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珂迎了上去,用英文向对方介绍自己的身份,表示可以帮忙做些什么。但这位警察似乎心情并不好,动作有点粗鲁地对我们再次挥舞着手臂,并指着楼梯叫嚣着。
    所幸树林深处有之前见过赵珂的警察,他们大声喊了两句,这名阻拦我们的粗暴男子才安静下来,并退后了一步,用英语和赵珂小声说了点什么。
    赵珂点头,从挎着的包里拿出一副手套戴上,并对我们三个说道:“我进去看看。之前和他们聊天时就听说了,晨曦岛的警局里没有法医。所以,他们应该会让我帮手,在他们自己的法医过来以前,进行简单的现场查勘。”
    她说完便掀起了警戒条幅,朝里面走去。而那位表情死板的日方警察,再次对我们摆手,并指着楼梯下方要我们先下去。
    “你们知道多少情况?”走到楼梯下方后,我对邵波问道。
    邵波正点上一支烟,冲我白了一眼:“我们能知道个啥?就是那两个小日本接了电话,据说有凶案发生,然后死劲往下跑,接着我和赵珂便追了下来而已啊。”
    “李昊自己为什么没下来。”我有点纳闷,要知道,以李昊那性子能忍住不下来掺和,是很难的。
    “你真当昊哥是一只块头大智商低的大猩猩吗?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放松对邱凌的看守。再说,现在是几点,正是他当班的时间段,他能离开房间吗?”邵波难得一本正经起来。
    这时,我注意到站在我们身旁的乐瑾瑜表情很凝重,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于是,我对她小声说道:“瑾瑜,哦,精卫小姐,你有什么发现吗?”
    我突然的问话似乎让她吓了一跳,她愣了一下,接着答道:“没什么。”
    这时,她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丝什么,转瞬而逝。站在我身旁的邵波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这一异常。他冲乐瑾瑜跨前一步,并微笑着问道:“乐瑾瑜小姐,你不会知道些什么不愿意透露吧?”
    乐瑾瑜的脸色一变,冲邵波瞪眼说道:“这位先生,我和你并不认识。并且,我也不叫乐瑾瑜,请叫我精卫,岩田精卫。”
    说完这话,她便转身朝着酒店的方向大步而去。
    邵波讨了个没趣,冲我说道:“沈非,你觉得她是真没有了之前的记忆呢?还是在装傻不想和我们相认?”
    我不想回答他这么一个没有太多意义的问题,再次朝着观景崖的方向看了一眼。紧接着,我突然想起昨晚在我跟踪乐瑾瑜到这楼梯下面时,岩田当时正是站在这个台阶位置等她。他们要去的灯塔要翻过这个小小的山坡,但……
    我又朝着我与邱凌昨晚碰面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片小树林要高过这边。况且,当时我有过一个猜测——邱凌很可能是提前到了那片树林,并且用了某些类似于望远镜一般的东西观察过我。这也是我当时捕捉到某个光点一闪而逝的原因,那么,那么……
    更多的碎片被我归拢到一起。岩田昨晚曾经独自在这个没有游客走近的僻静案发地点待过;邱凌在能够捕捉到岩田一举一动的位置蛰伏过;而之后拉着拉杆箱过来与岩田会合的乐瑾瑜,自然就很有可能发现什么,所以才会在刚才知悉了有命案发生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邱凌,邱凌肯定看到了什么。并且,他在我进入小树林前就应该已经到了,但是在我抵达约会位置后,他却不见了。那么,那么那个时间段,他去了哪里呢?抑或,有什么将他吸引,会让他不管我,甚至选择暂时离开一会儿?
    “邵波,邱凌可能知道些什么。”我说道,并率先朝酒店方向走去。
    “你的意思是这个凶案又是邱凌做的?”邵波跟在我身后问道。
    他的这一个问句却让我猛然惊醒,紧接着我意识到自己的思考方式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圈子。这个圈子因为瑾瑜以未婚妻的身份出现在岩田身边而形成,又因为戴维陈跟我说的那些案件而被加固。紧接着,一位罪大恶极的连环杀人犯冷冷的一番说道,让这个圈子变得密不透风。而这圈子的作用,竟然是让我将这两天里发生在我身边的几起凶案,都往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精神科医生岩田介居身上转嫁。
    我必须承认,我在犯着一个心理医生最大的忌讳,那就是变得无法真正理性客观地看待问题。其实,我如果换一种思维方式,将满手血腥的邱凌作为首要的嫌疑人看待这连续的几起案件的话……
    邱凌潜伏在邮轮的通风管道里,静候邮轮出海。接着,他从蛰伏着的狭小空间里钻出来,兽性大发的他,故伎重演杀害了一位女性游客,并摆出他引以为傲的现场模样。在之后我们找到他的藏身空间后,他用弩箭杀死了棍哥,并离开了躲藏的管道。次日,他开始与我联系,约我晚上在文戈与我曾经约会的小树林见面。因为害怕被抓捕,所以他早早地躲进树林里,用望远镜四处窥探,并捕捉到某位落单的游客,于是,他将黑手,再次伸向无辜的人……
    我感觉自己的后背上冷汗密布,因为一旦我将所有矛头指向邱凌,所有的指引项再次变得明确:邱凌抑制不住内心中那杀戮的兽性,在另一片小树林里再次谋杀了一位游客,并回到了与我约会的小树林。他用望远镜观察到了尾随着乐瑾瑜的我,但又不想让我知道他早就深藏在树林里。于是,他潜伏起来,密切注视着我,并选择好时机才现身。
    之后的,我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因为邱凌在与我会面后,展现的模样与之前判若两人,伪装得和正常人没有两样,甚至让我一度觉得他像一位和我有着同样爱好与目的的好友。但昨晚他的每一句话,阐述出来的精彩故事,都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没有证据来落实,也没有人知晓真实的情况。
    不,有人知道他昨晚的故事是真是假,而那个人就是,岩田介居。只是,对于岩田介居这个人,我到底应该如何看待呢?
    我继续朝前走着,邵波也没再吭声,我们太过熟悉,他能够感觉得到我在琢磨着什么,不愿打扰。
    我发现,我开始了莫名的沮丧,因为我选择理性看待目前的一切后,我就必须理性地看待岩田介居。但……
    我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因为他现在是瑾瑜的未婚夫,所以,我无法让自己对他有好感,尽管他一丝不苟,甚至像曾经的我的翻版。这也是我将他认定成比邱凌更加可怕的阴谋者后,我会兴奋、会激动的原因。也就是说,我之前自以为地因为邱凌的出现而爆发出来的巨大能量,实际上并不是熊熊燃起的斗志,而是内心深处那些负面的,包括嫉妒、仇视、先入为主的偏见所致。也就是说,我为自己冠以一个卫道者的身份,引导自己将所有罪恶栽赃到岩田介居身上,真正目的不过是这一切被坐实后,我可能会再次收获一个没有了异性伴侣的瑾瑜。
    我终究只是个普通人,恶意比善念能够激发起来的能量大了太多太多。那么,邱凌之所以能够将我一次次打败的原因,是不是就是因为他意识深处的原动力,是恶意,是偏执呢?
    又或者,偏执才是能够使人的潜能最大化的催化剂呢?
    我不敢继续想下去,周遭的晴朗美景背后,罪恶始终还在。
    偏执
    1802年,一位叫作斯塔宾斯·弗斯的年轻人,为了证明黄热病不能在人与人之间传播,决定做一些比较大胆的实验。
    在此之前,黄热病这一疾病在热带地区首发,而后也出现在了美国南部。它的症状类似流感,有三到五天的高烧、寒战、头疼以及持续的呕吐。呕吐物是黑色的,患者肤色开始变黄。在很多病例中,疾病持续7—10天即引发死亡。因为黄热病经常出现类似传染病的分布,很多人认为,接触病人碰过的衣物、被褥或者其他物品都可能使自己染病。弗斯起初也相信这种说法,不过后来改变了自己的观点。因为他发现,并没有迹象显示护士、医生、病人家属以及挖墓者比其他人感染疾病的几率更高。
    弗斯希望通过实验来证明与黄热病人的接触完全没有危险。首先,他给一只小狗喂了用黄热病人的呕吐物充分浸泡过的面包。三天后小狗竟然爱上了这个,即使没有面包也会吃掉呕吐物。
    狗健康如初。
    第二个用于实验的动物是猫,喂食的结果也一样,猫也没有得病。这回又轮到狗了。弗斯从它的背部切下一块皮,把呕吐物敷在伤口上,然后缝合好,狗依旧没有感染。直到弗斯将病人的呕吐物直接注射到狗的颈部静脉,狗死了。弗斯认为,狗的死亡与黄热病无关,因为他做了另外一个实验,给狗的静脉注射水,狗也死了。
    看到这里,大家应该会发现,这是一位为了实验有点冷血的学者,但他的疯狂并不局限于此。
    1802年10月4日,他开始使用一种新的实验动物——他自己。他在自己的前臂上切开一个创口,在伤口处敷上了黄热病人的呕吐物,几天后,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患病。为了证实实验结果,他又切开了自己身体的其他20个部位,重复这一实验,结果一样。而后弗斯又把呕吐物滴入眼睛;把呕吐物放在火上烤,大口吸入蒸汽;吞食由烘干并压缩后的呕吐物制成的药片;吞下稀释的呕吐物……
    “摄入量从半盎司(14克)提高到2盎司(56克),我最终都给喝了下去。”他在博士论文中写道。
    在证明了呕吐物并不能传染疾病后,他又转向病人的血液、唾液、汗液和尿液。他吞咽了“相当大量”的病人血液,在切开的创口处尝试了不同的身体排泄物。他很幸运:这一疾病本是可以通过血液传染的。或许,弗斯已经有了免疫力,或者在他使用病人的血液时,血液中的病毒已经不再活跃了。不管怎么说,他没有生病,并确信,黄热病不会传染。然而,他的英雄之举对医学影响甚微。实验主要揭示了黄热病无法通过一些方式传染,然而人们想知道的却是:黄热病是怎么传播的?
    100年后,真相大白,这种疾病是通过蚊子传播的。
    我们人类历史上,有过很多伟大的、为人类进步做出巨大贡献的学者。他们之所以伟大,最大的共性,便是他们的偏执。甚至,他们的偏执狂症状会让人觉得罔顾伦理道德。但,他们自己觉得很好,觉得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正确的,并一路坚持。
    偏执到底是好是坏呢?作为一位心理医生,我应该给予的定义——偏执是一种心理疾病。但作为一位学者,我又必须承认,是偏执,引领了我们文明的快步向前。
    那么,要战胜一个偏执的对手,又需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方法呢?抑或,真的只能用偏执来对抗偏执吗?
    “还是去李昊的房间吧,反正你也不可能真的去睡觉养精神。”邵波站在电梯门口对我说道。
    我点头,并挤出微笑,为这一路上他留给我独自沉思的时间而致谢。接着,我张口问道:“邵波,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格才是最强大的呢?”
    邵波愣了,接着咧嘴笑:“沈非,这问题应该是我们问你才对。在心理学领域,大师那么多,将人的人格分成各种体系。现在你用这种问题来请教我,难不成你自己也被那些林林总总的学说搞迷糊了,混乱起来了。”
    “算是吧!”我和他一起走进电梯,所幸电梯里没别的人,让我能够有机会和他继续这个话题,“这样吧,你将目前岛上你所认识的这群人剖析一下,哪一个人的人格在你看来,是强大且无坚不摧的。”
    “还用问吗?肯定是李昊了。昊哥文能提笔,武能征战,可惜生错了年代,如果生在战争时代,说不定能做个将军。”邵波笑着答道。
    “哦!”我点头,心里暗暗分析着,李昊之所以强大,因为他的精力充沛,典型的力量型人格使然。
    “还有谁呢?”我继续问道。
    “还有……嗯!其实大力挺不错的。沈非,我们现在说的只是人格对吧?不去计较情商智商这些。”邵波反问道。
    我点头。
    邵波继续:“大力始终想融入正常社交中,他经营我们这群朋友所用掉的精力,是比别人都要多的。也是他的努力,所以我们现在都不会计较他时不时的天真与犯傻,并将这么一个有点二的胖子当成一位真正的朋友看待。同时,他在继续努力着,甚至还有点贪婪,盯上了人家小姑娘。但是,又有哪一个姑娘会看上他呢?”说到这里,邵波笑了笑,“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对方一旦给予大力一定的时间,最终也一定会被他的真诚所感动。”
    “嗯!真诚的人,也是强大的。”我小声嘀咕道,“那其他人呢?”邵波看了我一眼,接着点头:“沈非,我突然明白你想听我说谁了!岛上我们认识的人也就这么几个,你真正想听我以一个旁观者身份说道的人,是邱凌吧?”
    我愣了下,接着也意识到自己不经意地与邵波的讨论,真实目的也确实如此,便讪笑道:“行吧!那你就说说他吧!”
    这时,电梯停了,我俩一前一后走出电梯,电梯间正对面有一个露天的阳台,让住在每一个楼层的游客可以远眺大海。邵波掏出烟来,率先朝阳台走去,并就着话题说道:“其实,我对邱凌并不了解。我所知道的他的故事,都是来自市局公布的案情卷宗,以及你和李昊的描述。不过这样也好,让我不会先入为主地看待他,反倒能够客观公正地评价这个人。”
    “我想听的也就是客观公正的评价。”我认真说道。
    “好吧,是你自己想听的。”邵波点上烟,转过身来,“沈非,其实事实摆在所有人面前,每一个人都看得到,也都看得明明白白。反倒是看得最透彻的你,在一个扭曲的旋涡里越陷越深。你先回答我,邱凌是个什么人?”
    “连环杀人犯,梯田人魔。”我回答道。
    “看来你还记得。那么,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给你打电话约你,你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邵波很少动怒,但他说到这里时,很明显有了愤怒的情绪,“结果是你没出事,但是如果你出事了呢?你考虑过你身边关心你的人的感受吗?邱凌是一个凶徒,一个罪不可赦的恶魔。这是事实,你不要总是被一些自以为的东西蒙蔽了眼睛。沈非,我和李昊之所以这么多年来打打闹闹,但始终是兄弟,就是因为我们对于对错黑白的看法完全一致。而你呢?沈非,你的世界里,满满的都是灰色。什么是黑,什么是白,你现在有概念吗?”
    我低下了头,并尝试小声打断他:“邵波,我想我们跑题了,我是想听你说说对邱凌的看法。”
    “我刚才不是已经回答你了吗?他是个罪犯,十恶不赦,罪不可赦的罪犯。”邵波将语气加重了,“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他的谎言一而再、再而三,也就你还会上当。醒醒吧!沈医生,你真该醒醒了。你今天的这个问题在我看来,就是一个王八蛋的提问。”邵波狠狠地说道。
    我闭上了眼睛,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世界封锁,满满的都是混沌的没有外界事物与人的世界。邵波说的话,狠狠打击在我心坎上——邱凌是杀人不眨眼的凶徒,他的杀戮,从未停止过。
    “邵波,我们进去吧!我想和邱凌谈谈,因为我觉得观景崖后的凶案,很可能也与他有关系。”我再次睁开眼对邵波说道。
    邵波耸了耸肩:“你也太容易被说服了吧?”
    我冲他微笑,没再说话。
    与恶魔的午餐
    当我提出想审邱凌时,李昊那双大眼瞪得像铜铃一样:“沈非,你是警察还是我是警察?”
    我并没有想到他会拒绝,甚至还以为他会因此而兴奋。于是,我尝试着和他沟通道:“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邱凌与今天晨曦岛上新的凶案有关联。”
    “是吗?警察都是刚过去不久,你沈非是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李昊坐在通往套房里间的门口,一条腿伸到另一边的门槛上,门里面是被控制得严严实实的邱凌。
    我有点尴尬,也明白自己在对邱凌案的立场上,是李昊等人所不齿的。实际上,这也是我之所以被安排与赵珂一班看守邱凌的原因,因为在那一班里,不当班的李昊实际上也还在这房间里坚守着。
    我顿了顿,暗地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想要说出有逻辑的理由来征服李昊。但李昊却抢先说道:“沈非,死者是男是女,是昨晚遇害还是今晨遇害,是自杀还是他杀等等这些信息,目前我们都还一无所知。我们假设一下吧,如果死者被鉴定出是今晨遇害的,那么,整个案子与邱凌就不可能有半毛钱关系。那么,你现在因为自以为是的怀疑要求我手里被羁押的重案犯回答你一些压根没意义的问题,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况且,”李昊加重了语气,“况且这几天时间里,我不希望有任何的变数影响到对邱凌的羁押,这家伙太狡猾了,也太多先手和后手,什么都安排得那么周密。面对这种罪犯,只有一招好用,那就是——”李昊故意拉长了话音。
    这时,古大力冷不丁插嘴,憨憨地抢着说了一句:“以不变应万变。”
    李昊很是郁闷,冲古大力白了一眼,但随即又乐了:“大力,你怎么猜到我会说这句话的?”
    古大力咧嘴笑:“小说里的台词都是这么说的。”
    他们的嬉笑,让气氛一下变了,我上楼时沸腾的思想如同被泼了一碗凉水,瞬间熄灭。于是,我有点尴尬地站到了阳台边,朝远处望去。李昊他们几个便开始讨论上午晨曦岛上发现的命案来,但他们什么信息都没有,也只能是随便说道几句而已。
    大概就这样听他们闲聊了十几分钟,李昊打电话点了鱼片寿司和炒饭,要餐厅给送到房间里。我看了看表,寻思着吃完东西后下去午睡一会儿,害怕晚上精力不足。可就在这时,李昊的手机响了。
    “是赵珂!”李昊冲邵波咧着大嘴笑了,“估计是现场被她掌握得七七八八了,打电话过来给我们解密来着。”
    “解密什么?”古大力始终比人慢半拍。
    李昊没搭理他,按下接听键,寒暄了一句后,便开始一本正经地对着手机说谎:“我怎么会又抽烟呢?邵波就在我旁边,不过我都已经戒了大半个月了,他小子再怎么引诱我,我也不会再抽上一口的。”
    坐在他旁边的邵波笑了,从李昊手里将烟灰都要掉的半截烟接过来,帮他弹掉烟灰,又重新塞到李昊手上。
    接着,从李昊的表情便可以看出来,手机那头的赵珂应该开始说道现场的案情了,他那两道浓眉又快要拧到一起了。半晌,他“嗯”了一声:“行,那你早点回来,如果需要我过去协助的话,你再打给我就是了。”
    放下手机,邵波满脸期待地问道:“昊哥,什么个情况啊?”
    李昊冲着里间戴着头套的邱凌看了一眼:“又是梯田人魔的作案现场,死者是年轻女性,尸体赤裸,摆放在小树林里面的一张长椅上。赵珂说死者远远望过去好像很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走近后才发现,她的整个躯干都是被折断的,用正常人坐姿完全相反的一面诠释着‘坐’这么个动作。”
    “邱凌这王八蛋。”邵波边说边朝里间走去,但李昊一把拉住,冲他说道,“怎么?你又想干吗?”
    邵波意识到自己有点冒失,便叹了口气:“如果我们早一天在货舱里将他抓捕的话,就可以多挽救一条人命。”说到这里,他还瞪了我一眼。我只能低头,避开他的犀利眼神。
    “邵波,你等我说完。”李昊打断了他,“赵珂刚才在电话里面还说了,她个人觉得现场模仿的痕迹太明显了。要知道,之前邱凌的每一次行凶,赵珂都参与过现场的查勘。再说,赵珂是否严谨你也知道的,她说出这样的看法,那么,就很有可能确实是有人模仿邱凌的手法进行作案。”
    “发生在邮轮楼梯上的那起命案,邱凌昨晚就否认过。”我忍不住说道。
    “邱凌否认的事情多了去了,就只有你,每一句都相信得那么彻底。”邵波终于冲我大声抢白起来,“沈非,你醒醒吧!客观点看待问题不行吗?”
    “说得好像自己就很客观似的。”坐在角落双手抓着手机,紧盯着屏幕的古大力小声嘀咕道。
    “我哪里不客观了?”邵波恼了,冲古大力大声质问道。
    那边的古大力被邵波的喊话声惊到,将耳机扯下来,一脸无辜地说道:“邵波哥,怎么了?”
    邵波瞪眼:“你刚才说啥?”
    古大力指着手机:“我在看日剧,里面自圆其说的推理论调,实际上扯淡得很,所以我自言自语吐槽一句而已啊。”
    邵波哭笑不得,他身旁的李昊补了句:“实际上,你确实有点主观,你和沈非相反,他现在总觉得邱凌不会再莫名其妙地作恶,而你现在总觉得邱凌逮着机会就要多杀一个。你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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