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的这种自欺欺人,似乎并没有任何作用。
    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依旧不动如山地坐在选手休息室里的单人沙发上,看起来好像是在那等待他许久了。
    向阳站在门口,浑身僵硬,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而他的这种古怪行为,也引起了走廊上的工作人员注意。
    离他最近的一名工作人员走了过来,询问他怎么了。
    向阳从他的表情可以得知,他并没有看到选手休息里坐着的人,于是连忙撒了一个小谎,说他只是太累了,一时看到有些陌生的房间,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工作人员听了,虽然有疑惑,却也没有多想。
    而向阳也不再犹豫,直接走进了休息室,并反手关上了门。
    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
    向阳背靠着门,看着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夏一鸣,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他没想过会在这里看到夏一鸣。
    又或者说,自打在与米国二队的比赛上,夏一鸣察觉到他的目光,主动转身离开之后,向阳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怕是都没有机会与夏一鸣见面了。
    但现在,夏一鸣却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要说不激动,那绝对是假的。
    可比起激动,向阳心中更多的,还是紧张与忐忑。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总之,他就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一样,低垂着头,不敢看夏一鸣,也不敢主动开口和他说话。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足足半分钟之久,最后,还是夏一鸣率先打破了沉寂。
    “低着头干嘛?我就这么可怕?”
    “当然不是!”向阳猛地抬起头来,飞快地否认了夏一鸣的话。
    而他这一抬头,正好对上了夏一鸣没有被墨镜遮挡的那双深红色眼睛。
    向阳的喉咙有些发涩。
    他有太多的话想对夏一鸣说。
    可最终,那憋在心里的千言万语,却只汇聚成了简短的两个字:“师兄……”
    时隔一年,再次听到这熟悉的称呼,即使夏一鸣在来见向阳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愣怔了一下。
    但也仅仅只是一下,他便收敛好了心底的波澜,站起身来,走向了向阳。
    向阳就这样看着夏一鸣走向自己,瞳孔微缩。
    “现在,你有答案了吗?”
    夏一鸣走到了走到距离向阳只有一臂之遥的位置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虽然他的话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但向阳知道他在问什么。
    【现在,你有想活下去的欲望了吗?】
    这个一年前,夏一鸣离开时,留给他的问题。
    那个时候,他没能及时给出回答。
    而现在……
    向阳的指尖轻颤了一下,缓慢而坚决地对夏一鸣点了点头。
    “有。”
    这个字被他咬得极重,仿佛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无法掩饰的决意。
    夏一鸣看着眼神已经与过去完全不同的向阳,扯了扯嘴角,然后,在向阳的注视下,露出了一个带着嘲讽的笑容。
    “可是,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人,注定什么都改变不了。”
    向阳猛地睁大了眼睛,有些惊愕地看着夏一鸣,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你不会成功的,师弟。”夏一鸣语气冷漠得就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你,注定什么都改变不了。”
    “即使赌上性命,也不过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过去罢了。”
    “你……”
    “根本就没有迈出那一步的决心。”
    “所以,奇迹也注定不会降临到你的身上。”
    向阳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似乎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
    可话到嘴边,他却找不到任何可以用来反驳夏一鸣的东西。
    “复灵液应该已经对你不起作用了吧?”
    夏一鸣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走到了向阳的旁边,与他肩并肩地站在门口。
    “就算拿回我让幽焰狼王从你那里拿走的灵力,你想做的那件事,也绝对不可能实现。”
    虽然过去的这一年里,他并未待在向阳身边。但在看到那些复灵液的时候,夏一鸣就知道,向阳想在世界联盟大会的最后一场比赛上,做什么了。
    可惜,他想做的那件事,注定没法成功!
    因为——他并没有足够的决心。
    又或者说,他的决心,还不够!
    什么都想要,却又什么都不肯舍弃……
    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夏一鸣微微抬起头,继续对身边身体轻颤的向阳说:“在制造协同进化石的晶石被发现前,一些人会用幻兽的晶核来代替自己的灵力使用协同进化。这件事你应该还记得吧?”
    “别让我看不起你,向阳。”
    “毕竟……”
    “连那个蠢货都能放手得那么坚决,你又有什么理由,继续抓着不放呢?”
    向阳浑身僵硬地站在夏一鸣旁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夏一鸣的声音并不大,但说出来的每个字,都令他的耳膜震痛。
    向阳低垂着头,紧攥在一起的手,几乎要将掌心都给掐出血来。
    夏一鸣淡淡地瞥了向阳一眼,也不管他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直接化作一道火焰消失在了选手休息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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