行结阵。
    而郎威,却愈发不安了起来。
    眼神中的恐惧,根本遮掩不住。
    毕竟与许厚不同。
    许厚是读过兵书的人族武者,他自然明白郑均这一刀,乃是极其罕见的攻势,属于是军阵与人合一了。
    但郎威一直在当走兽,主张的是个体勇武,并不清楚结阵竟然还有这么强的威势,许厚方才说的话,郎威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他现在眼里只有惊恐。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郑均太强啦,我要找个机会逃跑!
    而看着六神无主的妖魔,许厚现在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
    他现在内心的想法如果可以具象化一些,那就是——逆天匹配机制,这都给我排的都是什么寄吧队友啊?!
    一个送、一个跑。
    不想玩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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