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是出于哪种目的,即使是罕见的不忍,他也该离开了。
    于是伴随着窸窣的火柴声,在朦胧的烟雾笼上冷峻的侧脸时,他将手中的玩偶与剩下的烟全留在了她的怀里。
    薄荷味的lucky爆珠烟,它的气息很好闻。
    在那个男人走得彻底看不见的时候,美纪却闭上了眼。
    她嗅尽了空气中的最后一丝烟雾,也彻底扔开了怀里的玩偶。
    那双重新睁开的眼眸冷冷地瞥及某个方向,她的脸上突然浮起了恶意而讽刺的笑。
    「你还真是相当可悲的男人啊,安室透。」
    和他先前的举动类似,她也碾上了已然遍体鳞伤的玩偶。但是……还是稍微有些不同的,在痛苦的他眼底,那个女人近乎沉溺地舔了口还未点燃的烟头。
    尽管知道她或许对任何人都没有一点感情,但他还是疯狂而绝望地陷入了嫉妒的漩涡。
    是啊,他又在嫉妒了。
    是啊,他又违背了想要恨她的誓言。
    因为担心这个女人,他宛若可笑的小丑般回了头。
    因为担心这个女人,他一次次地陷入苦痛的焦灼。
    就连现在她舔着那支该死的烟,漫无目的地走在潮湿的小道上,已经把嘴角咬出鲜血的他却还在不由自主地尾随着她的脚步。
    她,到底要什么时候停下来?
    ——他不知道。
    只是,他的脚步在越来越加快。因为她的身体已经在摇摇晃晃了,但这个顽固的女人就是不愿意示弱地回头!
    安室透明白她早就发现了自己,他或许也明白她就是想要报复自己。
    但是……
    「美纪小姐,为什么你就不能为我破例一次呢!」
    「难道你看到我的痛苦,真的会快乐吗?」
    答案其实早就昭然若揭了。她,现在就在笑着啊。
    在靠近一条湍急的小河时,她缓缓地侧过了一边脸。没有焦点的恶意微笑,这个女人奇怪地张开了双手向后倒去。
    “……!”
    已经无法继续躲藏下去了。一瞬间奔向她的身影,他近乎崩溃地朝她伸出了手。
    “你究竟想把我逼到什么程度!!美纪小姐,如果你想要我痛苦……你早就做到了!”
    “呵……笨蛋。”
    眼底的恶意在他紧紧拥住她的一霎转为了愉悦的笑。
    砰——
    两人的位置不知何时颠倒了过来,她掐住他的脖子不管不顾地跌落了冰冷的河底。
    窒息的感觉又来了。在他没有反抗的每一份每一秒,她都在缓慢地加重着手中的力量。
    「杀了我啊,你这个傲慢的女人。」
    「在被你抛下的无数次记忆里,我早就想和你一起死去了。」
    「美纪……小姐,你动手啊!」
    吃力蠕动的嘴唇,他的眼底奇怪地涌起了近乎解脱的快意。
    但女人的手却轻微地停顿了下。在安室透骤然紧缩的瞳孔中,她急促而渴求的吻就这样突然地扑了上来。
    柔软而温热的唇生疏地一次次贴近又分开,她却没有放开掐住他的手。
    是逐渐加重的眩晕与窒息吗?望着那双似乎快要掉下眼泪的湿润眼眸,明明知道一切都是虚假的幻象,他还是可悲地陷入了无法挣脱的沉溺。
    主动搂住她下意识一颤的脖颈,他在温柔的泪水中吻上了她薄红的唇。那双掐在他致命部位的手也在一瞬间用力起来。
    每一次的渡气与换气,她一边用湿润的眼神看他……一边也毫不留情地在他的喉间留下了深红的掐痕。
    内心的缺口在紧紧地与她拥抱在一起时,已经接近满足的完全填满了。
    即使现在死去,他或许也是幸福的。
    只要不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被留在原地,安室透想,即使亲手被无意识的她杀死也无所谓了。
    望着眼前那张潮红而迷茫的脸,他轻笑着抚上了她微肿的唇瓣,氤氲着泪水的眼底还是浮上了情不自禁的爱恋。
    「继续动手吧……美纪小姐。在这个无人可寻的角落,我们的时间还很长。」
    「你难道要放弃报复我的机会吗?如果真的恨我……如果真的厌烦到想要消减我的地步,请你就用窒息的吻终结这场可笑的游戏吧。」
    她的手终于完全地陷入了停滞。在听见他真情告白的一瞬,那双迷失了意识的眼眸猛地颤动了下。
    “……疯子。”
    轻声而吃力的一句回应。但是,她这次没有推开他。
    或许是存在着利用的想法,紧接着,放弃了想要在水中终结彼此性命的她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没意思,先带我回家。一切的事等回去后再说。”
    “……”
    “是吗?回……家啊。如果这是你的心愿……”
    从短暂的沉默中恢复,安室透缓缓地露出了柔软的笑。
    「美纪小姐……这是第一次说出“家”的字眼啊。我,已经很满足了。」
    只要有你的地方,只要你愿意真的看见了我,就像此刻——一无所有的我就会陷入莫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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