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踏实地”,这是中国当代创业者和中小企业主普遍缺少的一种关键性素质,同时,也是汪涛重新站上陆地后心里冒出的第一个词儿。
    2008年10月5日,回想此前在香江的一天一夜,汪涛感觉很不真实,像一场宿醉后的大梦。
    气球、海浪、烟花;
    晚霞、星空、吼叫……
    不是梦么?
    虽然他昨晚真的宿醉了,可双肩包里的几张a4纸偏偏就是沉甸甸的告诉他,那不是梦。
    热岛效应差一点,深城比香江凉快一度,体感上分辨不出来,柏油马路上蒸腾着一股海市蜃楼般的热浪。
    汪涛站在路边,等着扶大树弯腰呕吐的导师重新站过来时,他听到了一声:“还是你们年轻人好,我不行,老啦,放肆一回就吐个不停。”
    年过半百的李泽祥用矿泉水漱了口,又吐掉。
    汪涛能听出他这句话里几乎压制不住的开心畅快,便也犹若梦呓般的嘀咕:“老师,我感觉自己也没醒。”
    李泽祥笑了笑,没说什么,招了招手,拦停一辆正巧经过的出租车。
    “走吧,回去冲个冷水澡清醒一下,兴奋一晚就可以了。别忘了他的那句话:一个亿,只是小目标。”
    “去哪?”在深城这种地方开出租车多年,司机可谓见多识广,这种牛逼基本不往心里去,按下计价器,勾勾嘴角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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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色而不淫”,这个词被好几个女人用来形容方圆,方圆自己也认可,但面对陈婉时,他则变得又色又淫。
    很难形容那种冲动,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可陈婉真的是骨相皮相都在一个超高水准之上,而且越来越高。
    维多利亚港八点的喷泉开始时,方圆实在按捺不住了,起身拉着陈婉就回了酒店。
    “如果想看喷泉,你可以找时间在这附近买套高层物业。”
    不顾陈婉的白眼儿,他笑嘻嘻地拖着人家就上车。
    陈婉说:“你说过这里的升值空间有限的,我不买。”
    方圆贴着她软嫩的耳垂说:“你这两年准备常住哪里?我把咱们的小皮箱送过去。”
    陈婉羞得要打他。
    回到酒店,关门就开战。方圆很粗暴,而陈婉似乎对明天夏家两个女人也要过来产生了一些提防心理,竟也化身一头母豹子,除了对他予取予求外,还主动研磨压榨起来。
    这一夜,似乎楼下广场的喷泉都溅到房间的床上来了。
    10月4日,早8点。
    虽未经人事但很懂事的荆如意,在酒店餐厅被明艳照人的陈婉彻底惊艳了,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嫉妒心。
    礼貌地打了招呼,荆如意转头对没精打采、打着哈欠、一大早就狂吃牡蛎的董事长做了工作汇报。
    最后,她问方圆:“两位夏总的航班快要落地了,我已经额外准备两份伴手礼,一会儿就出发去迎接;邹组长刚刚让我问您,下午一点您要亲自去接汪总一行吗?”
    方圆洒然挥了下手,晃头说:“夏家那两位坐的是私人飞机,你别走错了通道,接到之后直接送海里去。唔……下午嘛,我就不亲自去了,既然是惊喜套餐,那就得把戏份做足。”
    他抬手看了看表,又对小秘书说:“一会儿我上去补个觉,十一点自己出发,你们忙你们的。”
    荆如意应了一声,正要再说话,这时陈婉却擦擦嘴,笑吟吟地站起身,从包包里拿出一个方盒子放到方圆面前,然后摸摸他的头,“鬼知道月底能不能见到你,先送给你,今天就戴着吧。快到时间了,我去楼上咖啡厅等人。”
    说完,又对荆如意道了声“辛苦”,然后咯哒哒踩着高跟鞋就走了,背影婀娜,引得荆如意不自觉地远望。
    方圆打开生日礼物,一块儿素净的鹦鹉螺躺在里面,秒针一跳一跳。
    穷玩车富玩表,这表他认识,前世想买也买不起,那时提价之后大概20多万吧,现在要便宜些,可能15、6,算不上十分名贵,可总比手腕上现在这块值钱许多,牌子也大。
    方圆莞尔笑笑,两块都是她买的,应该是早有准备,八成是知道自己今天要见人,她才提前送了出来,加上昨晚他说李超人是这牌子的大号收藏家,就很巧。
    “好看么?”他笑问。
    荆如意这才回过头,回想着陈小姐360度无死角的女神风采,感叹说:“好看。”
    “和我配么?”
    荆如意傻了,心说能不能行了?你自己花花肠子一堆,私底下乱七八糟也就罢了,怎还当着面问别人?我不知道你正牌女友是谁?呸!
    方圆见她没动静,把表从盒子里拿出来,在手腕上比量比量,投去询问的眼神。
    荆如意抿着嘴,坚定点头:“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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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那个陈家的傻儿子怎么样了?我听说他玩脏钱,不学好。”
    “对了,你天天不上课,考试能及格么?啧,也是,国内走关系就行,没人真的在乎成绩。哪像我啊,边做生意边拿a。”
    “昨天还是连衣裙,怎么今天来见他就换得这么素净?哦堆,听说他喜欢校园风,咯咯咯~~”
    “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姓方的了吧?危险喔~~”
    机舱里,姐妹俩在豪华大沙发上面对面坐着,夏初丸子头格子衬衫,下身牛仔裤,目不转睛地看着桌上的一本杂志,上方出风口的冷风将她的几缕发丝吹得躁动起来。
    身边叽叽喳喳的聒噪,她充耳不闻。
    对面的姑娘擎着半根香蕉,笑颜如花地说个不停。
    两人单看面孔,犹如镜子两端,可打扮不同,夏末的白裙子被两条丝带挂在雪白如削的肩膀上,小白鞋一横一竖散落地板,两只脚丫打在夏初的屁股旁一抖一抖。
    “歪,好歹你大一些,怎么这么没礼貌?别人跟你说话,你一声都不吭?”夏末嚷道。
    夏初翻了一页。
    香蕉吃完,夏末随手丢在垃圾桶里,冷笑一声,又说:“你喝我的酒,搭我的飞机,还摆出一副臭脸,天下有这种道理?你如果实在不愿意跟我呆在一块儿,那我再送你一个伞包,你直接从这里跳下去吧。
    不过……你可就拦不住我抢你男人了。”
    夏初终于把杂志上的一篇故事看完,合上后,抬起眼定定看向对面的堂妹,舔了舔牙齿,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气泡水。
    “这是巴黎水,不是酒。还有,这架飞机是夏至的,不是你的。”
    夏末嘴角一扬,“夏家这代在海外只有我和她两个女儿,她不要,就是我的。”
    夏初微微摇头,不再去说这个话题,转而说:“你要抢我的男人,大可随意,我已经和家里说好了,我和陈华不会结婚,我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这个,或者,我也可以不姓夏。”
    夏末一愣,继而大笑。
    机舱前面还有两个女空乘,哦,旁边还有一位男空保。
    这三人此时木雕一样。
    夏末好不容易止住笑,指着夏初道:“陈华?那人都烂透了,也就你们国内那套上不了台面的破规矩才能叫女人和那种门阀联姻。”
    夏初歪头淡淡道:“哦,那我明白你在说谁了。你说我们上不得台面,可大伯不是也想让你和那个阿吉姆睡一起么?”
    夏末拿起夏初的杯子也喝了一口水,摊摊手说:“无所谓呀。”
    “无所谓?”夏初笑问:“和谁睡无所谓?”
    夏末想了想,点点头说:“除了第一次,无所谓。”
    她看见对面那个清冷的和自己同宗同源的女人的眼里闪过一抹嘲讽,又说:“你不用看不起我,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觉得我没你和夏至那份勇气?
    哼哼,教你个道理,你应该知道这个道理才对。
    这个世界上大部分女人对忠诚和贞洁就是无所谓的态度。
    与男人不同,女人和谁搞都是自己的孩子,你在学经济管理,国内那点东西能学明白?夏至当初那么备受推崇,不论是圈子里还是家里,都让我们去学她,可她呢?
    笨到要为了……去死!
    天呐,她那时竟然都没想明白,女人如果真的想自由,只能投资自己,或者自己的孩子,男人嘛,看着风流,其实大多数都是在帮别人养女人养孩子。
    这就是利益立场和资源立场的根本性不同。
    夏初,你在投资谁?别太天真了。”
    夏初不以为然,没再碰杯子,而是拿起墨绿的瓶子直接喝了一口,气泡在口腔里炸裂,顺着喉咙一路冰凉。
    她看着夏末亮亮的眼睛说:“你难道不是正在通往天真的航线上么?”
    夏末嗤笑,反问道:“你觉得夏家正在马来西亚效仿菲律宾的马科思?”
    夏初不言,有些话,她有立场在身上,说不得。
    夏末冷哼道:“掌一国,剐一国,可他也是个打工的,没什么用,解脱不了。夏至有一句话说的对,夏家的根儿坏了,单纯想通过我们去押宝,延续不下来。
    像这架飞机一样,像根线,风筝线,她把线剪断了,就只有两种结果,自由的飞走,或者自由的坠毁。这固然很勇敢,但也很蠢。
    我们俩的线还在呀,孟德斯鸠说:权利只对权利的来源负责,如果权利来自于上级的授权,那么它惟一讨好与负责的,只会是上级。
    夏家现存的几个老头儿,就是我们俩的上级。
    他想用我去交换下一程的权利,而我暂时又剪不断绳子,那就叉开腿去换咯。”
    她淡淡说,夏初淡淡听。
    她自嘲一笑,又说:“可前阵子有个占星大师说阿吉姆是个短命鬼,你知道的,夏家最信这个,我就只能换目标了。倒是你…怎么不服二叔的管教呢?陈华的家世,在国内和你很般配呀。”
    夏初微微眯眼,依旧不言语。
    夏末便自顾自地卷头发,垂眸感叹:“也不知道是不是夏至给你托梦了,怎么就运气那么好,撞上了一个乘龙飞天的臭小子。”
    她修长白皙的食指一伸,柔顺的头发就沿着指头散开了,深深望着夏初,她缓缓道:“我去燕京,你主动找我,我要来香江,你又跟着,啧,我的好姐姐,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见你对什么人什么事情这样上心过,需要你这么千堵万防?
    他那人好色死了,你能防得住?”
    夏初笑了,轻轻摇头:“防不住,我也不是在防着你。”
    夏末没懂,夏初和她对视着,点点桌上的杂志,笑着又说:“《读者》这种东西,少看。”
    “为什么?”
    “你们在国外生活久了,把男女那点儿事想的太简单,这里乱七八糟的小故事,更会教坏你们。夏末……”
    她捋了一下鬓边发,又说:“我没有防着你和他,只想提醒你,现在这个时间点,不适合跟他发生太…亲近的关系,利用他,需要等价交换。
    我了解他,他再好色,也不会把女人的身子放在天平上衡量价值。”
    夏末笑道:“我知道他不喜欢国际资本,但……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帮到他?”
    见她说的神秘,笑的也神秘,夏初莫名感觉紧张,暗暗握拳,蹙起眉毛看过去,试探着问:“景帝商场?”
    夏末抖抖脚尖,“姓董的背后是道富资本,犹太人和那位宫先生的关系不大好,方圆和他们本就是对立的,但……”
    她摇摇头,笑吟吟道:“你相信,我也相信,这点儿事甚至用不着我们提醒他,就有人出面帮他悄悄解决了,我可知道,一直都有人在暗中帮他呢。”
    唰——
    夏初心里咯噔一声,猛地凝起目光,死死盯过去。
    “你…知道什么了?”
    夏末轻咬下唇,羞答答地眨眨眼,“姐,我都两年没有滑雪了,这两年的夏天甚至没避暑。你知道威廉姆斯港吗?南美的最南端。”
    夏初面无表情道:“南美最南端不是乌斯怀亚么?”
    夏末咭儿地笑了声,自顾往下说:“那里去南极很方便,有机会,我们俩坐着这辆飞机,一起去威廉姆斯港,然后……”
    她挑挑眉毛,机灵古怪地一笑:“然后一起去南极看企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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