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程思安在想,若是这个人是自己的弟子该多好,自己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培养到筑基境末期,助其结丹。到时候,怕是长春宗的势力肯定会更上一层楼。
    程思安之所以会如此想,与当前长春宗遇到的困境有关。
    那个叫做楚江湄的女弟子,他的父亲叫做楚元,此时正在闭关。此人天纵之才,智慧超群。就是他想出了在凡间为百姓免费看病的法子,让万千的百姓去采摘灵药抵药费,是长春宗的灵药数量在三百年之间,突飞猛进。
    得此助力,长春宗弟子修为增长极为快速。筑基境弟子已经几乎为八宗之首了。
    然而,天道最是公平。依靠灵药快速增长的修为,非常容易出现境界不稳的情况。从炼气弟子到筑基境,因为有筑基丹帮助,突破的弟子大有人在。但是到了筑基境末期,想要将气液化丹,则是难上加难了。
    长春宗已经有百年没有新的金丹境出现了。
    眼前的这个李秋,他当然看出了他的四属性伪灵根的资质,可是这么差的资质,竟然将修为提升到如此高的地步,可见其毅力极为坚韧,道基极其牢固了。而且此人为了同门的性命,不惜签订挑战生陨书,品性亦是上上之选。
    一时间,程思安竟然起了惜才之意。
    李秋飞出巨坑,落到了另一半的习法场上,仍然淡淡地看着场下,不知道接下来会是谁上场。
    此时的局面已经逆转。由李秋挑战长春宗,变成了长春宗弟子挑战李秋。
    只是,刚才的巨大爆炸,已经彻底熄灭了大多数长春宗弟子的挑战之心。
    李秋表面淡然,但是内心却有些焦急:青木宗何时才能知晓这里发生的事情,赶快派人来长春宗将子乐、子顼带回去。自己的拖延之计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拖延之计不是个多么高明的计策,但是却正大光明。
    李秋既然签订挑战生陨书,那么整个长春宗就必须接受挑战,否则就会被整个修真界笑掉大牙。
    “程宗主,我听说有个小辈以一人之力,挑战长春宗所有筑基境,你们八十多个筑基境竟然束手?没有打赢就罢了,还折了好多人,还有好几个筑基境末期…….哈哈哈……”
    “程宗主,我宗内有个弟子刚进阶筑基期,也想跟贵宗筑基境弟子切磋切磋,你看……当然,贵宗弟子不必留手……..”
    “程思安,我看你宗内的筑基境弟子实在是不错,不如到我宗内吧,做个洒扫差役也是不错,怎样,考虑考虑……”
    …………………………………………………….
    只要想到这个可怕的结局,程思安就不寒而栗。
    眼下长春宗已经骑虎难下了,要么赶紧将李秋击杀,就是击败也行,也能全了长春宗的脸面。
    只要不能将李秋打落场下,长春宗就要不停地出人,让筑基境弟子与李秋斗法,而且除了筑基境,他们这些金丹境的大能根本就不能出手。如果真的出了手,就算将李秋击杀,也将引得修真界的耻笑。甚至青木宗也会与长春宗势成水火,不死不休。
    可是眼下,李秋挟大胜之威,虎视鹰扬。宗内筑基境弟子皆束手耳。
    突然程思安看到文春和身影动了动,然而却不是到场中挑战李秋,而是退出场外,朝别处退却了。
    文春和刚刚进阶筑基境,与李秋修为相差太大,不去挑战也是常理,可是这般没有胆量却是让他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场下再传来一个声音:“长春宗弟子翟帼,前来领教李秋师兄高法。”
    李秋循声望去,便见场下一个女修,大约双十年华,身穿长春宗绿色道袍,面容清秀,远山峨眉,不施粉黛,两只眼睛如同秋月剪瞳,煞是好看。
    与青青比较了一下,眼前这叫做“翟帼”的女子少了些明媚,多了些少女的青春灵动之气。
    哎呀,这可是在生死斗法的习法场上,怎么自己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李秋赶紧甩甩头,将这些荒唐的想法抛到一边。
    见到李秋正怔怔的看着自己,翟帼以为李秋是好色之徒,便心生怒气。谁知李秋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清明,又觉得这人实在可恶,难道自己不好看么,竟入不得你的眼!
    哎,女人!反反复复反反!
    翟帼一个“仙鹤奔月”来到场中,如同柳絮随风,洋洋洒洒,漂亮至极。
    顿时场下男弟子们掌声雷动,女弟子们轻哼一声。
    翟帼来到场中,也不叙礼,直接说道:“你现在体内灵力不到五成,我来便要痛打落水狗了。”
    李秋不曾想对方一句“落水狗”将自己骂了,顿时有些无语。刚要起手,却见对方已经将手中法器抛了过来。
    一座青色的小塔,见风就涨,瞬间化作十余丈高,底下便是三丈大小的口子,对着自己便扣了下来。
    李秋此时体内法力不到一半,不敢轻易动用虚天梭,急忙往旁边疾掠退去。幸亏这个法器没有困住自己的神通,可以躲过去。
    谁知翟帼眼见李秋避过,竟然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食指咬破,将精血抛洒到了塔身之上。
    一瞬间,青色的巨塔再涨大一倍,已经有了二三十丈高矮,但是底下的口子却没有变大,只是突然之间产生了一个漩涡,越转越快,将周围的地面都掀飞,并且吸进了洞口之中。
    李秋当然也感受到了这巨塔蕴含的吸力,只是刚才一个不查,被那漩涡吸了过去,眼见离着漩涡还有几丈远近,才努力稳住身形,施展法力与其抵抗起来。
    却不料,此举正中翟帼下怀。只见她再咬破一指,朝着巨塔抛洒了过去。
    精血一入巨塔,便没入其中。此时不见巨塔变大,塔身颜色却由青色化为了红色。底下的漩涡突然急转起来,吸力涨了一倍,李秋支撑不住,急忙施展金藤将自己缠住地上。
    此时李秋体内的法力为了抵抗这惊人的吸力,正在快速的流逝。
    李秋知道这样不行,终有灵力耗尽的一刻,便再次施展出了烈芒荆棘术,下一刻,便见到一个金色的果子生成在巨塔一旁。
    场下人大声叫道:“不好,快退。”都以为马上就会有巨大的爆炸再次发生。
    却见翟帼冷哼一声道:“收”。
    随后那巨塔化作平时大小,飞回到了翟帼手中。
    而翟帼则对着场下观战的楚离说了一声:“我败了,认输。”说完便飞下了习法场。
    场下弟子大哗,不知道翟帼这是闹的哪一处。
    楚离也是不解,不过他眼珠子一转,仿佛想通了什么。便大声宣布:“这次挑战,青木宗李广秋胜。”
    李秋也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何还没有出手,为何这个叫做翟帼的便下场认输。
    不过,场下立刻就有人出声道:“在下长春宗谷一第,愿意领教李秋师兄高法。”
    说完便飞身上了习法场。
    这人根本就没有跟李秋多说废话,起手就将手中法器抛出,只听一声虎啸,一个镇纸法器便飞了出来,也是见风就涨,化作十余丈大小,冲着李秋便拍了下来。
    李秋一听到那声虎啸,便知道这是个极品法器。知道不能掉以轻心,有心想要试试这镇纸法器的威力,便任由他拍了下来。
    那镇纸法器,飞行速度也是极快,一瞬间就来到了李秋头顶,并且拍了下来。
    突然法器身上猛的出现了一根金藤,将其牢牢的顶在半空之中。
    谷一第也并不纠缠,咬碎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去到镇纸法器上。
    一瞬间镇纸法器全身一阵流光闪过,重约千山万水,李秋的金藤再也无法支撑,溃散开来,而镇纸法器则轰隆一声砸下了地面。
    李秋急忙闪身退出,再次祭出烈芒荆棘术。
    他此时体内的灵力已经不足一成了。
    而谷一第眼看李秋又使出了金色的果子,再次唤回镇纸法器,下场认输了,非常干脆。
    李秋终于明白了,对方这是使车轮战,要耗费掉自己的灵力。
    计策简单,但是非常有效。
    下一个出场的人,估计不会让自己休息,应该也会使用极品法器,目的就是强迫自己使用烈芒荆棘术,或者瞬移神通。
    果然,谷一第刚下场认输,场下便有人上场挑战。
    此人的法器是个铁剪的法器,也是极品法器,出场一声狼叫。
    不出意外,李秋用最后一丝灵力祭出烈芒荆棘术后,此人也下场认输了。
    李秋连胜三人,脸上并没有任何高兴之色。
    他知道,自己此时体内灵力耗尽,相信对方马上就会有筑基末期的弟子来“痛打落水狗了。”
    “长春宗弟子,筑基境末期,冬双前来领教李秋师弟高法。”一个弟子从场下飞出,便飞边在空中说道。
    李秋体内灵力空空如也,一见此人前来,而且特别将“筑基境末期”几个说的极重,便开口说道:“你的法器也是极品法器吧,长春宗不仅灵药充足,法器也是独步修真界啊。不用废话了,快点祭出法器,咱们这就开打。”边说边多看了此人几眼,因为此人虽然是个男子,确实极富柔媚之气,不仅面皮清秀,最醒目的就是他的一双手,竟然如同女子的纤纤玉手一般,白嫩异常。
    冬双却朝着场下的几个师弟师妹看了一眼,并且拱手施了一礼。他自然知道三人使了车轮战术,将李秋的灵力耗费一空。这才为自己创造这个极为有利的局面。
    手中一探,从储物袋中取出自己的法器来。
    “哞~”的一声牛叫,响彻天地。
    一架紫色长琴出现在冬双手中,只见此琴上下几乎一般粗细,只是琴头位置稍微宽些。无论是琴头还是琴尾,都极为圆润,像极了一枚拉伸的鸡蛋。而在琴头位置,一个囚牛的形状仿佛天生地长一般,刚才的牛叫声,就是出于此处。
    冬双只是随意拨弄了两下,七弦古琴便发出灵动悦耳的声音,远远的荡了出去。
    李秋眉毛一抖,立刻跳到半空。却见一条极为悠长的细线狠狠地撞在了禁制上,发出刺眼的光芒。
    李秋袍袖的衣角,正从空中缓缓飘落下来——正是刚才被这琴声所切断。
    李秋落到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的灵力已经枯竭,刚才的躲闪,终于让他耗尽了最后的一丝灵力。
    “此琴唤作‘混沌’,琴面用千年桐木制成,七弦则是用独角龙羚的筋制成,李秋师弟,你可要仔细了。万一死了,急着是死在此琴手里。”冬双此刻已觉胜机在握,并没有急着攻击李秋,而是说起了古琴的来历。
    李秋用手摸了摸去了一角的袍袖,脸上笑着,嘴里却说道:“好好的一架古琴,刻什么牛头,真是‘对牛弹琴’。”
    冬双顿时大怒起来,“这是囚牛,懂不懂?对你弹琴才算是对牛弹琴。”说完又觉得“对牛弹琴”也算是骂了李秋,心中又开心起来。
    李秋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把自己给骂了,不由一顿,随后自嘲地笑了笑。
    “将法术攻击藏于琴声之内,也算是不多得的手段了,”李秋点了点头,“今日来到长春宗,果然没有白来。”
    冬双戏谑的对李秋道:“你自然是没有白来。我这‘混沌’古琴也是刚祭炼完不久,费了我多大的心血。尤其是独角龙羚的筋,极为难找。亏得我听说在困龙山有一只从极北之地来的独角龙羚,和师兄弟们前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妖物杀死。最终炼地此琴。本来还想着在斗法大会上惊艳一番,不过今日里,师弟却有开琴之福了……”
    怪不得从东君岛回到困龙山时,他找不到原来的独角龙羚,原来是被冬双杀了。
    李秋心中涌起一阵悲哀。他从来没有将独角龙羚视为妖族。这种只吃冰霜龙葵草的精怪,从来不伤人,更不吃人。而且也愿意被作为坐骑使用,是一种真正的灵兽。
    “真是有缘,”李秋说道,神情有些落寞,他觉得自己跟独角龙羚也算是有了点交情,多少算是朋友,可是‘朋友’死了,全身的筋也被制成了琴弦,“在这里能够见你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声音很重,冬双听得很清楚,他自以为李秋已经束手伏诛,“不错,这确实是你‘最后一面’见到此琴……”
    下面的话,冬双没有机会说出,便见到对面的李秋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两枚高阶灵石!
    高阶灵石!
    两枚!
    左右手各一枚,然后李秋双手一握,“啪”的一声响,将两枚高阶灵石捏爆了。
    浓郁至极的灵气顿时爆发开来,将李秋紧紧围住,而李秋的灵力也快速的恢复起来。
    这一次,就连宗主程思安都有些瞠目结舌了。
    这种高阶灵石,就是他作为宗主,一般情况下都很少动用。谁知,这个青木宗的小辈竟然一下子就动用了两枚之多。难道这个李秋是青木宗那个金丹境大能的私生子不成?要不怎么解释他身上的高阶灵石。
    而场下的众弟子则更是被震惊的无以复加,尤其是炼气弟子,他们中大多数人都只有下品灵石,中品灵石平时连看都看不到,更不用说是高阶灵石了。此刻他们对于李秋的感观已经极为复杂了,但是要说完全是仇视已经不对了,在他们的心中已经萌生了一丝丝崇拜的感觉。
    修为高深,敢打敢拼,而且灵石富有,这是每个修士的理想啊。尤其是场下的女弟子,都将李秋纳入了双修的名单之中了。
    李秋并不关心这些事情,一颗高阶灵石除了浪费掉的以外,大约可以快速恢复他六七成的法力,之所以用两颗,就是为了将法力快速恢复完全。
    几乎只过了几个呼吸,李秋的法力已经完全恢复至顶峰。
    冬双看到了这一切,却突然有些慌乱起来。
    因为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不在他与三个师兄妹的计划中。
    原本的计划很好:让三个修为低但是都有极品法器的师兄妹们,通过车轮战去耗尽李秋的法力,然后再由他出场,将李秋击败或者击杀。
    可是,四个人谁也没有料到,李秋竟然会有高阶灵石,而且豪横的一次就动用两枚。
    一愣神的功夫,一株金藤已经缠上了“混沌”古琴,并且一个巨大的金色果子,正在膨胀起来。
    冬双更加不知所措,死死的抱住了古琴。
    这古琴是他耗费九牛二虎之力才祭炼成功的,尤其是为了击杀独角龙羚,当中的凶险简直险到毫巅。他还想着给李秋弹一曲《广陵散》《高山流水》,让李秋体验一下其中的韵味与雅致,最后再将其一举杀掉。
    谁想到,李秋一出就是杀招。
    眼见冬双要琴不要命了,程思安赶紧大声喝道:“混账,还不退回来,不要命了。”
    冬双被宗主一喝,这才醒过神来,知道李秋这一招的威力,赶紧舍了古琴,飞身回退。
    “轰~”,冬双刚往后面退了十余丈,爆炸声音再起。
    片刻之后,剩余的半个习法场又被炸掉了一半。只剩下小小的一块还能站人。
    而冬双,早已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场下之人这一次有了经验,而且此次爆炸只有一颗金色果子,不似上次一般,一下就是六枚,因此,只是短暂的混乱之后,便重新安稳了下来。
    只是还是有人在交头接耳。谈论的事情,大概是有些迷惑不解,因为当时冬双已经舍了古琴,此时李秋完全可以停下法术,将古琴斩却与冬双的联系就够了,完全没有必要将“混沌”古琴利用金色的果子完全摧毁。
    场下的男弟子望向李秋的目光中充满了畏惧;而女弟子们,目光中则充满了星星。
    被击败的逐云,此时已经醒来,望着场中的李秋,她的神色有些浮躁。她原本以为李秋能够击败自己,是自己轻敌的缘故,现在看来,对方还是留手了。
    宗主程思安的脸色,已经灰败起来。
    冬双好不容易祭炼的“混沌”,可能是存于世上生命最短的极品法器了。还没有建功,便被李秋使用灵气炸成了碎片。
    而李秋则看着爆炸的方向,视野中、神识里完全看不见也感觉不到古琴的丝毫气息后,才叹了一口气,收回了目光。
    这一次,李秋再也没有说出那句“我乃青木宗李秋,哪个与我一战”的话来,而是静静的站立在场中,像是等待,又像是了却了心事,神色淡然,但是却又充满了落寞。
    只是静静的站着。
    场下的女弟子中,翟帼看到了李秋这幅样子,突然心中有些异样。她不知道为何李秋会出现落寞的表情,但是可以肯定,刚才的李秋定然是与什么东西或者人作了告别。
    难道,那架“混沌”古琴与李秋有什么关系不成?
    可是那是冬双师兄刚刚祭炼的极品法器啊,能与他青木宗扯上什么关系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李秋刚才不惜动用两枚高阶灵石来恢复法力,目的就是用完全摧毁这架古琴,本身就有些不太正常。
    而场下的石染更加好奇,李秋已经战胜了如此多的对手,为何看不到一丝喜色,神情中却流露出一丝悲意来。
    他能肯定,李秋此时的神情,没有一丝作为,就是蕴含着悲伤。
    场下的人都在思索李秋为何会出现此刻的表情,却再也没有一个弟子上场挑战了。
    在没有办法抵御那诡异的金色果子的爆炸之前,谁也不会冒险上场了。
    而如果想要行车轮战,刚才人家李秋一下拿出两枚高阶灵石来恢复灵力的做法,已经让车轮战沦为了笑柄。
    只要高阶灵石在手,李秋几乎可以一直战斗下去。
    鬼知道他手里还有多少高阶灵石?
    再加上大家都看到了冬双的惨状,不仅身受重伤,就连花费极大力气祭炼的极品法器都被对方毁掉了。没有极品法器,再加上重伤,冬双的修为至少跌落一个境界。
    试问场下众人,还有谁敢?
    修为高深,敢打敢拼,而且灵石富有,现在还要加上落寞的神情,众位女修已经心疼的落下了泪来,完全忘记了这人是来砸场子的。
    宗主程思安知道,刚才李秋的杀招,已经将大多数弟子的好胜心给摧毁了,估计接下来是不会有人敢挑战了。
    却见远处一个人影快速跑了过来,穿过一众炼气弟子,来到了李秋面前。
    正是文春和。
    文春和一来,也不报名号,也不祭出法器。而是直直地来到李秋跟前,然后伸出手去,当着几千长春宗弟子的面,轻轻的拍了拍李秋的肩膀,轻声说道:“李秋师弟,该去的,已去了。该走的,也走了。咱们活下来的,定然要珍惜眼前,披荆斩棘,努力向前才是。”
    李秋被文春和拍在肩上,仿佛这才如梦初醒,他也不介意被文春和叫做“师弟”,哪怕他现在已是筑基中期,而文春和则刚刚筑基。
    “文师兄,说得真好。既然你已来到场中,那就是来接受我的挑战了,说说看,咱们怎么个比法?”李秋恢复往日里的神采,看到是文春和来了,心中有些亲切,但是还是问了一句。
    “哈哈,”文春和笑了笑道,“李秋师弟这是激我,刚才从头到尾我看了师弟与我宗内师兄弟的斗法,自觉在斗法上稍逊师弟一筹,所以咱们改个比法如何?”
    “哦,不知师兄想要怎么比?你先斩我一剑,还是我先打你一拳?”李秋想起了石染的做派,以为文春和也要如此。
    文春和却显得很是开心,听到李秋如此说,“哈哈哈”笑道,“非也,非也。既然是挑战,你师兄我就占个便宜,你瞧,这习法场已经成了这般模样,站都显得拥挤了,所以,我来出题罢……咱们不比斗法,咱们比一比炼药如何?”
    “这……”李秋顿时一怔,他想不到文春和竟然会出这么个题目,要知道,长春宗的立宗之本就是炼药,以炼药来做题目,估计天下之大,能够比长春宗在炼药一道强的,只怕是没有几个。
    “怎么,李秋师弟不敢比么?若是不敢,那就速速认输罢。我也不要你的性命。若是你认输,只要在长春宗乖乖的服三年劳役即可。如何,可算是公平合理?”
    “可是此地一没炉鼎,二没文、武之火,三没灵草,如何比得?”李秋想着利用这些理由拖延一下,在炼药一道,他委实没有信心能够赢得文春和。
    却见文春和从储物袋中取出两个一模一样的炉鼎来,李秋感应了一下,是两个上品法器,离着极品法器还有着极大的差距。
    这两个炉鼎,大致与平常的炉鼎相同,只是在鼎身下面有一个凹槽,大约刚刚可以放下人的两个拳头。
    “这个凹槽是放置灵石的,放置灵石之后,自然会有丹火生出,到时只要将灵草放入其中,便可以炼制丹药了,如何,师弟这次还有什么问题?”文春和仿佛早就知道李秋要说什么,提前做了准备。
    李秋看到两个炉鼎一模一样,便知道不好,文春和这是有备而来。
    “灵草呢?我身上可是没有灵草,而且你想比试炼制何药?”李秋最后想起了这个理由,他想让文春和知难而退。炼药的确不是他所擅长的,还不如打架来的痛快。
    这一次文春和没有回答李秋,而是走向了宗主程思安那里,并且使用隔音法术将所说的话隔绝了,任何人都听不到。
    程思安听了文春和的话后,也迟疑起来,站了起来,走过去找红袍老者商议了一下。那红袍老者一开始摇摇头,而文春和则不停地诉说着什么,他指了指李秋,又指了指场下被李秋击败的一众弟子,随后便躬身一礼,不再说什么了。
    那红袍老者捋了捋胡须,想了想,终于拿定了主意。随后,从身上取出一个黑色的木盒,交给了文春和。
    文春和朝着宗主程思安与红袍老者拜了三拜,随后大踏步的朝着李秋走了过来,显然是胸有成竹。
    李秋看着他走来,边用问询的目光看着文春和,不知道文春和在搞什么把戏。不过看到文春和此时欠揍的模样,就知道他已经征得宗主同意,要与自己比试炼药了,就是不知道要跟自己比炼什么药。
    文春和来到李秋身前,从怀中掏出两张丹方,一张给了李秋,一张自己留下。随后他摇了摇手中的黑色木盒,兴奋地对李秋说道:“李秋师弟,咱们比试炼制筑基丹!”
    “轰”的一声,场下顿时炸开了锅。
    炼气弟子大多都是不明所以,不清楚文春和为何要与李秋比试这个。而且看来,炼药需要的三种材料:常山白玉果、雷公藤、九香玉,都是由长春宗提供的,万一失败,岂不是白白浪费了灵草仙药。
    而场下的筑基弟子则多了一层思索,略略细想一番,便顿时对文春和此番对比试内容的改动,佩服地五体投地。
    若是李秋在此番炼药的比试中败下阵来,就要为长春宗服役三年,这么厉害的打手,上哪里找去?想必到时如果李秋真的来了,宗门肯定会从李秋身上获得这些药草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收益才肯放过李秋。
    如果李秋成功的胜了文春和,那又有什么了不起呢,李秋还需要继续挑战下去,剩下的筑基境弟子还有五六十呢。而且,如今看来,李秋炼药若是成功……
    “师弟若是炼药成功,并且炼制的筑基丹比我多,那么就算师弟赢了。文春和甘愿认输就是。不过,这炼药的药草可是长春宗提供的,所以炼制出的筑基丹也应该归长春宗所有,师弟,你说是吧,师兄我这番安排,可算公平合理?”文春和笑的灿烂无比,刚才他就是用这番话打动了红袍老者。
    李秋此时有些不认识文春和了,他的这一番安排,自己好像还真的挑不出理来:若是自己不答应挑战,那自己就只有认输了,因为挑战生陨书是自己主动要求的,既然如此,要挑战什么内容,对方还就真的有权力决定或者改动。
    只要认输,就要给长春宗服役三年。
    可是如果自己赢了,那么炼制出的筑基丹,不仅要归长春宗所有,而且自己还要继续跟对方挑战下去。
    无论怎么选,都是长春宗占了莫大的便宜。
    “早些年我见文师兄,只觉得师兄温润如玉,乃是谦谦君子模样。今日里才知‘以貌取人,谬以千里’,师兄不出手则已,出手就如雷霆击树,直击要害。真是符合稳、准、狠三字要诀……不知这炼药比试,可有时间限制?”李秋对文春和冷嘲热讽了一番,却又无可奈何,只好选择接受比试炼药。
    “师弟谬赞。早些年我见师弟,不过炼气八九层的修为,谁知再见面已经修炼到了筑基中期?原来师弟也是藏着掖着,不露真身,今日才知师弟是在行韬光养晦之举,”文春和也毫不客气,暗讽李秋不够君子,不够坦荡,“这炼药么,自然要有时间限制。咱们就定三个时辰吧。”
    三个时辰炼制筑基丹!场下之人大哗。
    “三个时辰……”李秋并没有炼制筑基丹的经历,只好试探着说,看看能不能将时间再延长一些。
    “怎么,师弟是嫌弃时间太长了?也对,师弟手中有高阶灵石,催发的丹火也是霸道无比,想必炼制筑基丹所需要的时间会更短,要不咱们将比试时间缩减到两个时辰?”
    “别别别,三个时辰就好,就好。”李秋赶紧将炼药时间定下。
    “好,既然师弟已经定了三个时辰,咱们这就开始炼药。”说罢文春和便将黑色的木盒打开,果然,里面放着双份的常山白玉果、雷公藤、九香玉,都是炼制筑基丹的配药。
    一股沁人心脾的浓郁药香传出,不禁令场下的炼气弟子垂涎欲滴,也有些擅长炼药的弟子,都觉得文春和出这个题目,并且将珍贵的配药给了一个外人,实在是暴殄天物。
    他们哪里知道宗主与红袍老者的心思:一份筑基丹的配药,哪里有眼前拥有筑基境中期修为的李秋来的重要。有了此人,虽然只有三年,也足够长春宗弄来十份甚至百份的筑基丹配药。
    此时他们的心思已经不再想着如何击杀或击败李秋了,而是千方百计的想要将此人归入到长春宗门下,不过,这基本不可能,因为叛宗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如果李秋真的敢叛宗,长春宗还真的不敢要呢。
    而如果让此人来长春宗服役三年,则非常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不但李秋没有话说,而且青木宗更加没有话说:你青木宗的弟子在跟我们长春宗比试挑战的时候输掉了,条件就是服役三年,这有什么可说的?
    两个人对文春和的安排也是觉得非常妥当。
    此时,文春和将一份配药取出,交给了李秋,随后场下弟子宣布,炼制筑基丹比试正式开始。
    此次比试,以炼制出筑基丹的数目多寡为评判胜负的标准,谁炼制的多,谁就胜利。
    当然,如果两人都没有炼制成功,一颗筑基丹也没有炼制出来,就算是双方不赢不输,挑战继续进行。李秋只需要将炼废的三种配药作价赔偿给长春宗即可!
    最后这一句话,是文春和特意加上去的。
    李秋听到还有这一句,气的差点将手中的配药直接摔到文春和脸上。谁知文春和脸不变红心不跳,从容的从储物袋中取出灵石放入炉鼎的凹槽之中,开始炼制丹药。李秋也就暂息雷霆之火,也开始专心的研读其之前文春和给他的那张丹方。
    其实丹方很简单,无非是将炉鼎催热,合适之机就将三种配药放入其中,注意时间和火候,然而静等灵草融合,停火,化丹,取出即可。
    这丹方其实各门派都有,只有些微的不同,不过都是大同小异。炼制筑基丹最重要的不是丹方,而是这三种配药。
    很多小的修真门派,也拥有这丹方,但是苦于没有配药,奈何?这就是为何筑基丹如此珍贵的原因。
    当然,丹方上说的简单。比如说,将炉鼎催热,“合适之机”四个字,怎么理解?是刚刚热就放入配药,还是等到炉鼎由红变白再放入?这里面就大有玄机,考验的就是炼药之人的经验火候了。
    李秋还在这里研读丹方,对面的文春和不仅掏出了大量的中品灵石,而且还取出了九柄阵旗来。随后便见到文春和将阵旗一抛,喝了一声“咄”,九柄阵旗便没入炉鼎四周,随后便见四周的灵气开始盘旋起来,缓缓的投入到了炉鼎之中。
    这是小聚灵阵法。
    文春和没有高阶灵石,为了增加灵力输入,特意跟同门那里借来了小聚灵阵阵旗,用以弥补灵力不足。
    只是这样一来,四周的灵气都被小聚灵阵所夺,而李秋离着文春和只有十余丈,估计李秋若是使用高阶灵石,同样也会被文春和夺走不少灵气。无奈之下,李秋只好抱着炉鼎,来到远离文春和百八十丈远的地方,才堪堪感受不到了小聚灵阵的侵蚀。
    李秋这里刚刚安顿好,已经过去了一刻钟时间。而场下弟子已经清楚的看到文,春和的炉鼎之内已经有热气升腾起来了。
    将一枚高阶灵石取出来,刚放入炉鼎的凹槽之内,李秋便听到场下哗然,仔细听了听,原来是场下的弟子都在说,这家伙果然还有高阶灵石,幸亏没有再使用车轮战术,要不是只是添油,云云。
    李秋不去管他们,见到灵石入了凹槽,果然一丛丹火便自动燃了起来,便静等炉鼎烧热。
    却在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七宝玄蛇的声音:“公子,那人给你的配药不对啊,除了九香玉之外,其他两种配药年份不足,根本不能炼药。”
    李秋一时不查,没想到被文春和钻了空子,怪不得文春和主动将配药取出递给他,原来还给李秋挖了这么大一个坑。看来,他是没想让自己赢,一门心思想让李秋为长春宗服役三年。
    “这可如何是好。”李秋顿时大急,他可不想为长春宗白白服役三年。
    九幽灯火此时也看出来了配药的不对,除了九香玉之外,常山白玉果、雷公藤都欠缺三五年的年份,别小看了这三五年,在炼制筑基丹时就足以导致功败垂成,更何况是从来没有炼制过筑基丹的李秋。
    “老夫到时可以在一个时辰之内催熟这两株药草,只不过,场中金丹境的大能太多,老夫是阴火,只怕一露头就会被发现,到时恐怕会给公子带来极大的麻烦。”九幽灯火权衡了一下,给李秋说明了当前的顾虑。
    李秋细细思量,确实如九幽灯火所说,若是泄露了九幽灯火,李秋恐怕是真的走不了了。这里可是长春宗,以炼药立宗的大宗,对于九幽灯火这种神火,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抢到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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