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过了差不多有一周,谢菱君在仨人各处睡了一次,又回到丁仲言身边。
    他的耳朵见好,能听到些声音,正经话一个不落,一到夜里两人耳语便发作装聋。
    给谢菱君气得一整晚没理人,换来了丁仲言变本加厉,翻来覆去地收拾。
    等到翌日中午醒来,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赵乐志被抓了。”灯儿给她倒着热水,冷不丁来这么一句。
    她擦脸的手一顿,难掩震惊:“什么时候?这么突然?”
    不是说要从长计议,还以为要让他先蹦哒一阵,怎么也得年后再说。
    一个地方督军说抓就抓了?
    “差不多凌晨吧,我稍微听见点动静,等早上恰好碰见一个刚回来的小兵,他说孔副官夜里直接带兵杀到督军府,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他还说呢,闯进屋里时,赵乐志抱着小妾…正那什么呢,吓得差点没拔出来…”小丫鬟越说声越小。
    谢菱君也听得一阵脸红,回头杵了下她的脑门,嘟囔道:“什么话听来都说,不嫌害臊啊。”
    灯儿红着脸缩脖子,吐了吐舌。
    “那他们人呢?”怎么仨人都不见了。
    小丫鬟摇摇头:“不知道,没见着回来。”说着接过毛巾,搭在臂弯处,端着水盆出门倒在空地上。
    “唰!”的一声,紧接着伴着一个男人紧急躲避的惊呼:“哎呦!”
    孔副官朝旁边跳了跳脚,委屈巴巴看着心上人:“这大冷天的,泼我身上弄感冒了,敢情你不心疼?”
    谢菱君隔窗听得清楚,终于逮着俩人打情骂俏,哪能错过调侃灯儿的时机。
    她快速敲了两下窗户,在灯儿回头看过来的一刹那,又隐进窗帘后。
    灯儿羞恼跺了跺脚,把气撒在了孔副官身上:“你活该,谁让你不看路,哼!”
    这些日子,在军部里,俩人的关系已然不成秘密,都是半大小子,虽然和孔副官差着军衔等级,但私下里都是过命的兄弟,没少调侃他。
    就像现在,孔副官挨了一通骂,周围都是起哄的笑声。
    “原来咱老孔也是个怕婆娘的啊。”
    “副官和司令一样,被老婆都压得死死的。”这人说话没刻意压低音量,旁边的人纷纷拱火。
    “你小子真敢说,这话你怎么不当着司令面编排?”
    那人搡了他一把:“废他妈话,我傻?”
    众人见使坏不成,都哈哈大笑起来。
    今日军部里难得热闹,赵乐志不是丁仲言的人,这些驻守在吉州的兵一直被他压制着,明里暗里使绊子,他们也是有苦难言,气不顺很久了。
    现在他倒了,身边那狗腿子江副官和军部里的叛徒都被抓进大牢,他的那些军该收编收编,该卸的卸。
    以后东北三省就彻底收归于承平军麾下,得着消息的南方各系军阀,在这年根儿底下愁不愁不知道,反正他们要痛快迎新年了!
    大家闹得乐翻天,等撒够了欢,孔副官嚷了一嗓子:“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该干嘛干嘛去!司令快回来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是!”众人齐齐立正,哄作鸟散。
    一直到傍晚,那哥儿仨乘着夜色归来,谢菱君正倚床上看书,门从外面推开,带进一股冷风。
    几人刚踏进来,瞧见她裹紧了身上的毛毯,又退了出去,在屋外脱下外衣,抖了抖凉气,才再次进屋。
    那副生怕她冷着的滑稽样,看得谢菱君一乐,眼里透着自己都没察觉到柔和,她感受到了一种名为珍重的情感。
    丁仲言搓搓手,过来握住她的,寒冷的天气掌心却是温热的:“晚饭吃了吗?冷不冷?我看碳盆里都熄了,怎么不让人给你添上。”
    他一如既往的啰嗦,但是每一句话都是份量十足的关心,谢菱君并不反感,一一回答。
    “还没吃,等你们呢。我不冷,一直烧着碳,又不能开窗,我怕中毒,就让灯儿给熄了,屋里有点热乎劲儿,我又盖着毛毯呢,不冷。”
    她反握住男人的手:“你看,我手热乎着呢。”
    她的乖巧模样实在惹人喜爱,丁仲言没忍住轻轻拧了把脸蛋:“数你机灵!”
    “昨晚弄疼没?”
    “滚!”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见不得两人你侬我侬,被冷落的另外两人也上来各讨了一个吻,谢菱君起身叫灯儿摆饭,回头又问他们情况。
    丁仲言边倒茶边说:“赵乐志以勾结土匪,残杀百姓,违反军纪的罪名收押了,择日军法处置。”
    “他还残杀百姓?”她瞪大了双眸。
    秦希珩哼笑:“都勾结土匪了,你说呢?”这年头土匪杀人还少吗?要不然怎么人人害怕土匪。
    谢菱君想到那人邪恶的眼神,心里好一阵突突。
    丁仲言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主动开口:“其实这些证据早就收齐了,只不过是想把他的罪名坐实,彻底给他按死,再一个就是把军部里的叛徒一块揪出来。”
    “现在都齐活了,不抓紧把他解决了,难不成还留着他过年,给咱们添堵?”
    谢菱君点点头,对于这种事她不发表任何意见:“那他夫人呢?”
    丁叔懿放下水杯,嗤笑一声:“他那老婆见赵乐志完蛋,直接卷钱跑了,还没他那小妾忠心。”
    他们不追,就说明关联不大,不追究了,她也不再多问。
    等吃完饭,她看着丁叔懿给丁仲言检查完耳朵:“你没什么事了,我就回家去,快过新年了,我要和我爸妈一起过。”
    岂料,这话一出,三人一时间都扭过头,哀怨盯着她,活像她是个抛夫弃子的女人一样。
    她视而不见,小脸一绷,打定了主意。
    丁仲言怪哼了哼,顺着她的意思:“回,明儿就回!新年当然是要一起过的。”
    得着准话,谢菱君彻底放下心,到底没忍住感叹了一句:“唉,就是人不齐啊。”
    人不齐?她这是惦记谁呢啊!
    丁老三凤眸一眯,意味悠长地勾起嘴角,深幽的黑眸望过去:“少俩人,满足不了你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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