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认错了,为什么她还是一点反应都不给他,如果是因为时梦这个女人她才一直跟自己置气,这几天以来的煎熬跟难受让路言钧受不了。
    他宁愿先低下头去道这个歉:“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要我的心我都挖出来给你。”
    “别不理我,你跟我说说话,不要这么冷漠好不好?”
    他好像喝多了,讲些平时根本不会讲的话,还语无伦次,可他的性子依然这么极端,连认错的方式都如此强势。
    路言钧握住她的手,用力往自己脸颊上扇了两下:“你不开心,你生气,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理我。”
    宁知棠烦躁的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牢牢握在了掌心里,男人强硬的力道捏得她生疼。
    不管他怎么好说歹说,她始终不给他任何反应,反而试图一直逃离他的怀抱,在酒精的作用下,路言钧说话根本不过脑,见软的不行便开始言语威胁。
    “你就不怕你的宝贝妹妹,落得跟时梦一样的下场?”
    怒不可遏的宁知棠直接挥手甩了他一耳光,路言钧皮肤白,面颊上很快出现红印。
    他用舌头顶了顶腮,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手打疼了没有?想要出气的话,右边再给你扇一下?”
    她哭着骂他:“路言钧,你就是个浑蛋!”
    竟然拿她这么在乎的家人来威胁她。
    “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不同于她的愤怒,早知道这方法有用,他就该早点用。
    宁知棠真的受够了,他连认错的方式都是试图伤害她最亲近的人来逼迫她就范,即使他嘴上说错了,实际上他癫狂的性子没有一丝一毫改变。
    就像他现在根本一点都不让她推开他一样,一句一句我错了,不断回荡在她耳畔,所行所举,却一点不顾她的意愿。
    他根本就不是在认错,他更不是知道了自己错在哪,他只是对她坚定跟他分手的态度感到害怕,对她近日来对他的不理不睬感到不安、恐慌。
    所以选择用这种低头的方式来哄她,觉得她会欣然接受,而她截然的态度彻底惹恼了他。
    眼见这招行不通,他干脆连装都不装了,惯用他平时的伎俩,看到她声嘶力竭,他又开始百般讨好。
    “我把时梦从那个地方捞出来好不好?”
    “我还会让她的母亲得到最好的治疗,所有医药费我都承担。”
    “我保证会让她还能和从前一样生活,还她一个更好的人生。”
    “你怎么还!”宁知棠觉得他的话可笑至极,一个已经被他扔进淤泥里、满身疮痕的人,就算将她从深渊中拉出来,又如何让她回到从前的样子。
    “路言钧,你还不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时梦遭受了什么样的对待,事到如今不是他一句抱歉,或是将她从那个地方拯救出来,就能两两相抵的事。
    “你把她害得生不如死,你怎么还?如果不是你把时家弄成这样,她爸爸会跳楼吗?这条人命你又该怎么偿还?用钱吗?反正在你眼里就没有用钱摆平不了的事。”
    路言钧崩溃至极:“那你还想我怎样?该道的歉我已经道了,该弥补的我也会弥补。”
    这事就这么过了不行吗?还要围绕在他们中间到什么时候?为什么还满口都是时梦时梦来指责他。
    “时梦的事难道你就一点错都没有?难道她就一点错都没有?我是为了什么才把她弄成这副样子?还不是你和她走太近,还不是因为她放着好好的公主不当,非要来离间我们的关系?”
    “你简直就是无可救药。”宁知棠这辈子最激烈的词语都用在了路言钧身上。
    所以到头来,他还是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什么问题。
    她根本无法跟他沟通,怒声斥他:“你走开!”
    路言钧突然平静了一会,目光看向旁边放着的冰冷器具。
    他唇边突然泛起一丝逐渐诡异的笑容,凉凉地道:“你真就这么恨我?铁了心要跟我分手?”
    宁知棠痛定思痛,斩钉截铁:“对。”
    “那你还不如杀了我。”他大步下床,很快回来,将一把冰冷的刀放进她的掌心里,握紧她的手,锋利的刀尖对着自己,咬牙切齿,失控般发狠地道:“就算我死了,我也绝对不可能放过你!”
    宁知棠被他突如其来的疯举吓得六神无主,心慌意乱,又怕真的伤害到他:“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她拼了命想挣脱开他的手,一切都是枉然。
    路言钧握紧她的手没有丝毫犹豫的将刀直直捅进自己的腹部。
    他下了狠劲,刀子没进他身体里,嫣红的血从伤口处喷涌开来,瞬间将宁知棠的双手也染得鲜红。
    她完全被眼前这副情形吓坏了,脸色苍白如血,浑身发抖,呼吸急促:“路、路言钧……。”
    他流了很多血,白色的衬衫很快被弥漫开来的深红浸满,从他中刀的小腹向四周蔓延。
    可路言钧像丝毫感不觉疼痛一样,紧紧抓住她的手腕,近乎祈求地道:“别分手……,别离开我……。”
    他知道错了,他什么都会改。
    宁知棠觉得他真的疯了,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望着他血流不止的伤口,刀子还留在他的身体里。
    她连滚带爬的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指却抖到连解锁都困难,连几个简单的数字都摁不好。
    手上的血染红了屏幕,视觉被泪水模糊,好不容易拨通了电话,几乎泣不成声、语文伦次的开口求救。
    医生说路言钧伤得再严重点便会危及生命,好在送医及时,又很快止住了血。
    宁知棠坐在外面长椅上心有余悸的将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直到医生说路言钧没事了,一口气都没能松到底。
    她的手掌上皆是已经干涸来不及清洗的血迹,都是路言钧的血。
    深夜里医院的走廊安静得今人发指,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因为根本缓不过来依然在不停发抖。
    明明是五月的天,一想到刚刚那副场景,如针的冷风仿佛侵袭了宁知棠身上每一寸角落、每一处细胞,让她连呼吸都充满了冰冷和艰难。
    鲜少遇到这样情况的女孩除了把一双眼睛哭肿,就是不知所措,急促的呼吸到这会依旧没有平缓下来。
    路言钧握着她手将刀猛然刺进他腹部的情景如同阴影一般,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断。
    她望着沾满他血迹的双手,没想到男人会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来求得她的原谅,医生说但凡再晚一点送进医院,他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但凡刀尖再深个两厘米,就会是致命伤。
    纵然路言钧有再大的错,宁知棠也从未想过让他死。虽然知道他疯,疯到这种程度早已经超出她的预想。
    即便路言钧已经脱离危险,她的情绪并没有因此而得到平复,护士对这被吓坏不知道在长椅上坐了多久的女孩自然有些心疼,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小姑娘,你男朋友没事了。”
    可宁知棠就像是听不到她说话一样,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只有在肢体接触时,才能感觉到她一直在发抖。
    她身上都是血,护士姐姐让她去洗洗,要不就先回趟家,换身衣服再过来。
    宁知棠终于开口,声音细小如蚊,带着被吓到不轻的哭腔:“他真的没事了吗?”
    护士一笑,也是个温柔的人,握住她肩膀的手紧了紧以示安慰:“放心吧,已经脱离危险了。”
    没人能懂这一个晚上宁知棠的害怕,不安,惊慌以及恐惧,无助,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她也不敢告知家人,更没有路言钧家里人的联系方式。
    她独自一人在医院里坐了半宿,直到路言钧转进普通病房后,怕他醒过来会第一时间找自己,便一直守在床头。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脸色苍白如纸,因为昏迷而安静无言的样子不似他寻常强势。
    他总是这样,用一张充满无害的脸做出这么多让她难以接受的疯狂之举,连求她原谅的手段都如此自私。
    宁知棠抹着眼泪,完全不敢想象要是她电话打得晚了些,若或是他刀子捅得重了些,会带来多少人都无法承受的沉痛后果。
    她也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这会还一脸惊魂未定,心有余悸。
    而他在麻醉过后醒来却是一副若无其事,而又心平静气的紧紧抓住她的手,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别哭了……。”
    这些天她的珍珠泪就像泉水般无尽往下落,眼眶总是哭得发红,总是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
    “路言钧,你真的好自私。”仗着她根本放不下他,就用自残的方式来逼迫她心软,知道现在对着身受重伤而又身体虚弱的他说不出一句强硬的话。
    此时但凡她再说一句分手,他定会毫不犹豫又捅自己一刀。
    看到他醒来,她的眼泪控制不住一直往下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伤心至极。
    她感觉今晚真的会被他吓死,吓到现在她的心情都依然无法平复,回想起那副场景,仍是后怕。
    “你知道你再捅深一点你就没命了吗?你就彻底没救了,就会死知不知道?”
    这是医生跟她说的话,给她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现在原封不动还给他。
    路言钧不以为然,将每根手指没入进她的指缝里,呈十指交扣状,身体的疼痛让他说话气弱如丝,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在抓着她的这只手上。
    “不生气了?”
    宁知棠不答话,她被他吓成这样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的事。
    路言钧放低姿态讨好地道:“我会改的,你不喜欢的地方我通通都会改。”
    他承诺:“我会把时梦救出来,不再让她继续在那种地方工作,尽管现在悔之已晚,至少你得给我个弥补的机会不是吗?”
    “你不喜欢我做的,我以后通通都不做。”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我求你了,别再跟我说分手,也别想着离开我。”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从今往后我们好好的行吗?”
    宁知棠深呼吸一口气,在被他吓得半死后,心早已不似之前那般强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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