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安大伯一家便来了。
    说实话,安遂初已经开学两个多星期了,也不是第一次见她上学时候的样子,但每次见面总给她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可能大学生的眼中都透着同样的清澈吧。
    一个星期来,家里总算是有点热闹的气氛。
    安奶奶见到他们也可高兴,太久没见面了,说不思念是假的。毕竟是自己的亲人,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也是好的。
    只是看到他们这么开心,安乐亦突然有些想安静娴了。也不知道她在外市有没有好好吃饭,最近天气变化无常,晚上看天气预报的时候,她也时刻关注着那边的天气。
    “在想什么呢?”安遂初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安乐亦被吓了一跳,不过并没有发脾气。
    “走,带你去玩。”
    安乐亦不知道她要搞什么,但还是跟着起了身。
    这时安道礼也跳了出来,两个人像是约好了一样,一前一后的将安乐亦夹在中间。
    大人们见他们感情好,也没有多理会,而是聊着最近发生的事。
    安大伯说他们附近有个公司的老总被抓了,因为挪用公款,现在都已经进了牢狱。家里的妻子整天到那边闹,路过的人都要注意,生怕惹上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那妻子也是个厉害的角色,老总算是倒插门吧,女人一在男人面前强硬起来,男人就不服帖的。
    “我看了这个新闻,不过你可要注意啊,不要在外面乱来。”安爷爷说。
    “嗐,我什么人你们不知道,”说着接过安伯母给他削的苹果,咬了口喟叹:“嗯,还是我太太削的好吃。”
    安伯母笑着推了一下他,“说正经话呢,你扯我干嘛。”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人品你们还不知道吗,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听到他这么说,安爷爷他们也都松了口气。
    最近抓“投机倒把”挺严重的,小区里的一个老伙计的小子都被公安找上门来了。说是沿街卖瓜子,说实话这不被抓谁被抓呢?只不过现在这个年代也不算多吧,没有五六十年代那会厉害。
    当然,安大伯是正经开公司的,除非搞些违法的事,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什么问题。
    他们这边聊着日常发生的琐事,而安乐亦却被他俩给带出去了。神神秘秘的,说着去玩,问到哪去也不回话。
    “诶诶,这都到公园来了,咱搁哪玩儿啊。”
    “就这吧。”
    前面就是三架秋千。
    安遂初走过去,找到最近的一架坐下,还抓住一旁的秋千,对安乐亦说:“过来坐。”
    安道礼则是坐在最旁边的。
    “我们玩什么?”
    “嗯……问哥吧。”安遂初冲着安道礼努了努嘴。
    “啊,就这样坐着也挺好的。”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玩什么,只是不想和安大伯他们待在一起罢了,所以才找借口出来的。
    然后就轮到安乐亦沉默了。
    不知道他俩这是要干嘛,把她拉出来就是为了坐在秋千上发呆。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外面太热了,你挑的好位置。”她说。
    “嗐,那我们去散步吧。”安遂初提议。
    这人绝对有问题,安乐亦在心里想道。
    不过她也没有问出来,既然他们不想回去,那她就顶着烈日的暴晒,舍命陪君子喽?
    意见达成一致,他们便朝着街道走去了。
    似乎每个城市都会有一条河横亘在城市中央,永城县县城有一条,思源市也是如此。
    这条河就在西华中学、情人坡那边,所以要走很远的路才能到达。好在时间富余,也都不着急回去。
    三个人沿着街道,一路来到河边,因为在树底下,所以并没有觉得多炎热,就是走久了脚板会痛。
    “我们在这里看看吧?”安道礼说,似乎没有打算要走远了去。
    安乐亦表示没有意见,但也没有更好的建议。于是三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站在围栏边上,行色匆匆的路人也没有扰了他们的心情。
    安家——
    安奶奶和安伯母在厨房里做饭,而安大伯则跟安爷爷聊着那两兄妹的事。
    “你发这么大火做什么,都是孩子。”安爷爷责怪的说。
    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们,毕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又不是多大的事,小孩子贪玩也正常。
    “那他们也不应该把我的壶给摔了吧?我用了好久的。”
    “真是,多少钱,我给你。”安爷爷说,嘴里还念叨着:“以前怎么教你的,作为一个男子汉,一点气量都没有。”
    他还以为多大的事,搞得孩子一进门就跑出去了。
    安大伯听到安爷爷这么说,心里也是服气,不敢再讲什么话。
    被骂的感觉可一点都不好,估计安道礼他们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过了好一会儿,安爷爷才缓缓说:“这件事是你做得不对了。”
    安大伯没法,只能应声说:“是是是。”
    不过安大伯也是幼稚,一个壶而已,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摔了就摔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只是像他这样的商人,在意这些事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据说那个壶还是在他结婚十周年的时候安伯母给他买的。不生气才怪呢。
    壶是安道礼跟安遂初打闹的时候给撞翻的,刚好安大伯就在案发现场,完全目睹了事情的发生经过,杀人还带诛心的。
    安乐亦靠着柱子站着,侧身看着他俩。心里寻思着这俩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读个书回来畏畏缩缩,和以前一点也不像。
    “哎,吃冰棒吗?”她叹了口气,行为举止一点也不像是个初中生,反而多了些成年人的稳重。
    但16岁也晃18了,离成年又有多远呢?
    “吃!”安遂初理直气壮地说,和刚刚那心事重重的人叠加不起来。
    安乐亦笑了下,打趣道:“你可真不客气。”
    “咱俩客气啥啦,咱都是睡过一张床的人了,天天同吃同喝,还不够熟识吗?”安遂初说,看起来古灵精怪的。
    安道礼见她被吃的给打动了,心里冷哼一声,他现在可没有心情吃东西,想着之前在家里被骂的这么惨,他就没有什么胃口。
    正想着该怎么拒绝安乐亦的好意,一抬眼就见她朝着不远处的便利店走去了,心里一阵失落。
    咋又把他给忘了,在老家的时候也是,只顾着和她那发小聊天,还说什么想撮合他俩在一起的话。果然女孩子啊,遇到玩的来的人,就不要兄长了。
    怎么说起来还有点淡淡的忧伤呢?
    安乐亦走后,安遂初也没和他说话,空气中安静极了。
    除了路人,谁也没发声。
    过不了十分钟,安乐亦嘴里吃着一根冰棒,手里还拿着两根,正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见俩人过分安静,还有些疑惑。今天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奇怪啊,刚刚那个老板也是,递给他一张三块的,居然补了她两块。要不是她和老板说,估计老板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责。
    “喏,你们想要哪种口味的。”
    安道礼看到她手里有两根,心里窃喜,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安遂初拿了最上面的一根,下面的那根自然就落到了安道礼手中。
    “谢谢。”
    “客气啥。”安乐亦舔了一下冰棒底下快要流到棍子上的甜水,满不在意的说。
    这种天气吃冰棒,简直不要太爽。
    家里有冰箱,但安静娴不给她买,说吃太多会拉肚子,而且经期的时候肚子也会很痛,以此为由,她每次也只能偷偷的躲出来买。
    昨天就吃了一根了,今天又吃了,要是被安静娴知道的话,估计又得说她,但好在她不在,这么想着心里也没有负担了。
    吃完冰棒后,三个人绕着这条路又走了一圈。
    回去的路上,安遂初说:“乐乐,我发现你真的好温柔啊。”说着还搂着她的肩膀,一脸笑嘻嘻。
    安乐亦觉得很无奈,她到底又干了啥,让她觉得她很温柔的?
    她明明就很凶而且残暴好吧。
    不过她还是愿意听安遂初碎碎念,耳朵边吵吵闹闹的,这让她觉得不是孤身一人。
    “说说看吧,我哪里又温柔了?”
    “我觉得你好好啊,看到我心情低落,给我缓解的空间,也不会追问是什么原因,然后又买冰棒转移我的注意力。”
    说到这里好像词穷了,她停顿一下,又说:“嗯……反正就是很好,很温柔。”
    “不温柔。”安乐亦听后笑了。
    没想到姐姐也是个爱瞎想的小女孩,她以为只有她一个人会想这么多呢。
    原来她和别人没什么不同,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心情也跟着变好起来。生活就像是一个圈套,总是很容易将人给绕晕进去。
    安道礼听到他们的对话,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女生和男生本来就不同。
    两个女孩子一路上说说笑笑,安乐亦也在安遂初的诉说中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但说实在的,要是自己很珍惜的东西被弄坏了,心里也会很不高兴的吧?要这个东西还是安静娴送的话,她都想象不出来会是怎样的了。
    应该会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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