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段总办
第二天，早上。
卯时初，段祺瑞就已经醒来，忍着隐隐有些作痛的太阳穴，段祺瑞还是拿过床头的怀表看了看时间。
虽然时间还早，可段祺瑞还是略有些艰难地坐起身，仔细回想着昨日发生的事情。
昨日赵秉钧走后，段祺瑞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独自一人在酒楼里又呆坐了好久，然后就开始自斟自酌了起来。
不仅将他自己要的那一壶黄酒连同剩下的两瓶多啤酒都默默喝光，甚至还又要了一壶黄酒。
段祺瑞一直喝到傍晚，才被两个找来的马弁扶回客栈。
平时很少饮酒的段祺瑞，起床后仍觉有些宿醉未醒，直到匆匆洗漱过后，又喝了两盏族侄端来的热茶，才感觉缓解过来。
客栈里是不供应早餐的，吃饭只能在外面解决，三人收拾妥当后，就带着简单的行李出了客栈，在街边的混沌摊上，要了几碗混沌和几个烧饼，三人就坐在街边的桌旁吃了起来。
可能是宿醉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昨日和赵秉钧的会面的原因，段祺瑞勉强吃了一碗混沌，就放下手中的筷子。
为了不影响两个马弁继续吃饭，段祺瑞索性又在一旁售卖香烟的小贩那里买了一盒烟，点燃一支。
只不过，只吸了一口，就被呛的咳嗽起来。
两个马弁早餐还没吃完，段祺瑞就见到昨日那个车夫又拉着黄包车匆匆赶来。
而且依然不是他一个人，还带着两个拉车的同伴，三辆黄包车在客栈门外停下。
昨天去买票的马弁，也看到了昨天拉他们的车夫，忙向段祺瑞说道。
“大人，昨天买票时，去天津的火车票不要说一等车，连三等车的票也都以经卖光了，说是陆军部和户部的人包下了两节一等车厢。”
“不过，车夫的亲戚果然在车站里做巡警队长，而且还很热情，亲自出来对我说，他明天正好也要赶回天津总站办些事情，他自己在一等车留了一个包厢，大人可以跟随他一同走。”
见段祺瑞已经簇起眉头，知道段祺瑞从不愿占人便宜，他的族侄忙笑着说。
“族叔，原本山子昨天就要同你说的，可昨晚回到客栈你就睡下了，没来得及。”
族侄又补充道，“一会到了车站，我们按价把票钱给那个车站巡警队长也就罢了。”
虽然段祺瑞不愿和陌生人同处一个包厢，可一来已经没有车票，二来时间也不是很久，五六个小时也就到天津了，段祺瑞也只好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忽然，段祺瑞又想起一件事，又问那个被称为山子的马弁。
“除了车钱，你昨日是否多给车夫一些辛苦费？”
擅自摇头道，“大人，没买到票，我就没有多给，不过和他说好了，今天他还过来接您。”
段祺瑞点点头，见两人都已经吃完，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让族侄结了账，就和两个马弁一同走向那三个车夫停车的地方。
看到段祺瑞三人过来，车夫早已经小跑着过来，同段祺瑞打过招呼，就要帮着段祺瑞的族侄提那口段祺瑞的皮箱。
皮箱里有段祺瑞的全部家当，族侄哪里肯交给车夫，坚持着自己提着坐上黄包车。
来到马家堡火车站，远远就见到车站的三个检票口外，早已经挤满了人，由于人多拥挤，进站还要等很久的时间。
虽然人很多，可进站口那里的一个大大的铁门却依然没有打开。
这个大铁门是专供进出马车、轿子进出的，除非有特殊情况，比如客人身份特殊，必须乘车马或者轿子进入站台，那时才会打开。
段祺瑞掏出两块银元递给车夫，不待车夫说话，段祺瑞就和气地说道。
“烦劳小兄弟了，除了今天三辆车的车钱，多的就算给你的酬谢了。”
“谢大人的赏！”
车夫喜滋滋收了钱，对段祺瑞说道。
“大人，我们这就去找我的亲戚。”
说完，车夫就带着段祺瑞三人向车站人员办公休息的那座三层红砖楼走去。
此时的马家堡车站，除了通过进站口后才可进入的候车室，还有一座新建的三层办公楼。
这个办公楼有一个可以从车站外通过楼内通道直接进入车站的大门，可这个大门是供车站的人员进出的。
另外，四品以上的官员也可以从那里进入车站，其它人是不被允许的，所以平素都会有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车站巡警在门口站岗。
只不过，今天不知为何，那里的台阶上的守卫多了很多，有十几个之多，而且还都挎着毛瑟手枪。
车站的巡警制服，在颜色上虽然同普通直隶巡警制服相同，可制式不是很一样，铁路巡警和直隶的巡警们虽然都归北洋巡警总署管辖，可还是有所区别的，不仅他们的制服质地要更好一些，他们穿的也都是皮鞋，就是他们的武器，也一律都是清一色的毛瑟手枪。
由于现在卢汉、津张，以及早已经建成的天津通往奉天的铁路，都是直隶或者过去北洋修建的，现在都归新成立的北洋铁路总局管辖，所以现在北方所有车站和火车上的巡警，都是这样的装束。
段祺瑞三人随着车夫还没走到那些巡警守卫的楼门前，早有一个腰间挂着勃朗宁手枪的警官从那些巡警中间走出来看向车夫。
见到那警官从巡警中走出来，车夫笑着说道。
“表哥，这就是我说的那位先生。”
警官对段祺瑞笑着点头道，“先生贵姓？又在哪里公干？”
警官的问话，段祺瑞并没有表现出不快，毕竟自己是一个陌生人。
段祺瑞对警官拱拱手也笑着回答，“鄙姓段，先前在保定军官学校做些事情，不过现在已经是闲散人一个。”
然后段祺瑞又感谢道，“不知警官贵姓？这一次真的很是感谢！有劳了！”
听到段祺瑞说出姓段，又在保定军校做过事，警官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鄙姓张，现在恭为这里的警长”
警官的话未说完，车站前的广场上就传来一阵喧闹叫喊声。
张警官眉头皱起，目光也看向段祺瑞身后人群。
段祺瑞不明所以，也回头看去，只见两队长长的黄包车车队正急匆匆冲进车站广场，前面一辆黄包车上差役模样的人不断呵斥着前面等待乘车的旅客和在人群中穿梭的商贩让开道路。
这一波急匆匆过来的黄包车队，总数有二十多辆，不过似乎不是一路的。
前面的十几辆黄包车上，除了两个穿着官服的四品文官，余下的都是小吏打扮，甚至还有几个师爷模样的人。
后面的那一队黄包车上，则全都是穿着顺天军军装的军官，为首的是一个挂着上校军衔的中年人。
不用问，段祺瑞也猜得出，这些人应该就是户部和陆军部的人，他们应该是去天津稽核直山两省账目和监督直军缩编的，应该都是撤坐这辆去天津的火车，碰巧遇到一起了。
而且，看样子，他们也是奔着这里来的，显然他们不会和普通客人一样去从进站口进入车站
张警官只是不悦，甚至有些厌恶地瞥了这些官员和顺天军一眼，就对段祺瑞客气地说道。
“没有什么劳烦的，举手之劳而已，段先生请随我来吧。”
待段祺瑞和两个马弁走上台阶，张警官又对一个带队的巡警说道。
“仔细察看他们所有人的车票，没有车票，一律不准进站，更不准上车。”
“还有，验完车票后，要他们稍作等候，进站口那里放人进站时，在准他们进去。”
“是！”带队的巡警挺胸答道。
然后，那个巡警就对在台阶上警戒执勤的十几个巡警喝道。
“兄弟们，都精神一些，不要让这些不长眼睛的小瞧了咱们。”
巡警们轰然应答后，立刻在段祺瑞等人身后列成横队，挡住大门。
随着张警官通过楼内通道，走出大楼时，已经来到了车站内。
虽然这里是京城，可也只有两个站台，所以车站并不大。
一号站台上，已经停好一列从汉口开过来的列车，车上的旅客都已经下了车，列车正在加挂车厢。
“这是你们的车票，你们去保定的火车，还要等一个时辰，你们一会可以到候车室等候。”
张警官在站台上从口袋里掏出两张车票递给段祺瑞的族侄。
段祺瑞的族侄接过车票，看了一眼忍不住失声说道。
“张警官，我们要买的是三等车票，这两张是一等的。”
张警官笑着说道，“我知道，不过三等票都卖出去了，只剩下几张一等车票。”
段祺瑞早已经感觉有些不对劲，笑着对张警官说道。
“张警官，这个车票我补钱给你。”
“只是，不知张警官为何如此怎么关照我们？不会是兴甫安排你们的吧？”
段祺瑞突如其来的话，不仅让段祺瑞的两个马弁吃了一惊，张警官脸上神色也不由一僵，然后有些尴尬起来。
迟疑了一会，张警官才尴尬地笑着说道。
“段总办，有些事情，不是我能说的，还请段总办见谅！”
虽然张警官没有明确回答，可他已经默许了段祺瑞的判断。
段祺瑞轻叹一声，对两个马弁说道。
“车票你们就拿着吧，回到保定军官学校后，要努力学习，你们毕业后，如果滕兴甫还没离开北洋，你们就去直军。”
“至于我，你们不必担心。”
两个马弁自然知道段祺瑞和滕毓藻是同学，清楚段祺瑞不会有什么危险。
接下来的场面就有些尴尬起来，好在加挂的车厢门很快打开，张警官急忙帮段祺瑞提着皮箱走进车内。
这节车厢是加挂的，主要是户部的两个四品官员要求要乘坐包厢，而包厢早已预订出去了，所以只好加挂一节。
而这一节车厢一直就停在车站里，作为备用车厢。
车厢里的过道上，已经有四个巡警站在那里，见到张警官引着段祺瑞走上火车，都给张警官敬礼。
张警官一边引着段祺瑞走进包厢，一边向段祺瑞介绍着。
“这节车厢只有四个包厢，每一个包厢都很大，也算舒适。”
“为了安静一些，除了两个户部的官员，再就是段总办。”
不用张警官介绍，段祺瑞早已经看清了包厢里的情况。
包厢的确很宽敞，也很舒适，不仅有一张可以躺下睡觉的软床，以及洁白干净的被服，还在临窗处有一张小桌，以及两个皮质沙发。
甚至，一角还有一个放置酒水的小酒柜，里面不仅有一瓶红酒，还有几瓶啤酒，以及两个精致的高脚玻璃杯。
由于今天依然还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外面还是很热的，车站内所有的站台也都是露天的，车厢被太阳一晒，里面并不见凉爽，倒是显得稍有些闷热。
张警官动手抬起车窗，打开一条半尺宽的缝隙，让外面的风透进来一些后，对段祺瑞恭敬地说道。
“段总办，你是喝茶还是喝酒？”
“如果要喝啤酒，我可以安排人去镇几瓶凉的。”
听到喝酒，段祺瑞不由苦笑起来。
“酒就不喝了，还是喝茶吧。”
“好的！”张警官答应着就打开包厢门，是外面喊道。
“李宝山，去我的办公室把我的好茶泡一壶拿来这里。”
交代完外面的巡警，张警官回身笑着对段祺瑞说道。
“段总办，你如果有什么事，尽可交待外面的巡警。”
段祺瑞点头后，正要想再从张警官这里多了解一些信息以解自己心中疑惑，可张警官似乎看清段祺瑞的心思，急忙说道。
“段总办，我还要出去看一看，防止那些户部和陆军部人惊扰了旅客。”
说完，张警官急忙打开门，逃也似的快步走出包厢。
看着被张警官急匆匆关好的包厢门，段祺瑞不由再次苦笑起来，然后把头转向车窗外。
那些户部官员和陆军部的人已经骂骂咧咧走上站台，两个户部四品官虽然没说话，可脸色都十分难看。
段祺瑞知道，这一定是这些人在大门口被巡警们刁难了。
只是让段祺瑞更觉好笑的是，在他们身后竟然跟着十来个巡警，似乎是在押送他们一般.
(本章完)
第二天，早上。
卯时初，段祺瑞就已经醒来，忍着隐隐有些作痛的太阳穴，段祺瑞还是拿过床头的怀表看了看时间。
虽然时间还早，可段祺瑞还是略有些艰难地坐起身，仔细回想着昨日发生的事情。
昨日赵秉钧走后，段祺瑞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独自一人在酒楼里又呆坐了好久，然后就开始自斟自酌了起来。
不仅将他自己要的那一壶黄酒连同剩下的两瓶多啤酒都默默喝光，甚至还又要了一壶黄酒。
段祺瑞一直喝到傍晚，才被两个找来的马弁扶回客栈。
平时很少饮酒的段祺瑞，起床后仍觉有些宿醉未醒，直到匆匆洗漱过后，又喝了两盏族侄端来的热茶，才感觉缓解过来。
客栈里是不供应早餐的，吃饭只能在外面解决，三人收拾妥当后，就带着简单的行李出了客栈，在街边的混沌摊上，要了几碗混沌和几个烧饼，三人就坐在街边的桌旁吃了起来。
可能是宿醉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昨日和赵秉钧的会面的原因，段祺瑞勉强吃了一碗混沌，就放下手中的筷子。
为了不影响两个马弁继续吃饭，段祺瑞索性又在一旁售卖香烟的小贩那里买了一盒烟，点燃一支。
只不过，只吸了一口，就被呛的咳嗽起来。
两个马弁早餐还没吃完，段祺瑞就见到昨日那个车夫又拉着黄包车匆匆赶来。
而且依然不是他一个人，还带着两个拉车的同伴，三辆黄包车在客栈门外停下。
昨天去买票的马弁，也看到了昨天拉他们的车夫，忙向段祺瑞说道。
“大人，昨天买票时，去天津的火车票不要说一等车，连三等车的票也都以经卖光了，说是陆军部和户部的人包下了两节一等车厢。”
“不过，车夫的亲戚果然在车站里做巡警队长，而且还很热情，亲自出来对我说，他明天正好也要赶回天津总站办些事情，他自己在一等车留了一个包厢，大人可以跟随他一同走。”
见段祺瑞已经簇起眉头，知道段祺瑞从不愿占人便宜，他的族侄忙笑着说。
“族叔，原本山子昨天就要同你说的，可昨晚回到客栈你就睡下了，没来得及。”
族侄又补充道，“一会到了车站，我们按价把票钱给那个车站巡警队长也就罢了。”
虽然段祺瑞不愿和陌生人同处一个包厢，可一来已经没有车票，二来时间也不是很久，五六个小时也就到天津了，段祺瑞也只好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忽然，段祺瑞又想起一件事，又问那个被称为山子的马弁。
“除了车钱，你昨日是否多给车夫一些辛苦费？”
擅自摇头道，“大人，没买到票，我就没有多给，不过和他说好了，今天他还过来接您。”
段祺瑞点点头，见两人都已经吃完，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让族侄结了账，就和两个马弁一同走向那三个车夫停车的地方。
看到段祺瑞三人过来，车夫早已经小跑着过来，同段祺瑞打过招呼，就要帮着段祺瑞的族侄提那口段祺瑞的皮箱。
皮箱里有段祺瑞的全部家当，族侄哪里肯交给车夫，坚持着自己提着坐上黄包车。
来到马家堡火车站，远远就见到车站的三个检票口外，早已经挤满了人，由于人多拥挤，进站还要等很久的时间。
虽然人很多，可进站口那里的一个大大的铁门却依然没有打开。
这个大铁门是专供进出马车、轿子进出的，除非有特殊情况，比如客人身份特殊，必须乘车马或者轿子进入站台，那时才会打开。
段祺瑞掏出两块银元递给车夫，不待车夫说话，段祺瑞就和气地说道。
“烦劳小兄弟了，除了今天三辆车的车钱，多的就算给你的酬谢了。”
“谢大人的赏！”
车夫喜滋滋收了钱，对段祺瑞说道。
“大人，我们这就去找我的亲戚。”
说完，车夫就带着段祺瑞三人向车站人员办公休息的那座三层红砖楼走去。
此时的马家堡车站，除了通过进站口后才可进入的候车室，还有一座新建的三层办公楼。
这个办公楼有一个可以从车站外通过楼内通道直接进入车站的大门，可这个大门是供车站的人员进出的。
另外，四品以上的官员也可以从那里进入车站，其它人是不被允许的，所以平素都会有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车站巡警在门口站岗。
只不过，今天不知为何，那里的台阶上的守卫多了很多，有十几个之多，而且还都挎着毛瑟手枪。
车站的巡警制服，在颜色上虽然同普通直隶巡警制服相同，可制式不是很一样，铁路巡警和直隶的巡警们虽然都归北洋巡警总署管辖，可还是有所区别的，不仅他们的制服质地要更好一些，他们穿的也都是皮鞋，就是他们的武器，也一律都是清一色的毛瑟手枪。
由于现在卢汉、津张，以及早已经建成的天津通往奉天的铁路，都是直隶或者过去北洋修建的，现在都归新成立的北洋铁路总局管辖，所以现在北方所有车站和火车上的巡警，都是这样的装束。
段祺瑞三人随着车夫还没走到那些巡警守卫的楼门前，早有一个腰间挂着勃朗宁手枪的警官从那些巡警中间走出来看向车夫。
见到那警官从巡警中走出来，车夫笑着说道。
“表哥，这就是我说的那位先生。”
警官对段祺瑞笑着点头道，“先生贵姓？又在哪里公干？”
警官的问话，段祺瑞并没有表现出不快，毕竟自己是一个陌生人。
段祺瑞对警官拱拱手也笑着回答，“鄙姓段，先前在保定军官学校做些事情，不过现在已经是闲散人一个。”
然后段祺瑞又感谢道，“不知警官贵姓？这一次真的很是感谢！有劳了！”
听到段祺瑞说出姓段，又在保定军校做过事，警官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鄙姓张，现在恭为这里的警长”
警官的话未说完，车站前的广场上就传来一阵喧闹叫喊声。
张警官眉头皱起，目光也看向段祺瑞身后人群。
段祺瑞不明所以，也回头看去，只见两队长长的黄包车车队正急匆匆冲进车站广场，前面一辆黄包车上差役模样的人不断呵斥着前面等待乘车的旅客和在人群中穿梭的商贩让开道路。
这一波急匆匆过来的黄包车队，总数有二十多辆，不过似乎不是一路的。
前面的十几辆黄包车上，除了两个穿着官服的四品文官，余下的都是小吏打扮，甚至还有几个师爷模样的人。
后面的那一队黄包车上，则全都是穿着顺天军军装的军官，为首的是一个挂着上校军衔的中年人。
不用问，段祺瑞也猜得出，这些人应该就是户部和陆军部的人，他们应该是去天津稽核直山两省账目和监督直军缩编的，应该都是撤坐这辆去天津的火车，碰巧遇到一起了。
而且，看样子，他们也是奔着这里来的，显然他们不会和普通客人一样去从进站口进入车站
张警官只是不悦，甚至有些厌恶地瞥了这些官员和顺天军一眼，就对段祺瑞客气地说道。
“没有什么劳烦的，举手之劳而已，段先生请随我来吧。”
待段祺瑞和两个马弁走上台阶，张警官又对一个带队的巡警说道。
“仔细察看他们所有人的车票，没有车票，一律不准进站，更不准上车。”
“还有，验完车票后，要他们稍作等候，进站口那里放人进站时，在准他们进去。”
“是！”带队的巡警挺胸答道。
然后，那个巡警就对在台阶上警戒执勤的十几个巡警喝道。
“兄弟们，都精神一些，不要让这些不长眼睛的小瞧了咱们。”
巡警们轰然应答后，立刻在段祺瑞等人身后列成横队，挡住大门。
随着张警官通过楼内通道，走出大楼时，已经来到了车站内。
虽然这里是京城，可也只有两个站台，所以车站并不大。
一号站台上，已经停好一列从汉口开过来的列车，车上的旅客都已经下了车，列车正在加挂车厢。
“这是你们的车票，你们去保定的火车，还要等一个时辰，你们一会可以到候车室等候。”
张警官在站台上从口袋里掏出两张车票递给段祺瑞的族侄。
段祺瑞的族侄接过车票，看了一眼忍不住失声说道。
“张警官，我们要买的是三等车票，这两张是一等的。”
张警官笑着说道，“我知道，不过三等票都卖出去了，只剩下几张一等车票。”
段祺瑞早已经感觉有些不对劲，笑着对张警官说道。
“张警官，这个车票我补钱给你。”
“只是，不知张警官为何如此怎么关照我们？不会是兴甫安排你们的吧？”
段祺瑞突如其来的话，不仅让段祺瑞的两个马弁吃了一惊，张警官脸上神色也不由一僵，然后有些尴尬起来。
迟疑了一会，张警官才尴尬地笑着说道。
“段总办，有些事情，不是我能说的，还请段总办见谅！”
虽然张警官没有明确回答，可他已经默许了段祺瑞的判断。
段祺瑞轻叹一声，对两个马弁说道。
“车票你们就拿着吧，回到保定军官学校后，要努力学习，你们毕业后，如果滕兴甫还没离开北洋，你们就去直军。”
“至于我，你们不必担心。”
两个马弁自然知道段祺瑞和滕毓藻是同学，清楚段祺瑞不会有什么危险。
接下来的场面就有些尴尬起来，好在加挂的车厢门很快打开，张警官急忙帮段祺瑞提着皮箱走进车内。
这节车厢是加挂的，主要是户部的两个四品官员要求要乘坐包厢，而包厢早已预订出去了，所以只好加挂一节。
而这一节车厢一直就停在车站里，作为备用车厢。
车厢里的过道上，已经有四个巡警站在那里，见到张警官引着段祺瑞走上火车，都给张警官敬礼。
张警官一边引着段祺瑞走进包厢，一边向段祺瑞介绍着。
“这节车厢只有四个包厢，每一个包厢都很大，也算舒适。”
“为了安静一些，除了两个户部的官员，再就是段总办。”
不用张警官介绍，段祺瑞早已经看清了包厢里的情况。
包厢的确很宽敞，也很舒适，不仅有一张可以躺下睡觉的软床，以及洁白干净的被服，还在临窗处有一张小桌，以及两个皮质沙发。
甚至，一角还有一个放置酒水的小酒柜，里面不仅有一瓶红酒，还有几瓶啤酒，以及两个精致的高脚玻璃杯。
由于今天依然还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外面还是很热的，车站内所有的站台也都是露天的，车厢被太阳一晒，里面并不见凉爽，倒是显得稍有些闷热。
张警官动手抬起车窗，打开一条半尺宽的缝隙，让外面的风透进来一些后，对段祺瑞恭敬地说道。
“段总办，你是喝茶还是喝酒？”
“如果要喝啤酒，我可以安排人去镇几瓶凉的。”
听到喝酒，段祺瑞不由苦笑起来。
“酒就不喝了，还是喝茶吧。”
“好的！”张警官答应着就打开包厢门，是外面喊道。
“李宝山，去我的办公室把我的好茶泡一壶拿来这里。”
交代完外面的巡警，张警官回身笑着对段祺瑞说道。
“段总办，你如果有什么事，尽可交待外面的巡警。”
段祺瑞点头后，正要想再从张警官这里多了解一些信息以解自己心中疑惑，可张警官似乎看清段祺瑞的心思，急忙说道。
“段总办，我还要出去看一看，防止那些户部和陆军部人惊扰了旅客。”
说完，张警官急忙打开门，逃也似的快步走出包厢。
看着被张警官急匆匆关好的包厢门，段祺瑞不由再次苦笑起来，然后把头转向车窗外。
那些户部官员和陆军部的人已经骂骂咧咧走上站台，两个户部四品官虽然没说话，可脸色都十分难看。
段祺瑞知道，这一定是这些人在大门口被巡警们刁难了。
只是让段祺瑞更觉好笑的是，在他们身后竟然跟着十来个巡警，似乎是在押送他们一般.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