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新朝新气象【明末副本完】
    显庆元年二月二十七,辰时,北京城南城区。
    “中了~中了,帅老爷高中会元!”
    “恭喜帅老爷、贺喜帅老爷,独占鳌头指日可待。”
    正阳门的城门一开,便有数名仆役装扮的中年男子飞奔向南城的目标客栈,一到店门口就大声嚷嚷起来,顺带讨要喜钱。
    他们嘴里的帅老爷名为帅仲黎,军户出身,极其擅长算术。
    早在去年,显庆帝就布告天下,自显庆元年开始连开三年的恩科,前朝的秀才、举人都能接着考。
    只是新朝新气象,除去四书五经,《九章算术》、《夏侯阳算经》等算经十书,《齐民要术》、《陈敷农书》等五大农书,《纪效新书》等兵书,以及《几何原本》外来算书通通加到了会试、殿试出题范围里。
    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原先的四书五经仍旧在出题范围里,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以新帝的古怪性格,新增的算经、兵书、农经才是取士重点。
    今晨会试放榜后,看榜的百姓、应试举人总算是明白了新朝取士的变化。
    原先的五经魁合为一个书经魁,算经魁、农书魁、兵书魁各自占了一个前四的名额。
    帅仲黎的本经便是算经十书。
    客栈里的店小二、掌柜们惊得合不拢嘴,谁也不敢想象这么一个供来往客商、脚夫暂歇的简陋客栈能出一個会元。
    哪个举人老爷能瞧得上这种大通铺为主的客栈呢?
    他们急忙去找所谓的帅老爷。
    在此期间,五军都督府的衙役都来了几个,找帅老爷报喜。
    附近的百姓听到消息,将这处客栈围的水泄不通,凑热闹是京师民众的本性,他们也想瞧瞧会元长啥样,顺带沾沾福气。
    客栈里忙活半天后,总算是找到了帅老爷,这是位面相有点痴愣的中年男人,面净无须,身穿麻布直裰服,头顶的发髻用粗布包着,外人一看怎么也不会将他和会试第一名联系在一起。
    他听得自己中了会元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没有额外表示。
    第一波抵达的报喜之人是湖广、南直会馆里的仆人,这位帅老爷据传祖上是湖广人,后来世居南直隶徽州府歙县,因此两地都认帅老爷是自己人。
    第二波来的衙役出身五军都督府,这五个衙门专管军户事项,他们也认帅老爷是自己人。
    而后形形色色的人跑到这处客栈里,有送礼的,有拉关系的,但帅仲黎都只是淡淡回应,似乎身外的喧闹与他关系不大。
    倒是客栈的掌柜、小二们忙钱忙后,比正主都高兴。
    闻讯而来的客栈东家甚至喜到发了癔症,嘴里不住念叨着“中了,噫,中了!”等话语,还大笑不止,在客栈前堂里飞跑。
    他这个样子实在不像话,帅老爷大喜日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中了会元,于是中军都督府的一位衙役一巴掌抽醒了客栈东家,让他一边发癫去。
    “歙县父老赠帅老爷仪银五百两~”
    后续到来之人送的贺礼就重的多了,尤其以徽州府来人送的礼重。
    有热心民众给凑热闹的百姓一解释,众人才知为何歙县的富商们出手这么大方。
    原来前朝隆庆、万历年间,徽州府出了桩人丁丝绢案,歙县比徽州府其余五县多缴纳一份丝绢税,这帅仲黎的曾祖父、祖父两代人把这百年烂账算清楚,又告到上面的衙门,为歙县减轻了丝绢税的负担,不足的丝绢税由其余五县缴齐。
    但其他五县气不过,于是合伙闹了民变,朝廷各打五十大板,既加了五县的丝绢税,又将帅仲黎的祖父帅嘉谟打了顿板子后流放三千里,远充蓟镇当兵。
    歙县人将帅嘉谟写进了县志里,用壮夫侠士称颂这位为民请命的义士。
    这桩奇事让围观百姓啧啧称奇,帅老爷原先的痴愣呆傻也在他们眼里变成了胸中有算筹、有侠义士气。
    今年是第一场恩科,有关新科会元的各种奇闻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速传进京师的角角落落,有心的没心的,都拿这个算呆子当茶余饭后的闲聊之资。
    宫城坤宁宫主殿,皇后董氏、齐妃王氏、惠嫔商氏、丽嫔周氏聚在一起,每天带着皇子皇女们办茶话会是显庆帝的要求。
    “各位妹妹们听说恩科的事了吗?会试第一居然是个呆子,也不知道大木棍是怎么选出来的。”齐妃王氏笑呵呵道。
    王氏出身低微,也没读过什么书,嘴上时常挂着一些粗鄙之语,这大木棍便是她对显庆帝的私称。
    “这帅仲黎出身南直隶歙县,又是军户,祖上又当过营兵,以本宫之见,此人必为今科状元。”
    皇后董氏淡淡道。
    如今后宫仅有三位妃嫔,诞下皇子的只有惠嫔商氏,对率先生下皇长子并早早被册封为皇后的董氏没有多大威胁,因此董氏每日只期望自己的好大儿快快长大,别的事情不大上心。
    “妹妹也是同样的看法。”商氏冲着穿着朴素的皇后微微一笑,“这帅仲黎祖上为民请命,但却得了个流放三千里的刑罚。如今新朝初创,这样的算筹大才却能扶摇直上,正说明我大唐皇帝的贤明。”
    董氏出身耕读世家,商氏素有才名,她二人的见解往往在另外两位妃嫔之上。
    皇后是从帅仲黎出身角度分析,董氏则从前朝与今朝的对比入手,各自有各自的道理。
    虽然朱明与李唐走的是正经禅位仪式,可当初吴王的禅位诏书就存了讥讽之意,那句“乃者社稷倾覆,王拯而存之;辽东芜梗,又济而复之”明显就在指责显庆帝仅仅光复辽东,功劳还够不上挽社稷之倾覆。
    后世文人一读就明白。
    但新朝也在暗讽朱由校朱由检两兄弟。
    吴王的爵位只是特封给朱由校,去年他病死后爵位变成吴公,由其弟朱由检承袭,朱由检原先的凤阳侯则直接除爵,毕竟新帝当初说的很清楚,只有吴公是与国同休的世爵。
    “吴”这个名号是当初韩林儿封给朱元璋的,新朝又拿来封给朱由校兄弟俩,如此一对比,就显出当年朱氏的心狠手辣,起码新朝还保留了朱家的公爵。
    新科取士必定也有讥讽前朝不够贤明的考量。这帅仲黎祖上所作所为是实打实的造福一方,还指出了明朝官员疏忽了百年的纰漏,却被杖一百流三千里。
    到新朝手里,这样的贤明之后居然能从底层军户一跃成为新科状元,其政治意义不言而喻。
    其余两位妃嫔附和着董商二人的话,在这种事上,他们插不上嘴。
    后续事态的变化果不出商氏所料,仅仅数天,整个北京城都传遍了帅仲黎祖父当年的事迹,甚至连顺天府一带的种地老农都清楚会试第一名是个大忠臣,都是前朝太混蛋才让帅家这种忠良流落边地。
    礼部官员还特赠帅家一块牌匾,甚至准备在徽州府歙县给帅嘉谟立牌坊。
    三月上旬,整个京师、乃至周围数省的关注点全在即将进行的殿试上,新朝第一次恩科,虽然应试举人只有一千八百余人,但进士名额还是三百五十,中进士的概率大了很多。
    殿试唱名那天,外界疯传的各种坊间消息总算是得到了验证。
    “第一甲、第一名,帅仲黎~”
    “第一甲、第二名,陈子龙~”
    “第一甲、第三名,戚耀祖~”
    宫中侍卫将礼部官员唱的名号一队队往外传,跟波浪似的,传到皇极殿前跪着的预备进士们耳中。
    鸿胪寺官员立即上前,笑眯眯地请状元郎帅仲黎跪在丹陛鳌头处。
    鳌头是状元郎独享的下跪之地,数百双羡慕嫉妒的眼神投射到了帅仲黎身上,尤其以其余三百四十九名预备进士最为火热。
    同年、同乡是官员关系的基础,如无意外,帅大状元将是这科进士的领头羊。
    虽然换了新朝,也增加了应试科目,但官场上的潜规则没有大变。
    帅仲黎此刻总算是有了点神色波动,但旁人看不出来他是喜是悲,只觉得帅状元果真深不可测,将来必定入阁拜相。
    “戚兄瞧瞧,这帅兄已有阁老部堂之范!”
    榜眼陈子龙既羡慕又佩服,他自觉做不到如此淡然。
    “说的极是,我至今仍旧觉得身处梦中。”
    探郎戚耀祖一点不美貌,这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他原先预备考的是武进士,只是听闻新朝居然允许武举人也能参与文举的会试殿试,且出题范围还有他叔祖所著的《纪效新书》,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京赴试。
    没想到会试中了兵书魁,名列第四,殿试更是被点了探,这真是天上掉了个大馅饼。
    “事已至此,戚兄还准备考武进士吗?”
    陈子龙打趣道。
    按当今圣上不羁的性格看,似乎文武界限没有前朝那么严格了。
    “只要朝廷允许,我就应试。”戚耀祖笃定道。
    保不齐他还能考个武状元呢,文探、武状元,那才叫光宗耀祖。
    周围跪着的进士们哈哈一笑,有些进士原先就准备走前朝的兵备道、带兵巡抚这条路,因此自小就练习了武艺,考个武进士也不是多难的事。
    新朝武将地位大大提升,有些心思活泛之人已经准备尝试走带兵这条路了,要是戚大探能走通,他们也会试一试。
    毕竟眼下各省时不时就有小规模的动乱,领兵镇压民变可比辛辛苦苦治理一地升官快的多。
    虽然第一科应试举人比正常的三千五百人少了将近一半,但进士数目还是三百五十之数,赴试举人都很满意。
    开恩科之后,因朝廷夺田、拷饷、追赃而动荡不安的各大省份总算是消停不少,乡绅们也打不过满饷的边兵,底层百姓也不跟着他们闹事,于是捏着鼻子认了,大部分省份都开始迈入正轨。
    西南贵州水西等地的安邦彦等土司也不听新朝调度,因此安定了汉地各省的新帝于显庆二年御驾亲征,一鼓作气平了水西等土司。
    又按当年播州的处置方法,设立实土府县,实土府县中又点缀实土卫所,直接以朝廷流官加当地征召卫所兵的方式管辖这些不听话的少民聚居地。
    除开稳定内地,显庆一朝一直在积极开拓南疆,更是数次攻打缅甸东吁王朝,又从人口稠密的内地大省持续移民,总算令汉人在安南省的红河平原站稳脚跟,并光复中南半岛大部,将明朝册封的那一堆宣慰司变成了实土府县、实土卫所。
    在北方,兵锋正盛的新唐却受限于小冰河时期粮食产出不足,无法深入拓地,只加强了对蒙古各部的管理,以夷制夷。
    对东北部的各种女真,新唐则持续抓壮丁,与朝鲜省的卫所兵掺和后,就派去攻打岛国,并取得相当成果,起码九州地区的产银大矿都被唐军牢牢掌控,熊本、福冈等地更是设立了府县衙门,由朝廷委派流官管辖。
    曰本情况特殊,每年只有四五个月的窗口期朝廷能从朝鲜、天津、山东登莱等地援派兵卒物资过去,因此无法一鼓作气直接打到北海道,但新唐的优势一直在扩大,攻占九州地方后,四国、本州也在缓慢推进。
    幕府时代的岛国百姓赋税同样重的吓人,有些地方搞六公四民,甚至还有八公二民,纵观古今中外,这个税率也都稳稳占据第一梯队。
    因此唐军打过来时,居然有岛国百姓自愿为唐军引路,去攻打大名们的城寨。
    不同于中原王朝,岛国是城破之后才正式开始防守,岛国又山多丘陵多,唐军打的比较艰难,但一直在持续北进。
    在汉地省份,显庆帝一直在打击乡绅,甚至还翻前朝拖欠赋税的旧账,对不听话的乡绅们实行消消乐。
    终于在显庆三十七年,太子都满三十八岁之后,凑够了百分百的通关度,实现了寿终正寝。
    李昊的肉体躺在大行皇帝的棺椁里,灵魂却自成一体,穿越了无数时空,来到了某个世界的西晋,这里的舞台甚至比明末更大,以司马家为首的虫豸们更多,有更多的脑袋需要李大帅去砍。
    明末副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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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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