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王自己传出去的!
    想到姜明曦还记着要答谢燕云诀的救命之恩,燕堇沉默片刻扯了下嘴角,命长安去备厚礼。
    深夜,燕云诀躺在榻上,揉捏着手中的玉色耳坠,眼前似又浮现冷静沉稳地给自己包扎伤口的人,但是转眼,那个人卸下满身防备哭着奔向了燕堇。
    想到那一幕,燕云诀骤然捏紧耳坠。
    “三弟可真会偷东西。”猛然间,一道隐含杀气的声音闯入耳中,不等他收起耳坠,手先被人擒住,手背青筋凸起,迫使他松开掌心,露出被他藏起来的坠子。
    燕堇拿走那枚耳坠,当着他的面碾碎:“一石二鸟,三弟真是好手段。”
    燕堇看了看落在榻上的粉末别开眼:“大哥在说什么?”
    “装傻?”燕堇毁了那只耳坠后,出其不意地掐住他的脖子抵在榻上:“不要说你不知道刘家昨日被寻仇的事,没有证据,孤也不会这个时候来找你。”
    “你与刘家的事孤不会管,也管不着,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这件事上算计明曦,她的确是孤的软肋没错,所以孤也不知道,孤会为了软肋做出什么事来。”
    燕堇每说一句,手上的力道就会重一分,有意碾压他受伤的后背,很快,榻上一片鲜红。
    燕云诀对此也仅是皱了下眉,白着唇反驳:“有一点你说错了,唯独姜明曦是我没算到的,应该是她,算计了我。”
    曦儿算计他?
    燕堇快速过了一遍曦儿白天跟他说的话,再看燕云诀此刻的反应,和他藏匿曦儿耳坠的这个举动,神色霎时诡谲暗涌。
    没一会儿,发出一声嗤笑:“孤还以为你是真的绝情绝爱,没想到……”
    燕堇:好小子,你等着
    第31章
    “绝情绝爱……”燕云诀呢喃一句抬眸,见他非但不生气,反而若无其事地笑出来,十分碍眼:“就不怕我抢走?”
    从喉间挤压出来的笑声戛然而止,燕堇收起笑意凑近:“你觉得就凭你抢得走么?孤说过,你根本不了解姜明曦,哪怕她不喜欢孤,也绝不会从孤身边离开。”
    姜明曦最好面子,白日里被他抱着都会骂不正经,更遑论其他。
    “你费尽心思地与她独处一夜,结果你心里清楚。”燕堇像是看不到他眼底涌动的狠厉,收回手,指向桌上的一堆补品:“哦对了,我家夫人特意叮嘱,叫孤备厚礼来答谢湘云王的救命之恩,孤倒觉得这个礼还是太轻了,决定再额外送你一件更珍贵的。”
    “千万,要接得住啊。”
    从万华寺回来后,姜明曦就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养伤生活。
    渴了有人倒水,饿了有人喂,直到撑不下了,鼓着腮帮幽幽看向成天在眼前晃悠的人:“你已经三天没去上朝了,父皇不会怪罪么?”
    她只是扭伤,又不是得了什么重病。
    燕堇拿帕子给她擦拭嘴角:“孤告了假。”
    “可是……”
    燕堇:“你放心,最近朝中无甚大事,父皇那边也就批批折子而已。”
    因为刘家事忙到焦头烂额的惠文帝:……
    可真是朕的好大儿啊。
    姜明曦无话可回,总不能说“你已经在我面前晃了三天,晃的我头晕”这种话,但他要是再这样投喂下去,不出五天,她就会胖的见不得人了。
    从前尖尖的下巴此刻已经圆润许多。
    姜明曦每每照镜子都要郁闷半天,用眼神控诉他的“罪行”,好在用过午膳后,皇上宣太子进宫,她这才得以逃脱魔爪。
    然而好不容易松口气,琉璃又亦步亦趋跟着,紧盯着生怕她磕着碰着。
    姜明曦拄拐在院子里慢慢走,回头看她这副紧张过头的样子叹了口气:“我只是随便走走,不用贴得这么近。”
    她这是恨不得将自己绑在身上么?
    琉璃僵持一阵,最终也只往后退了一小步,几乎相当于没动:“虽然主子叫奴婢不必自责,但奴婢未能保护主子是事实。”
    姜将军买下她和琥珀,特地教她们拳脚功夫就是为了保护主子,如今却因自己的疏忽导致主子受伤,琉璃只觉得无比愧对主子的栽培。
    姜明曦头皮一阵发麻,说不过她赶紧搬救兵,转过头看到琥珀连忙冲她招手,不等开口就听琥珀道:“安平县主递了帖子求见。”
    万华寺那日,慌乱之中谁也没能顾得上谁,等到事情安定下来,温婼才知她竟出了那样的事,本来第二日就该来看看的,邵景烁好心提醒了句“太子”。
    宝珠出事,太子心情必定很差,温婼可不想上赶着去触太子霉头,故而等了两三天,等到太子被皇上叫进宫后来见她。
    “怎么伤的这么重?”瞧她脚上裹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温婼吓了一跳。
    不是说只是扭伤么。
    姜明曦晃了晃裹着纱布的脚,无奈笑笑:“不严重,只是抹了药包起来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你可别诓我。”温婼不太信她的说词,朝琉璃投去寻问的目光,见后者点头,这才放下心来:“当时可真是吓死我了。”
    后来才知道,之前一直将宝珠当成假想敌的刘家二小姐,也在那场动./乱中死了,温婼这才发现原来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穷凶极恶的人眼中,可不会因为你身份高,就会放你一条生路。
    温婼涌起愁绪感叹两句,后知后觉这话过于沉重,随后又将话题落到姜明曦身上,笑着打趣她,不过几天没见,脸都圆了一圈。
    姜明曦刚将“胖了”这件事压心底,这会儿被她挑起来,捏着脸颊上的肉,十分郁闷地噘了噘嘴。
    温婼:“瞧你都快将‘不高兴’三个字写脸上了,不就比之前胖点么,我倒觉得现在这样正正好,更像是个太子妃了呢。”
    从前,姜明曦下巴尖尖的,不是说不好看,只是相比现在珠圆玉润长开了的样子,还像是个待字闺中的小姑娘,现在脸撑开了,看着大气不少。
    姜明曦鼓着腮帮偏开头:“你又取笑我。”
    温婼抿唇一笑,想起这两日外界的传言,朝翠桃使了个眼色。
    三个丫头私下里交情不错,见面免不了要聊两句,正好温婼也有话跟宝珠单独说。
    屋内的侍女悉皆退下。
    姜明曦剥了个橘子,顺手塞她手里:“神神秘秘地,是又听到什么事儿了?”
    温婼点点头,掰了一瓣儿边吃边道:“你在府里养伤怕是不知外头的传言,这两天城内都快传疯了,说太子妃堂妹与湘云王在万华寺后山共度一夜。”
    姜明曦动作微滞,蹙了下眉看她。
    温婼:“是的,你没听错,是姜明舒,但是本来……是没有堂妹两个字的。”
    万华寺遇袭第二天,她被太子找到后,城内就隐有关于她跟湘云王的传言。
    要知道她可是太子妃,不论真假,一旦传开,十张嘴都说不清。
    温婼当时听到传言真是气到不行,结果第二天这传言就变了,现在看她一脸刚知道的样子,大概就能猜到是谁压下去的。
    “这谣言传了有两天,宫中怕是也知道了。”
    燕堇进宫后,就在御书房外看到长跪不起的燕云诀,目不斜视地从旁边走过。
    “这件事是大哥做的吧。”正当燕堇准备进去时,燕云诀突然出声。
    燕堇头也没回,轻哼:“孤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该感谢孤。”
    说罢不管燕云诀什么反应,抬脚跨进御书房。
    书房内照旧堆积了小山高的折子,惠文帝抵着额角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头都没抬:“那个逆子还在外面?”
    燕堇将目光从那堆折子上收回,敛眸:“儿臣以为,此事也不能全怪三弟。”
    “是不能全怪他。”惠文帝放下抵在额角的手,语气意味不明:“但这谣言已经传成这样,怎么也得给姜家一个交代。”
    惠文帝是觉得既然谣言已将他与姜家老二绑在一起,干脆娶了得了,结果这逆子死活不愿。
    九月的天还不算太冷,跪在外面刚刚好。
    燕堇垂眸思索,半晌后才道:“要不儿臣去劝劝三弟。”
    惠文帝赶紧摆摆手,他这边因为刘家的事就够头疼的了。
    燕堇点头告退,走出书房后,居高临下地看过去:“姜明舒也是姜家人,这不正合了你的心意么?”
    燕云诀不说话,只仰头用目光锁着他。
    燕堇迎上他恨不得吃了自己的视线,淡然一笑:“姜二配你足够了,如果你再这样继续僵持下去,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你。”
    燕云诀盯着看了他许久,干裂的嘴唇扯出一丝嘲弄:“她知道你是这样的小人么。”
    被骂了,燕堇也没有任何怒意,只神色恹恹地道:“孤再小人,也比不得三弟,至少孤不会去算计至亲至爱之人,至少不会将所爱之人拖进深渊。”
    费尽心思地将姜明曦从高处拉下,差点让她名声尽毁,这便是他的喜欢?简直可笑!
    “三弟若不满意孤送的礼物,孤还有其他更小人的方法,但愿三弟能够承受其他方法带来的后果。”
    燕堇言尽于此,跨步离开。
    半天后便传来皇上赐婚姜家二小姐为湘云王侧妃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姜明曦惊得筷子直接掉到地上,半晌没回神。
    姜明舒入的怎么会是湘云王府!
    思及那个记忆深刻的噩梦,贵妃,侧妃,湘云王,始终看不清容貌的新帝……等等,难道未来新帝不是燕堇!
    不不不,这不可能,如果新帝不是燕堇,那她又怎么会成为皇后?!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低沉的声音传至耳畔,姜明曦骤然回神看向正给她夹菜的男人。
    莫非她从一开始就将那场噩梦弄错了!
    “湘云王纳姜明舒为侧妃这件事,是你做的吧。”姜明曦用筷子戳碗里的米饭,肯定道。
    温婼白天跟她说,流言一开始传的是她与湘云王,不过一夜之间风向就变了,变成姜明舒和湘云王,要问能够做出这件事的,她能想到就只有他。
    燕堇没有辩驳,只问“想知道原因么”。
    姜明曦的脸忽然有点白:“流言……是湘云王放出去的?”
    她不傻,那日是燕堇带着府内侍卫寻到了她与湘云王,就算看到什么,府内侍卫必定不会到处宣扬,所以最有可能做出这件事的只会是湘云王。
    可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毁了她么?又或者……他明知道后果,却依然选择通过这种方式来打压太子。
    燕堇点头肯定她的猜测,见她自己就能想明白,很是欣慰。
    现在总该看清燕云诀是个怎样的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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