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承载着罗莎来到了附近的一处小镇上,罗莎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那栋公寓,她敲响了门,很快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走了出来,她用枪指着罗莎问道:“你是谁?”
    还未等罗莎开口,屋内就传来了令罗莎日思夜想的声音:“莉莉,她是我的爱人。”
    莉莉上下打量着罗莎,放她进了门,她口中还嘟囔着:“你们两个可别把麻烦引到我这儿来。”
    “玫瑰小姐。”缇娜一见到罗莎,脸上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还没等她再说什么,罗莎就已经扑进了她的怀中开始哭泣。缇娜抱住了罗莎,手指轻抚她的脑袋,对莉莉耸耸肩表示自己的无奈,而后对罗莎说:“好了,玫瑰小姐,都结束了。”
    罗莎松开了缇娜,她抹开脸上的泪水,也露出了笑容,她说:“是啊,都结束了……”
    罗莎的指甲死死扣进了桌子边沿,她深深舒出一口气,她说:“缇娜,未来的事由未来再说,让我们先放在一边。”
    缇娜默默收回了匕首,她小声“嗯”了一声。
    “对了,缇娜……你有看过那封信吗?我母亲留给我的信。”
    “什么信件?”缇娜故意装傻。
    “它被戈佐拿走了,戈佐没有给你看过吗?”
    “没有,戈佐那个joder总是会做出这种事。如果那封信对玫瑰小姐你来说很重要,那我会去帮你讨回来的。”缇娜勉强扯出笑容说:“至于其他的,未来的事未来再说吧,玫瑰小姐,你不觉得很辛苦吗?”缇娜亲吻起罗莎的耳垂,她感受到怀里的人儿开始动情,“要不要去旅馆好好放松一下?让我们暂时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
    罗莎的手脚开始发软,她吞咽下口水,随后拿起桌上的啤酒瓶一饮而尽,对缇娜点点头。
    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后,罗莎疲倦地闭上了双眼,准备步入梦乡,可她很快睁开了双眼——在快要窒息的痛苦中。缇娜的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看到缇娜的双眼通红,脸上的青筋暴起,她在一阵耳鸣中听见了缇娜的质问:“你是不是弗兰克派到我身边来的!还是准备和平克顿联手想置我于死地!”
    罗莎抓住缇娜的手腕,她不停地挣扎着,缇娜似乎真的想杀了她,那双手的力气没有松动一点儿。
    罗莎快要死于这要命的窒息中了,缇娜突然慌了神,她连忙松开罗莎,见罗莎剧烈地咳嗽起来,她上前抚拍着罗莎的背焦急地说:“罗莎,你……”
    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那把锋利的匕首架在离缇娜脖子只有一指的距离,罗莎捂着自己的脖子慢慢站起身来:“不要靠近我。”
    罗莎慢慢松开缇娜,向后退去,她摸出了地上的手枪。
    “罗莎,对不起。”缇娜的脸上的担忧与关怀不像是假的,但对罗莎而言也不如她的杀意来得真。
    罗莎光着脚,她根本来不及穿衣服,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她拿起自己的左轮跑了出去。并没有地方能够接受罗莎,她只是捂着脖子,心里苦笑道:「差点又被缇娜给杀了」。深夜连酒馆都不再开门,天空下起了细雨,让罗莎更显得狼狈。
    她站在雨中,脚上沾满泥土,她抬头望向满是乌云的天空——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颗星星。
    罗莎深深舒出一口气,前方的光亮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僵硬着身子朝光亮走去。或许她没有发现那个方向是木屋,又或许她是发现了那个高举煤油灯的身影是瓦伦蒂娜,谁知道呢?
    “这位小姐,你还好吗?”瓦伦蒂娜操着一口带着墨西哥口音的英语,她脸上写满了担忧。罗莎站到她的面前,瓦伦蒂娜脱下披肩盖在罗莎的身上,她说:“小姐,您看起来需要洗个热水澡。”
    罗莎的精神是恍惚的,她不记得自己为何会走进木屋,不知为何会被瓦伦蒂娜解开衣服,在她的身体完全泡在热水里、看见那扇曾被自己打碎却已换上了新玻璃的窗户时,罗莎才反应过来。
    罗莎的背部突然僵硬起来,她扭头发现是瓦伦蒂娜正在为她擦拭背部,罗莎刚想开口拒绝这项服务,却听瓦伦蒂娜说:“小姐,您无需为此付费,当是我在行善事就好,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她说着解开了罗莎的发带,让发尾浸泡在热水里。
    罗莎只好乖乖闭上嘴,她含胸低头显得有点拘谨。
    “您是缇娜的朋友吧,或许用「情人」来称呼您更合适。”瓦伦蒂娜突然开口与罗莎搭话。
    “……是的,我们是恋人,应该算吧。”罗莎苦笑道。
    “我看见你们下午一起进了旅馆,您为什么出现在……”
    瓦伦蒂娜的问题明显是越界了,罗莎紧闭上自己的嘴吧,她不愿将自己的事告诉这个自己视为情敌的女人。
    见罗莎不愿回答,瓦伦蒂娜也不再提这件事,而是说起了另一件和缇娜有关的事:“缇娜是一位奇怪的客人啊,”瓦伦蒂娜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她是我接待的第一位女性客人,也可能是最后一位吧。她给我的感觉和其他客人带来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倒不是说性爱上的,毕竟我们从来没有上过床,而是其他客人看向我的眼神像是在打量货架上的商品,而缇娜的双眼中虽然没有爱意,却有着我许久没体验到的东西——尊重。”
    罗莎猛地回头看向瓦伦蒂娜,她的脸上写满惊愕.
    瓦伦蒂娜笑出了声,她说:“小姐,这听起来很奇怪吧,可这恰恰是我最需要的。如果我可以靠其他活计活下去,是绝不会来做这一行的,良家妇女们总觉得我们这类人败坏风气,但如果可以体面地活下去,谁又会不想呢?”
    瓦伦蒂娜的脸上写满了落寞,她说:“缇娜让我体会到了许久没见过,却是最重要的东西。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曾经问过她,在门口那么多女人里,为什么她会选择我。缇娜说她想听我唱歌,她说:「小姐,你看起来如此美丽,想必歌喉也同样美妙」。”
    罗莎突然想起来打破玻璃的那天,她确实听到了瓦伦蒂娜的歌声。
    “缇娜的双眸里其实没有肮脏的欲望,她每次就像你一样坐在浴盆里,像一个孩子,她的衣服上似乎总沾上了血迹,不知是人的还是动物的。她让我为她擦拭身体,她很享受我的歌声,她说我的歌声让她想到了家——或许这才是她选择我的原因。”
    “家……”
    “你应该知道缇娜很爱喝酒吧,哪怕她在我这儿也都带一点儿醉意。在热水里似乎醉得很厉害,她每次听到我的歌声都会忍不住的流泪。她从来没有向我倾诉过什么苦楚,但我能够感受到,她只能向前走不敢回头——因为回首往事,一定有她不敢触及的人事,需要很多的酒精才能得以忘却。”
    “缇娜……”罗莎低下头颅,她一味觉得自己爱着缇娜,却从未去好好认识过她,甚至瓦伦蒂娜都要比自己更能触及缇娜的内心。
    「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个危险的人,知道自己有极大可能会死于她的手中。在星星坠落的时刻,你不是已经在内心发过誓,不论如何都要守在她的身边吗……」
    罗莎闭上双眼,眉头微皱。
    「如果她要杀我,就让她杀吧,这是我的选择。」
    罗莎睁开双眼,她扭头看向瓦伦蒂娜,她的目光写满真挚,她问道:“瓦伦蒂娜,请问你能教我一下那首歌吗?缇娜常听的那首。”
    缇娜瘫坐在床上,她的感情告诉她此刻应该追出去,可她的身体却完全无法动弹。她极少有如此失控的时刻,她所能想起的每次失控,都与罗莎有关。缇娜的双眼变得通红,她的拳头握紧,指甲嵌入肉中似乎要将自己掐出血来,以惩戒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向她动手?」
    缇娜的心里如同一团乱麻,她分不清自己对罗莎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信任罗莎。罗莎在她的眼中是个天真的孩子,看看她的提案吧——把钱全都交给菲利普,以换取自己的自由——这不是天真又是什么。
    缇娜的理智告诉她罗莎不可信任,平克顿对自己虎视眈眈,弗兰克又像毒蛇一样伺机而动,她不该去信任罗莎这个和两方势力纠缠不清的人。
    可当罗莎那双像小鹿般的眸子望向她,当那双洁白无瑕的眸子望向她,当那双盛满真挚的眸子望向她,她真的无法不相信那双眸子。
    「贝蒂的孩子……哪怕受到了弗兰克的教导,也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吧。」
    缇娜懊恼地抓着自己的脑袋,她站起身从窗外望去,外面漆黑一片,天空落着倾盆大雨,罗莎的踪迹根本无处可寻。
    “我的玫瑰,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缇娜拿起自己的外衣和帽子,朝屋外走去,一想到罗莎有可能遇到危险,她的心就止不住疼痛。
    缇娜在大雨中寻找了一夜,却没始终发现罗莎的踪影,缇娜的身体犹如掉进了冰窖中,她担忧罗莎遇见危险,可她更担心另一件事……
    缇娜看到亮灯的木屋,终于意识到什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冲了进去,却只在床上发现了熟睡的瓦伦蒂娜。缇娜正想要退出去,却在梳妆柜上发现了熟悉的发带,她几步冲上去拿起发带。
    缇娜的动静吵醒了瓦伦蒂娜,她揉着朦胧的睡眼听见缇娜冲她吼道:“她在哪儿?”
    瓦伦蒂娜看见罗莎“遗落”的发带,瞬间明了了一切,她说:“昨夜我收留了罗莎小姐,但今天一早她就离开了,我不知道她的去向。”
    缇娜捏紧拳头,用力捶向梳妆台,随后她拿着罗莎的发带离开了木屋。
    缇娜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罗莎抛弃自己了。她去杂货铺购置了好几瓶龙舌兰酒,在旅馆内一醉方休,生起气来,还会用小刀扎进枕头里,嘴上不停骂着:“joder!joder!”
    一直到夜晚,缇娜正在床上休憩,屋外却传来了上楼的脚步声。
    罗莎推门而入却被锁住了喉咙,冰冷的枪口抵在她的脑袋上,罗莎闻到了一股很浓烈的酒气,她说:“缇娜,是我。”
    缇娜似乎比以往醉得更厉害,她冷笑道:“你是谁?”
    罗莎还没反应过来,一阵湿润而又柔软的触感在她耳畔打转,脑袋上的枪被收了起来,脖子上的手也放松了,缇娜的两只手抱住了她,紧紧的似乎不想再让她逃离。
    “你是我的玫瑰小姐吗?”
    “缇娜……”罗莎任缇娜亲吻自己的脖颈,她闭上了眼睛,“我回来了。”
    她说出这句话时,能感受到缇娜抱着自己的双手更紧了一点,而肩上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罗莎知道那是缇娜的利齿咬破了自己的皮肤。
    缇娜似乎要把自己的怒气全在此刻发泄干净,被酒精迷惑的脑子可不会去考虑这么做的后果。血腥味在她的口腔里蔓延开来,一首熟悉的曲调在缇娜的耳畔响起,罗莎用她那并不标准的西班牙语唱着墨西哥歌谣。
    “delasierramorena,cielitolindo,vienenbajando,unpardeojitosnegros,cielitolindo,decontrabando……”
    缇娜的牙齿松开了罗莎,她的双手也放松开,罗莎转过身来,那双眸子又一次闯入了她的心中。
    “你是怎么知道……”
    罗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口中还在唱着能安抚缇娜情绪的歌谣,直到歌曲结束,温柔的吻落在了缇娜的唇上,口腔里的血腥味在此刻被罗莎吞食干净。
    “玫瑰小姐……”缇娜轻声唤着罗莎。
    罗莎将她小心地抱进怀里,她亲吻着缇娜的脸庞说:“缇娜,我们回家吧,结束这一切后我们就回家……”
    “玫瑰小姐……我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我保证你不会再流浪了,缇娜,我的狐狸,家一直都在那里,我们总会找到回家的路的。”
    “为什么……”
    “我今天去找了戈佐,她将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了,我也发现了杀害我母亲的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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