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三月还很冷,到了四五月天气才逐渐暖和起来。
    许栀和费南舟之前已经回过一次南京,和季家商量了一下婚宴名单的事儿。
    礼仪策划团队、现场布置什么的都已经初步敲定,就等再次确认了。
    为了方便,他一早就派人将季鸿朗和季鸿鸣几人接到了北京。
    按照行程时间,早上11点到。
    他原本打算自己一个人去接,因为昨晚许栀喝多了,宿醉的感觉不太好,但是她硬是爬了起来,非要跟他一起去。
    理由也很简答,见老丈人这种事情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去。
    “我得给你撑腰。”她信誓旦旦,表情严肃。
    费南舟都笑了:“你?给我撑腰?”
    “怎么,看不起我啊?我给你撑腰有问题吗?在季家我就是老大。”
    “你的姓不打算改了?”费南舟问。
    原本之前打算去改过来的。
    “不改了,正好我妈也姓许,这个姓也用了这么多年了,不改了吧,改来改去的也麻烦。”当初从费南知改成许栀就挺麻烦的,现在又改?以前的老朋友见了都纠正不过来,忒麻烦。
    “那好吧,随你。”费南舟当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劝她什么。
    她家里人都没意见,不会影响家庭关系就好。
    但看季鸿鸣对她那愧疚的劲儿,也不会计较这种事情。
    到了机场,季家一行人还没到,他们在机场又等了会儿他们才抵达。
    招呼他们上了一早就准备好的专车,将人送到住处,费南舟安排他们入住。
    午饭是出去吃的,在国盛胡同那边的一家老字号酒楼。
    酒桌上,他们喝的不多,更多的还是谈事儿。
    但大多是费南舟和季鸿鸣在聊,老二季鸿朗都不太插得上话。费南舟调回北京,级别上就高了他一头,他算是被这个后辈踩下去了,想不服气都难。
    这个后生别看笑眯眯的,城府深得很,指不定哪天心情不好的阴他一把。
    当然,这话他不会当着他大哥的面儿说,何况侄女许栀也在。
    以后是一家人了,这些话就更不好出口了。
    谈起男方这边宴请的宾客名单,季鸿鸣看过后,眉头深皱:“你爸不来?”
    “对。”费南舟笑着回答,倒也没有什么不自在。
    许栀连忙打圆场:“费主任忙着呢,他……”
    “你给我闭嘴。”季鸿鸣呵斥。
    许栀抿了下唇,捧着茶杯低头喝里面的大麦茶。
    季鸿鸣的脸色实在不好看:“你们俩的婚礼,你爸不来?这你可一开始没跟我说,这婚宴不能办。你爸不来说明没同意这事儿,那我女儿这算是怎么回事?”
    他说的倒也没错,长辈不同意,以后许栀在家里寸步难行。
    这一次,向来大大咧咧的季鸿朗也开口帮腔:“就是,你不是坑我们栀栀吗?以后不得被人说闲话。”
    费南舟说:“我跟我爸的关系,一早就告诉过你们了,不是故意隐瞒。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我也不需要靠他。”
    话是这么说,他升任中申信的总经理,不需要看他爸的脸色,他爸管不到这么宽。
    只是结婚男方父亲不来,多少有点……
    “我妈会来,她准备再婚了,是中源的邱明,到时会就让他顶替我爸的位置吧。”费南舟说。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也是个不亚于费璞存的人物,虽是不同部门的。
    季鸿鸣的脸色稍稍缓和,似乎是思忖了会儿。
    许栀又开口了:“是我和南舟结婚又不是和他爸,他当初为了我才和他爸闹成那样,两人都老死不相往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这么为难他?”
    季鸿鸣还没说什么,季鸿朗已经哼一声道:“女大不中留!这还没结婚呢,就向着你男人了,搞半天我跟你爸都是外人咯!”
    许栀脸颊涨红,张了张嘴,很小声地反驳:“已经领证了,算结婚了……”
    季鸿朗:“……”
    费南舟努力压着唇角,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这事儿算是这么敲定下来了。
    之后又聊起了现场的布置,对此,妹妹季鸢有很多的意见要发表:“白色,白色的好看,现在都流行白色的。”
    “全白的是不是不太好?太素了,像灵堂一样。”季鸿朗反驳道,“还是红的好,喜庆。”
    “二叔你太土啦!什么年代了婚礼现场还布置成红的,不得笑掉别人大牙!再说了,姐姐的婚纱是白色的,白色配个大红色,这能好看吗?辣眼睛!”
    季鸿朗一想也觉得是这个理儿,奈何拉不下这个脸,老脸都涨红了:“小孩子懂什么?!当然是红的好,你姐夫还有那么多领导和同事要来,搞个白的太洋鬼子了!还是红的好!”
    季鸿鸣这次一反常态没有反驳季鸿朗,而是看向费南舟:“你们公司没有规定吗?婚礼最高可以办几桌?”
    “不能超过20桌,不能太铺张,不过也没人会在这种日子来查。”费南舟笑道。
    “还是要谨慎一点,不能落人话柄。”季鸿鸣说。
    季鸿朗的性格就没那么谨慎,好大喜功喜欢排场,他觉得这么几桌实在太少了,现场一定要布置得华丽一点。
    季鸢泼他凉水:“二叔,你活儿整得越多到时候现场就越难看,往往起到反效果,你还是不要建议了,你那个审美……”
    “你这个死丫头!”
    季鸿朗被她戳到痛处,差点和她较劲起来。
    季鸿鸣直接略过了他们,改而和费南舟继续商议具体事宜。
    许栀不插话,懒得参与,只有费南舟低头询问她时才发表一下意见。
    终于商定了,许栀和费南舟回了他们自己的住处。
    “你二叔的嗓门够大的,吵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费南舟扯松领带,摇了摇头。
    “他不一直都这样,你第一天认识他?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们开会的时候他要是发火了会不会真的杠领导?”许栀笑道。
    “有啊,有一次洽谈会他喝多了把鞋子脱了扔到会议桌上,书记的脸都绿了。”费南舟皱着眉回忆,一脸无可奈何又不知道要说什么的表情。
    不过他就是个闲职,大家都知道他是个二百五,没人跟他较真。
    费南舟大多时候遇到他也尽量忍让,免得被他缠上。
    不怕,但麻烦。
    “……他能混到现在也不容易,还得感谢你当初坑了他一把,也算否极泰来,因祸得福。”许栀忍着笑。
    “陈年旧事别提了。”
    翌日费南舟陪她去试婚纱。
    是私人订制的,从国外请回来的设计师,试婚纱的地方在菊儿胡同深处的一栋古宅里,从外面看就是民宅,进去后才发现是个工作室,连带摄影的。
    许栀换好后出来,有些不安地站在他面前:“好看吗?”
    费南舟站在门口的地方法消息,闻听此言,抬了一下头,目光就凝住了。
    许栀看到他的反应有些忐忑,低头看了看自己:“……不好看吗?我也觉得好像有些夸张了,这婚纱得有二十斤吧……”
    “不是,是太漂亮了。”费南舟回神,忙道。
    “真的假的啊?”许栀还有些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这婚纱太漂亮了。”工作人员将镜子翻转过来,“您看看,效果多好的,得是您腰身纤细胸部饱满,才能穿出这种效果。”
    又是一顿天花乱坠的夸,夸得许栀都不好意思了,脸颊烧红。
    “真的很漂亮,我再帮您补个妆。”工作人员忙替她补上了口红和胭脂。
    刚才还只是素颜,上了妆后,连化妆师都楞了一下,有些失神地盯着她看了会儿。
    几个工作人员怼着她的脸拍了好几张照,还拍了视频。
    许栀尴尬不已:“拍衣服就行了,别拍我脸啊。”
    “放心,我们只是存一下,不会发朋友圈的。”工作人员笑道。
    许栀也就不说什么了。
    备婚的各项事宜挺繁琐的,试婚纱只是其中之一,光是酒宴名单就确认了几次,酒桌位次也随着到来的人数而调整。
    很快就到了结婚的日子,沐瑶一早就得了消息,从酉阳老家赶回来帮忙。
    婚前那几天,都是她陪着她的。
    “你还别说,我真挺紧张的。”许栀捏了捏手心,觉得心里空,又拉过沐瑶的手捏了捏。
    “你紧张也别掐我啊。”沐瑶无奈,“去,掐你老公去。”
    许栀脸颊爬红了,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再逼逼,把你老公叫过来。”
    “他都听我的。”沐瑶摇头晃脑的蛮得意。
    看到她这样,许栀心里就安定了下来。
    之前送她结婚时还不知道她这样的决定是对是错,如今算是能放下心来。
    沐瑶的决定是对的,她和过去告别了,有了自己的更好的人生。
    谢成安已经是过去式了。
    -
    很快到了婚礼那天,接亲仪式有点繁琐,许栀凌晨三点就起来了,打着哈欠坐到了梳妆镜前。
    化妆师紧赶慢赶地开始帮她上妆。
    许栀坐在梳妆镜前打着哈欠,后悔昨晚玩游戏玩到了11点,就该听费南舟和沐瑶的8点就睡,不然也不至于累成这样。
    好在她可以闭着眼睛小憩会儿。
    “你皮肤真好啊,特别好上粉。”化妆师惊叹,“这样就省事多了。”
    化好妆她又替她将发髻搞好,戴上了凤冠。
    婚纱得到仪式正式开始时才能穿,现在用不上。
    一想到一会儿还要换七八套衣服,许栀的头就开始大了。
    她闭上眼睛任由化妆师给她做好了造型、换好了衣服,又在沐瑶的搀扶下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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