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只是普通的货船,水上行使的速度自然没帝国军舰那么快,但胜在一路畅通,天色微微发黑的时候货船临边停靠了下,罗泽四人便是着陆了。下船后,罗泽往后斜了眼,看见那一伙奇怪的人也下来了。
    两边的人都默契的保持了一段距离,不过随着越往前方赶路,即使有刻意的错开方向,仍发现始终能在不远处看到对方。
    “他们不会在跟踪吧。”露尼警惕的余光盯着不远处。
    罗泽挥挥手,示意露尼不用在意,想来那个胖子也不至于上船时的一个眼神不爽就来大动干戈吧。
    因为没有马车,四人都是徒步行走的,一段时间后罗泽注意到露尼脸上出现了疲惫之色,女孩子咬着牙没有喊累,一步一步坚持着。
    看着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有碎点星辰挂在头顶上空,恰好前面是一段较长的荆杂草路,太黑不宜前行,罗泽便安排着在这个地方搭帐篷过夜。
    “给。”轻轻的声音,在正埋头整理帐篷架子的露尼耳边响起。
    露尼抬起头,月光下罗泽的侧脸挂着温和的浅笑,手里递来一个药水瓶,是专门用作涂抹脚部治疗水泡的。
    “谢谢。”露尼接过药水瓶,看着罗泽转身的背影失神了一瞬间,随即摇摇头,把清凉的药水涂在了红肿的脚裸上。
    噗,篝火扑朔的声音回荡在野林间,罗泽坐在帐篷前静静的烤着火,这个季节的气候入秋了,晚上的时候特别是林子里,湿气偏重,风吹来有些微凉。
    某一刻,罗泽眼角若有所动的一瞥,那是稍远方的一片草坡,这些草也不知什么品种长得有半个人高,风一吹草杆撩动,像是湖面一般散开阵阵波纹。
    “到现在才察觉到了么。”耳边传来拜伦的冷哼,他眼睛斜着那处草坡。
    “看来我们是在下船的时候就被跟踪了。”罗泽略略一笑,带着不以为然的表情。
    “我不是早说过他们在跟着么...”露尼话一出口,看着两人并没来搭话的意思,口中声音也就渐渐轻了。她看向后方不远那些火光,就在刚才,她注意到之前船上的那一伙人跟着来到了这,还明目张胆也升起了火,有几人擦着剑,有几人掏着地图在指指点点,时而还用令人不爽的眼神朝自己四人这边看来。
    拜伦把一根折断的木柴扔进了火堆,火光稍大了些,嘴里低语道:“十五,十九,三十,三十六,人数还在不断增加着。”
    “五十米,四十米...”罗泽右手缓缓抓起剑柄,大拇指将剑壳推上一截,露出了坚韧的刃口。
    “来了!”
    罗泽起身迎面一劈,落下根断箭,残破的箭头仍有余力的穿梭后方,被雷格连忙用剑背拍落。
    同时,拜伦手里抓了已有四五根箭支,眼瞳一缩,瞅着三菱形的箭头和白色翎毛羽,嘴里哼了声是草原人,随即把箭支反手抛向草坡,很快传来了数道惨叫声。
    这个做法大概惹怒了偷袭的人,下一刻,大量箭支从草坡那边飞来,数量怎么估算都有上百了,可想而知在这儿埋伏的人数绝对不少。
    铺天箭支封死了躲避的空间,对方是想灭口!
    罗泽看着箭雨皱住眉头,不由想到了六剑的第四式——罡。假如自己掌握了罡之剑,按照剑法里说的用一股剑风包围全身,倒是恰好能应对这么多的箭,只可惜得到六剑传承的时间太短了,就连第一式瞬之剑都是误打误撞才好不容易学会的。
    “都趴下!”
    忽是传来沉喝,在拜伦的示意下罗泽连忙拉着露尼和雷格蹲下身,紧接着一阵血色光芒,拜伦双手交叉做了个复杂的手指,口中又是一喝:“煞,曼陀!”
    就见拜伦身上散发的血光愈发浓郁,汇聚成了一朵曼陀的模样,明明只是气芒,那些冲劲十足的箭支却愣是射不进来,箭头刺入血气中一小截就再也动不深了。
    罗泽蹲在拜伦脚边,虽然说曾经和拜伦大干过一场,但是这么近的接触血气也是第一次,即使拜伦有意收敛了三人蹲着的这块小空间的血气,但罗泽还是感到一阵阵的呕晕。
    “可怜的孩子。”罗泽很同情的看向露尼,只见这位和普通人没啥区别的女孩子已经吐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差就要翻白眼晕过去了。
    终于,这样的煎熬并没有持续太久,偷袭者们意识到这样射箭只是白白浪费箭后收手了,一道道身影快速的朝这边冲了过来,大概是打算近战了。
    哗啦啦的一大波箭掉落地上,罗泽站起身猛吸了几口气,接着定睛一看,四周站了黑压压一片神色不善的草原人,个个身穿戎甲操弄着手中弯刀。
    “糟糕,被包围了。”雷格背后丝丝凉意冒起,多年的血水滚爬中的那股决意又浮上眼睛,暗道大不了轰轰烈烈干一场。他又看了下神色冰冷的拜伦,猜思着如果拜伦肯大力协助,这次倒是还可能突围出去。
    “罗泽.德林,很遗憾这里将是你的坟墓。”草原人中走出一名黑袍人,他全身都裹在袍子下,就连那张脸都只看得清鹰钩鼻和那一咧邪邪的坏笑。
    罗泽刚要说话,后方一个打雷般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格老子的!我倒是以为哪个犊子射的箭,原来是你们这些好死不死的草原人,哦不,呸,草原狗!”
    这个声音罗泽听得有点耳熟,透过视线缝隙,看见是以小耳朵胖子为首的那一伙人走了过来。那胖子一副鼻子朝天的架子,明明那么胖的人不握战斧也不挥大棒,却是握着把长剑,偏偏还一副认为自己耍的很帅的样子,走来的路上还潇洒的甩了甩头发。
    出没于帝国内的草原人,即使不会说帝国语,但基本上听还是听得懂的。被人骂做草原狗,这些草原人变得非常愤怒,流露出狰狞表情,不少人叽里呱啦的冲着胖子一阵吼。
    胖子却掏掏耳朵,阴阳怪气的喊道:“吠什么吠,老子听不懂你们这些狗话。妈的,不就是假扮了那个罗泽几次想省点一路上的餐钱和船钱么,倒是把你们这么群狗给引出来了。”
    “原本乖乖躲在那还能让你们再多活一会儿。既然这么想死就成全了你们!”黑袍人手一挥,三队人应声踏出阵列,挥着弯刀就朝胖子一行十二人围去。
    他阴桀的注视着,哼,今夜这个灭口的事情,上层可是再三强调的吩咐要办得干净利索,绝不能把这个消息放任任何一个外人知道!
    面对黑袍者的注视,胖子怪笑着舔了舔嘴唇回道:“不要误会,老子可不是在向你们解释自己不是罗泽。知道么,能够碰到你们这么一伙草原狗,嗯...一想到能杀掉这么多的异族狗崽子,老子全身的血都要沸腾了哈哈哈!”
    “不自量力。”
    黑袍者不屑的收回目光,转身眼睛一扫罗泽,嘴里发出尖锐的声音:“做好死的觉悟吧,罗泽.德林。要是让你活着回到塞纳格维城,那位大人可是会很头疼呢桀桀桀!”…
    “什么,那个家伙...是罗泽?”已经与草原人首先短兵相交的胖子闻声一震,一剑逼退名草原人后,胖子顺着黑袍者的视线牢牢盯住了罗泽,顿时眼中浮现了异样的目光。
    黑袍者说着又瞥了瞥眼睛,玩味的看向了始终没发过一言保持沉默着的拜伦:“哟桀桀桀我亲爱的伙伴,没想到你还活着。只是掌控图尔克城的任务失败可是让那位大人发了不小的火呢。不赶快回去谢罪还一路跟在这个小子的身边,而且有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一直不下手。”
    黑袍下的他把罗泽四人的表情收入眼底,轻轻扯了下袍帽,把他的五官更藏入阴暗中,只看得到嘴唇翻动,发出又尖又阴的声音:“拜伦,运用心机一直是你的强项,我明白你这些天靠近罗泽只是为了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并且找一个适当的机会洗去你战败的耻辱。”
    随着黑袍者的话,一股寒意浮上了露尼和雷格的后背,两人不自觉的脚步挪开了几步,紧张的盯着拜伦,试图从他那双唯独露出的双眼中看出什么。然而,那双眼睛一直是冰冷的,毫无情绪的,仿佛永远都只如寒谭的深水一般。
    “你对巫殿的忠诚一直是诸位行使中数一数二,就连与你同为行使身份的我也自愧不如。呵呵,毕竟那位大人对你的恩情可是恩重如山。”
    话落,黑袍者右手一抛,一把钢制的弯刀抛到了拜伦脚前,一指罗泽,语气肃然的对拜伦讲道:“捡起这把弯刀,用他的脑袋来向我们证明你的忠诚吧。拜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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