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十年(1140年)五月,发动政变掌权的完颜兀术废除对宋和议,亲统大军向两淮进军;右副元帅粘没喝统帅西路军,从同州攻陕西。五月下旬,金军兵临顺昌城下,顺昌告急。赵构恐顺昌有失,命岳飞发兵救援。
    岳飞接诏后立即派张宪、姚政率军东进援救顺昌。未至顺昌时,刘锜已于顺昌之战中大败金军。六月下旬,当西线金军受阻,东线顺昌解围,局势稍有稳定,赵构又命司农少卿李若虚向岳飞传达诏命,谕岳飞“兵不可轻动,且宜班师”。岳飞向李若虚陈述他恢复中原的谋略,李若虚素主抗金,他不顾矫诏之罪,主动支持岳飞北伐。
    岳飞随即挥师北上,在六月、闰六月间,张宪的前军攻下蔡州,牛皋的左军在京西路连克鲁山等县城。牛皋随后和张宪会师,继而收复陈州。与此同时,韩世忠部将王胜收复海州,张俊部将王德收复亳州。
    不料此时朝廷诏命张俊撤出亳州移屯寿春,又下诏驻屯顺昌的刘锜向江南调移。岳飞接连上奏请求友军支援,“伏望速降指挥,火速并进”,但一直未能盼到援军。
    岳飞有一弟岳翻,在破曹成时为杨再兴所杀。杨再兴归顺岳飞后,岳飞并没有对他报复。
    初十日,金兵再犯郾城,岳飞在城北的五里店再一次大败金军。杨再兴率兵出巡,在小商桥与金兵遭遇,竟以三百骑兵杀死金兵二千多人,其中包括一百多名军官,杨再兴与所部全部英勇战死。
    郾城之战后,金人不甘失败,七月十四日,兀术率十万步兵和三万骑兵攻颍昌。王贵、岳云分率精骑与金军战于颍昌城西。颍昌之战,岳家军“无一人肯回顾”,杀得“人为血人,马为血马”,大败金军,斩金军五千余人,俘士卒二千余人、将官七十八人,获马三千余匹。
    金兀术以十万大军驻扎于距离开封西南四十五里的朱仙镇,希图再次负隅顽抗。岳家军北上距离朱仙镇四十五里的尉氏县驻营,作为“制胜之地”。岳家军前哨的五百铁骑抵达朱仙镇,双方一交锋,金军即全军奔溃。
    兀术正准备放弃开封府渡过黄河的时候,有个北宋太学生要求进见,他对兀术说:“太子母走!京城可守也!岳少保且退矣!”兀术忙问:“岳少保以五百骑破吾精兵十万,京师日夜望其来,何可守乎?”太学生道:“不然,自古未有权臣在内,而大将能立功于外者!以愚观之,岳少保祸且不免,还望成功乎?”
    金兀术经此人提醒后,决定暂不过河。
    赵构在对待北伐抗金一事的态度上,表现得颇为反复无常。在战场局势转向对宋军有利之后,即倾向于自保,又数次委婉地令岳飞停止进军。七月上旬,秦桧党羽殿中侍御史罗汝楫上奏说:“兵微将少,民困国乏,岳飞若深入,岂不危也。愿陛下降诏,且令班师。”赵构遂降诏令岳飞班师。
    七月十八日,即张宪从临颍杀向开封之时,宋廷传来班师诏。岳飞鉴于当时完胜的战局,上书争辩,隔了几日,岳飞在一天之内接连收到十二道用金字牌递发的班师诏,诏旨措辞严峻:命大军即刻班师,岳飞本人来临安朝见。
    岳飞接到如此荒唐的命令,愤惋泣下:“十年之力,废于一旦!”然而在朝廷高压钳制之下,岳飞不得不下令班师。百姓闻讯拦阻在岳飞的马前,哭诉说担心受金兵报复:“我等戴香盆、运粮草以迎官军,金人悉知之。相公去,我辈无噍类矣。”岳飞无奈,含泪取诏书出示众人,说:“吾不得擅留。”于是哭声震野。大军班师,北方忠义军孤掌难鸣,金兀术整军弹压,又攻取了被宋军收复的河南地区。岳飞得知噩耗后不由仰天悲叹:“所得诸郡,一旦都休!社稷江山,难以中兴!乾坤世界,无由再复!”
    《宋史纪事本末》张溥论道:岳飞性忠孝,读书好礼,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大夫出境,苟利社稷,专之可也,岳飞学春秋,岂不知之?
    却说岳飞轻骑至临安朝见高宗,奏道:“金人举国南来,巢穴必虚,若以吾军长驱京洛以捣之,彼必奔命,可坐而待毙。”帝不从。秦桧尤恶之,背地奏高宗:“陛下既诏各路班师,不久太上皇梓宫及韦太后消息至矣。今濠州虽失,乃小忿耳。请陛下以大孝为重,勿听臣下之言也。”高宗因见金人屡失盟好,迟疑未决。岳飞既退私第,身沾宿疾苦寒,咳嗽不已。
    绍兴十一年,金国在无力攻灭南宋的情况下,准备重新与宋议和。宋廷乘机开始打压手握重兵的将领,尤其是坚决主张抗金的岳飞、韩世忠二人。金兀术在给秦桧的书信中说:“尔等朝夕议和,而岳飞却力图河北,且杀吾婿,此仇不可以不报。必杀岳飞,而后和议可成也。”
    同年二月,金熙宗将死去的徽宗追封为天水郡王,将钦宗封为天水郡公。第一提高了级别,第二去掉了原封号中的侮辱含义。第三是以赵姓天水郡望作为封号,以示尊重。
    这时王伦出使金国回来,高宗召入问之。王伦具奏:“臣至金国,达以陛下盛意,熙宗大悦,许还太上皇帝及太上皇后梓宫,并送韦太后归朝,又还河南疆境。”高宗大喜,谓秦桧曰:“若是金国许还朕父皇梓宫及母后回朝,但彼有所求,朕俱从之。”秦桧奏曰:“此诚为陛下之孝也。”
    四月,张俊、韩世忠、岳飞三大将被调离军队,到临安枢密院供职,韩世忠、张俊为枢密使,岳飞为枢密副使。五月,张俊在和岳飞巡视楚州韩世忠的军队时,暗中挑唆岳飞,欲一同分解此军,遭到岳飞的严词回绝。秦桧又欲借军吏耿着之事陷害韩世忠,岳飞得知后修书通报韩世忠,再次保全了韩。岳飞回朝后即遭秦桧党羽万俟卨、罗汝楫的弹劾,诬蔑岳飞援淮西“逗留不进”、主张“弃守山阳(楚州)”,要求免除岳飞枢密副使之职。八月九日,岳飞被罢枢密副使,充“万寿观使”的闲职,岳飞自请回到江州庐山旧居赋闲。
    岳飞此时已无兵无权,但对他的迫害却仍在步步紧逼。在秦桧授意下,张俊利用岳家军内部矛盾,威逼利诱都统制王贵、副统制王俊出面首告张宪“谋反”,继而牵连岳飞。
    张俊私设公堂,向张宪严刑逼供,毫无结果之下,竟捏造张宪口供。十月十三日,岳飞被投入大理寺狱中,其长子岳云也下狱。
    已赋闲的韩世忠因岳飞入狱之事质问秦桧,秦桧却说:“此上(赵构)意也!其事体莫须有。”韩世忠忿然道:“相公,‘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
    韩世忠还第,尚带怒容,梁夫人问着何事?世忠说岳飞冤枉。梁夫人道:“奸臣当道,尚有何幸?妾为相公计,不如见机而作,明哲保身罢。”韩世忠道:“我亦早有此意,只因受国厚恩,不忍遽去,目今朝局益紊,徒死无益,只得归休了。”随即上书辞职。初不见允,及再表乞休,乃罢为醴泉观使,封福国公。从此韩世忠闭门谢客,绝口不言兵事,有时跨驴携酒,带着一二奚童,纵游西湖。在家与梁夫人小饮谈心,自得乐趣,真所谓优游岁月安享余生。算是有福。
    秦桧命中丞何铸、大理卿周三畏鞫勘岳飞招词。周三畏闻命自思:“岳侯忠孝人也,岂有是事哉。此必有人谋陷之,待吾审问其情,必知端的。”次日与何铸引岳飞至法庭,诘其反状。
    岳飞义正词严地面对审讯,复将衣裳裂开转过嵴背与周三畏看,有旧刺“精忠报国”四大黑字深入皮肤。岳飞仰面大呼曰:“吾父子为国多着勤劳,未尝不以恢复为意。岂知今日把我父子性命献媚金虏耶?”言讫放声大哭。主审官何铸见之也为之动容。
    庭下狱卒惨不忍闻,周三畏为之泪下,指秦桧的名骂曰:“都是这个奸贼有意讨好金人陷害忠良,似这等冤屈,教我如何问拟?且将岳飞送入牢中,明日再理。”狱卒仍押岳飞等于狱中监禁。
    周三畏回到家中闷闷不悦,背叉两手仰天嗟叹:“常言道得宠思辱,居安思危。如岳太尉这等大功,天下人都仰望他,今日反遭斯辱。量我区区一个大理寺丞微如蝼蚁,今我若是屈勘岳飞,上逆天心下悖人理;若是不从奸贼之谋又被其害。不如弃职休官还了朝廷,归山办道脱了是非,岂不保全残喘乎。”想到这里就解下束带换上麻绦,脱下罗袍穿上道服幞头,象简安在中堂,潜身走脱不在话下。
    次日早晨吏卒报与秦桧曰:“夜来有大理寺丞周三畏勘问岳飞,因见事有冤枉,晚夕回家,脱下冠袍束带尽夜走了。”
    秦桧大怒曰:“本来现在便要差人去捉,奈有这事未了,且待杀却岳飞父子,然后捕他未迟。”乃使人去催何铸鞫断。
    何铸正在府中,自体岳飞一事亦察其冤。又见秦桧遣人来催问,何铸即往秦府见桧道:“岳飞谋反事情实无证验,丞相休得屈人。”秦桧曰:“此出上意也,非吾所得专。岳飞本有通谋,王俊首状已具明白。中丞何谓屈之?”何铸曰:“何铸岂区区为岳飞者?强敌未灭无故戮一大将,失士卒心,非社稷之长计。”秦桧语塞。何铸退去。
    秦桧知道何铸不想问理,乃改命御史大夫万俟卨同大理寺评事元龟年鞫勘。秦桧心说“他两个平日在我门下往来谋些私事,我不曾阻他。如今着他两人审问,必然不敢违我主意。”一时召呼二人来到相府,谓之曰:“岳飞父子与张宪谋为不轨,我委周三畏勘问,他与岳飞有同谋之心,怕死走了。今特委你两个,问成这桩事,加你大官。”万俟卨曰:“丞相放心,我与岳飞有旧仇。此事包在下官身上,只要丞相与我二人做主。”二人来到大理寺狱中,又取出岳飞来,让他一一招认谋反事情。这两贼非法用刑,将岳飞浑身拷打皮开肉裂,昏死后用水喷活再打。又用檀木攒指,傍立二人用杖敲打,然后二人拿住攒指厮扭。左扭右扭,扭得岳飞头发撒开就地打滚,指骨皆碎。他本无反情难以屈招。苦打将有两个月日,不成其狱。
    岳飞在狱中时,有一个小牢子一直对岳飞非常敬仰,侍奉恭敬。可是有一天忽然变了,凶神恶煞一般呵斥不断。岳飞不明就里,就询问小牢子为什么变化如此之大。小牢子说“君臣不可疑,疑则为乱。君疑臣则诛,臣疑君则反。君今疑臣矣,少保若不死,出狱则复疑于君,安得不反?”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莫须有”的罪名,就是秦桧的最好解释。岳飞长叹一声,此后不复多言,小牢子服侍恭谨如初。
    绍兴十一年十二月除夕夜,岳飞在大理寺狱中被杀害,时年39岁;岳云和张宪被斩首。岳飞的供状上只留下八个绝笔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岳飞的死讯传出,百姓们都为之哭泣;消息传到金国,金国大臣们为此酌酒庆贺,并说:“和议自此坚矣!”
    岳飞为何被杀?这个话题是很复杂的。
    宋太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将全国的正规军分别划归殿前司、侍卫马军司、侍卫步兵司,但明令规定他们无调兵之权,调兵之权由枢密院掌控。造成有兵的三衙无权调兵、有权调兵的枢密院无兵可调。靖康之乱以来,国内的军事武装大都是在战争中建立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是统军将领的私人武装,比较有代表性的就如“岳家军”、“韩家军”、“刘家军”等。在高宗看来,国内武将的威胁比金人更严重。太祖赵匡胤就是以兵变起家,后人可不想别人学他。而岳飞常常以太祖自比,高宗心里会怎么想?
    母子连心,赵构登基之后立即封韦氏为太后,初一十五盛大节日乃至韦后生日,赵构北望长天,想娘亲念娘亲,遥祝母后安康。赵构拥有了绝对权力之后,一直都在寻找赎回母亲韦氏的机会,不得不说这也是他主和不主战一个原因,他怕招惹那些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金人撕票杀害韦氏。“靖康之难”中,赵构的生母韦贤妃,跟着徽、钦二帝与郑、朱二后,被金军强虏至北国。高宗即位不久,就尊韦贤妃为“宣和皇后”。几年后,又接受翰林学士朱震的建议,遥尊韦贤妃为“皇太后”。他预先为母后修建了慈宁宫,每逢韦氏的生日,以及每年的冬至、夏至和每月的初一,都要向远在异国他乡的母亲遥行贺礼。
    绍兴元年(1131年),朱皇后和徽宗的郑皇后先后被折磨致死。绍兴五年(1136年),徽宗死在五国城囚牢的草铺上。两年后,身在临安的赵构才得知徽宗和郑皇后的死讯。赵构既为父亲和郑皇后之死而痛哭,又更加担忧生母韦太后的命运。就在岳家军与金兵作战连获胜利之机,赵构却向金国屈己求和。他顾忌的是“宣和皇后年岁已高,哪堪忍受金人的虐待”。
    没有人不喜欢妈妈,爱江山不爱妈妈的人毕竟是少数。赵构不是秦始皇,他连儿子都没有,要江山干嘛?我们不能要求每个皇帝都和秦始皇、汉武帝一样。
    1137年,经过双方外交使臣反复磋商斡旋,金人同意韦氏和宋徽宗以及郑皇后的灵柩南归,可是因为金廷意见不同意,这一计划意外搁浅。赵构听到这个消息放声大哭,他声泪俱下地给金人再修国书:太后在金国不过是个普通的老人,可是对于朕来说,她却是唯一不能取代的娘亲啊。求求你们了。金人不予理会。落后就要挨打,声泪俱下有个毛用。
    几乎所有关于岳飞的故事都暗示了一种可能性:假如不是奸臣当道、岳飞冤死,本来宋军是可以收复中原的。这也是后人怀念、推崇岳飞的一个最重要的根本性假设。
    但事实往往很残酷,而且收复失地后是否能长期坚守。中原地势平坦开阔,最能发挥骑兵优势,而不利于步兵守卫。宋军几乎90%都是步兵,这在冷兵器时代与骑兵对垒是一个难以克服的弱点之一。当时宋军约近20万人,而战斗力远不及岳家军,要靠这些军队彻底击败金军并坚守住收复的失地,其难度可想而知。
    即使是在严肃的历史着作中,岳飞的悲剧长期以来也被描绘成主战派和投降派之间两条路线的斗争,而忠奸是毫不含湖的价值对立,没有选择的余地。这建立于一个假设上:抵抗到底,必定获胜。
    历史没有假设,只有曾经。
    岳飞虽然被杀害了,但他的业绩不可磨灭。岳飞表达了被侵犯 民族的要求,坚持崇高的民族气节,坚持了抗金的正义斗争,为汉民族的文明绵延起了中流砥柱的作用!岳飞联合抗金军民一道,保住了南宋半壁河山,使南中国人民免遭金人的蹂躏,从而保住了高度发展的中国经济和文化,并使之得以继续向前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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