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沙沙声响了起来,像是掀开什么落地的声音,她半撑起身子,仔细辨别那个声音。
    方向是在右方,伴随着那个起身的声音,还有一个低低的呼吸声。
    原来这是两个人。
    她放下心来。
    想必这是两口子。
    月光照进来,恰好可以看到右边地上有两人的身形,一人仍然睡着,大约是没被吵醒,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到底长什么样,她也只是匆匆一瞥,便把更多的目光放在了另一人身上。
    那人看起来瘦瘦高高的,正半坐起身子来,看伸手的动作像是在穿鞋,动作极轻。
    她不禁放低了声音,生怕吵醒他的夫人:“多”她往外发出第一个声音的时候,才发觉脖子上的伤口疼的厉害,勉强忍了下去赶紧继续接道“多谢二位救命之恩,明日一早我便离开,绝不多留。”
    “姑娘这么早便走?”那人已经穿好了鞋站了起来,抬脚正往她的方向走来。
    那道身影略过月光,却在月光处停留了一瞬,光在他脸上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较为年轻的脸,眉眼弯弯带着笑。
    看样子应该是一对年轻夫妇,难怪屋子里没有孩子。
    只是那人的声音听起来,让她隐隐有些不安,像是带着危险和调笑一般,不似普通的一句询问。
    她拢了拢衣服,忍住幻觉引起的战栗,勉强维持住视线中唯一的聚焦点,让那道现实中身影成为她唯一的记忆点。
    “是啊。”她再次抬眼的时候,那人已经站在了她的床前,并往前微微前倾着身子,与她拉进了一大段距离,几乎可以说是要贴脸的地步,她有些无措的往后退了退。
    “别吵醒了他,姑娘您看起来是有事要说?有事儿直接跟我说就好。”隐隐的月色能看清他脸上隐约的表情,那笑容有些诡异,甚至在幻觉的加成下有些青面獠牙的感觉。
    她甩了甩头,有些勉强的看着那人直接坐在自己的床边。
    自顾自的为他找了个合理的理由,也许那人只是怕吵醒他的夫人罢了,一天的农耕想来也是辛苦的很。
    她牵强的笑了笑,默不作声的拉远与他的距离,声音顺从的压低:“不知屋子里可有烛火,我有些怕黑”
    还没等她说完,那人便饶有其事的说道:“哦!烛火啊,我好像把烛火放门外了。”话语声渐近,他凑过去在她耳边顿了顿,继续说道“那我替您拿进来?”
    “不必不必。”沈澜缩了缩脖子,脖子上伤口撕裂般的苦楚让她不禁发痛“怎么好再劳烦您,您告诉我在哪儿,我直接去拿了便是。”
    一种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人好像不太友善。
    “没事,我替您拿来便好。”说着他便打算起身。
    沈澜赶忙起身,一时间没顾及到身上的那些伤口,稍微一有动作,竟然都像是食髓般痛的她打了个激灵。
    不过这也有个好处。
    一瞬间她好像清醒了不少,幻觉中的杂音已经没再出现了。
    那人恰好听到动静,侧头看她。
    她匆忙光脚落地:“您告诉我烛火在哪儿便好,烛火晃眼,我在外边儿照着睡一觉就好,里头许是会扰着您和您家夫人。”
    那人愣了一下,像是在想什么事情般,因为在视线暗角,沈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得接着问道:“可好?”
    “也好。”那人说话声音带着笑意。
    沈澜跟在他身后,脚尖踩着冰凉的地面,打开门,隐隐游戏月光落下来。
    下雨天这该如何在外呆。
    她有些后悔自己说话承诺的过快。
    咔哒一声。
    木门被合上,她侧头望了一眼,那个男人长的老实,方脸,像是个普通友好的农民,他手中拿着伞,往斜方向撑开:“不好意思,就一把伞,你要和我同撑了。”
    说着她便被拉到了他的伞下,这伞不大,两人站在一起也显得拥挤。
    走了两步,两人就因为雨势过大,擦了好几下肩膀。
    她有些抱歉的说:“您要不给我指一个方向便好,不要劳烦您亲自陪我走一趟了。”
    他家屋子不大,放的地方应该也不会太远,虽然她也好奇,为什么他会把蜡烛放在门外,但是她贸然问,也有些不礼貌。
    “不用,省些时间。”他轻声道。
    不知怎的,她竟然从那人的嘴里听出了一丝兴奋。
    她有些不安的抬头往上撇了一眼,那人的脸色却没有变化,应该是她多虑了,经历了这么多的她,若是因为这样误会了一个心怀好意想要帮助她的人,也不太好。
    那路程不知怎的,像是越带越远,关着脚走的路,从满是碎石的地方,走到了满是泥土的地方。
    放蜡烛放这么远?
    正想着,那人突然停下来。
    终于到了吗?
    她总算松了一口气:“多谢,蜡烛在哪里?”
    一声惊雷轰天而下,猛地让她打了个机灵,好不容易有的短暂的清醒,又再次毁灭,耳边又开始有了那些杂乱的、令她害怕的声音,她连忙捂住了耳朵,像是垂死一般,额头又冒了细汗,本就全身滚烫的她,这次像是全身被火烧一般。
    她撑不住了,必须要看到光了。
    百蚁食髓的感觉又再次涌上来,那感觉和死又有什么区别。
    她用唯一一寸清醒朝旁边那倒是身影看去,只见那人正看着他,眼神有些奇怪,她暗想,也许是她自己的幻觉罢了,之前的幻觉也会把面前的人变成这样,没事的!没事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只是迟迟没有看到面前的人开口,这绝不是幻觉了,为何他不回答她的问题?
    她捂着耳朵,痛苦的蹲下身:“抱歉,我怕黑怕的厉害,看来需要您帮我找那烛火了。”
    “嗯。”
    她抱着希望抬眼,只是那人脚步声没有挪动半分,她心被提起来,扫了一眼周围,虽然周围一片漆黑,但是她能模糊的看出周围轮廓,昏暗的晚上,乌云恰好盖住月光,没有屋子。
    这周围的所有地方,都是低平的,没有任何高的突起,唯有的便是具有明显沙沙声的农作,这儿是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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