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尼克身上的母盒之力消失,这个世界曾被干预过的另一个结果,以梦境的形式展现给了每一个和世界毁灭相关的人,克拉克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后来自己每当不经意间碰触尼克的时候,他总是应激似的进入一种防御状态。
    原来在那个结局里,自己亲手杀死了尼克。
    当然,他还亲手杀死了许多人。
    那个梦境让克拉克不寒而栗,虽然知道是因为g粒子的影响,可是梦里那个嗜杀冷酷的自己,让超人差点罹患ptsd。
    他重新参与进人类的救援,甚至比以前更积极地响应人类的呼救,但却尽量避免和人类进行直接的肢体接触。
    蝙蝠侠找他谈过几次,甚至强制他去黛娜那里进行心理诊疗,但这对他来说,效果都不甚明显。
    他将自己除了上班之外的所有时间,都奉献给了成为‘超人’,唯一的休息就是每天在堡垒的治疗舱前和还在沉睡的尼克聊聊天,告诉他今天自己又做了哪些救援。
    他希望尼克早一点醒过来,但又害怕他醒过来,怕他醒过来的第一时间看到自己时,又出现那种警惕防备的眼神。
    一个月后,尼克终于醒了。
    超人正从一场火灾中救出最后一个人类,刚飞到一半,就收到堡垒的治疗舱发出的信号。
    等他赶回孤独堡垒时,脸上,披风上,还都残留着脏兮兮的灰痕。
    而尼克已经自己从治疗舱出来了,他正穿着曾经在堡垒里留下的t恤,盘坐在地上逗小氪玩。
    卡尔看到他的一瞬间,就停住了脚步。
    尼克抬眼看向他,卡尔忍不住又往后退了一步。
    尼克朝他笑了笑,又冲他招了招手。
    “过来啊,你之前话不是很多吗?天天听你说话,耳朵里的茧子都磨出来了。”
    卡尔终于走向尼克。
    尼克站起来,微微仰头看着他,又抬手打算帮他擦掉脸上的灰痕。
    克拉克不着痕迹的向后躲闪了一下。
    尼克悬在空中的手顿住了。
    “怎么了?”他问。
    卡尔看着他,眼睛里有些难过。
    “对不起。”
    尼克歪着头看他:“为了什么?”
    “我看到了,在另一个结局里,是我杀了你,所以你才会怕我。”卡尔说的很艰难。
    尼克恍然大悟。
    他主动拉过卡尔的手:“我没有怪过你,你为什么要道歉?那是卢瑟的错,是世界的错,卡尔,那不是你的错呀。”
    卡尔没说话,尼克继续说:“你每天跟我汇报工作,我都听到了,还在纳闷你每天做这么多救援,还有自己的生活吗,现在才知道,你是在为没发生过的事情赎罪?”
    “我没办法当它没有发生过。”卡尔说。
    “对自己好一点吧,卡尔,你不欠人类什么,也不欠我。”尼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最后只能这样说。
    超人看着尼克明显消瘦下去的脸,重要的人终于重回人间的酸涩感终于后知后觉的涌上心头。
    “我还能拥抱你吗?”他问。
    “当然。不过你得轻点……”尼克眼睛笑得弯弯的。
    卡尔没等他说完,就抱住了他。
    “欢迎回来,尼克。”他说。
    尼克回抱了他。半晌过后,卡尔才松开他,问道:“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再提在一起的事。卡尔是觉得即使尼克不在意,他也没办法忘记自己曾经杀死过尼克的感觉,梦里的感觉实在太真实了,但他不想告诉尼克这些,他希望从此之后,尼克可以毫无负担地,自在地活在这个他为之奋斗过的世界。况且,他从始至终都知道,尼克心里真正喜欢的,并不是他。以前他能借着无尽的生命和漫长的别离说服他放弃,但现在,堡垒的医疗舱已经告诉自己,尼克现在和普通人类无异。
    他为了杀死毁灭日,放弃了永恒的生命和卓越的力量。超人不希望他再委屈自己,放弃自己真正的爱人。
    尼克想了想,才说:“我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在哥谭和大都会打转,一直为了‘任务’,为了‘使命’忙碌,从来没有好好体会过生活,我想要做一个真正的普通人,去好好感受这个世界,毕竟我为它付出了那么多。”
    他眨了眨眼,愉快地说。
    卡尔疑惑道:“你不想回哥谭,去见杰森吗?杰森很想念你。”
    杰森可是非常在意尼克的,即使知道他没那么容易苏醒,也每天不厌其烦地询问,千叮咛万嘱咐,让尼克醒来的第一时间告诉他。
    尼克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怅然,但他很快恢复了轻松的样子。
    “不了吧,我想自己生活一段时间……”
    卡尔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心里给杰森默默道了个歉,立刻就站在了尼克这边。
    虽然他不能和尼克在一起了,但不代表着他能立刻看到尼克和别人在一起而不吃味。
    “你想去哪里生活?最好能离孤独堡垒近一些,你刚刚醒过来,定期的检查还是很有必要的。”卡尔这样说。
    尼克知道自己身体没什么大碍了,但他知道卡尔还有心结未结,所以想要对他更友善些,好让他早日摆脱梦里的阴霾,于是问:“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卡尔想了想,说:“如果你不怕冷的话,我倒是有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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