跆拳道课算是武艺,从此黄豆开始了练武的道路。瑛霖发现了黄豆练武的兴趣十足,意识到恐怕男孩子确实更适合偏运动类的特长,而在文艺方面,恐怕是性格安静的小男孩才能得心应手。瑛霖开始缩减黄豆文艺方面的课程,合唱早已去掉,现在把钢琴也停掉了,就剩个主持了。
    黄豆从幼儿园大班时开始学小主持人课程。课程是市电视台开设的,老师都是市电视台主持人或者是高校的老师,实力很强大。学主持的初衷,是小时候的黄豆,内向谨慎,胆子太小。
    黄豆三岁半的时候,瑛霖带着他回娘家探望外婆。瑛霖妈得有大半年没见自己的外孙,格外高兴,一开门就大笑着要抱黄豆。结果黄豆趴在瑛霖怀里,呆呆地听着洪亮的笑声,看着张开双臂的外婆,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很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持续了大半个小时。外婆呆住了,瑛霖也很意外,赶紧把黄豆抱到房间哄着。此间在外婆家呆了三天,只要外婆一靠近黄豆,黄豆就哭,完全见不得生人。从那次以后,瑛霖开始反思,自己整天在外面奔波,把孩子留给基本没有人际关系的婆婆,对黄豆是一种成长的伤害。且不说孩子胆小内向,就是基本的社交技能都没有培养出来。基于此,她想让黄豆锻炼下胆量,于是四处找能够登上舞台的培训机构。打听之下,有相识的朋友介绍了市电视台的小主持人班,找到了市电视台少儿艺术团的团长许老师。
    瑛霖又张罗着约了个饭局,见了许老师。许老师一听说黄豆才四岁,笑哈哈地说:“主持课开始全是文化课,你家娃年纪太小了,稿子的字都不认得,咋背稿啊!”于是许老师坚决不收。瑛霖没办法,硬是又等了一年多,到黄豆四岁半时,赶忙送去主持班。这次许老师收下了,特意安排了个大学教授的班,叮嘱让黄豆按时上课。
    黄豆刚上主持班时,班里得有十一二个孩子,除了黄豆,最大的五年级,最小的也有二年级了。拿到稿子,其他小同学都在唧唧呱呱地开口练习,唯有黄豆看着稿子,好多字不认得,他挠首挠耳,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找同学玩,或者发呆,或者趴在桌子上歪着头无所事事。瑛霖趴在窗外,看到黄豆这样的情况,心里着急,却不说出口,想着耐心一点,浸泡在里面时间长了,或许提前认些字也好。
    “豆豆你给我坐好一点!”主持班的王老师是某大学的副教授来兼职的,少见这么小的孩子学习主持,年纪小也听不懂理论,坐也坐不住,唯有直接给他指令。光有指令也不够,还得上课呀。为了给他跟上进度,也不让他在教室里乱跑,王老师想了个招,把黄豆安排跟大孩子一组。凡是要上台朗诵啦,背稿子啦,辩论赛啦,写稿子啦,大孩子要做的功课,黄豆的作业量减半完成就算通过,比如写个演讲稿,大孩子写500字,黄豆只需要写200字就可以(其实这200字也是瑛霖帮忙写的);辩论赛四个人一组,其中一组加上黄豆,变成5个人,黄豆只要在辩论赛上读一小段话也算通过;大孩子帮他认甚至帮忙在稿子上写好拼音、标注好重点语句、断好节奏。在集体的关怀之下,黄豆渐渐进入状态,每节课都能跑上讲台念几句。然而黄豆敢于登台且念几句稿子,这已经足够支撑着瑛霖坚持让黄豆继续学下去。
    瑛霖永远记得黄豆第一次上录播课的样子。那时候黄豆4岁半
    主持课程包含了实地录制节目的1次课程,录播的地点就在市电视台的录播室,学员们录制的节目将在电视台的少儿节目里播放。
    录播课的那一天是早上,家长们就带着学员们就来到了电视台,集中在录播室旁边的等候室,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背稿子练站姿,好不热闹。这周全顺也回来了,夫妻俩带着黄豆候场。黄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在陌生的环境里心神不宁。瑛霖拿着稿子让他再练习一下,他也没法好好背诵。前面的学员都录播完毕,轮到黄豆了。瑛霖领着黄豆走到录播室,只见录播室被厚重的黑布遮挡着,工作人员出来让瑛霖止步,然后领了黄豆进去。掀开幕布的刹那,瑛霖看见一个小型的舞台,舞台中央挂着一块巨大的绿色幕布,上方各种灯光,前面几台长枪短炮的摄像机对着,几个工作人员已经就位。瑛霖在外面忐忑不安地等候着,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领着黄豆出来了,黄豆脸上挂着泪珠,哭得稀里哗啦。瑛霖心头一紧,赶忙上前。工作人员摇摇头说:“没法拍,一站那就哭。先稳定下情绪吧。下一个!”
    瑛霖把黄豆重新带回等候室,问怎么了,黄豆哭着,摇摇头就是不说,或者说,四岁半的孩子,本身表达能力也有限。
    瑛霖俯下身,柔声问:“宝宝,你害怕吗?不敢说?”
    黄豆摇摇头,哭得更厉害了。
    “你是说不出来忘词了?还是害怕一个人站那?”
    “我不要录!我不要录!”黄豆依偎在瑛霖怀里,反复念叨着。
    瑛霖有点无奈了,看来黄豆是怯场了。她轻轻拍着黄豆的背,试图稳定他的情绪。黄豆慢慢安静了下来,虽然还是眼泪汪汪的,但。这时候全顺在旁边,弯下腰看着黄豆的眼睛,拉着他的手说:“黄豆,走,爸爸跟你说个话。”
    瑛霖警觉地问:“你要带他去哪?”
    “我来说服他录制节目。”全顺乜斜了瑛霖一眼。拉着黄豆走入了等候室里面的一个小隔间。
    过了十分钟,两父子出来了,全顺脸上有一丝得意之色:“黄豆同意录制了。”
    瑛霖有点意外,这么快就被说服了?她试探着问黄豆:“豆儿,你答应录制了?”
    “嗯。”黄豆看着瑛霖,点点头。
    瑛霖内心一阵欣喜,拉着黄豆又走到录播室,等了一会儿,工作人员出来把黄豆领了进去。结果是过了几分钟,黄豆又被送了出来,满脸泪痕。显然录播又失败了。瑛霖看到,心疼坏了,一把抱起黄豆边擦眼泪边走到等候区。
    全顺正坐在那,看到这个情景,明白又没能录播成功,于是站起身走过来,伸手来拉黄豆,想把黄豆继续带到小隔间里谈话:“走,咱们再聊一聊。”
    瑛霖“啪”的一下打掉了全顺的手:“你刚才到底怎么跟黄豆谈的?啊?”
    全顺心虚地看了瑛霖一眼,没说话。
    “你说啊!怎么跟黄豆谈的?让我也学一学。”瑛霖提高了嗓门。
    “我就跟他说,不录完节目,不能回家。录制好节目才带他回家。”全顺小声说。
    “所以你是威胁他?!怪不得他那么快就答应录节目!你给我走开!”瑛霖愤怒得无以言表,粗暴地对全顺低吼,然后把黄豆抱到沙发上坐下,轻抚着黄豆的背,内心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才柔声说道:“豆,不用怕,不管你录不录,妈妈一定会带你回家的。怎么会不要你回家呢?对不对?你是妈妈的孩子呀!”
    全顺被炮轰了,本来是黑着的脸,看到黄豆情绪慢慢好转,也缓和下来,低下头叹一口气,显露了一丝愧疚神色,也找个椅子坐了下来。
    黄豆听着瑛霖的话,重新安静下来。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瑛霖地乞求着:“妈妈,我不想录,我想回家。”
    瑛霖哄着:“乖,录播是上课,你站在舞台把稿子念出来就行了,录完了咱们马上回家。”她实在不想失去这个锻炼的机会。在她看来,只要黄豆敢站上舞台开口说几句话,都算成功了。她尽力地安抚着黄豆,又让黄豆下地复习了稿子。黄豆止住哭泣,虽然年纪小,看得出也在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他拿起稿子看了好一会儿,慢慢念起来,念了几遍,又开始背诵,还挺流畅。瑛霖看着黄豆背诵,实在没搞明白问题出在哪了?为什么黄豆就是不肯背呢?
    背完稿子,黄豆抬起头:“妈妈,好了,我可以录了。录完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是的,豆儿,走吧,咱们去录播室。”瑛霖拉着黄豆,第三次走到录播室门口。刚好一个工作人员掀起那黑色的帘子走出来,帘子掀开的刹那,偌大的摄像机显露了出来,黄豆一看到黑黢黢的摄像机,“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瑛霖刹那间明白了:这台摄像机,就是黄豆害怕的根源,黑色静默、凹凸有致的机身,跟黄豆的身型一样大。在幼小的黄豆看来,这个黑色的机器就是一头怪兽。当黄豆站上舞台中央的时候,黑洞洞的镜头对准了他,散发着冷酷无情的光芒,让他恐惧,让他不知所措。
    想明白了这一点,瑛霖瞬间放弃了录播的念头,抱起黄豆:“走吧,宝贝,咱们回家。”
    “妈妈,不录了吗?”黄豆泪汪汪地看着她。
    “不录了。回家。”瑛霖简短地说,喊了全顺一起回去了。
    第一次录播,失败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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