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为王这句话不是扒瞎的, 被吊回来命的时候,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意识还在。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身上的剑被“噗嗤”拔出来,说实话, 痛觉已经快失灵了,感觉不到太大的痛苦, 反倒是自己的剑被随手往后一丢让他们心里比较痛——还好慢了一步的一点红身手矫健及时接住,不然他们都不知道过后要怎么面对把他们救回来却那么对待他们的剑的应容许。
    接下来的伤口处理就比较刺激了, 西门吹雪本来就是隐藏的杏林圣手不觉得什么, 叶孤城被三两下撕掉衣服,看着对方穿针引线跟缝棉花娃娃一样上手缝针的动作还有些不自在。
    尤其对方一边缝一边在那虚空指指点点。
    “那边的把灯光挡住了!看热闹也不能影响光线好么?把地方让出来!要是因为光线手抖把伤口缝成一团的话,小心叶城主过后敲你家门给你一剑!”
    叶城主:“……”不, 他不会那么做的。
    他心情有些复杂, 又有和对手交手之后的酣畅淋漓,又夹杂着对活下来的感慨,但紧接着发生的事, 让一种莫名羞耻的情绪逐渐蔓延。
    天大地大, 救人的大夫最大, 为了防止围观人群给应容许带来困扰, 亲友团们自动自发地游走在周围清场, 这也就算了, 他们嘴里还非得吆喝两句。
    “让一让让一让, 距离远一点,小心应神医生气把你们毒倒。”司空摘星懒洋洋的游走着, 那副样子在手里端一个篮子就像是在街头卖艺时求打赏的人。
    胡铁花有样学样, 也跟着这么喊。
    应容许捏着银针, 觉得自己的名声可能要遭受进一步的败坏。
    发现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气息平稳下来——不是断气的毫无呼吸的那种平稳,而是虽然较正常来说过于虚弱却还是在规律呼吸的平稳——陆小凤也松了口气, 觉得这边的光线还是不够好,左右看看,跳到屋檐上取了一盏灯笼下来。
    应容许百忙之中递过去一个赞许的眼神:“还是你比较有眼色。”
    “虽然谢谢你的夸奖,但你好好看手底下啊!别缝歪了!”陆小凤胆战心惊的。
    楚留香倒是很担心:“缝合的话不是很看环境么?这么露天席地的没问题么?”
    “应急而已,省得一会儿血从伤口里喷出来。”
    ……喷出来?!
    楚留香和陆小凤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默默挨近了一点。
    等到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情况稍微稳定下来,不会因为挪动不当就挂菜的时候,应容许才抹了一把汗水,抬头向过来查看情况的御林军问道:“附近有没有空的房间?借用一下,顺带借用一盆热水。”
    对方没有犹豫,毕竟皇帝也认为能救回来的话没必要在这里看到死人,当下就给他们安排上了。
    其他人抬着人进去后,应容许甩了甩满是黏腻血液的手,下意识往周围看了一眼,看到一点红时不禁沉默一瞬。
    “……你还把剑鞘给他们找过来了?”
    对方提溜着两把入鞘的剑,淡定点头:“人在,剑当然要在。”
    应容许:“……我开始思考要不要试着突破一下极限去练习剑术了。”
    不过他因为系统限制,没办法弃枪从剑来着……大概是因为这具身体是依托于游戏数据的问题吧,武学系统没有自创模式,没办法学会更多东西。
    但学习一些理论是没问题的,回头也好让共同语言多一些。
    一点红倒是没想那么多:“你想学的话,我可以给你找靠谱的教习,我的剑法不适合你学。”
    “等之后再说吧,我估计最多也就能成为理论上的巨人,实践上的矮子了。”应容许叹了口气,进去房间把其他人统统轰了出去,继续未竟的救治。
    和阎王爷抢人的活这两年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这两位还有很强的求生欲望,大多数时候,能被救治回来的濒死者都不一定全是因为医生的医术高超,也有他们自己的意志力在努力。
    就像有些人明明是能救回来的,医生的医术也很好,但就是没救回来,归根究底也和一部分人真的不想活下去了有关——当人真的认为死亡才是更能救赎自己的存在时,就没人能强行留住他们了。
    好在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不属于那种,剑道二字就足够留住他们了。
    朝闻道,夕死可矣。但这不是还有好多强者没打败、还有好多好苗子可以等未来交手呢么!
    剑痴也有剑痴的好处。
    关上门后,闲杂人等也没在外面待多久,都被清退出宫了,不过一点红没动位置。
    在发现来清人的御林军没赶他之后,就有人提出了不满:“为什么他能留下?”
    御林军看对方两眼,吐出被交代的话语:“他是医者亲属,被特许留下了。”
    不满的人:“……?”什么,中原一点红居然和应容许是兄弟么?!
    陆小凤:“……嘶。”怎么回事,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都传到皇宫里来了?明明没什么人知道啊!
    他还在思考呢,等到出宫回到住处之后,就听楚留香茫然地在旁边问:“他们两个……是亲属关系么?”
    胡铁花也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起来不像啊……同父异母、同母异父?我记得一点红以前是个神秘杀手集团的杀手……啊,难道是幼年失散后来重逢的戏码……”
    陆小凤:“……等下,应容许没告诉你们么?!”
    楚留香和胡铁花二脸茫然:“没啊。”
    胡铁花暂且不论,楚留香都好久没和他们见过面了,应容许他们倒是游历的时候有去找过他玩,可惜那时候他和姑娘们也跑出去会朋友游山玩水了,阴差阳错没遇到。
    应容许也没到特意给亲友写信出柜的地步,再加上他和一点红好长一段时间都是往些根本不存在医疗条件的穷山僻壤里钻,不常往海边跑,仅去一次还错过了……一来二去的也忘记楚留香那边是唯一一批被瞒在鼓里的朋友了。
    陆小凤纠结了一下:“他们不是兄弟……总之,这种事还是由他们自己说比较好。你们打算在京城留多久?”
    楚留香也没过多纠结:“至少要等消息传回来吧,左右我们两个也没什么事,过后还没拿定去哪里。”
    这也几乎是所有聚集到京城的江湖人的选择。
    是死是活要不了多久就能出个定论,这些人还等得起,除了想等消息外,这些人也是一夜之间几家欢喜几家愁。
    决战结束,赌盘的结果自然也就出来了,押西门吹雪赢的虽然没有对面的那么多,但数量也不少,典型代表陆小凤就赔了个底掉——不过他还是挺开心的。
    因为等他让人去把应容许赢的钱取回来时,一并传出来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醒来的好消息。
    两个重伤濒死的人,满打满算不到24时辰就醒过来了,一时间吹应容许什么的都有,早就降下去的八卦热度乘着东风也重新泛滥起来。
    而这个时候,应容许则在皇宫里,十动然拒进宫成为御医的提议。
    “草民用的更多的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比不得宫中御医,何况陛下手下不缺能人巧匠,草民就不献丑了。”应容许一板一眼道:“比起当御医,草民这类江湖草莽,还是更中意自由的山野。”
    皇帝还挺遗憾的,不过也没强求:“罢了,既然如此,朕也不会强求。不过……”
    “应公子为太平王世子配置的药粉,是否有药方?”他清了清嗓,压低声音:“用了让人形似风寒的那个。”
    应容许:“……有,草民这里还有其他效果的,头疼脑热,装病不二之选。”
    对方喜怒不形于色,一挥手,照单全收。
    虽然听司空摘星的描述、外加要的药方都很有逃课既视感,看上去像个不太靠谱的皇帝类型,但事实上,即便年岁不大,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对方也是很有天子之威的。
    想想也是,当年阿芙蓉一案似乎下马了不少官员,要是对方没有手段,如今的国家估计已经开始乌烟瘴气了——上行下效,上面朝堂混乱的话,下面各地属官也不会那么老实。
    正因为对方是个明君,应容许该跪就跪,没有半点含糊,也没有传说中现代人对皇帝下跪的排斥——入乡随俗,膝弯绑钢板也要分时候的嘛。
    他表明无意进宫,皇帝心中虽可惜,嘴上还是夸赞了几句——他也是听说过应容许到处治病救人的事的,并报以了赞赏态度,之后就让人走了。
    “对了。”他想起什么来,平静道:“朕记得你与司空摘星交情甚笃?过后告诉他,把东西趁早还来,朕就不跟他计较了。”
    “……是。”
    应容许表面上保持平静,离开找看护着可以换地方修养的两位剑客的一点红去了。
    在上了特意来送他们的马车后,应容许的平静顷刻瓦解,瞳孔地震:“司空摘星这是又顺了什么啊?他当皇宫是景点么,走的时候还要带一份伴手礼!”
    “现在的问题是……”一点红也有点惊,很快回过神:“司空摘星还会在京城么?”
    应容许:“……”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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