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第二天一进司令部,就问道:“昨天那个504——我是说,坦克歼击车营有没有拦住?”
    他差点把敌人的番号说出来,但这东西不通过外挂的话,只能靠审问俘虏或者缴获敌人的地图和文件来获取。
    巴甫洛夫:“哦?你已经知道敌人的番号了?很快嘛。我都刚刚拿到报告呢!”
    王忠:“路上听人说的,所以堵住了吗?”
    “已经消灭了。他们绕开了我们的阻击阵地,结果通过村庄的时候被另一支游击队伏击,大部分新式坦克歼击车都被燃烧瓶烧毁了,只有几辆没来得及进村的被游击队员俘获。”
    巴甫洛夫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可惜,跟着他们的三号突击炮营跑了。”
    看起来是村道不够长,敌人的一字长蛇阵被吃了一半,充当蛇尾的三秃子营溜了。
    王忠:“打掉了就好,立刻派出龙式拖车,把缴获的车子运到后方去进行全面的测试,了解它们的性能。”
    巴甫洛夫:“我已经派人组织拖车队了。不过现在博格丹诺夫卡还没拿下,伏击地点附近还有不少敌人的散兵,大型拖车不太适合前去。
    “所以我让叶戈罗夫抽调部队到诺林卡看守这些车辆,等过几天周围普洛森散兵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再用拖车拖回来。”
    王忠:“你安排好了就行。”
    短暂的停顿后,他问:“之前被这个504营伏击的坦克军,有多少坦克手活下来了?”
    “不可恢复性损失271。”波波夫马上答道,“活下来一半。”
    所谓不可恢复性损失,就是阵亡加上因伤致残无法返回前线的总人数。
    损失110辆t34w,每个车组5人,总共550人,确实刚好剩下一半人。
    工整得像个残酷的玩笑。
    王忠:“敌人装备的应该是75毫米炮吧,居然能活下来一半。”
    之前被普洛森的75炮和88炮击毁的坦克成员基本上能活下来一个就算命大。
    巴甫洛夫:“一线的小伙子也觉得奇怪,具体怎么回事要等我们的技术专家调查过才知道了。”
    王忠:“好吧。换个话题,所以今天普洛森人的装甲部队的动向如何?”
    “昨天普洛森的装甲部队就没什么动静了。”巴甫洛夫拿出另一份报告,扔到王忠面前,“昨天一整天,没有部队报告说遭遇普洛森成建制装甲部队。”
    王忠拿起报告装模作样的翻了翻,他知道巴甫洛夫概括的内容不会有错:“所以我们把普洛森的装甲部队消耗光了?”
    巴甫洛夫:“有可能。也可能他们反攻了几天,车子的摩托小时耗光了。”
    王忠:“所以我们的部队报了多少辆战果?”
    “一千五百辆。”巴甫洛夫立刻答道,“我派出的统计队正在数残骸,肯定没有这么多。”
    王忠:“要整顿一下部队瞎报战果的坏习惯,尽量保证方面军司令部获得的战果统计比较接近真实情况。”
    瓦西里:“至于要夸大多少,由方面军的宣传部门决定是吗?”
    王忠:“由教会宣传厅决定。而且这叫夸大吗?战场战果统计本来就很困难啊,出现一些误差也可以接受。尤其是空军的战果,你怎么能确定空军在敌后没有击毁这么多坦克呢?
    “如果在敌后没有发现那么多残骸,一方面是敌人修理能力很强,另一方面,敌人肯定把无法修复的残骸都炸毁了!”
    地球的情况就是如此,空军对地攻击的战果确认非常困难,主要那时候飞机上也没有靠谱的定位手段,基本都是飞行员自己靠识别地面的地标来“推测”自己的位置。
    说得好听是推测,其实就是凭经验猜。
    定位问题无法解决的状态下,即使想要派遣专门的侦察机确认战果,也做不到。
    所以二战空中攻击的战果,基本就处于飞行员宣称多少就算多少的状态。
    老美中后期家底厚,开始给对地攻击的飞机配照相枪,甚至整个机群里专门有飞机负责照相确认战果,所以注水的情况才稍微好那么一点。
    当时老美几个战斗机大队比拼对地攻击战果,还有过非常戏剧的一幕:本来已经尘埃落定了,结果有几个迫降之后被三德子俘虏的飞行员被地面部队解救回来了。
    这几个飞行员迫降之后第一时间把照相枪的胶卷拆了藏树洞里,被解救之后强行找回来,于是对地攻击战果发生了逆转。
    几十年后,这个逆转成为对地第一的战斗机大队,换装了f15e“攻击鹰”。
    而现在的安特空军当然没有条件给每一架飞机都配照相枪确认战果,所以还处在飞行员宣称击毁多少就算多少的状态。
    当然对一些关键节点——比如车站和调度场——的攻击,会有专门的侦察机拍照确认战果,但安特如此广阔的战场,有的是注水的空间。
    巴甫洛夫:“我们估计战果要谨慎,是为了对敌人的实力有正确的认知,上面夸大战果是为了提振士气,可能还有一点给同盟国施加压力的意图在,都没有错。”
    王忠笑而不语,正好这时候涅莉端着咖啡过来了,他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 涅莉:“今天我用的刚刚解放的城市生产的牛奶,怎么样?”
    王忠低头看看咖啡,笑道:“没喝出来。但是……呃,我喝到了本地群众的热情!”
    ————
    希普林元帅拿着听筒,周围的参谋正有条不紊的烧文件。
    听筒里普洛森皇帝正用不甘的口吻质问:“四个装甲师!四个!还是巴巴罗萨发起前的两营制装甲师,你告诉我才不到一周就消耗光了?”
    “这四个装甲师都是三号和四号,面对敌人的新式坦克没有甲弹对抗的优势。”
    “但普洛森装甲兵是最精锐的!”
    “敌人也精锐起来了。”希普林元帅的语气非常耐心,“能开上新式坦克的安特装甲兵全是有近卫头衔的精锐,这些部队是由老兵和训练学校的优等生组成,兵员素质已经不比我们差了。”
    希普林还藏了一些话没说。
    从西线调来的装甲师没有经历过东线如此惨烈的坦克战。
    比较有经验的两个装甲师也就在马穆鲁克和联合王国的玛蒂尔达什么的对过线,对抗烈度根本不及东线一根毛,联合王国的坦克兵也没有安特坦克手那么顽强的作战意志。
    联合王国的坦克车组一般减员一个人就会弃车放弃战斗了,安特的坦克车组经常死两个还继续作战。
    总而言之,西线调来的这四个师,虽然起到了迟滞安特人进攻的作用,却也只是迟滞而已。
    希普林:“好消息是敌人的装甲部队也损耗巨大,预计罗科索夫这次攻势,在夺取罗涅日之后差不多就该结束了,我们还能保持一部分可萨莉亚的土地。”
    皇帝的沉默震耳欲聋,让希普林也不淡定起来。
    他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干脆闭嘴等着皇帝自己开口,只要不讲话就不会犯错。
    终于,皇帝叹了口气:“两年时间,我们就把南线获得的全部土地都吐出去了。我们为可萨莉亚的黑土地做的一切规划,都成为了泡影。
    “这里本来应该成为普洛森帝国的粮仓!还有重要的煤炭和铁矿!现在全没了!”
    希普林不敢说话,生怕皇帝下一句就开始感叹“容克军官团无能”。
    但是皇帝没有这样说。
    “现在要怎么才能和普洛森民众交代呢?这两年靠着可萨莉亚和莫拉威亚的小麦,我们才压制住面包的价格,明年怎么办呢?
    “现在还有莫拉威亚的粮食,如果莫拉威亚也丢了,说不定人民就要用甘蓝菜充饥了!面包可能会涨到五十万马克一个!五十万马克!这要出大问题的!”
    希普林汗都下来了,心想这还不如让皇帝骂军官团无能呢。
    他感觉不能继续沉默了:“我们会尽量保证西可萨莉亚的耕地。”
    “除非你守住第伯河,不然做什么都没用了。”皇帝的声音透着颓丧,“我会和宣传相讨论一下如何跟普洛森民众交代。你做好心理准备。”
    希普林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下了,因为听口气,皇帝顶多让他解甲归田。
    现在解甲归田说不定是好事,最好以后就不要再启用自己,直到战败——有那么一瞬间,希普林确确实实如此想道。
    但容克军官团的素养,还是让他迅速挥开了这个想法。
    希普林:“为了向普洛森民众交代,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那就好。”皇帝短暂的沉默后问,“还有什么要求吗?我会尽量满足的,虽然已经于事无补了。”
    希普林:“没有了,我会尽量把部队完整的撤到边境线附近。”
    “嗯。”
    皇帝直接挂断电话。
    希普林放下听筒,他的副官马上关切的问:“陛下怎么说?”
    “为了宣传需要,我可能要解甲归田了。这样也好,去找那几位退休的老家伙喝茶。”
    副官:“要不要去瓦尔基里俱乐部露下脸?”
    “不。”希普林严肃的说,“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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