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在苏辰的屋,下人也知晓顾惜年不大喜欢被伺候,屋内便也是黑着的,也没有下人会来。
    顾惜年点亮烛火后,被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她拍了拍胸,稳了稳狂跳的心,只觉得方才在外吹的凉了些的身子,顿时被这一吓给吓暖了起来。
    只见,不知来了多久的墨炎玦正坐在桌边,淡然喝茶。
    他淡淡抬眸,面具下,乌木般的深邃瞳孔倒映着摇曳的烛火,鼻子高挺,肌肤雪白,红唇诱人。
    墨黑色的上好丝绸,衣摆绣着雅致镶金滚边花纹……
    这不就是当初她刚回京,在仙客来第一次看见墨炎玦时,他穿的那一身?
    不过……
    “墨炎玦?你怎么在这?”
    墨炎玦撇了她一眼,收回视线。
    “叶家藏书阁,玉镯。”
    顾惜年倒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但想想也符合他这个人。
    “所以……你这是……愿意帮我了?”
    “一个月。”
    “什么一个月?”
    顾惜年皱眉,表示不理解。
    这大哥说话能不能说完?
    “期限。若你不能让我满意……”
    话还没说完,顾惜年连忙陪笑。
    “哪儿的话!就这么说定了,一个月就一个月!包君满意!”
    开玩笑,墨炎玦现下在京城可是能横着走的人,抱上这个大腿,那不就是轻松多了?
    第二天,顾惜年被叶家八抬大轿的抬回叶府的事,在京城里传了个遍。
    太后在寝室里,听着宫女的汇报,满意的笑了笑,挥手让她退下。
    房门关上,一道黑影出现。
    “听说要八抬大轿的请,叶宥不是都不打算管她了?怎么你喊来宫里一趟,又改主意了?”
    太后坐到贵妃塌上,一手拿起一旁极小的香炉盖子,一手执起小勺,缓缓放着香粉。
    “不过是提醒他,在圣上面前求的恩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罢了。若陛下当真只为应下这个恩典,大可直接下旨。但陛下所行,无非还是要看顾惜年自己的意思。
    若真接了回去,京城中名声自然少不了得提些,但若不接,来日陛下提起,谁又知道心里是怎么看的这个臣子?”
    男人点了点头,“那第一步,让她回去已经做到了,可是她该怎么帮我们去找线索?还不被人知晓是我们在找线索?”
    “你放心,这件事,哀家自有分寸。苏家没有魂镜,顾惜年又回了叶府,你也不必呆在苏辰那边了,多盯着顾惜年,现在,她才是帮我们找到东西的关键人物。”
    叶府,顾惜年被带到废院一点也不意外,但想着,玉镯既然是苏家给她娘的,而她是要找玉镯的线索,不防就要她娘先前的院子。
    “我倒忘了,你娘那个院子,行吧,你去便是。”
    本来想着索性之前原主和她娘也都是住一个院子的,这样倒也方便。
    但她没想到的是,原主她娘的院子,还不如方才那个……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去要求换院子那么顺利,且,那该死的老婢子做何幸灾乐祸!
    围墙半榻,门窗古旧,满目的残垣断壁,一院荒草,处处凄凉。
    踏着杂草夹道的青砖铺就的甬道而行,潮湿的砖缝里滋生出隐约的青苔,盘缠的藤蔓四处横生。
    院中,不知名的树长久无人打理,枯叶满地,枝叶随风婆娑,树下荒草姜萋,一片萧瑟景象。
    推开斑驳的木门,仅存无几的残破家具,东倒西歪,零落满地。
    房屋四壁空空,顶部漏雨,山墙上布满斑驳的雨痕,墙角处蛛网密布。
    脚下灰尘堆积,每走一步,都会带起飞扬的细碎尘埃,一股腐烂的气息弥漫开来,呛人口鼻令人作呕。
    阵阵冷风穿过破损的木质窗棂,破烂的窗纸随风飘荡,飒然有声。
    “这……小姐……这院子,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管了,要不然我们还是去换换吧?”
    灵儿属实被这破院子给惊讶住了,她算是苏府的老人了,那么久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破旧的院子,这是给人住的吗?
    即便知道顾惜年回来不会有什么好日子,但也没想到这样,方才的那个都要比现在这个不知好多少倍。
    相对之下,娟儿倒是十分淡定,当初家里最低谷的时候,她们什么地方没睡过?
    这种场景,早就习以为常。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顾惜年,她本以为这人换院子就是嫌弃先前那个,结果换了个更差的,反而是包袱一丢,袖子一挽。
    “换什么换?这挺好的,离她们的院子远,安静着呢。先收拾收拾,起码今儿个能腾出住的地方来。”
    说着,就已经上去搬东西去了。
    灵儿见了连忙上前抓着她。
    “小姐,您哪能干这个,这里交给我们就好了,您在旁边休息。”
    顾惜年却是一笑,道:“就你们两个收,收到猴年马月?左右我也无事,跟你们一起弄,毕竟我也在这睡呢。”
    “可是……”
    “哎呀,可是什么可是?再磨一会儿,今儿个可真没地儿睡了,快去打水!”
    娟儿本以为顾惜年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不消多久就会显露本性,去一旁歇着。
    但直到打理完,顾惜年都全程跟她们一起收拾,并且中途干的比她们还多时,娟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中的感受。
    有些惊讶,有些纠结。
    惊讶于顾惜年居然会不怕脏累,甚至比她们还能干。
    纠结于,就此而言,完全颠覆了顾惜年在她心中的印象。
    叶承欢来到浅雪居时,已经在顾惜年她们收拾好之后。
    因为寻思着这地方就有得她们收拾的,这些日子便也没那心思找顾惜年。
    今日,帮叶宥来送东西,这才顺道过来瞧瞧。
    但看见院内的模样,叶承欢不禁有些被惊住。
    屋内干净整洁,除了那旧了些的木,丝毫看不出废弃许久的模样。
    地上本该是杂草丛生的,但此时却被伐得极矮,环绕在石板路边,如一片草坪,倒是格外养眼。
    今日太阳正好,院内空旷,那些安放了家具用物皆被一一拿出来晾晒。
    此时的顾惜年正在屋内想着要怎么才能光明正大的去藏书阁,灵儿瞧见来人,示意娟儿拦着,自己则跑去了屋里告知顾惜年。
    “这里,已经废弃了很久了,没想到你们那么快就能打扫好。”
    瞧见娟儿,叶承欢只觉眼熟,仔细一想,才想起来,这不就是那日百花宴上李菲菲的丫鬟吗?
    不过后来李菲菲入狱,她不是也被打晕了过去?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变成了顾惜年的丫鬟?
    想着,左右顾惜年也没出来,况且这事也没什么说不得的,毕竟也都知晓,便就此问了出来。
    “我记得你叫娟儿?你不是李家的丫鬟?怎么如今跟着大姐姐?”
    “也难为你能放下与大姐姐的恩怨,来伺候她。当年的事,你也莫要记挂,毕竟算下来,还该是我们叶家的错。”
    娟儿双拳紧握,她能放下?可笑,她怎么能放下!
    若不是顾惜年替她葬了娘亲,为她弟弟请了大夫,若不是她还有幼弟,她巴不得直接跟顾惜年同归于尽。
    看见娟儿眼中的情绪,叶承欢满意的笑了笑。
    看来,还是在可掌握之中,只要娟儿恨顾惜年,那之后,可好办多了。
    “我瞧着大姐姐也忙,眼下也要赶着出府一趟。父亲念及大姐姐与先夫人多年未见,先夫人又没留个东西给大姐姐作念想。
    便托我把这个交给大姐姐,里面记着当初先夫人的一些物件的去处,大姐姐可以瞧瞧,毕竟有的或许还在府里,只是这得大姐姐自己找去。”
    叶承欢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娟儿,又看了眼屋内的方向,笑着便离去。
    儿殿下相邀,今天心情好,便饶过顾惜年,改日再说。
    顾惜年出门时,叶承欢已经离去,娟儿看见她出来,便将册子递给她,顺道把叶承欢的话复述了一遍。
    顾惜年点了点头,大致翻过几页,便让她们忙,自己回了屋看那册子去了。
    所说顾洛雪是只身一人来到京城,没有家眷的出现,但里面记录的大多是顾洛雪的嫁妆。
    就不知这些嫁妆是皇帝备的,还是叶宥备的了,不过顾惜年更倾向于前者。
    这些东西,说起来倒也贵重,不过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这么些年下来,想必早就因着顾洛雪的去世,分的分拿的拿。
    再往后翻去,是一些大婚上送给新娘子的礼,顾惜年飞快扫视,目光落在“琉璃玉镯”几个字上。
    但……上面并未任何标记。
    其它物品皆记所放地点,哪怕顾洛雪拿着也会注明“自留”。
    唯独这玉镯,什么都没有。
    顾惜年皱了皱眉,墨炎玦说在藏书阁,但叶家的藏书阁,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即便是最受叶宥喜欢的叶承欢。
    还记得小时候叶承欢好奇,进了一次藏书阁,叶宥知道后可没惯着她,当即便家法处置。
    只是那次后叶承欢发了场高烧,倒忘了这件事。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光明正大的进去?”
    偷偷摸摸的太不保险了,而且她可不能保证,一次就能找到。
    这府里盯着她的人可不少,到时候次数多了,难保不会被发现。。
    到那时,她可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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