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二哥当了皇帝后,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涔墨就意识到,对方已经彻底的变了,和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人只是外貌相似而已。
    对方那故意说出的各种极近侮辱的,贬低的话语,只是让他微不可觉的捏紧了自己的拳头,而后,再慢慢放松。
    最初他对二哥的话还是在意的,但是当自己挣扎着冲到他的面前,却发现自己被锁链扣住的双手根本够不着对方,而那戏谑嘲讽的眼神,让他瞬间看见了自己狼狈的模样,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就不要再自取其辱了罢。他放松了攥紧的拳头,低下了头颅。
    每日里,就这么麻木的坐在地上,与冰冷的锁链为伴,放空了脑袋什么也不想,等待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自杀?他想过,但是却舍不得,不甘心。
    只要他还活着,就有机会,只要有了机会,他一定要想办法把一切都报复回去。随着每日的克制忍耐而滋生的,是憎恨。
    暗室十分的阴暗潮湿,他年少的身体根本禁受不住长期这样的生活,每日里越发的虚弱起来。
    好在他的二哥并没有让他现在就死的想法,看着他虚弱的只能躺在那里的样子,最后还是让御医为他开了方子。当时御医认出了他的身份后,那掩饰不住的惊讶害怕的眼神,让他没由来的想笑,只是却连笑的力气也没有了。
    大概是御医跟他那二哥说了些什么,他的生活较之前,得到了明显的改善,甚至还能出去走走,当然,这一切都要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他是感谢二哥的这个决定的,不然,他怎么有机会见到师傅呢?
    跟师傅的第一次碰面,是在自己每月一次的固定可以出了房间去散步的时间,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不起眼的太监,竟然是宫外的人冒充的。
    他甚至不知道那张字条,是什么时候到了自己的身上的。
    那阵子,恰巧朝堂之上发生了一些事情,二哥许久不曾在自己面前出现,而师傅布置的一切,也缓慢而有序的进行着。
    卓言宜,也就是那个时候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以一个小太监的身份,取代了原来看管自己的那个人。
    而自己也就是在那个时间内,自己一边伪装,一边学习着,虽然很累,但是借此忘却其他的充实感,让他欲罢不能。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师傅让卓言宜传来了话。之前所做的一切,终将要在这一天,做出一个了结。
    他庄重的沐浴更衣,直到将心里纷乱扰杂的思绪都理清了,才拿起了身边的佩剑,在某些人不可置信的眼光中,在多年之后,终于光明正大的走在了宫中。
    当自己带着人走到了养心殿的时候,那里空荡荡的,只有自己的二哥,一个人坐在了书桌前,冰冷而复杂的目光,从刚进门的时候就紧紧地的盯着自己。
    自然的撑出了一个笑脸,他走向了自己的二哥。天知道他多少年没有露出过笑脸了,他那时的那个笑容,一定很难看吧,不然二哥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到头来,还是你赢了。”那时候二哥看自己的眼神很复杂,似乎有些悲哀,有些不甘,还有些释然。
    当时的涔墨只当这话是他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并不为所动,只是将手里的长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剑锋将他的脖颈拉出了一道血痕,而对方就仿佛没有察觉到一般。
    “你是不是想知道自己母妃的事情?”在他要动手之前,他的二哥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成功的让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二哥有些苦涩的将一切缓缓道来。
    自己的母妃只是一个部落上首领的女儿,被当做礼物献给了父皇,但是意外的却得到了父皇长久的宠爱,甚至生下了自己。
    父皇不顾母妃出身低微,那些年里一点一点的提了她的位分,惹来了不少非议。那时候的他,被保护的太好,并不知道其中的曲折。
    自己母妃的死亡,则是由朱贵妃,他二哥的亲生母亲联合了当时的皇后,一手策划。
    说起来,他还记得朱贵妃,一个二哥敬怕不已,但是对自己却很好的女人,怎么会是她?但是事到如今,他的二哥没有必要骗自己。
    “你知不知道其他兄弟几个,有多羡慕你?”二哥微微一笑,“父皇待你跟你的母妃,与后宫中其他人完全不同。谁都知道,整个宫里父皇最喜欢的,是你的亲母妃。”
    涔墨有些茫然,就算父皇最喜欢他的亲母妃又怎么了?父皇不是一样对其他母妃很好吗?甚至自己的母妃到死,也不过是个妃而已。
    “你大概也不知道,父皇为你算计了多少事情吧。”看着他的神色,他的二哥,有些自嘲的一笑,“看似对你不喜,把你关了起来,但是却把你保护的好好的。就连这些,也是我做上了这个位置才知道的。若不是他走的太过仓促,你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你当我为什么要将你留在宫里,让你接受那样的待遇?”
    “那是因为,我要父皇知道,就算他最护着的是你,也没用!自己呵护的儿子,被另一个儿子任打任骂,父皇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呢?”
    “现在,不是我了。”涔墨不带着任何感情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他说的话,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只承认自己所看见的,所经历的事情。
    他只知道,自己的母妃被别人害死了,父皇知道,但是什么都没有做,而在母妃离开后,自己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现在所做的,就是要挣脱这一切。而现在就要成功了。
    “就猜到你不会领情。”二哥的神色又带了些莫名的嘲讽,也不知道是针对谁,“可怜白让他老人家花了那些心思了。除了死去的大哥,大概所有儿子,都没有被父皇放在眼里吧。”
    “就算是你,在父皇的眼中,不过也只是你母妃的儿子而已,他真正想保全的不是你。”
    那又如何?涔墨在心底默默的冷哼一声,最终,他不是谁都没有保住吗?
    “你花尽心思,千般算计,又如何?你以为,只要抢到手就是你的?你……”
    涔墨决定不再听他这些不明不白的话,收回了架在他脖颈上的长剑,盯着对方的眼睛,将剑尖刺入了他的心脏。
    那剑身刺入肌肤的微妙感觉,让他微微眯起了眸子。
    等到面前的人完全的断了气,涔墨手中的剑忽然掉落在了地上,心中忽然有些空荡荡的。
    为什么呢?明明自己之前最想做的现在已经做到了,可是这种失去了什么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虽然理不清心头的情绪,但是涔墨并不会为之迟疑。他的身后,还有着更多的事情要等着他去做。
    这一日,涔墨用着最为血腥的手段成了紫宸的君王。
    心中越是空虚,他就越要使自己忙碌起来。除了上位的手段,他的确是一个极为合格的君主。自他登基之后,一直勤于朝政,而后宫之中,也充盈了由师傅提议,再经过自己跟卓言宜的筛选衡量才得以进宫的嫔妃。
    他努力的想要做一个好皇帝,因为除此之前,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渐渐地,他开始学会享受。女子的温柔婉约,曲意逢迎,的确让他觉得满意,而且他也并不委屈了自己,凡是进宫的,无一不是姿容出色的美人。
    这些人当众,他最喜欢的是云贵妃。不光是因为她的父亲在当日政变的时候知机的投靠了他,也因为她的确是个贴心的人儿。
    不像其他人那样,对他惧怕的很,反而很是亲近。
    他也知道,以云贵妃的家世,自然从小就是被当做后妃来教养的,只是能养出这样一个贴心的人儿,却是有些意外之喜了。
    虽然有时候也觉得缺了些什么,但是也觉得甚是满足。甚至在盘算着伍家退出朝堂之后,也要给云贵妃在后宫留有一席之地。
    他是这么想过的,在遇见钟灵之前。
    那一日,是要去挑选秀女的日子,他已登基数年,但膝下依旧无子,这对他来说,无异于一个污点。更加上他的皇嫂在临死之前那恶毒的诅咒,说他罪孽深重必然会有报应,隐隐的让他有些在意和不安。
    他想要做一个明君,一个后世称赞的好皇帝,但是若是他后继无人,那切都只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历史从来由胜利者改写,这一切绝对不能发生。
    他亲手得到的一切,不能再次失去,这是他的坚持。
    选秀那日的脂粉香气充盈了他的鼻尖,让他头脑有些浑涨,因为提前知道了那些秀女的身份,挑选起来自然也是毫不费功夫。
    只是走到一处时,却是意外的闻见了一丝清淡宜人的花香,那是他宫中种植最多,也最为常见的樱花的香气。
    那是他母妃最喜欢的花,他登基之后,就在宫中种植了许多,仿佛这样就可以聊以慰藉他那有些寂寥的心情。
    只是这个人,似乎原本并不在他的名单中。让对方抬起头,却发现她正偷偷地瞧着自己,眼里倒也没有几分害怕,好奇反而多了一些。
    那一双眼睛……
    心中浮起了一丝莫名的感觉,但是却也没有想为她破坏了自己原本定好的计划,只继续往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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