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夫人闻言呼吸一顿,随即嗤嗤的笑起来,直笑到岔气连连咳嗽,“他没死,伤了腰,成了残废,也不知道该说他命大,还是倒霉!”
    元衡郡主额头青筋几乎暴起,“之后他吞金而亡,又是不是你们母子暗中所为?”
    魏老夫人猩红的双眼抬起,恶狠狠的盯着元衡郡主,“哼,那李至也是个硬骨头,都成了那副德行,居然还能活得下去。我身为母亲,自然要为儿子着想!”
    元衡郡主伸手一把掐住魏老夫人的脖子,指甲都陷入她的肉里,“果然是你!”
    元衡郡主弱质女流,力气不大,魏老夫人虽然被掐的连连咳嗽,但勉强还能说话,“李至不死,你怎么甘心听太后的话改嫁?你不改嫁,我儿如何能借你攀上太后?我魏家又哪来的风光煊赫?”
    “风光煊赫?”元衡郡主咬牙道:“瞧瞧你现在的鬼样子,还说什么风光煊赫?比你泥坑里刨屎的老鼠还不如!”
    “即便如此,我也不后悔!”
    魏老夫人永远也忘不了自己辛苦带大几个儿子的艰辛,她那个时候就发誓,自己要不择手段地站到高处去!
    她不后悔要了李至的命,不后悔让儿子借女人往高处攀爬。
    她唯一后悔的是,没有在太后丧命之后,找机会要了元衡郡主的命!
    还有李清懿那个小贱人。
    到底是她走上高处之后多了许多顾忌,要是搁在年轻时的狠劲儿。她必定第一时间让元衡郡主和李清懿这对母女去见阎王!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魏老夫人面上悔恨交加,消瘦病态的脸庞更显得狰狞可怖!
    元衡郡主见她事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有些不屑说的话,也忍不住了,“你最该怨恨的人是你的好儿子,魏世成!”
    魏老夫人不以为意的抬头。
    元衡郡主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的说道:“魏世成若真在乎你这个娘,就不会将魏府所有人利用的这么彻底,最后连后路都不给你们留。”
    “魏府的所有人,包括你这个亲娘,他都没有放在心上!他劫持了太子逃离,根本就没有考虑你会不会被连累!”
    “你与我,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分别。”
    魏老夫人的面相本就长得凶,此刻听见元衡郡主口中蹦出这些扎心的话,脸上的褶子仿佛都能跳起来杀人。
    其实她早就有所察觉了,只不过她不愿意深想,害怕去想,她怕自己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如今却被元衡郡主毫不留情的戳破了。
    她最疼爱最看重的长子,从来不对她说他的打算。
    只有在用到她的时候才会过来与她交代几句,不像是她儿子,倒像是她的主子。
    她以前只是安慰自己,儿子是做大官的人,一言一行都要有官威。
    可儿子入宫不归,没有跟她交代半个字。
    挟持太子出逃,也没有给她留下只言片语。
    她这个母亲,对他来说,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元衡郡主冷冷甩开她,不想再纠缠下去,她从阴暗的通道走出,看见大理寺少卿崔淳等在外面,便对他说道:“找人来给魏老夫人看病。”
    嗯?
    崔少卿愣了一下。
    就听元衡郡主又说,“别让她死的太快,该遭的罪,一样都不能少。”
    崔少卿觉得这话才像样,老妖婆子害死了他的好友,把李家害的那么惨,可不能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死了。
    “郡主放心,下官一定办到!”
    *****
    大靖与崇南中间原本没有平原。
    只是多年来小战不断,未免敌军收缴粮食物资,两国都在不断地坚壁清野。
    四野的村庄都被迫清除,如今只剩光秃秃一片。
    遭罪奔波的都是老百姓。
    他们往上数几辈人都是一家子,不分崇南还是大靖,没有战事的时候,不少亲戚都有往来甚至通婚。
    自从两国开始打仗,不少家庭都被迫分开,阻隔两地。
    想要重聚,官道是肯定走不得的,就得翻山越岭绕道而行,长此以往,一些受到战事波及想要投奔亲戚不成,又回不去家的百姓,就成了流民。
    李清懿让人驾着夜阑月登上城墙。
    “崇南皇帝殷衡能够以你为借口,帅军攻袭大靖,就说明你在崇南百姓心中,有至高无上的地位,甚至可以与殷衡相匹敌,这是你多年来积累下来的。”
    夜阑月遥望着长河对岸密密麻麻的崇南大军,说道:“那又如何?”
    李清懿笑看她,“殷衡为了挑起崇南百姓和军卒的怒火,肯定会千方百计派人来杀你,坐实你在大靖被害的事实,在这之前,你可以反咬他一口。”
    夜阑月眸光一紧,“怎么做?”
    “有现成的理由不是么?”
    “你是说……”
    “殷衡因为淳妃母子昏迷不醒,长期服用寒食散来忘却痛苦,却因此神智渐失,想要整个崇南为淳妃母子陪葬。你身为国师,自然要劝谏,但没想到殷汜不仅挑断了你的手脚,还想以图谋皇权的罪名杀了你,你费尽心力才逃离,殷衡却借机攻打大靖。”
    夜阑月有些愕然的看着李清懿,“这样的说辞,的确合情合理……可如何将这些消息传到崇南军中?”
    李清懿往城外各处一指,“让人假扮成流民,宣扬殷衡已经疯魔的传言,不仅要在崇南军中,还要让崇南百姓也知道。”
    百姓才是一国根本。
    换句话说,那些军卒,本质也是百姓,他们的家人同样是百姓。
    夜阑月目光闪动,半晌咬牙道:“我会配合你,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殷衡……”夜阑月眼中透露出疯狂,“交给我!”
    李清懿看着夜阑月,无奈地摇了摇头。
    多年来求而不得,已经让她心中生出执念,如果她心里没有殷衡,一代女国师的成就决不会止步于此。
    真是可惜。
    “如果最后的结果是你我所希望的,我一定让你有机会得一个清楚明白。”
    夜阑月看着崇南的方向,狰狞的勾唇,“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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