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导师请了假,向另一位卖家说了抱歉,又在洗手间镜子前略微打理了下有些显乱的头发,路归禾踩着点走出校门,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已经将车停在东门不远处,背靠车门等待她出现。
    不同于中午见面时稍显正式的穿着,眼前的严珩不知怎么弄到了和她上衣同款的浅蓝色牛仔外套,里面亦搭上了与她深灰打底衫同色系的无帽卫衣,就连运动鞋都和她脚上那双出自同一品牌。
    他个性成熟稳重,似乎也像她义父那般更适合正装打扮,但这身本和他没那么相配的休闲装穿在他身上,却硬生生被男人周身气场衬出几分高不可攀的矜贵。
    这般穿着若是和她走在一起,铁定会被人认作一对如胶似漆的情侣。
    “学长……有心了。”目光从半敞的牛仔服缓缓上移到男人硬朗的面庞,她语气中带着点意味不明。
    “禾禾不妨改口叫我阿珩吧。沉先生向来洞若观火,我们在他面前总该表现得再亲密一些,才不容易出现纰漏。”严珩替她拉开车门,如此提议的同时亦改了对她的称呼。
    “……嗯。”
    她有点不好意思,但想着男人的话总归没错,便从善如流地采纳了他的建议,低低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严珩发动引擎,载着她朝饭店的方向驶去,路归禾便趁坐车的功夫好好向他交代了下一会儿应对沉琅丰的法子。
    肢体亲密,态度亲昵,除了说两人是半年前在网上重逢并展开交往外一切听她指挥,决不多说一句惹人怀疑的话。
    直行,红灯,右转,调头。轿车驶进一条隐秘胡同后在一道朱红色大门前停下,摄像头捕捉到来客后紧闭的门扉缓缓开启,两人便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首都最为神秘的一家高档餐厅——望月邸。
    据说这里原址本是两百年前一位亲王府邸,前些年不知怎的被林斯润“租”下,改成了专以邀请制形式迎客的高端会所,院中设计仍保留了古时北方的经典园林风格,名称亦因毗邻祭祀月神的月坛遗址而得。
    园中幽静空旷,竹林掩映的停车场里已经停了一辆她最为熟悉的白车,想到马上就要带着自己的虚假男友与义父进行一场无法预料结果的会面,路归禾便觉得有点惴惴不安。
    她心情烦闷地下了车,任由男人领着她绕过成片的翠竹前往正厅,本走得好好地,却猝不及防听身前男人低声说:
    “配合我一下。失礼了——”
    随着尾音结束,原本背对她的男人猛地转身抬手,修长手指探入她鬓发,迫使她的小脸上扬,男人俯首贴近她面颊,两人鼻尖相抵,他甚至以一种既激烈又缠绵的姿态上下磨蹭着她的鼻骨,若不是唇瓣之间尚有一段距离,她简直以为他们是在热烈地接吻。
    “你干什么!”
    她低呼着,在震惊中猛烈挣扎了几下,却听男人轻声开口,温热的吐息敷在她下颚:“先不要反抗我,好么?这样做效果会更好。”
    ——什么效果会更好?
    路归禾懵懵懂懂,但总归失去了反抗的动机,一时间微微咬住下唇任由男人以一种有些奇怪的姿态在她脸上肆意触碰。他的鼻骨触感稍凉,微微内收的鼻尖抵住她的鼻翼,为她的肌肤带来的却是几丝逐渐升腾的热意——
    “你们在做什么!”
    浑身血液都被打破暧昧的怒吼凝固,路归禾听到耳熟的声音后不可思议地转头,严珩的左肩被人以蛮力推开,就连外套都显得有些歪斜,一只突兀伸来的手将他原本贴在她发丝的小臂粗暴拽离,不知从何处出现的沉琅丰死死盯住她此时艳红欲滴的下唇,面色铁青。
    沉琅丰从没想到,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爱到骨血却从不敢开口言爱的女孩,竟会在他面前和别的男人缠绵热吻。
    毒液将原本势在必得的掌控感尽数浇灭枯萎,嫉妒发了疯似地自心底滋长蔓延,暴怒难遏的心脏在他胸口中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剧烈鼓动,几近崩裂。
    那个男人……他凭什么!
    禾禾是什么时候……
    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从何时开始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他本以为她只是在因他的蓄意冷落同他置气,便故意谎称自己交了男友,在他原本的计划当中,今天本该是他和她……
    她向他敞开心扉诉说自己的委屈,他便可以借机探明她的心意,甚至顺势将自己见不得人的卑劣感情剖开少许展露与她,窥间伺隙。
    一切不该是朝他规划的方向进行么?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和这个不明身份的男人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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