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本是河东一商人家族,是靠贩卖木材发的家,从什么时候开始呢?隋朝营造洛阳城的时候。
    眼下的东都洛阳,是杨广营造的一座全新的洛阳城,规模布局完全参照长安,因其地位仅次于长安,固有东京之称。
    而当年营造洛阳时候的木材供应,就是武家负责的,后来隋朝朝廷结不了账,给了一代目武华一个东都丞的职位,算是将这笔账给平了。
    那么武家由此正式进入士族行列,借助与当时隋室宗亲观王杨雄的联姻,家族逐渐开始发达。
    到了武则天时期,家族的威望势力达到顶峰,在洛阳几乎是一家独大。
    但是随着武则天还位李唐,族内大佬基本被清算了一遍,势力大不如前,但是其基本盘仍在。
    毕竟是商家出身,而且又盘踞在大唐的贸易中心洛阳,所以家族产业几乎覆盖了所有行业,再不是从前的只卖木材。
    有人要说了,卖木材确实不赚钱,大错特错,你以为的木材:杨柳松柏,实际上的木材:楠、樟、梓、椆。
    将作寺的供货商里面,武家一直都是占据大头,什么长安首富王元宝,这都是被捧出来的,真正的首富不会让你知道。
    洛阳金凤楼,听名字也知道是洛阳人开的,而在大唐,能开金饰铺子的,背后都有非常硬的后台。
    因为没有后台,你哪来的货源呢?
    金矿都是国有,冶炼技术也是国家垄断,你的金子从哪来?
    拿钱换啊?那还赚钱吗?
    武明堂眼下,是长安地位仅次于武落庭的武氏家族成员,也是当下武氏家族当中,举足轻重的核心成员。
    那么李琩的那两个舅舅不牛逼吗?有一个还是国子监祭酒呢。
    确实比不上武明堂,
    因为人家是魏王武承嗣次子武延秀与韦皇后的女儿安乐公主李裹儿的女儿,身上同时有李家和武家的血缘。
    武明堂是与韦妮儿前后脚离开的隋王宅,又认识韦妮儿的马车,自然晓得韦妮儿刚才就在铺子里。
    她找到负责招待韦妮儿的那名金博士,就是要个打招呼,以成本价给韦妮儿做金饰,结果呢,金博士告诉他,刚才那姑娘差点挨打。
    武明堂是知道韦妮儿有身孕的,当时便着急忙慌的赶来的。
    一进门,撂下一句话之后,直接上前揪起王韫秀的头发,几个巴掌就扇了下去。
    她才不管是不是王忠嗣的女儿,她根本就不将王忠嗣放在眼里,原因很简单,在长安,只有基哥敢动她。
    王韫秀做为晚辈,就冲人家是裴敦复的媳妇,这几个耳光也只能老老实实受着。
    脸蛋上红彤彤的,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打的。
    “没有分寸的蠢货,尽给王忠嗣招惹麻烦,今天的事情传出去,王忠嗣都得立即返京请罪,”
    武明堂是不会将事情闹大的,没有那个必要,王忠嗣在朔方身兼重任,难不成她还能揪着不放?
    只见她厉声斥责道:
    “不会说话,今后就将嘴巴闭紧点,今天这件事不算完,若是再让我晓得你在长安兴风作浪,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武明堂便从前门离开,她要去看看韦妮儿的情况。
    王韫秀眼下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个人坐在那里咬牙切齿。
    她是真怕武明堂,因为她知道武明堂的来历,但是她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刚才那个少妇到底是什么身份。
    唯一的线索,就是武明堂口中称呼的那个三娘。
    今日确实不宜出门,先是在李琩那里吃瘪,又在一家金铺里挨了耳光,长安确实不比太原,不能由着自己性子乱来。
    不到上海不知道钱少,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小。
    为了避免今后再无意之下得罪人,她决定了,混进长安的名流圈子。
    这样一来,至少那些不能得罪的人,她都认识了,那么不认识的,就可以得罪了。
    有些人的性格,就是天生跋扈,亲爹又是圣人义子,大权在握的朔方老大,说句良心话,搁你,你也跋扈。
    武明堂装作偶遇的样子追上韦妮儿的马车,登车之后,见到一脸愠怒的韦妮儿,诧异道:
    “三娘这是怎么了?谁招惹你了?”
    韦妮儿在长安的顶级少妇圈内,也是相当有地位的,人家那个圈子,有些公主都没有她地位高,因为咸宜也在那个圈子,自然会捧着自己嫂子,虽然是小嫂子。
    京兆韦大宗勋国公房嫡女,隋王孺人、高力士义女,这三个标签随便一个都不能惹。
    那么韦妮儿自然不是好惹的,只见她咬牙切齿的讲述了方才的经过后,恨恨道:
    “我现在是不方便,但若等到诞子之后再出这口气,又实在是忍不到那时,这个河东泼妇,我饶不了她。”
    武明堂并不打算让韦妮儿知道,她已经晓得此事,只是劝慰道:
    “十八郎子嗣为重,伤了胎气,岂不是后悔莫及,孰轻孰重你要有分寸。”
    韦妮儿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抚摸着自己尚未显怀的肚子道:
    “阿姐说的对,伤了孩儿,就算要她的命,也抵不了,她敢说我怀着的是贱种,我在长安就没有见过这么口无遮拦的蠢货,此事在阿姐看来,是否应让郎君知晓?”
    武明堂摇了摇头:“不合适的,但是呢,还是需要有人知道的,以便咱们将来提起来的时候,能有个人证。”
    说着,武明堂摸向韦妮儿的肚子笑道:
    “我正想拜望一下高将军的夫人,三娘做个引荐如何?咱们就在高将军府上,将这件事说道说道。”
    一个人生气之后,如果不能报仇,那么他下意识就想找人倾诉,背后骂一顿出出气,对身心也是好的。
    武明堂肯定想借着韦妮儿跟高力士搞好关系,而高力士这个人,肯定不会因为王韫秀一句妄言就捅到圣人那里去,再说了,就算李隆基知道的,也会包庇。
    不知者无罪嘛,你背地里骂我,我只当不知道,你敢当面骂我,就地将你钉进棺材里。
    韦妮儿也认为,当下不宜使丈夫跟王忠嗣翻脸,毕竟王忠嗣的地位有些超然。
    “好,咱们这就去,”韦妮儿点了点头,吩咐车夫改道翊善坊
    长安的顶级少妇圈,成员非常之多,但是当她们年纪大了之后,就会分成无数个小圈子,因为从一开始的少妇圈,便是拉帮结派,到了中年妇女之后,圈子已经形成,派系分明,自然也就走不到一块了。
    韦妮儿自从嫁人之后,斗鸡走狗的事情少了很多,又因为是李琩的女人,那么自然已经是派系鲜明,与李琩不对付的那些人的子女,也就玩不到一块去了。
    因为大唐比较开放,女性地位又高,所以她们在长安的活动也非常频繁,彼此之间结交来往,也主要是以构建私人关系的方式来维护政治关系。
    也就是说,她们之间的友情从一开始,就目的不纯。
    公主系、宗室系、外戚系、门阀系、高官女儿,就是这个圈子的大致框架。
    里面最出彩的那些少妇,往往也是一直在变换的,取决于你们家里当下在中枢的势力有多大。
    那么不用说,李林甫的女儿、外戚张家的女儿、贵妃家的女儿,当下肯定是吃香的。
    而韦妮儿做为皇帝的儿媳当中,唯一活跃在少妇圈子里的,自然地位不低。
    要知道,亲王们的媳妇都在十王宅,就李琩一个漏网之鱼。
    也就是说,郭淑如果进来这个圈子,是没人敢惹的,因为人家是正统圣人儿媳,是郡王的妈。
    王韫秀第一个盯上的,就是张盈盈,因为她认识张盈盈。
    最关键的是,她想从张盈盈这里搞清楚,她在金饰铺子里得罪的到底是谁。
    宁王葬礼过后,玉真公主奉旨去了洛阳王屋山修金箓斋,那么在长安,唯一一个能约束张盈盈的人,已经没有了。
    穿着道袍出席各类酒宴,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金城坊的一座民宅,王韫秀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这个地方,因为张盈盈眼下不在娘家住了,也不在道观住,而是住在家里的一座外宅当中。
    她还刻意将这里捯饬的跟道观差不多。
    “二娘独居在此,远离尘世,倒也清闲,妹妹好生羡慕,”王韫秀见到张盈盈之后,亲昵的上前挽着对方手臂,笑道:
    “自打来了长安,还未拜访过姐姐,可是让我好找。”
    张盈盈是个顶级心机婊,立即便猜到对方来找她肯定是有事,不然以她们俩的交情,也就是见着面打个招呼而已,完全没必要专程来见。
    “你收敛点吧,”张盈盈笑道:
    “才来长安多久,就闹的鸡飞狗跳的,那个小元郎究竟什么模样,能将你迷的神魂颠倒?不肯让我见见吗?”
    一听对方提起自己的元郎,王韫秀顿时生起警惕之心,毕竟眼前的张二娘,在男女关系方面是无拘无束的,不能嫁人了,还度牒了,今后乱搞男女关系也没有人会管她。
    她要是觊觎自己的元郎,可就麻烦了。
    实际上,她是少女痴心,瞎jb乱想,张二娘不吃粗粮,就凭元载的出身,就是帅出天际,她都不会看上对方。
    “他在备考,外人不得相见,等他中了头名,我定会给姐姐引荐,”王韫秀笑道。
    张盈盈忍不住笑道:“这么笃定啊?打好招呼了?”
    “没有没有,我那元郎文江学海,一等一的才华,今年的头名非他莫属,”王韫秀自信的笑道。
    人嘛,不管你有多少毛病,总是有可取之处的,人家王韫秀抛弃门第之见,对元载一片痴心,这绝对是一大优点,毕竟她做的事情在当下的大唐,属于离经叛道。
    张盈盈将对方请进内堂,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昨天在金饰铺子里的事情。
    “三娘?你问这个干什么?”张盈盈试探道。
    王韫秀笑道:“我只是觉得她好生贵气,有心亲近,但奈何匆匆一瞥,不识得来历,想着从姐姐这里打听打听,今后方便结识不是?”
    张盈盈笑了笑:“年纪不大,还怀有身孕,被人称作三娘,对吧?”
    “是的,”
    王韫秀又不是傻子,她肯定不敢和张盈盈说实话,单是武明堂那句这件事要是捅出来,她爹都得入京请罪,就可见对方来历太大,而她也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说错话了。
    就是那句贱种,而且她也猜到,多半是辱骂皇室宗亲了,所以才来找张盈盈这个外戚打听。
    “不知道,我印象里没有这个人,”
    张盈盈故意装傻道,她已经猜到是韦妮儿,但也猜到王韫秀没跟她说实话,那我就装不知道,私底下问问韦妮儿到底怎么回事。
    王韫秀表现的非常失望,沉吟片刻后,道;
    “姐姐在长安人脉广,那就劳烦姐姐帮我打听打听,应该好找的,那位姐姐特别显贵,或许是出自宗亲也说不定?”
    张盈盈笑道:“宗亲多了去了,你刚才都说了人家没显怀,我怎么打听?”
    说着,张盈盈假装皱眉道:
    “不对呀,既然没显怀,你怎么知道她有身孕?不是匆匆一瞥吗?”
    被抓到纰漏的王韫秀内心一慌,下意识道:“我见她一直在抚着肚子,走路非常小心,那肯定就是有身孕啊。”
    张盈盈笑了笑:“那我更打听不到了,万一人家只是肚子疼呢?”
    王韫秀嘴角一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见状,张盈盈嘴角露出一丝不经意的狡黠,道:
    “好了好了,我会尽量帮你打听的,你等我消息吧。”
    “那就劳烦姐姐了,妹妹在家里等你的消息,”王韫秀起身笑道,她这句话是在暗示对方尽量快一点。
    等到送走王韫秀之后,张盈盈也是一肚子好奇,她本来就有颗八卦心,又见王韫秀支支吾吾鬼鬼祟祟,八成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好奇心趋势下,她也出门了,打算去李琩府上,以探视好友的名义见见韦妮儿。
    她不喜欢去隋王宅,因为郭淑讨厌她,但是她又特别想见到李琩,因为李琩是第一个进去的,还是后面进去的。
    (在办正事,实在没抽出时间,这章短点,抱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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