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艺节目,杂志,活动,各种采访随着一涌而上,成团参加或是单人,总之忙到不可开交。
    而凡经她们参加过的节目,收视率总是稳居高位。打歌的排行,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数据,创造出历史性的顶峰佳绩。
    从三月份初到五月底,整整两个月后,一轮打歌结束,她们才稍事休息,准备最后两场巡回演出的舞台。
    第一场在纽约,
    第二场是中国。
    七八天的疲累工作后,六月七日凌晨的飞机,从纽约机场出发,载着她们飞往中国。
    小小的玻璃窗外,紫黑色的天空晦涩阴沉,看不见一丝白昼的光亮,飞机里也是暗的,机舱内人人安然睡眠。
    但唐灵的时差还没调整过来,成员都在强迫自己闭眼养神。
    她愣神地看着窗外,一遍遍提醒,这一架飞机的目的地不再是异国他乡,而是中国,是她三年多再没踏足过的故乡。
    那地方,有她多年未见的家人,朋友,还有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
    北城电视台。
    长达三小时的舞台录制结束后,唐灵和成员在休息间里吃晚饭。
    晚饭是唐灵特意点的中国菜,唐灵一边吃,一边和她们介绍中国的料理。
    蓦地,门被敲了几下。
    唐灵嘴角的笑滞住,先是用韩语问,“请问,是谁?”
    门那边传来熟练的中文,“你好,我是小方。”
    方舟,北城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摄影小组的组长。录制开始前,唐灵有和他交流过几句,是个敬业且专业的年轻小伙。
    因为是中文,唐灵和其余三位成员一脸茫然的神情对视两秒后,提高音量,用中文说:“请进。”
    小方推开半扇门,探出一个脑袋,戴帽子,黑框眼镜。很礼貌恭敬地冲她们点点头,“导演让我过来说,我们结束后有聚餐,就在对面的蓝莓会所,想要请各位一起去。”
    聚餐这种事,她们之前录节目时,其实也没多避讳,节目结束后有主持人邀请她们,只要人不多,场所正当,不饮酒,加上经纪人同意,她们也去过几回。
    以前尚且如此,更何况这是在中国。北城电视台也是顶有名的媒体公司。
    唐灵和小方说等我一下,接着,她用韩语悄声和其余三位成员交流,询问她们的意见如何。
    trigger女团的平均年龄是二十一岁。
    唐灵和慧敏都是二十岁,按韩国年龄算是二十一岁。
    余下的两位成员,一个是韩英混血的忙内yuki,是团里最小妹妹,按韩国年龄算刚刚成年,十九岁。最后是金恩爱,比唐灵大一岁。
    总之,都是未成年起就在公司里没日没夜训练的少女,有些缺乏社会性,说话可以,但并不擅长交际。
    唐灵有点谨慎地问她们:“聚餐去吗?电视台的。”
    yuki:“可以吗?经纪人同意吗?”
    慧敏:“当然要去啊,还好我饭就动了几口。”
    恩爱:“问问经纪人姐姐吧。”
    一般有这种结论,最终执行人也是唐灵。她虽然不是最大的,但习惯于处理一切杂事。
    唐灵摸出手机,却听见小方说:“经纪人那边,导演问过了,ok的。”
    还没问她们的意见,尹姐就同意了吗?
    这么快?
    这不像尹姐的风格啊…
    唐灵微微怔住。
    她脸上舞台妆还没卸,皮肤雪白,唇色鲜红,灰紫色的烟熏妆,被旁边镜子反射的亮光照得像一副精工细描的美人画。
    身上,黑红色的碎花蕾丝吊带裙,外面披着一件黑白条纹的宽松衬衫,漫不经心地撩人妩媚。
    小方等着唐灵回答,四目相对间,他的脸不知怎么就发烧起来,烧得像被蜜蜂蛰过一样红润肿胀。
    慧敏贴在唐灵的耳朵边,带着暧昧的笑,加密通话道:“队长,你快说话吧,他脸都快红透了。”
    唐灵咳了几声,“好的,那我们和尹姐说就好了,要是到,也会提前说的。”
    慧敏的娇笑明晃晃刺着他的眼。小方尴尬得不行,带着门往外走,支吾:“好…我们八点钟。”
    唐灵比了个ok。
    门关上。
    慧敏把吃了几口的盒饭盖上,用手指戳着唐灵的肩膀头,“男心狙击手哦~”
    yuki这个小不点,人来疯也跟着起哄,“所以,欧尼,他刚刚是脸红了吧,对吧对吧。”
    恩爱:“果然,队长就是队长,门面担当。”
    唐灵的长相其实并不是韩国人心水的清纯款。但漂亮是无可否认的,因为美得过甚,业务能力硬,所以奇迹般地打破了韩国人惯常的审美,成了trigger团里人气最高的成员,名副其实的门面担当。
    国民特赐外号予唐灵,
    ——男心狙击手。
    唐灵极其中国风地“啧”了一声。
    心里说,有什么用吗?
    就算喜欢她,追她的人一大堆,还不是没遇到喜欢的,就算遇见,当爱豆,不还是得守活寡。
    yuki被这个“啧”字的发音逗笑了,一直在学。
    正这时,唐灵的电话响了,是尹姐打来的,她爬起来接。
    “唐灵,那个聚餐你们最好要来,有个投资方想和我们合作,帮你们办世界巡回演唱会,下一张专辑也打算出资的。”
    唐灵握着手机,眉心微微蹙起。df公司的演唱会,通常来说,虽然是有公司赞助,不过一般都是韩国人,怎么会在中国遇到愿意出资的老板。
    还要求聚餐…咦,不会是qs交易吧。
    多年异国生活,唐灵戒备心重到连经纪人都不会完全信任。
    她怀揣戒心问:“中国人?”
    尹姐:“是的,北城电视台的节目多半都是他赞助的。”
    唐灵:“他?”
    尹姐:“你们来看看就好了,交流一下,成不成还是后话。”
    唐灵:“好吧…”
    蓝莓会所内。
    和名字与想象中的场景很不一样的,这里没有一点儿夜店味。装潢偏欧式,简约低调里透着奢华精致,头顶的水晶灯光线很亮,偏暖色调,仿佛带着白昼的和煦温度。
    场里的人不算多,也并不少。
    唐灵进来后没几分钟,就一直有人来和她们合照。
    其中有一个穿粉色小礼服的小姑娘,长得白胖可爱,举着手机,对镜头俏皮地比剪刀手。
    唐灵也看着镜头中的自己微笑,咔嚓咔嚓声中。她一晃眼,看到尹姐和一个男人聊天。
    须臾之间,那个穿深色西装的男人稍微侧身。
    唐灵看清他的侧脸后,猛然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张十分熟悉却又很陌生的脸庞。在那张脸上,唐灵所熟悉的青涩戾气全然褪去,横冲直撞的嚣张也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种飘摇在空中的距离感。
    他的头发修得利落干净,非常明利的下颚线,与他们谈笑风声时,会露出笑,弧度不假惺惺,甚至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潇洒风度。
    就好像,他已经在这样的商业交际里混迹过无数道。
    唐灵想象过无数次和刺铭的重逢。连衣着和发型也想过。
    在她的想象里,刺铭也许穿西服,和人谈生意,被人称呼“总”
    但那一定是很滑稽的模样。总之,绝不是现在这般,妥帖得就像变了一个人,一个唐灵不认识的陌生人。
    这种陌生,让她的心脏像被巨轮凶狠地碾压。
    小姑娘照完了照片,用自学的别扭韩文和唐灵说了几声加油。
    唐灵扯出一个笑容,手摆了摆。
    接下来的几分钟,她一直在场内闲走,和粉丝合照,与成员吃东西闲聊,但目光总是会往那个方位看过去,却一次也没有和他对上眼睛。
    她在关注他,
    刺铭却没有。
    ……
    聚会临近结束。
    唐灵坐在边角的沙发上,看到某个人走出会场,在那道巨大的玻璃门中变成一个模糊的黑影子,而后,往左拐。
    隐约记得,那里是一个小胡同。
    唐灵看到墙上贴的“禁止吸烟”的标识,突然了然。
    尹姐从远处端着酒杯过来,“…你刚看见没?和我聊天的那位,就是要赞助我们的大老板。”
    唐灵低着眼眸,浓长的睫羽像蝴蝶的翅膀低俯,“那他不是要投资我们,怎么不喊我们几个去打招呼?”
    唐灵的语气里,少见的参杂着几分不快的情绪,仿佛在和某个人的冷漠置气一般。
    酒红色的液体在高脚杯子里晃动,尹姐笑,“人说了是你们的粉丝,见了真人,有点紧张。”
    唐灵心里一动,睫毛也轻轻颤动。
    她看着尹姐。
    尹姐:“人大老板很年轻,也就比你大两岁,手底下实体产业不少,钱多,但就是喜欢投资娱乐行业,估计追星吧。你一会儿要是不介意,可以主动去说说话,别人是你们的粉丝,难免会紧张嘛。”
    唐灵愣住几秒钟,倏尔,手撑着桌子,腾的一下站起来,“我出去买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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