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8章 臣绝不敢苟同
    燕春楼,
    二楼大厅中,
    诗会还在进行,洛云侯的一首诗读出来,满堂皆惊,就在众人想细问的时候,
    从楼梯口,匆匆下来一人,跑到了洛云侯身边,低头耳语道;
    “侯爷,督公要奴才禀告侯爷,即刻回宫,”
    张瑾瑜闻言,心下一紧,赶紧问道;
    “出了什么事?”
    “回侯爷,吴城六百里加急,皇上和娘娘已经回宫里,侯爷的夫人也已经被侯府亲兵护送回去,走得急,具体如何并未告知。”
    传话的百户摇摇头,这些密事,他一个小小的百户,如何知晓,张瑾瑜快速在心里思索,吴城在何地,想了一圈,都感到陌生,就没听过这名字,既然是六百里加急,说不定过几天,吴城就没了,
    哪里还坐得住,
    可一抬头,看着满堂的人都看向这边,两位公主好似满是疑惑,想问一些话,倒是麻烦了,
    张瑾瑜快刀斩乱麻,即刻起身,对两位公主行了礼,
    “殿下,臣还有要事,不敢耽搁,这就告辞了,”
    给在身边的百户使了眼色,跨腿就要离去,这样子,让在场的人都皱眉,什么事能让洛云侯那么着急,还是故意离去,
    永诚公主周莹,美眸一眨,想开口问询,但是忽然想到什么,反而闭口不言,倒是长公主周香雪,心有所动,点头道;
    “既如此,侯爷是要慢一些,”
    “谢殿下,臣实属无奈,告辞。”
    反正是说了话,也不算私自离去,张瑾瑜步子是迈开了,跟着人匆匆下了楼,楼下的车架早已经等候,一个闪身,上了马车,就往宫中而去。
    这一走,
    几位藩王世子若有所思,能让洛云侯动身的,无非也就是宫里的事,但是今日,并无大碍,会是什么事呢,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不少侍从,竟然也依次进了大厅,向各自主子汇报,
    郑王世子身边,就有侍从悄悄摸进来,小声汇报;
    “殿下,京城密报,吴州城六百里加急!”
    “什么,吴州城,”
    眼神忽然落在汉王世子身上,吴州城六百里加急,难不成太平教的兵马西出了?
    虽有惊讶神色,但又按耐住心思,
    “继续盯着,”
    “是,世子。”
    随着侍从下去,几位藩王世子,也各自得了消息,不管有意还是无意,相互对视一眼,随即离开,
    这一幕,早被高台上的两个公主瞧见,心下凌然,看来,她们在京城布置的暗手,比不上各王府的,片刻后,身后就传来密报,虽然是知晓城中的事,但毕竟是,慢了一步,
    “姐姐,真是有趣,京南打仗,反倒是吴州城六百里加急,你说这事闹得。”
    随着周莹埋怨的语气,周香雪似是充耳不闻,对着众人,说道;
    “诸位,诗会继续,可还有人做出佳作?”
    众人虽然好奇,但诗会并未结束,只得再细细讨论,可是,诗会的气氛,反而是没有了。
    皇宫大内,
    内阁中,
    有公公来报,
    “首辅大人,卢阁老,赵阁老,陛下有请。”
    “知道了,这就过去。”
    内堂中,
    一直坐在那眯着眼的李崇厚,苍老的话音响起,让传话的公公,身子又弯了几分,
    “是,首辅大人,奴才在外候着。”
    小心谨慎的缓步退下,而赵阁老,和卢阁老,则是栖身上前,把首辅大人搀扶起来,卢文山小心问候;
    “首辅大人,您慢些?”
    “嗯,是该慢些了,什么事都急,什么事都处理不好,如今,多事之秋,也亏你们多劳心一些。”
    李崇厚扶着拐杖,慢悠悠起身,看似弱不禁风,但是值守内阁,一连就是三天,内外皆知,
    “首辅大人勿要如此,内阁,还需要首辅大人撑着,我等皆应该跟在后面。”
    卢文山留步在后,亦步亦趋的跟着,这话,说的好听,
    “哈哈,哪有什么撑着与否,大武的江山,那是陛下在撑着,走快一些,勿要让陛下久等了。”
    “是,首辅大人。”
    二人赶紧挥手,外面的轿子早已经备好。
    上了轿子,三人联觉去了养心殿,只是路上,各自心思还在琢磨,今个召见,无非就是刚刚六百里加急的事,难不成王子腾所部有了消息,是赢了,还是败了,或者是另有原由,
    只有李崇厚,上了轿子之后,继续眯着眼靠在那,浑浊的眼神露出一丝精光闪烁,此番急报,必不可能是京南之地的,一个是时间上来不及,京南要打,三五日是分不出胜负的,既如此,江南还是蜀地,就不得而知了。
    养心殿,
    武皇早已经更衣回了御书房,安稳的坐在御案之后的龙椅上,戴权则是亲自给陛下煮了茶水,侍候在一旁,而小云子,则是小心翼翼的跟在戴权身后,从怀中把两封密信掏出,放在御案上,
    “启禀陛下,这两封密信,就是吴州城六百里加急送进京城的,其中一份,是吴州城的知府吕尚儒,还有同知邢思,以及吴州城守将季兰,共同联名,”
    “哦,是他,朕倒是记得此人,去年的政绩考核为优等,吏部问他去不去江南任职,此人竟然摇头不去,反而去了名不起眼的吴州城,和他一起同去的,就是这个邢思,三人联名,恐怕是出事了,”
    武皇拿过第一封奏疏,仔细查看,落款却是三人所书,并且封漆口完好无损,确认书信未动,然则,武皇并未拆开,反而又放回桌上,
    戴权伺候在书案前,把沏好的茶水,给陛下倒了一碗,笑着回道;
    “陛下所言极是,吴州知府吕尚儒,还有同知邢思,二人确是如此,放着好好江南福地不去,反而去了安阳以南的吴州城,当时候,可有不少人劝诫,只是二人不听,铁了心的不动,吏部无法,只能由着他们。”
    此事,去年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卢阁老都曾亲自过问过,不过还是没有说动他们二人,
    “这倒是笑话了,好地方不去,反而窝在小地方,吴州城,算是个不好不坏的地方,对了,另一封书信,何人送来?”
    武皇摇摇头,世间的事,果真是千奇百怪,刚刚烦躁的心,现如今落得平静,手上始终没有拆开信封查看,
    小云子心中不明所以,今日“干爹”,还有皇上,总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回陛下,另一封密信,也是由吴州城送进宫里,不过落款有些蹊跷,竟然是京南将军顾平,和林岳府守将秦云江二人所书,”
    一听是京南将军顾平所书,武皇端起茶碗的手,悬停半空中,茶碗里的茶水,一丝热气升腾的雾气,若隐若现,此刻,仿佛时间都有一些凝固,顾平,他还活着!心下一沉,
    还有些不可思议,堂堂京南将军如何到了吴州,另外还有林岳府守将秦云江,怎么也会出现在吴州城,
    就在书房内短暂寂静的时刻,另有宫里管事太监,匆匆走进御书房,跪在地上,双手捧着秘闸,
    “启奏陛下,皇城司急报,林岳府知府李成,通判杨罗,同知卢仁,三人共呈密折,从吴州城送出。”
    “呵呵,有意思,早不来晚不来,一来就是几个,看样子是商议好的,呈上来。”
    “是,陛下。”
    武皇嘴角虽有一丝微笑,但是骇人的冷意,压迫而出,小云子应了声,赶紧走过去,接过秘闸,小心放在御案上,
    武皇伸出手,直接撕下秘闸封口,拿出密信,看了起来,
    密函所奏,乃是林岳府被围之后的事,还有府军将领秦云江率众突围,与落叶谷一战的京南将军顾平所部汇合,遂赶回陈州时候,陈州城已失,不得已去了吴州,
    奏疏字迹潦草,看样子书写的时候极为急切,虽然写的不详细,大致的意思,武皇已经瞧得明白,顾平领兵南下,并未解救林岳府被围之事,那就说明贼军势大,不可力敌,后撤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为何不撤回林山郡城,陈州城又是怎么丢的?
    林岳府在前,陈州城在后,一前一后都有贼军,那顾平又是如何带兵南下的,匪夷所思啊。
    不由得,把目光移到了那两封未拆开的密信上,虽有疑惑,但并未拆开,
    也就是这个时候,有管事太监来报;
    “启禀陛下,内阁首辅大人,还有卢阁老,赵阁老,以及保宁侯,已经到了殿外。”
    6=9+
    “喧!”
    “是,陛下。”
    传话的太监下去没多久,御书房门外,便响起来一阵脚步声,领头而进的,自然是首辅大人李崇厚,跟在身边二人,则是卢文山,和赵景武,保宁侯康贵臣,令落在最后面,
    几人先后进了御书房,就行大拜之礼,
    “臣参见陛下,武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戴权,给几位阁老赐座。”
    “谢陛下。”
    跪在地上的几人,卢文山和赵景武先是起身,把首辅大人搀扶起来,小心落在云公公搬来的凳子上,等首辅大人坐稳之后,二人才落了半个座,只有保宁侯一人,立在那,
    只是,人到了,却不见武皇开口,众人虽是不解,但并未声张,此时殿内,显得静悄悄,
    养心殿外前院,
    张瑾瑜喘口气,腿打着哆嗦,心里还是暗骂了一句,下一次,不管两位公主说得再好,绝对不去了,谁家都是椅子凳子坐着舒服,从没见过一直跪坐的,两只腿坐的发麻不说,走个楼,路都打了摆子,
    喘口气之后,抬眼一观,前头就到了,还好没耽搁太久,话说,朝廷今年算得上流年不利了,四下折腾不说,一个太平教,就闹得不安生,也不知当地官员干什么吃,什么都不行,就捞银子一个赛一个,
    想到此处,跺了跺脚,迈步走了进去,
    刚入了殿内,早有等候的公公,满脸喜色迎了上来,
    “侯爷,您可来了,陛下在御书房等着呢,”
    “劳烦公公等着,不知还有何人来此。”
    张瑾瑜道了谢,暗自送了一张百两银票过去,前面的内侍太监,急忙接了过去,满脸堆笑,
    “还是侯爷大气,奴才谢侯爷赏,前头,内阁首辅大人,还有卢阁老,赵阁老,以及保宁侯一并先到。”
    低声传话,让张瑾瑜微微点头,原来是他们几个人,看来,所谓的急报,既是兵事,又是政事,就是,吴州城在何地?
    眨眼间,
    就到了御书房门外,张瑾瑜理了一下衣衫,来得匆忙,并未置换衣物,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绕过屏风,打眼就瞧见殿内几人坐在那,只有保宁侯立在后面,
    未敢多看,
    上前一步,跪拜在地,
    “臣,张瑾瑜参见陛下,吾皇.”
    山呼声还未喊完,却见武皇摆了摆手,
    “起来吧,不要这些虚礼,”
    “呃,谢陛下。”
    张瑾瑜一口气又吸了回去,磕头起身,走到保宁侯身边候着,有些不明所以,想用眼神问询一下保宁侯何事,但今日保宁侯一反常态,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奇了怪了,
    “既然人到齐了,朕也不多言,两封吴州城的急报,一个是吴州城知府所书,另一个是,在吴州的京南将军顾平所书,两封信并未拆卡,这信,就先给首辅大人先看,”
    不知武皇何意,信竟然让李首辅先看,张瑾瑜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刚刚陛下所言,吴州城的京南将军顾平所书,那个将军竟然还活着,总算是有个音讯,可惜,来的不是时候,
    张瑾瑜能猜到,殿内的几个老狐狸,如何不明白,眼见着云公公把密信端过来,递给首辅大人,李崇厚并未推脱,先是拆开吴州知府奏疏,大致看了一眼,就传给身边的卢文山,而后又接过顾平所写书信,看的时候,手抖了一些,不过依旧是传给了卢文山,
    两封密信,在几人手上互传,最后,落在张瑾瑜手里,眼见几人神色凝重,张瑾瑜多是好奇,先是看了第一封密信,无非是写着有大军忽然从西面山脉而出,并且是从京南而来的,并无重点,既如此,那就是下一封,
    一打开,就是斑斑点点的血迹,敷在上面,而且笔记潦草,显然是写的极为急切,一眼瞧过去,无非写着京南将军带兵南下的事,遇到太平教血战突围,只是最后一句话,让张瑾瑜有些大惊失色,林山郡布政使于仕元投敌,怎么可能,于仕元可是朝中老臣,算上资历,堪比几位阁老,如何投敌,投哪个敌。
    虽然心中惊骇,不过故作沉稳,把看完的书信交给身侧的云公公,
    云公公接了密信,复又返回御案前,把书信摊开放在桌上,而后退下,低头不语。
    “太上道君真言,治大国如烹小鲜,有些事,你们做不了主,朕也做不了主,上天倒是可以做主,譬如这两份奏疏,朕虽然为未看,你们先看,朕不想看,你们或许也不想看,但是,你们既然看了,朕必然也会看,看过的,君臣做主,首辅大人,你说呢。”
    武皇周世宏,摸了摸两封书信,上面所写内容,已然落在眼中,京南布政使于仕元投敌,那他,投的是谁,这也是武皇心底一个猜测,能说动他的,世间又能有几人,
    这一问,
    让御书房内的气氛,更显得凝重一些,张瑾瑜在后面听得云里雾里,治大国若烹小鲜,是太上道君真言?真的假的,还有,加急奏疏,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查看,为何还要等内阁的人先看,猜不透啊,
    偷偷瞄了一眼身侧的保宁侯,立在那纹丝不动,一反常态,就在张瑾瑜暗自观察的时候,坐在前面的首辅大人,咳嗽了一声,回道;
    “咳咳,陛下刚刚所言,老臣觉得是至理名言,如今国事愈艰,每每决策,老臣是如履薄冰,感同身受,吴州的奏疏,无非还是京南的事,顾平所部,也算历经生死,救出林岳府大小官员,该赏,但是丢了林岳府,还有京南有利局面,自然是该罚,一赏一罚,功过相抵,”
    也不知是不是张瑾瑜错觉,首辅大人明显是答非所问,好像不是议论谁有功谁有罪吧,
    果然,武皇冷笑一声,继续问道;
    “不愧是首辅大人,三言两语,就把事情避轻就重阐述一遍,朕问的是这个事吗,功和过,朕不看在眼里,朕问的是京南布政使于仕元,两朝的老臣,说他投敌了,投的是谁?”
    此番质问,明显是冲着文官三人去的,张瑾瑜心中一紧,有些愕然,这才反应过来,堂堂布政使投敌,谁能信,关键是他一投敌,林山郡必然陷落,那王子腾所部,就危险了,说不得太平教他们,设下陷阱,围点打援,还是来个瞒天过海,里外加击,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陛下,臣不相信顾平所言,从书信中看出,他从京南领兵南下,一路上虽有艰辛,但并未回郡城,有三处疑点,所以,臣,绝不敢苟同。”
    兵部尚书赵景武起身,拱手一拜,话音铿锵有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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