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玖骤然吓得激灵一下, 冷不丁魂魄差点飘散出去。他正专心致志把王姮姬当作猎物?,猎物?忽然说了话。
    王姮姬既察觉,做什么事?反倒令人不好意思。司马玖蠕了蠕喉结, 道:“呃, 王小?姐答应了陛下什么要?求?”
    王姮姬孤高自诩目无下尘,吩咐道:“这不牢陈留王殿下费心了。”
    说着扬了扬手帕,桃枝、桃干、桃叶、桃根等人从?暗处闪了出来, 皆藏在柱后或花间。
    司马玖倒抽了口?凉气?,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人, 裤中坚硬顿时软懦下去。
    他心里窝着邪火, 方才幸好没冒然动手, 总有一日办了这小?女子。
    “是,小?王为小?姐您传达。”
    爹爹从?前有意纳司马玖为婿,王姮姬和司马玖接触过一段时日,晓得此人性喜渔色散漫无稽, 是个不折不扣的真小?人,对付小?人唯有威逼利诱。
    她矮身谢过司马玖之?后, 由桃枝等人簇拥着离开。司马玖白白失了艳福, 在后恨得咬牙切齿而束手无策。
    皇宫那厢的司马淮同样在虎视眈眈盯着王姮姬,消息送出去之?后,果不其然,司马淮欣喜若狂, 立即答应她和郎灵寂见最后一面, 随后便要?接她入宫为妃。
    去往御史台牢房有专门的马车护送, 司马淮另派了一名心腹太监跟随王姮姬左右, 名为引领,实则监视。
    从?她点头答应帝王的那一刻起, 一入宫门深似海,原本的夫婿成了陌路人。
    王姮姬拐弯抹角见郎灵寂不是因为思念,为了索取解药。
    别的事?可以暂时搁下,情蛊却半刻耽误不得,说是月中十五就月中十五,逾越了期限她便要?承受万蚁咬啮之?苦。
    到达御史台后她拎裙下轿,由太监在前带路。刚要?进牢房遇见了桓思远和张鸥,张鸥咳了咳,道:“是王家?家?主小?姐吧?郎大人并不在牢房。”
    牢房那种潮湿阴暗鼠患猖獗的地方不能?长久呆人,郎大人和一干王家?大人早已被转移到别处。
    张鸥在前亲自将王姮姬引到一处窗明几净的居所?,殷勤道:“家?主,郎大人暂居于此处。”
    撇开了司马淮派来的太监,连手谕都没检查。
    王姮姬见此处楼阁接近敞亮,内心凉了一大截。司马淮骗她,明明说郎灵寂被严刑拷打得气?若游丝的,怎么他连牢狱都出了,住进洁净舒适的楼阁?
    “多谢。”
    她迟疑片刻,迈进楼阁之?内。
    顺着层层叠叠的木阶向?上,绕过一面云母屏风,见睽别的郎灵寂玄衣博袖倚在凭几边,墨黑的眉峰,长而微卷的睫毛,神色静宁如夜空冰冷皎洁的上弦月。他双手戴着镣铐,依旧被束缚着。
    短别数日,王姮姬恍然有种不认识他的感觉,站在原地发愣。
    郎灵寂亦发觉了她,“来了?”
    王姮姬点点头,“临走前约好十日后来看你,你给我解药的。”
    郎灵寂道:“解药没有,只能?那种。”
    那种自然是宽衣解带的那种。
    王姮姬犹豫地抿抿唇,点头,从?她开始养身体后他便不再制作糖,每月十五通过身体接触来扼住情蛊的涌动。
    “也行吧。”
    她想速战速决,乖乖闭上眼睛等他过来吻她,良久却没有动静。
    原来他戴的镣铐锁链一角被固定在桌案铁拴上,动弹不得。只能?极小?的幅度内活动,无法走到她面前的。
    郎灵寂难得浮现点尴尬神色,道:“……你过来。”
    王姮姬见此,空落落的心顿时又塞满,骤然破除了小?心翼翼,明目张胆地嘲笑?了下。
    “呵。你也有今天。”
    他隐晦地咳了咳,“暂时的。”
    王姮姬上上下下打量。
    他没在牢狱被严刑拷打而舒舒服服待在阁楼里,她本来有点小?失落,这下见他窘迫得连喝水都费劲,她内心的阴暗面重新滋生,极大的满足感。
    “叱咤风云权势滔天的琅琊王殿下,也会扭曲如蛆虫一样被镣铐锁在角落吗?”
    她面色充满了幸灾乐祸,无情的奚落,居高临下睥睨着他,一步步走近,
    “雪堂,我还真有点不认识你了呢。”
    郎灵寂纸一般苍白,难以言喻的阴森感,冷冷道:“王姮姬。你找呢?”
    手腕微微挣扎了几分?,可惜御史台的镣铐由特殊工艺打造,越挣扎锁得越紧,倒齿会生生卷入肌肤中。
    别的王氏子弟都无这等待遇,唯有他这被孙寿认定为“害群之马”的琅琊王,单独戴上了仅此一条的珍贵锁链。
    王姮姬如今可不怕他,唇角泛起些淡淡的笑?意,侧身坐到了他膝上。
    新仇旧恨积攒到了一起,她双手捧住他棱角分?明的面孔,似怜似厌,双唇若即若离,每每快要?吻上便玩弄地抽开,
    “你杀我的既白时可想过今日?”
    他神色骤然寒瘆,如一株落满雪的松木,冷汗滑过面颊,“胆肥了,竟敢在我面前提那贱奴……”
    那贱奴就是二人之间的禁忌,他憎恶她与别的男人有染,凡是情敌必定心黑手硬地除去,斩草除根。
    王姮姬在他耳边呵气?,指腹捻着他的唇,零敲细碎地折磨,“郎灵寂,你现在算是山穷水尽了,落到了我手中。”
    她好好欣赏着他扭曲落魄的样子,钢粗的锁链牢牢扣住他那双修长骨白的双手,哗啦啦地响,使他时刻以乖乖的姿态坐在窗前,赏心悦目极了。
    如果现在有一把刀就好了。
    郎灵寂不卑不亢:“杀了我?”
    “有这个打算,”她道,“但戕害朝廷命官是要?吃官司的,我不太敢。”
    郎灵寂咬了咬后槽牙,紊乱的气?息洒落,“那你等着,别让我出去。”
    “我好害怕啊。”她意犹未尽,掌心拍着他的面颊,“你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他无奈暗怒着,气?得已经无语了,唯余一阵阵空荡荡的冷笑?。
    “你行……”
    锁链发出哗哗的响动,是他在试图挣扎。他后悔刚才为什么不一步到位,叫张鸥等人把这玩意解开,装什么忠臣。
    别惹他。他浑身上下写?满了这三字。尤其是在这窘迫尴尬的环境下。
    王姮姬却非常有安全感,任凭她如何报复挑衅,他总归伤害不到她。
    她缓慢摩挲着他,甚觉惬意,像昔日他摩挲她那般,仅仅是养的一只宠物?。
    这才发现郎灵寂长得极清眀灵秀,冷静持重,孤月独明,如琢如磨色清澈,怪不得她前世对他一见钟情,巴巴女扮男装追到书院去,栽了那么大跟头。
    如果他不是她丈夫,给她当个男宠定然比现在好。
    她隔岸观火地唏嘘着,吻了吻他干净的额,欣赏笼中雀似的,“你沦落成这样还要?威胁我吗?”
    唇与额头接触的瞬间,他的气?息过电般传到她体内,令她轻微一颤,体内养的蛊贪婪地吸收精华,极是舒适。
    难得他落难了,她得好好落井下石一番。
    郎灵寂深深阖上双目,吸气?,被她捧着脑袋,第一次以承受的姿态被她吻。
    她这吻不包含任何情慾,更?像是折辱,征服,居高临下占为己有的挑衅。
    他着实没想到沦落至此。
    算到了王戢反,算到了坐大牢,却没算到她敢落井下石来瞧他的笑?话。
    他可是为王家?背黑锅的。
    “王姮姬……”郎灵寂连名带姓叫她,蕴含着浓重的警告意味,“你若不想看到王氏的悲剧,赶快停止现在的闹剧。”
    正正经经好好地索要?解药。
    王姮姬有恃无恐:“在王氏悲剧之?前,先让我好好目睹‘郎氏悲剧’吧。”
    郎灵寂被她撩得心痒神麻,呼吸微沾了些烫,极力镇定着,“弄我可以,你若再敢提既白那个马奴,就……”
    王姮姬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大胆妄为。
    “你先别提那些我不爱听的话。”
    郎灵寂双目寒星溅水,吸气?,隐忍着,浮起一丝丝怒色,极度无奈。
    他很后悔,就不该这么设计这件事?的。机关算计,他设计了所?有因素,独独漏了个枕畔最大的敌人,这个恨他入骨的王姮姬。
    他侧过了头阴瘆瘆道:“玩玩得了别得寸进尺,你还想不想要?解药?”
    王姮姬听他着熟练威胁的口?吻,扬扬眉,道:“要?啊,既白若在我直接找他了,还至于远道而来找你?”
    “那马奴又当不了解药……”他压抑着冷怒本能?说一句,情蛊是具有排他性的,随即意识到事?情的重点不在这儿?,“你再提他一句试试?”
    “我提了又怎样,你能?杀了我?既白是我的马奴,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自己尚且不舍动他半根毫毛,你却直接杀了他。”
    打了一百多棍活活杖毙的,中间既白半声没吭,临死前喑哑叫了声“小?姐”,血和泪混合在一块,皮肉模糊。
    “郎灵寂,你当真心黑手硬啊,没有人性,蛇蝎一样的心肠配不上你这副好皮囊,该死的是你。”
    这些旧事?其实早已长好了伤疤,不痛了,但见此时郎灵寂落魄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旧事?重提,狠狠清算清算。
    郎灵寂仰着颈,轻喘着几分?冷意,脖颈被她细白的手腕扼住,完全弱势。
    本能?挣扎了下,锁链窸窣禁锢的动静,能?力被枷锁束住,动弹不得半分?。越挣扎,锁扣扣得越紧。
    几分?莫名其妙的淡哀浮上来,她心心念念那马奴,却盼着他死,明明是他一直尽心竭力帮着琅琊王氏帮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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