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上,道路越发陡峭,与其费力行走,到不如直接飞行。
    霜盏月时刻注意这边,本以为飞行时,焦晨或许会回心转意。谁知竟没有,当真狠心地将小家伙落在后面。
    做不到袖手旁观,又不能帮得太明目张胆。她从暖玉戒中拿出一把木剑,悄悄地将小熊猫托起来。
    焦晨一颗心都放在身后,自然注意到这边的动作,到底是心软一言未发地默许。
    小熊猫累坏了,垂头丧气地趴在木剑上,浑身脏兮兮。
    黎伶用净身术替它去除污秽,摸摸脑袋,随后悄悄地撸一把毛茸茸的大尾巴。
    霜盏月脸色阴沉下去,一巴掌将她作祟的手拍下去:殿下在做什么?它还小,你竟然!
    说不出怎么形容,怒气一下喷薄而出。尾巴何其重要,平日抓自己的就算了,怎么还敢碰别人的尾巴?沾花惹草招蜂引蝶!混账流氓!
    一瞬间,她几乎把所有能找到的脏话骂在这人身上。
    黎伶没想到会被发现,蓦然有些心虚,我想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霜盏月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最后失望下去:那你便看吧,这世上诸多妖族皆有尾巴,应该足够你玩乐。话音落下,加快速度不再理她。
    黎伶被她失落的刺痛,哪里敢应,立即追上去解释。
    可这一次,霜盏月当真动气,不论她说什么都一点不理,只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赶路本就枯燥,一共五人一兽,竟有其中四位深陷置气风波,气氛可想而知。
    唉,这一个个怎么都这么固执。灵芸熙轻叹。
    商伴烟幸灾乐祸:一个跟崽子生气,一个跟道侣生气,还好我什么都没有,乐得清闲自在。本意是看戏调笑,但不知为何,说着说着就有奇异的孤寂感划过。
    是啊,她什么都没有。
    笑容逐渐消失,商伴烟忽然陷入沉痛的哀伤之中。
    得,又一个发疯。灵芸熙觑她一眼,为避免被当成倾诉的对象,被迫听他人苦水,立马远远跑开。
    山巅高耸入云,但好在没有保护的结界,众人一路往上飞行,许久才赶到终点。
    这里天色一片赤红,万古不变,从进入秘境开始一直都是殷红天光,让人对时间的变化相当模糊。抵达山巅,本以为已经是此行终点,谁曾想一切才刚刚开始。
    拨开浓厚赤云,将干扰神识的雾气尽数扫荡,平坦的山巅上有一条向天空无限延伸的阶梯。
    阶梯由精美玉石所制,表面雕刻着神态各异的妖兽,两侧刻印繁冗的符咒。抬头望去看不到尽头,只有阵阵天威不断倾泻。玉梯旁边树立一块石碑,似乎有些年头,表面在风吹雨打的摧残下落下坑坑巴巴的印记,时间太久,字迹有些模糊,但依稀可以辨认出一段精短简洁的话语。
    天梯,承天地之威,唯看破仙尘方可通过。霜盏月念完,又绕到石碑后面,发现竟当真只有这一句话。
    看破仙尘是何意?意味不明。商伴烟忽然想起什么,戳戳黎伶,你可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位经历过飞升雷劫的修士,若说此间除却谪仙最接近仙尘的家伙,必然非你莫属,来说说修真界的仙尘究竟是什么东西。
    黎伶一脸嫌弃:我怎知晓?
    你不是即将飞升吗,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飞升雷劫,总要跟寻常雷劫有一点不同吧!或神秘仙气,或仙界召唤之类的。商伴烟将凡间的传说搬出来,兴致勃勃地追问。
    黎伶抿抿唇,那日我渡劫遭到人修自杀式干扰,除却雷劫格外强大之外再没有其他感觉。至于你说的那些我猜测你或许听信世间传言的飞升盛况。实际经历下来,其实简单枯燥,若非当时我的确抵达渡劫大圆满,险些以为飞升根本是痴人说梦,此世间根本没有仙界。
    这是商伴烟头一次听闻黎伶提到飞升的详细状况,一时间难以置信。
    什么都没有,这该如何是好?
    想那么多作甚?既然它要我们走过天梯,我们就走给他看,又有何难。类似的手段早已在各个门派中见怪不怪,无非是要忍受威压,磨练道心而已。求仙问道数百年,可再没什么比道心还要坚固。
    黎伶说着,毫不在意地踏上去。临走时还十分自然地拉住霜盏月,可以说相当厚脸皮。
    霜盏月还在跟她置气,本来不想理她,但这人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有淡淡的威压迎面压来。虽然微弱,却充斥着浩荡天威,让霜盏月无暇在分心,只能暂时默许。
    其他人见到她俩已经率先行动,也知道仙尘二字不好参悟,索性暂且停下思考,紧紧追上去。这一回不是玩闹的时刻,灵芸熙不管不顾地将小熊猫抱起,撑开小小的屏障,不让天威伤它半分。
    焦晨慢她一步,见到自己想做的事情被接过,手在半空中微顿,慢慢地放下。
    一阶阶踏去,威压缓慢地增加。商伴烟原本还有闲心记录走过多少玉阶,可随着数字无休止的上涨,这点本就一时兴起的心思也逐渐消散。
    两千两百三十三两千两百三十诶,我方才数到多少来着?商伴烟一个分心,就不想小心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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