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外的那名司库官员被强按在长凳上,一板下去,皮开肉绽,哀嚎声不绝于耳。
    单达看得心惊胆战,他绝对想不到林大人昨晚的话竟真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重重喘息一口,单达不忍直视,才一板下去,造成的血肉之通远甚平常衙役的两板子。
    操板的是宗追,一位八品的武者,若是那两位九品的来,单达不敢想象是什么结果。
    海棠朵朵与王十三郎就站在堂外的过道上,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这不是做给他们看的,而是做个里面那群不觉天高地厚人看的。
    又一板下去,堂外彻底没了声响。
    堂内的司库官员们不由得战战兢兢视出去,想弄清此外的情况。
    宗追走进堂内,当着众目睽睽面道:“大人,昏死过去了。”
    “还以为多有魄力,怎得连两下都挨不住。”
    林若摆了摆手,不忘嘲讽一句,而后才疏忽大意道:“险些忘了,宗追是位八品武者,全力下手的确是比寻常人要重些。”
    “那就先不打了,枉死人就不好了,毕竟人家是金贵物。”林若发了发善心。
    一众司库官员惊恐竖起汗毛,眼中又夹杂着极度的忿怒,他们立足内库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踩在头上。
    “林大人,莫要欺人太甚。”萧无已经坐不住了。
    林若戏谑看着他:“本官都大发善心放人一马了,何苦还会欺人太甚?”
    这话说的真挺荒唐,若是真打了十板子,林若倒也不惧人说这些话。
    可惜他终究没下去手,而且论起缘由,此事也不是自己所挑起。
    合理合规教训不敬钦差的人,并没有问题,这点权力,林若还是有的。
    萧无猛甩了下袖子:“大人,您可并不是内库的主人。”
    林若目光一凝,视过去:“萧主事想说什么,要责怪本官吗?”
    “那倒是不敢,只是提醒大人,内库亏空的事怎么也轮不到我们司库来承担。”
    萧无气道:“若是大人想逮替罪羊,就很不仁道了。”
    “那可不一定。”林若笑了笑,“萧主事啊,本官十分怀疑内库亏空,你得担大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萧无丝毫不在意。
    林若冷笑,看着众人:“不止是萧无要担罪,尔等凡为司库官员者,皆要担罪!”
    堂间轰得一声炸开了锅,一众司库官员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是要明目张胆给他们定罪责吗?
    不少司库官员纷纷站起来执言,骄横日子过惯了,面对危机一时都无了惧意。“林大人这么说,倒是给个理啊。”乙坊主事官愤怒道。
    “理?尔等的俸禄不就是理?朝廷待你们不薄,尔等却肆意妄为,几度给自己脸上贴金,拿着大钱干着龌龊事。”林若丝毫不给面子,直言道:
    “正是因为你们拿了超过份额的俸禄,才会导致内库渐趋亏空。”
    “我们的俸禄合理合规,乃昔日长公主钦定,有文书评定在,大人说这话才甚是无理。”萧无立即反驳,他认为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道理。
    林若点点头:“你们说的对,长公主执掌内库,确有资格调整俸禄结构,但…”
    话语一滞,林若寒声道:“别忘了,现在的内库已经不是长公主的了,新上任的内库执掌者要求重新调整俸禄结构,可是无理?”
    “哼,京里的小范大人可还未走马上任。”萧无冷声道。
    “没关系,这个决定本官替他做了,诸位觉得无理大可以去京里寻我学生告状。”林若双眼一眯,眉间皱起,慢慢和声道:
    “而且诸位最好清楚,本官是来解决内库亏空的钦差,在长公主离任,范闲还未上任这段空档期,我比谁都更有能力管理内库一应事。”
    “本官认为尔等俸禄过多,导致成本高而亏空,那本官就有改善的权力。”
    “不服气者,去京里寻陛下告状也行,不过只要一日无旨意阻拦,那本官做的一切尔等都无叫嚣的权力,老老实实闭上嘴,才是司库该做的事。”
    又是陛下,又是范闲,直接将一众官员吓住了,谁都知道林若的关系门道,显然有些状并不是内库之官能告的。
    见众人无言,林若直接宣布道:“从明日起,司库众官俸禄一律削减三分二,按旧时朝廷规定为主,不可多也不可减。”
    这话如重石砸在堂内,不少司库官员忍无可忍。
    “林大人估摸着认为吾等司库官员在三大坊中无所贡献,才想削减俸禄,那大人可知,吾等不出力一日,朝廷要损失多少银子。”
    萧无说出了所有司库官的心声,没有他们,内库不过是一个破烂地,不会产生任何利益。
    所以司库官拿着高俸禄,从来都没有问题。
    林若却是一笑:“本官并不觉得你们的贡献配得上那么多银子,昨晚上本官大致估算了下,内库近几年生产所耗成本里,俸禄占比高达四成,这本就是很不合理的事。”
    “而更大的问题是,在这四成里,你们司库不过百余人不到,占比却高达近三成,远甚于其他官员和上万劳工,这算什么理,祸害内库发展的歪理吗?”
    “我们这些年为朝廷赚了那么多银子,卸磨杀驴也未免快了些。”萧无阴沉着脸,哼了一声道。
    “说的好像这银子就不是为你们自己赚一样,而且本官怎么发现,你们在某些方面赚的银子怎么比朝廷还多呢。”
    林若手掌一拍案几,质问着,一字一句透在司库官员们的心头:“盘剥工钱,欺男霸女,杀害劳工,以技胁朝,整日不思提升生产效率,而是在内库当王当霸,肆意妄为,甚至连本官初到都可不出来面见。这么多罪责,我是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司库官吏有几个脑袋可以承受。”
    萧无猛地一沉,强装镇定道:“林大人,话要讲证据的。”
    “你是要证据吗?本官多的是罪责,而这其中大部分都是你萧无的风流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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